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后-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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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厉风行的处置了管家,把人绑去官府责令还钱; 谢期又查了查武师教授给这些孩子们的功夫,更加黑了脸。
管家欺上瞒下,没有月钱,武师便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些孩子便刁钻耍滑; 谢期一怒之下辞退了武师; 想要把不着调的孩子发卖了,一顿吓唬才让这些孩子都老实了。
外人果然还是靠不住的。
谢期计划让爹爹抽个功夫高的老兵来做教习; 跟着爹爹南北征战受了一身伤; 却没捞到爵位的,也不少; 正好她月钱多开一些,就当是补偿爹爹的老部下,而管家还是从家里选个忠心的。
这一天本来收到萧琰的信,心情好的很,却在处理完别院的事后,这好心情便消失殆尽了。
坐马车回去时,谢期犹觉愤怒难平,想到母亲说的,对待下人,若是一味怀柔,有些起了心思的便会觉得主子好欺辱,爬到主子头上来了,必须得恩威并施,刚柔相济方是持家驭下之道。
她是要做皇后的人,宫务比起主持中馈要更繁琐,也不知她能不能处置的来。
不过前世她以贵妃之身,代掌宫闱也有两三年,还是有些经验的,倒是不怕。
发了一通脾气,她有些累,迷迷糊糊的,就在马车上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的,好像有人在摸自己的脸,缠缠绵绵,黏黏糊糊,叫人厌烦。
“流云,别摸了,让我睡会。”
然而这人根本没停手,拇指上后厚茧,萦绕在鼻间的隐约香气,香韵胜殊冠绝,气味幽凉恍若云崖间青松苍柏。
谢期打了个激灵,顿时睁开眼,困意与疲倦都消失不见了。
与摩挲她脸的人对视半晌,谢期笑了笑:“符阳郡王劫持未来皇后,是要造反吗?”
比起她的气定神闲,不过短短一个多月,萧直竟已憔悴如斯,他瘦了很多,已经能看到突出的颧骨,眼下青黑明显,像是多日没能好好休息。
而与过于憔悴面庞相对的,他黑沉的眼睛,亮的惊人,宛如黑夜中的两团幽火。
他终于失去一直以来的平静稳重,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游刃有余,触摸着她脸颊的手一直在颤抖。
“你想让我吃醋伤心吗?我得承认,阿鸢,你做到了。”
谢期嗤笑,很是不屑,都到了这地步,他还在自以为是。
“你觉得,我是为了气你,让你吃醋,才答应嫁给陛下?”她笑的眉眼弯弯:“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萧直。”
萧直咬紧了牙根,却不愿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展露脆弱与绝望:“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分明不爱萧琰!”
“你我都知道历史,萧琰不是个长寿之人,你这样入宫去,不到三年,他就会驾崩,你想要余生都在后宫里守活寡吗?”
“那又如何,我一入宫,便是一人之下的皇后之尊。”
萧直气急,攥住她的手腕:“为了区区一个皇后之位,你就想嫁给一个病秧子,谢阿鸢,你疯了不成?”
“是啊。”谢期嘲讽笑着:“谁让我活了半辈子,都是给人做妾,如今能做帝王之妻,我高兴的不得了呢,愿意的不得了。”
被那双眼睛似看到灵魂深处,萧直像是被刺伤了:“你想做皇后,我许给你皇后之位,嫁给我做正妃,将来还怕当不了皇后?”
谢期哈哈笑出声,把萧直都笑的有些懵。
谢期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你萧直,许我皇后之位?”
“我是真心的!”
“你怕是忘了,当初以皇后之位诱惑我爹爹,爹爹信了,将我送入宫中,却只是封了贵嫔,到最后皇后也不是我,现在你对我说,许我皇后之位,萧直,你扪心自问,这好不好笑呢?”
萧直胸口一痛,狼狈的躲开她清澈如溪水般的眼神。
“这一次,是真的,我没骗你,信我,命我都愿意给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更何况区区一个皇后之位!”
