姑娘今生不行善-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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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令芙跟在韩沛昭身后进了月洞门,心不在焉上了垂带踏跺,脚下没稳住,差点儿被绊倒。
还是韩沛昭眼明手快,回身扶住她,黑着脸把人带进了屋里。
“大兄不再想想办法吗?”
甫一进门,韩令芙死死拽着韩沛昭的手臂不肯松开:“咱们就这样收拾东西回京,禀明爹娘,然后呢?这件事情不能闹大的!”
她还要脸,将来还要在盛京行走。
这是家丑,看似与她无关,实则是成国公府失了体面,她既是国公府嫡女,又怎么能置身事外?
身家不够清白,有个这样荒唐胡闹的兄长,来日于婚配之事上……
韩令芙着急的不得了:“大兄你知道我心思的!这事儿一旦宣扬开,我将来就没有指望了!”
韩沛昭闻言长臂一挥,把她整个人挥开:“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惦记着自己能不能嫁二殿下?”
为什么不能惦记?她难道不应该惦记吗?
错不是她犯下的,她也是被连累的!
韩令芙咬牙切齿:“是你行为不检点,做出这荒唐事,你凭什么凶我?”
她不想闹脾气。
现而今都是于事无补。
韩令芙深吸了好几口气,尽可能的稳下心神来:“当着姜莞的面,二殿下肯定是要顺着她的意思来办的,大兄不如再去见一见殿下,看看殿下能不能回心转意。”
她想着又踱上去半步:“难道你真的想跟裴家退婚吗?”
韩沛昭坐在太师椅上,整张脸埋在手心里。
从出事到方才在主院,他整个人都很乱,一直没能理出个思绪来。
现在回想,似乎有些太巧了。
饭后已经过了这么久,好端端的怎么这个时辰送醒酒汤到依山来?
还有云黛。
李玉棋在泡池子,云黛去帮她取东西,依山门前也并不是必经之地。
他平素好色是不假,今日席间被灌了酒,有些上头也没错,但仔细想来,还不至于这般失了分寸,青天白日把人拽到自己院中,连屋子都没进,就要行周公之礼。
韩沛昭腾地站起身来,面色铁青。
韩令芙不明就里,试着靠近他些:“大兄?”
她用的是桂花头油,香甜不浓郁,淡淡的桂花香气入鼻,韩沛昭鼻尖却萦绕过一股清冽梅花香。
他深吸一口,又不见了踪影。
那股香味——
“你跟她们一起去泡池子的时候,可有谁身上用过梅香吗?”
韩令芙秀眉紧锁:“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
“回答我!”
韩沛昭端的严肃又认真,拔高的音调猛地吓了韩令芙一跳。
她愣怔须臾下意识依他所言去回想,好半晌才摇头说没有:“不过平素李玉棋最爱用梅香,周宛宁也常用。”
韩沛昭原就沉如寒潭的那张脸,登时更冷冽。
他拔步要往外走,又在门口驻足停下来。
韩令芙跟上去两步后追着问他:“大兄,怎么了?你想起什么事情吗?”
“我可能,是中了别人圈套了。”
韩沛昭咬着牙,一字一句是从他牙缝里漏出来的:“云黛身染梅花香气而来,她自依山门前路过,我正好出来透口气,香气扑面而来,带得一阵情动,才有后来的事情。还有赵行让人送来的那碗醒酒汤——来得太巧,实在是太巧了!”
这太荒谬了!
韩令芙横两步上去,拦在他身前:“刚才你怎么不说?方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么要紧的事情你怎么没想到?你明明……你明明已经认了!”
