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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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这样的道理,儿臣心下了然,到了今时今日,儿臣都二十出头的人了,替父皇分忧数年,早不需要儿臣来教导儿臣这些。
但儿臣,不愿。”
·
有关于郑家,又有了新的旨意发出来。
赵禹离宫回王府不到半个时辰,晋和帝加盖大印,直发圣谕,平国公罚三年俸禄,旨意郑氏宗子袭爵之时降等承袭,连名号都给他家定下了,称作“平顺侯”。
这个顺字,何其嘲讽。
这便不说了。
郑家两个国公爵位,原本都是世袭罔替的。
如今一个叫夺了,一个降等承袭。
等到再下一任宗子要继平顺侯爵位的时候,赵禹大约已经上位了。
有赵禹在,郑家的好日子肯定是到了头的。
到时候随便寻个由头,再给他家爵位往下一撸,再降一等,连侯爵都够不上。
众人无不唏嘘。
盛京高门,一时又无不更是高看沛国公府两眼的。
到底是姜家的女郎更金贵呢,可与天家公主比肩。
二十年来,郑氏受罚,先是为宜清公主,再就是为姜氏女郎。
他们这些人,谁也没资格。
另有一宗事——沛国公不日就要回京了。
沛国公奉旨赴任,驻守幽州,一年有余。
按照以往的惯例来说,他大约要驻守三年,方能回京述职,朝廷另换重臣大将接替他。
现而今才刚一年多,就要把他调回京中。
对于别人来说,这或许不是什么好事。
可能意味着朝廷不再器重,也有了可以代替他位置的人。
也可能意味着今次责罚郑氏一族惹怒了中宫,枕头风吹起来,才叫他这个时候回京交职。
然则于姜护而言,全然不用考虑这些。
不用驻守辽东苦寒之地,回盛京那是享清福,他仍是尊贵体面的国公爷,满大邺独一份儿的位高权重。
难不成将来朝廷真有战事,还能把姜护放在那儿不启用的?
人家根本就不怕。
这消息一传开,自然是姜莞兄妹最高兴。
“不过也差不多吧,二兄回京那会儿还说呢,至多到盛夏时,官家大约就会调阿耶回京交职,咱们一家又能团团圆圆的过清净日子,如今提前了三四个月,正好赶上我五月里生辰,确实是好事儿!”
姜莞晃着脚尖儿,踢着裙摆,带着裙澜处八仙过海图样水波荡漾起来。
她在笑,明艳的不得了:“早知道招惹郑双宜一场,还有这样天大的好处,我早在她进京之初,就很该不放过她才对!说不得阿耶这会儿都已经在家里坐着啦!”
姜元瞻看她那样高兴,也不想扫她兴致,就在她头顶揉了两把:“等阿耶阿娘回来,你就没有这么自由自在的时候了,多了人管教约束,还有大兄成天耳提面命,你还笑得出来?”
“那不一样,我当然……”
姜莞话都没说完,笑意倏尔僵在脸上。
因为姜氏冷着一张脸,由着小丫头打了帘子正进门来。
姜氏冰冷的目光落在姜莞身上的那一瞬间,姜莞就已经笑不出来了。
她心道坏了。
把这茬儿给忘了。
姑母那儿还有一笔账,等着跟她清算呢。
郑氏接连受罚,两个国公爵位眼看是全都要保不住,阿耶也因为这件事情可以提前回京交职,郑双宜伤人的事情到此处才算是告一段落。
事情既然了结了,有些不堪与外人道的事儿,当然要关起门来好好算清楚。
姜元瞻顺着姜莞的视线回望,一看他姑母神情,知道不好。
他笑着迎过去两步,便要去搀姜氏手臂:“姑母怎……”
姜氏根本就没叫他碰着自己衣袖半分。
她阴恻恻瞟姜元瞻:“起开,别叫我连你一起骂。”
果然。
姜莞也不敢再坐着了。
她搓着指尖站起身。
姜氏驻足不再往前:“你是打算在这儿说,还是跟我回上房院去说?”