谢期笑够了,冷然看着他:“可是,我不信你。”
“我愿意嫁给萧琰,即便他是个短命的病秧子,他对我真诚,昭告天下要立我,堂堂正正娶我为妻。”
“你不知道陛下有多么喜欢我吧,我们未成婚,陛下每日一封信,在信里说想我,给我带各种我喜欢的小玩意,带我爱吃的,瞧见我头上的蝴蝶簪了吗?前世我封皇贵妃才能得到的鬼工镂空雕的首饰,这辈子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只是因为我自己的簪子摔坏了,陛下就给了我。”
“陛下喜欢我,我也喜欢陛下,我们两情相悦……”
“住嘴,不要再说了。”
“凭什么不能说,我偏要说,我喜欢萧琰,他待我好,我自然要回报,不像有些人狼心狗肺,我做萧琰的皇后不必给别的女人行礼,我说什么便是什么,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萧直再也听不得她说下去,堵住了她的嘴,急吼吼的亲吻她,撬开她的唇,钻进去汲取津液,占有欲十足,迫切的想要证明着什么。
啪的一声,谢期推开了他,一巴掌甩了上去,皱眉擦着自己的嘴唇。
“我知道你这个人,毫无感恩之心,下流又阴险,可没想到你居然强迫女人。”
萧直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了笑:“强迫?你本来就该是我的。”
“现在不是了,我是陛下下旨要册封的准皇后,你未来的婶娘,萧直,你想对我出手,就掂量掂量下场。”
萧直目光灼灼,紧紧的盯着她:“我很想,在这里,把你变成我的,我那好皇叔,可还会要你?”
谢期丝毫不怕,反而有些跃跃欲试:“陛下是个好脾气的人,却不是个任人欺辱的人,准皇后回家途中被掳走,被自己的皇侄强迫失贞,我固定要青灯古佛一辈子,可你萧直,也活不了。”
“若是你因此而死,我只会拍手称快,你的青云之志,你的大业,可就前功尽弃了。”
萧直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说中你的心事了?”
谢期可觉得太畅快了,她何曾在萧直面前占过上风?
萧直垂眸,眼圈都发红,看着可怜的很:“你一定要这样对我?重活一次,我想补偿你,好好爱你。”
将上辈子所有没能给她的,都给她!
他悔悟的太晚了,一切都来不及。
“阿鸢,我们才是夫妻,相伴十多年,你不能不要我,我爱你啊,我爱你啊。”
谢期从未见过这样的萧直,他很难过,难过的快要哭出来了,不,是已经哭出来了。
泪珠从眼眶徐徐落下,他再也不能自已,趴在她的手背上:“我知道你恨我,前世丢下我,连一句话都不曾留给我,我守了你三十年,养大了我们的儿子,我不曾再爱过别的女人,这么多年的折磨,对我还不够吗?”
“你怎么能不要我……”
谢期手上湿乎乎的,没有作假,萧直,是真的在哭。
从震惊变为了平静,谢期没有丝毫感动,只是冷眼看着:“你抬起头来。”
她按住他的胸口,正是被她插了一簪的地方。
谢期毫不客气的用力按下去,满意的看到萧直倒吸冷气,竭力忍痛的模样,这种伤,绝不可能一个月就能养好。
“痛吗?”
萧直咬着嘴唇。
“我当初,就是这么疼!”
“冬天最冷的时候,我被你的皇后罚跪,膝盖都没了知觉,我在乾元殿外,哀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的亲人,我堂堂五姓七家的嫡女,被你的皇后辱骂,我的丫鬟为了我的清白一头撞死的时候。”
“我就是这样的疼,痛彻心扉,疼入骨髓!”
“可我还要跟你装恩爱,扮贤惠,每每跟你亲近,我都作呕!”