是,最要命的就在于,他头昏脑涨没能想起这些,当姜莞咄咄逼人,李玉棋软声要他给个交代的时候,他默认了。
是他行事荒唐,见色起意。
现在突然悔口,又无凭证,便会连李家也一并得罪透彻。
韩沛昭思量再三,抬手在韩令芙肩膀上按了一把:“我去见二殿下,你在依山等我回来。”
·
赵行不在主院,底下的奴才们说他到绿腰去寻姜莞了,韩沛昭没法当着姜莞的面跟赵行说这事,更不愿意到姜莞的地方去,便就在主院外等。
而绿腰正堂中,赵行和姜莞一左一右坐在拔步床上,黑漆描金小案上除了两杯热茶外,还躺着一只精致小香包。
香包被人处理过,里面的香已经全都取了出来,只依稀可闻见一缕淡淡梅花香气。
姜莞要上手去拿,被赵行横伸过来的手挡住:“别碰。”
她抿唇:“里面的香,你取出来找人验过了?”
赵行知道她一向不喜韩令芙,从前看在赵奕的面上,对韩沛昭还算客气,如今她同赵奕闹成这样,自然连带着看韩沛昭不顺眼。
再加上先前两场梦境,她先入为主不喜韩沛昭,想要退掉裴家和成国公府这桩婚事的心太坚定了。
今天抓了韩沛昭一个现行,可是一个时辰都不到,他拿着这东西来见她,说一切可能都是他们搞错了,她大抵是不太能接受的。
赵行温声叫她:“珠珠,我若没有查清楚,怎么会拿着这香包来与你说这些?”
那是奴才们在荷塘边上捡起来的。
天寒地冻,没有人会去荷塘赏景。
只有云黛跳了一次塘,所以很显然这香包是她遗落在荷塘那里的。
被救上来之后所有人都手忙脚乱,也无人留意到这只香包。
他本打算物归原主,吩咐人送回去给云黛,是元福说这香料似有些古怪。
赵行是谨慎的人,元福又的确懂香,他便差人传了医官来看,方才知晓这小小香包中居然藏着催情之物。
姜莞指尖微颤,显然不愿意承认:“也许是去救她的时候,旁人遗落的……”
她尾音渐次弱下来,自己都不相信这话。
当一切都太过巧合,若是摒除先入为主的不喜,以公平些的立场来看,韩沛昭是极有可能受了这香包影响,才会那般举止荒唐。
“算了,我都说服不了自己。”姜莞垂眸,显得有些丧气,“那就是错怪了他,倒不是他色迷心窍,风流成性。”
赵行心头动了下,有些无奈:“你还是不想让裴清沅嫁入成国公府。”
第22章 占有欲
姜莞有些丧气。
手肘枕在金漆缠枝莲三足凭几上,三番五次的叹出声来。
直到赵行问了这样一句,她才有所反应,也只是好半晌后才点了点头:“韩沛昭这事儿算是事出有因,故而我那两场梦境,虽有示警的意思在,恐怕也少了前因后果。换句话说,梦中表姐婚后过得不好,说不定也是有别的原因的。”
小姑娘垂头丧气,平日里最飞扬的眉宇间也染上浓郁化不开的怅然。
她试图在与自己和解。
不过赵行翻来覆去想了许多次。
珠珠和裴清沅,从前也没见得关系有多好,甚至可以说寡淡。
裴清沅的脾气秉性和珠珠不是一路的,只能说表姊妹间没闹过矛盾,但非要说亲密无间,恐怕裴清沅还比不上周宛宁。
赵行唇角拉平成一条直线,有太多的话想问,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算了。”
“什么?”姜莞自己心里也闷着一口气,晃神之中听见赵行念了句算了,更是怔然,困惑望去。
赵行却没再开口。
姜莞便以为自己听错了,揉了下耳朵:“我同二哥哥实没什么好隐瞒,况且我这些小心思,也历来是瞒不过二哥哥的。”
她将视线落在赵行身上:“此梦示警,表姐婚后过得不好是事实,成国公府上下无人将表姐当回事也是真的,就算有前因,退一万步来讲,哪怕是清沅表姐先做错了事,我也接受不了这个果。”
裴清沅那样的人,养在深闺,好气性,好相与,跟谁都不红个脸。
她曾见过裴清沅端足架势训斥手底下奴才的模样,依旧是琼花之姿的雅然,像极了小姑母,母女两个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姑母命好福气好,遇上小姑父,这一辈子被骄宠着,疼爱着。
裴清沅不行。