姜莞一个劲儿的给姜元瞻使眼色。
哪里能逃得过姜氏一双眼。
她冷笑,叫姜元瞻:“你敢进宫去告诉二郎,我就叫你姑父打断你的腿,不信你试试。”
姜元瞻喉咙一紧,无奈的回望姜莞,然后抿着唇叹口气:“那我先告退了,有什么话,姑母慢慢跟珠珠说,千万顾着自己的身子,别为她气坏了,姑父要心疼的。”
姜氏的态度还是清冷,甚至是懒得搭理他。
姜元瞻看这几句话也没什么用处,又不想跟着姜莞一起倒霉,讪讪的做了辞礼,快步退了出去不提。
第228章 真相(二更)
姜氏端坐在官帽椅上。
她眼皮直往下压,再没分给姜元一个多余的眼神。
姜莞心知自己做错了事,对抄着手,乖巧立于一旁。
“怎么?还等着我夸你?”
“姑母……”
“你不用叫我!”姜氏不轻不重的在扶手上拍了一下,“你长大了,有本事了,学会瞒着家里头自己做主了,真是好本事啊,姜莞。
那天早起你非要拉着我跟你们一道进宫,我就觉着你古里古怪的。
但我想着,这阵子你们叫郑家姊妹压得抬不起头,进了宫,有圣人在,那又成了她们姐妹的地盘,哪怕还有阿月陪着,你们也恐怕自己吃亏受委屈,想拉上我在含章殿坐镇,好歹有个主心骨。
我是心软,也可怜你们几个,从小到大就没这么憋屈过,所以去了。
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啊!”
她一面说着,目光落在姜莞先前受伤的手臂上,神情越发冷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三五岁就教会你的道理,眼看着要及笄,是大人了,你竟全然忘记了!”
“姑母,我没忘。”
姜莞不敢顶嘴。
事儿是她自己做的,长辈们一旦知晓,肯定生气。
她事先跟赵行商量过,得了赵行准许的,事情发生的时候,赵行都气得不成样子了,何况姑母她们。
姜莞略略低头下去,的确是个认错服软的态度。
眼下这时候,她本可以把赵行拖出来,就说是两个人商量好的,最起码这边的怒火,赵行也可以替她分担一半。
但姜莞没那么干。
有关于赵行,她只字未提。
垂眸半晌,才缓缓开口:“事情的确是我做的,我没什么好为自己辩解,当然,我也知道姑母为什么生气,当初做的时候,也想过,等姑母反应过来,回过味儿,肯定是要生气的。
但是姑母——”
姜莞总算抬起了头来,定定然望向姜氏,面容恬静,深吸一口气,把拖长的尾音咽下去之后,才又接上来:“再让我回到那天选一次,我仍然会这样做。”
姜氏闻言自是震惊的。
“你跟郑双宜……”
“我跟她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姑母是想说这个吧?”
姜氏抿唇沉默下去。
姜莞唇角的弧度慢慢的僵硬下来:“说出来姑母你可能都不信的。
有些人不是非要有什么交集,才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或许是天生就八字不合,打从见到郑双宜的第一面,我就看她不是那么顺眼。
后来我想了想,应该是她为赵奕的缘故,时时刻刻都想阴我两下,我能感觉得到,当然合不来。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极端的行事——肃王殿下手上的伤,姑母如今也是有所耳闻的。
您可以说我是为了给肃王殿下报仇,也可以说我是为了二哥哥。
归根结底,我想这么做,所以就这么做了。
我要看到的是郑双宜这辈子都毁了,身败名裂。
还有郑家。
郑家风光得意二十年,我偏要看他家一步步走向深渊,走向万劫不复的地步!
有些野心本就不该有,有的人,本就不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姜氏怎么能不心惊胆战呢?