谢期凑近了他的耳边,笑的猖狂:“能重新活一次,我只想离你远远的,你还想算计我,算计谢家,我会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萧直翕动着嘴唇,想要说很多话,却只说出一句对不起。
“你自以为是的补偿,真是让我恶心。”
萧直知道她恨他,却没想到,她恨成这样,现在连他的触碰,都嫌恶的像看到什么脏东西。
他真的,要永远的失去她了。
萧直神情恍惚,重生以来,他设想了很多情况,唯独没有想过,会失去她。
他好像坠入深海的溺水之人,水没入他的鼻腔最后将他整个吞噬,将他往黑暗处越拽越深。
他们的位置颠倒了过来,现在是他在乞求她留下。
“我们的孩子,你也不要了吗?清儿和浊儿,那么懂事的两个孩子,你为我留下的血脉,我封了清儿为太子,浊儿为靖王,他们两兄弟最是和睦,也最爱你这个亲娘,他们……”
谢期截断他的话,满脸冷漠。
“我不在乎,跟我没关系。”
第58章 嫁人
萧直离开了; 谢期出来留了个心眼,报备了金吾卫,若她没有按返回; 或稍微迟了半柱香; 这些忠心的金吾卫就会来接她。
萧直权衡再三; 果然还是退了。
谢期瞧不起他:“果然; 你满脸深情; 满嘴的爱啊什么的,比起权势和皇位,我又算得了什么。”
萧直已经平静了下来; 就像是方才痛哭挽留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然而幽深的双眼如旋涡; 不小心就会将她卷入其中吞噬,泄露了他偏执的占有欲。
“你不必拿话激我; 若没有权势,我还是那个野生野长废太子之子; 连靠近你都不可能。”
“没有权势,怎么得到你,怎么还能好好爱你?”
谢期呸了他一口:“可惜,我要做皇后了,只要有我在; 你这辈子也别想像上辈子那样当皇帝!”
萧直很平静; 捉住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亲了亲:“若能让你泄愤,这样也好; 我很期待你能做出什么。”
“阿鸢; 你要记得,这不是结局; 你最终会是我的。”
萧直带着人走了,被她迷晕的谢家仆从也醒了过来,今日出来的,驾车的小厮服侍的丫鬟还有两个护卫,都是她的心腹。
萧直也没有明目张胆的暴露身份,而是扮成了马匪。
谢期冷笑,这也是他惯用的手段了,上辈子,不就是扮成马匪,杀了她二叔一家。
萧直的人察觉到金吾卫的踪迹,这才决定撤退,撤退痕迹也收尾的很好,金吾卫什么都没发觉。
谢期也有意遮掩,并不愿叫人知道,自己这个准皇后婚前还跟符阳郡王有所牵扯,所以叫仆从们不要声张。
但她却不愿瞒着萧琰,谁知道萧琰有多大的能力,若是知晓她瞒着,会不会生出嫌隙。
秦敷教导过她,夫妻之间,哪怕是有真情实爱,两心相许,婚后不仅要互相包容,还要恩爱两不疑,不能互相欺瞒。
心中若有了嫌隙,便是埋下的一根刺,若以后恩爱淡了,这刺便会越来越深,最后变成不可修补的裂痕,夫妻之间的感情,也是要经营的。
但谢期也没有傻到什么都说,到家后她拟了一封信,将萧直私自寻她诉衷肠的事说了,信中说了萧直对她的纠缠以及自己的拒绝,叫人将信送入宫中后,就静待萧琰处置萧直。
这一回定叫他栽个大跟头。
谢期有些自得,这些手段可都是前世在后宫中,跟他的皇后周慧荑学的。
秦敷私下也曾与她说过,男人在官场上的斗心眼,可不比女人在后宅使心机少,而这些男人置对手于死地时,往往更加狠毒,也更小肚鸡肠。
此时的乾元殿,萧直跪在萧琰面前,低首垂眉,眼圈通红:“皇叔,微臣,微臣错了,不该抑制不住跑去偷看谢家姑娘,明明,明明她都要入宫封后,千错万错都是侄儿的错,您莫要因此而疑上谢家姑娘。”
萧琰有些头疼:“你对谢家姑娘,就这么放不下吗?”