韩沛昭不是好的,成国公夫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自家儿子是宝贝金疙瘩,别家的姑娘就可以随意作践。
“我还是想要两家退婚。”
姜莞斩钉截铁,语气坚定之余,裹着些许清冷。
原本那样温软的一把嗓子里,乍然迸裂出寒崖冰泉。
赵行大抵能够理解小姑娘此刻的心情和心态。
可两家退婚,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终究这是裴氏的婚约,得裴家人自己决定退或不退。
人家究竟怎么想,是未知之数。
“珠珠,我能明白,裴家,未必理解你。”他叹气,心中虽了然,也还是觉得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他规劝的隐晦,姜莞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傻子。
目光触及案上那只香包,她定睛瞧了许久,指尖点在鼻尖上,须臾之间有了主意:“二哥哥,帮我把韩沛昭请到绿腰来吧,我想跟他谈一谈。”
赵行蹙眉:“你……”
算了。
他方才也说算了。
她想做什么,横竖有他在。
于是他朝门口方向叫元福,等人猫着腰进门,吩咐了几句,元福一一应下,便又掖着手匆匆退了出去。
姜莞脸上带了点笑意,提着的那口气也松了些:“从小到大,不管我做什么,二哥哥好似都没拦过,反倒纵着,我命真好。”
是他命不好,前世遇上她。
赵行听她无端提起这样的话,又不似玩笑调侃,看她那双水雾氤氲的眼中满是真情实感,摇了摇头:“还想跟我道歉?”
她长臂环着自己,略一收紧:“才没有,我就是觉得过去几年不识好歹,如今得多说些好听话,哄二哥哥高兴。”
她靠在身后软枕上,丢开了手下那只三足凭几:“我没别的本事,就是嘴甜,谁让二哥哥刚好吃我这一套呀。”
他是最吃她这一套。
其实都不用她来哄。
他心甘情愿的,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选择亲近或是疏离,是她的自由,他从来都没想过要拿真心二字拘着她。
否则当初在父皇为她赐婚之前——他也不会眼看着赵奕与她定下婚约了。
他护着长大的小姑娘,心思若肯放在他身上,他自己顺理成章把她一辈子带在身边。
可她不肯,他不想逼她。
他转着手上水头极好的翡翠扳指,是她八岁那年送的,小小的扳指上刻着如意云纹,细看线条不流畅,歪歪扭扭,反而毁了这样好的翡翠料子,但他戴在身上六年,旁人都知这扳指来历,没人敢挑半句不是。
“那也行,你就一辈子乖嘴蜜舌,拿这套来哄我吧。”
从前放了她一次,她却遍体鳞伤回来,那就没有下一次了。
赵行垂眸,眼皮往下压,把眸中闪过的占有尽数敛去不提。
·
韩沛昭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之前在主院,姜莞的态度实在太坚决了,他深以为和姜莞没有可谈的。
就算他是被算计的那一个,姜莞也只怕不会听那些。
她从前虽也骄,但不纵,落水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整个人……是和从前不太一样。
他根本不想到绿腰来。
是以同赵行见礼时也氏不情不愿的。
姜莞视若无睹,叫他坐,语气勉强算是客气的。
韩沛昭眉心动了下:“二殿下,我……”
“韩大哥哥。”
姜莞拦了他话头。
赵行第二次听见这声韩大哥哥,低啧了声。
姜莞托腮看他一眼,乖顺改口:“大郎君酒醒之后,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有想起别的细节吗?”
韩沛昭本来听她一声韩大哥哥很是诧异,甚至觉得惊悚。
她不是转了性,就是憋着什么坏,欲扬先抑的捧着他。
直到她突然之间又改了口,他悬着的心反而落回肚子里。
至于后头问的这些话——
韩沛昭长指微蜷,未答反问:“你想说什么?”