从来乖巧娇滴滴的侄女儿,就算她偶尔会有些小女孩儿家的娇纵任性,也从没有过这样的一面。
姜氏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姜莞想了想,试探着往姜氏身边靠过去三两步。
后来她双膝一并,软着身子,半蹲在姜氏身边。
两只小手交叠着,落在姜氏膝头处。
她抬眼,弥漫着水雾的眼眸,泛着点点星光,直勾勾望着姜氏:“我知道姑母震惊,甚至都觉着认不出我来了。
姑母,我始终都是沛国公府的姜莞,是您嫡亲的侄女儿。
但人是会变的,我……我没什么好跟姑母辩解的。
既然做了这样的事,姑母或寒心失望,或是从此丢开手咱们姑侄两个再也不……”
“行了。”
姜氏没叫她把那些话说完。
她也不想听。
只不过是一时之间不能接受,也不是说不接受,只是震惊之余,的确有些不理解。
就在自己眼前长大的女孩儿,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任凭是谁,一时之间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儿。
但也绝对不至于什么寒心失望,更没有什么再不亲厚这样的话。
血脉至亲,骨肉相连,那是一辈子都切不断的。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姜莞其实从头到尾也就只跟赵行一个人说过,在事情发生之前,只交了这么一次底。
她不打算出卖赵行,于是就摇头说没有:“但前些天肃王不是来了府上找我吗?我不敢瞒着您,他是猜到了的,所以来问我,问清楚了,说很是不必如此行事,又给我带了几样药膏,怕我手臂上的伤有什么不好,倒也没有什么责怪的话。”
姜氏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赵禹有什么好责怪她的?
看在赵行的面子上也不会,难不成骂她一顿?回头她哭着去告状,赵行还不是要冲到肃王府去替人出头呢。
再说了,这里里外外的,多少也有给他报仇的意思,他倒是好意思来骂个小姑娘?
只是姜氏心下难免有些狐疑,犹豫了好一会儿,追问姜莞:“你事先连二郎都没告诉?”
姜莞心下一沉,自是咯噔一身,抿着唇角连连摇头:“我没敢告诉二哥哥,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是不同意我这么干的,到时候还要与他分说,再争辩起来,一则我不想跟他吵架闹得不愉快,二则都把时间给平白耽误了。
我要筹谋的事情多,不能把时间全都耽搁在这上头,所以我本来是想告诉他的,后来再三考虑着,还是不说比较好。”
她又低下头,这回不敢跟姜氏对视了:“事后他也想清楚了其中缘由,好在还肯听我说几句软话,我哄了几句,他也就不说什么了,这事儿在他那儿便就揭了过去,倘或换做别人,只怕没这么好说话的。”
姜氏看她那副样子,就知道她八成没说实话。
但现在说实话或是不说实话,在这上头,也没什么要紧的了,追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她如此想着,摇着头,索性算了。
第229章 传召(一更)
姜莞四处道歉认错,认了足足三天。
姜氏那儿,魏氏那儿,甚至到了顾怀章面前,她还是要认错。
长辈那里认完了,周宛宁也知道了。
跟她怄了三天的气,又心疼又着急。
姜莞一度怀疑是她亲哥哥把她给出卖了,但苦于没有证据,追着姜元瞻问了三天,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苦兮兮的去哄周宛宁。
弄得裴清沅直笑话她,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何苦来哉。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宫里皇后还是病怏怏,郑双宜身体虽然没有大碍但是精神始终都不好,尽管如此,她也照样被送上了驶回荥阳的马车。
晋和帝给了郑皇后体面,那也是给郑家最后的脸面,点了一百禁军随行护送。
但盛京无人不知,郑家嫡长女,是灰头土脸被送回荥阳去的。
四月初七那天,含章女官去了昌平郡王府。
姜莞和裴清沅正陪着姜氏绣荷包,前两天她从大相国寺求了几个平安符,预备着等到姜护一家回京,送给姜护的。
得绣几个荷包放平安符,她自己做着又无聊,索性拉了两个姑娘陪着一起。
是以小丫头来回话,说宫里来人的时候,姜氏手上绣花针一偏,她皱着眉头吃痛的倒吸一口凉气,指腹上渗出一滴血珠来。
姜莞哎唷一声,忙取了素白色帕子给她递过去:“没事吧?”