此时小黄门蹑手蹑脚进来,附耳说了几句话,将手中的信交给了萧琰。
萧直仍旧是那副低眉顺眼要认罪的痴情种样子,萧琰看完后,面上有些纠结,却将信烧了丢入水盆之中。
“此事莫要再提了,是朕对不住你,本来你提亲在前,朕却……”
萧琰神情有些羞赧:“朕横刀夺爱,可谢家姑娘对你无意,朕也是情之所至,不能舍去,阿直莫要在愧疚了,此事你虽莽撞,但你是性情中人,这一回朕不会追究你。”
萧琰正色:“不过,也只有这一回,朕已昭告天下,谢家姑娘便是未来皇后,不日就将大婚入宫,她是你婶娘,你以后绝不可再如此不敬。”
萧琰又缓了语气:“你瞧中了西京哪家的闺秀,尽可提起,朕亲自为你们赐婚。”
萧直谢过恩,离开了乾元殿,那张感激涕零的脸,顿时变得阴鸷可怖。
为防谢期这一手,他当机立断先找陛下请罪,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表现的如一个被情所困的痴情人一般,果然,谢期没放过他,若不是他出了先手,萧琰定会起疑心,从此不再重用他了。
萧直要紧了牙,他的好阿鸢,还真是不遗余力的给他下绊子,可惜了,这点手段还不够看。
他不是为情所困的傻瓜吗?他当然是,还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
因为爱她,他失了阵脚,抑制不住的汹涌感情,让他不能控制去找了她,想要挽回,想要阻止。
曾经他坚信自己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动情,坚信为一个女人要生要死的男人,根本就不配做男人,也实在太没出息。
如今,他却也也成了昔日自己鄙视过的大傻瓜。
不过没关系,他最擅长的,就是蛰伏,忍耐,等到时机成熟,谢期,她跑不了的,在此之前,就让她跟萧琰先得意一会吧。
来日方长。
商序十五,乃是宜嫁娶的黄道吉日,而大梁开国南宫皇后与昭烈帝元成皇后册封,也正是商序十五这日。
前些日子,礼部便送上聘礼,乃是皇家最高规格,黄金万两,纳采鴈璧乘马束帛,比之旧典礼,有过之无不及。
谢家自然也准备了嫁妆,乃是三百六十九抬,连着聘礼一起都带回去,谢觞虽然爱财,但皇后聘礼乃是国库所出,他却不要落得个以国库之银充私家之产的话柄。
这三百六十九抬嫁妆,几乎掏空半个谢家。
然而谢觞秦敷却没什么觉得委屈的,本来这些钱就是给女儿安身立命的,怕她婚后没有银钱花,怕她跟着夫家受穷,而宫里的花销可比普通人家更大。
梁国开国之时,天子大婚娶皇后,承袭李周之制,一娶九女,一后八妃,一妻八媵,然后来这种旧俗便逐渐被废弃了,原因就是浪费钱,毕竟媵侍也得给聘礼。
而且梁朝中期皇后地位越发尊崇,尤其是成宗皇帝之顾皇后摄政四十余年,可是与成宗并称二圣的实权皇后,媵妾在李周朝也是出身大族之女,皇后的备选,这些皇后娘娘如何能忍受媵女分自己的权呢,故在顾皇后一朝,这旧俗便被废止了。
婚乃通昏,娶正妻之仪必然是在黄昏,谢期拜别父母,乘上皇后凤辇,喜扇遮面,自此入宫后,便是皇家之妇。
女子出生,嫁娶,产子,都是人生大事,然谢期心中却并无波澜,既无对未来生活的恐惧,更无忐忑不安。
但想到萧琰的温和体贴,也只是微微产生了一点期望。
萧琰,跟萧直是不同的,她已然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必然不会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天子娶妻,西京长街十里红妆,坐在凤辇之中的谢期并不知,萧直一直在暗处看着,看着她穿着婚服,带着凤冠,嫁给旁人。
曾经她也嫁给过他,也不能说只嫁,只能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