赵行自始至终没打算开口,只有姜莞闻言要去碰那只香包的时候,他不动声色挡住姜莞的手,自取了香包掂在手心里,替她解释道:“这是云黛遗失在荷塘边的香包,我让医官验过,里面有催情之物。”
韩沛昭腾地站起身来,面色铁青,恶狠狠地盯着那只香包,几乎一字一顿问道:“那香包中,可有一抹若有似无的梅香?”
赵行把香包搁到了姜莞无论如何也碰不着的地方去,缓缓点头,平声述道:“看样子你全想起来了。”
第23章 说得出做得到
闻言姜莞呼吸微滞。
他想起来了,可并未声张,
是因他在浑噩之中默认了自己的荒唐行径,眼下再要反口,李家兄妹再好说话,终究不是没有气性的泥人。
此事对他已经很是不利,如果把武安伯府也牵扯进来,得罪透彻,于他更没半分好处。
姜莞心里就有了数。
“所以方才你浑浑噩噩还不算清醒,也以为自己做了那混账事,加上云黛寻过两次死——”
姜莞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她轻咬下唇,嗓音发硬,继续道:“且在主院正堂我咄咄逼人,李家姐姐又因我提及昔年云黛救她之事而决心维护云黛到底,你应付我和宁宁尚且顾不过来,不想再把李家兄妹扯进来,稀里糊涂的,便就默认了,是这个意思?”
韩沛昭冷笑不语。
他无错,自然底气十足。
哪怕当着赵行的面,他也再没有给姜莞好脸色。
姜莞深吸口气,并不生气:“可有一点,我很好奇。”
韩沛昭本能的不想听她说话。
然而姜莞哪里顺他心意,已然开了口:“如果你持身清正,从来干干净净,缘何发生这种事情的第一时间,会认为是你真的做了,而不是你为人陷害呢?”
这样无端的指责,任凭谁都不会甘愿受着。
姜莞是因前世才知晓,韩沛昭的屁股从来就不干净,是他母亲替他兜着,遮掩着,于成国公府内宅中,连成国公都一并瞒过,更别说外面的人!
赵行不知这些,他见韩沛昭变了脸,声色微沉:“珠珠,注意些。”
韩沛昭初时以为姜莞真握有什么把柄,转念想来她也不过随口一说。
这态度实在太恶劣了!但赵行仅只一句注意些,连更严厉的措辞都未曾有。
他又何必坐在这里受这等气!
韩沛昭站起身,连退数步:“我跟你,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他转身要走,姜莞追着起身,呵道:“且留步!”
韩沛昭眯了眼回头来看她:“姜莞,你是以为仗着郡王府,仗着二殿下,能够为所欲为,只手遮天吗?此事非我之过,我不亏欠你表姐半分,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也是幼承庭训的人,少有这般恶语相加,出口伤人的时候。
今日确实被姜莞给逼急了。
赵行不轻不重的在翘头案上拍了下,他甚至没有起身:“子同,方才的话,我没有听清楚,再说一遍。”
他明明不疾不徐的开口,一向朗润的声音,却在某一个瞬间,似幽冷寒崖顶乍然倾泻而下的冰涧泉水,拍打着碎石岩壁,冲击而来。
有些话是在怒极时脱口而出,韩沛昭无意将事情再次闹大,况且仔细说来他还有求于赵行。
他黑着脸,负手而立。
藏在背后的一双手交叠着,在自己虎口处重重掐了一把。
大丈夫能屈能伸,没什么大不了的。
“二殿下,是我失言。”他说着赔礼道歉的话,却没有要低头的意思,“可她不能欺人太甚,方才她说的那些话,那样的态度,换做任何人,都没办法冷静以待,好声好气站在这里听她骂人!”
这也是事实。
姜莞呵地一声,提了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