姜氏摇头说没事,拿那方帕子抱在指尖,冷声问小丫头:“只传表姑娘一个人进宫?”
小丫头一听那个语气和口吻,吓的不轻,肩头瑟缩一阵,越发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懦懦应是:“而且宫里的人说了,不叫您陪着表姑娘进宫去。
说今儿圣人身上稍稍好了些,精神头正好呢,想叫咱们表姑娘进宫去陪着说会儿话,还要宫里御膳房做表姑娘爱吃的菜色和糕点,中饭都留表姑娘在含章殿吃呢。”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郑双宜伤人案告一段落,郑皇后的身体却一直都没有养好。
六宫事宜还在贞妃手上捏着,权柄下移,郑皇后看似不在意,谁知道她心里面怎么想?
官家近来也不大往含章殿去了。
赵禹更不去。
赵行偶尔会去,也不是天天往她宫里跑。
除了赵奕,父子三个倒不把郑皇后放在心上似的。
姜氏想来,郑皇后心里八成是不痛快的。
听说从进了四月里,她知道郑氏又被降旨责罚,连如今这个平国公爵位到下一代都保不住起,她连后宫嫔御侍疾都免了,一个人也不想见。
姜氏把手上的东西往小箩筐里一放,当场就要起身的。
结果姜莞一看她那动静阵仗,心道不好,连忙把人给拉住了。
吓的裴清沅也赶紧伤了手去拉人:“姨母先别着急,先前几次宫里来人传召,要么您自己去了,要么您陪着珠珠去了,这回圣人特意交代了,不许您跟着,就是知道您八成会一块儿进宫,防着您呢。
您别急着要去打发含章的女官,只想着,眼下就算陪着珠珠进了宫,多半您也是进不去含章殿的。
难道您还能闯宫不成吗?”
这话是了。
以往她能进得去,那是郑皇后不拦着,她去了也就去了,郑皇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她们姑侄俩了。
今儿摆明了是防患于未然,所以就算她进了宫,也不可能让她踏进含章殿半步的。
姜氏一脸的冷凝,眼底聚着冰渣。
姜莞几不可闻叹了一声:“姑母,没事儿,禁廷大内,圣人还能吃了我吗?最多就是问几句话而已。
这事儿圣人心里多半有数,可她没有派人来拿我,只是传召,我想着,如今官家的态度摆在那儿,阿耶也快要回京了,宫里又有二哥哥在,圣人不会真把我怎么样的。”
这话也对。
现在担心都是白担心,郑皇后要是真的那么强硬,有本事的现在就拿了姜莞去问罪了,不至于让人出宫来传,还特意要避开她。
但姜氏做人姑母的,总归是放心不下。
她仍旧缜着脸:“我陪你进宫,就在含章殿外等着你出来!”
姜莞缓缓站起身,踱步至于姜氏身旁,挽着她手臂,小脑袋一歪,枕在她肩膀上撒娇:“您去了,才是拱火呢,叫圣人看着,岂不是更要生气吗?
您非要陪着我进宫,倒像是专门跟圣人对着干的。
她既然说了不叫您去,您还去,就是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管当耳旁风,吹过一阵也就过去。
轻慢了圣人,她还能有好气儿呀?
倒不如不去呢。”
姜氏到底不放心,裴清沅也跟着劝:“珠珠这话才是了,姨母担心,实则我也放心不下的。
不如叫她去,您这会子派了人到肃王府去,告诉肃王殿下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