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美人-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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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处处摆满了各色梅花,装点的大气而雅致,他纵目望下去,除了兰贵仪和苏皎皎,其余的妃嫔基本都到了。
今年的除夕宫宴是皇后和姝贵嫔一同操办的,的确用了心思。
只是,她不在。
落座后,沈淮喝下半杯皇后敬的薄酒,食指轻轻敲着扶手,终是没耐住,似不经意般问着:“今儿珍昭容和兰贵仪怎么都没来?”
皇后眸光一闪,面上却温柔,弯唇笑了笑,说着:“回陛下,珍昭容病愈后身子虚弱,兰贵仪又感染了风寒,故而没来。”
瑶仙殿内。
苏皎皎正坐在榻上看一本书,口中温声说着:“听说今日兰贵仪也病了,恰好宫宴外头人少,咱们悄悄去看看她。”
鱼霭将手中才做好的点心逐个放下,嘻嘻笑着说:“是,刚好奴婢才做了几碟点心,可以一并给兰贵仪送去。”
今日是除夕,苏皎皎不去参加宫宴,姝贵嫔便特意交代了尚食局,有她在,瑶仙殿的分得的吃食比从前好上了许多。
这个时候,宫宴刚刚开始,正是上菜的时候。
鱼滢和凌霄等人已经带着宫人们前去尚食局领膳食了。
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不去亲自取,尚食局可分不出人一份份送来,因此这时候,宫内只剩下苏皎皎和鱼霭。
苏皎皎正收拾了东西要走的时候,外面却急匆匆进来一个脸生的小宫女,说着:“珍昭容娘娘不好了!小主在梅林的时候晕过去了,如今正在附近的殿宇躺着,别的娘娘们都在宫宴不好打扰,只能来求助娘娘了,还请娘娘快去看看吧!”
第147章 出事了
“陛下,珍昭容落水了。”
兰贵仪?
苏皎皎眉头一皱; 将手里的书卷放了下去。
这事透着几分蹊跷,她不得不谨慎些:“兰贵仪不是在病中吗?怎么会好端端的跑到梅林去?本宫瞧着你并非是兰贵仪身边的贴身侍女,若真是十万火急的事; 又怎么会让你来通知本宫。”
传话的小宫女急得快哭了,抹着泪说:“小主贴身的侍女雨菱和雪菱一个去为小主取晚膳; 一个跟着小主一道出的门,雪菱姐姐怕她一人服侍小主不够; 便指了奴婢来。”
“原本奴婢们都不让小主出门,说是这大冷的天; 小主又在病中不宜见风,实在不妥; 可小主却执意要出去看梅花; 奴婢们没了法子才多拿了几个手炉和宫灯出的门。谁知道小主看梅花看的好好的,突然就晕了过去。奴婢吓坏了,便和雪菱姐姐赶紧将小主先扶到旁边最近的空屋子里去,雪菱姐姐去请太医叫人; 叫奴婢一定来求见您; 叫您帮忙拿拿主意。”
她哭得梨花带雨,无措极了:“小主是告了假不去除夕宴的; 若是被人知道晕倒在梅林; 恐怕陛下和皇后娘娘非但会关心,反而还会怪罪下来欺君之罪和以下犯上的罪名。小主在宫里没什么朋友; 唯独同您亲厚; 若是您也不去; 奴婢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兰贵仪性子清冷; 又素来喜欢梅花; 和她一样想偷偷出去散心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 且说得十分详细,前因后果都对得上。
若非是兰贵仪宫中的人,才能了解的如此透彻。
真是人命关天的事,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当下便起了身问:“如今兰贵仪在哪,快,你带本宫过去。”
小宫女顿时含着泪欣喜起来,从地上赶忙爬起来,抽泣道:“小主是病中偷偷出去,奴婢们不敢张扬,便将小主安置在了梅林旁边一处平时便少有人往来的屋子里。雪菱姐姐已经去偷偷找钟氏相熟的太医了,若是顺利,这个时候想必也在路上,娘娘能去,奴婢也安心了。”
见状,鱼霭急急忙忙从一侧将苏皎皎的披风抽出来给她系上:“娘娘仔细自己受了凉。”
她赶紧从门口捞起一盏宫灯便搀着娘娘出了门,看了眼天色却有些放心不下。
只是在瑶仙殿,她从来都是听其他几个姐姐的,从来没自己拿过主意,更别提是单独跟着娘娘去这么要紧的笛梵个,便十分紧张的问着:“娘娘,如今天已经黑了,只有奴婢一人跟您出门,奴婢实在不放心。不如等鱼滢她们回来了一同去吧?”
可时间不等人,梅林那处又偏僻荒冷,晚去一分,兰贵仪就多危险一分,苏皎皎心中挂念着她,又怎么可能安安稳稳地等。
苏皎皎的步子加快了些,说道:“鱼滢她们才刚去尚食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何况我和兰贵仪都是告假偷偷出行,人多反而显眼。”
她拍了拍鱼霭微凉的手背,宽慰着:“咱们很快就会回来,别担心。”
尽管有些不安,可娘娘就在身边,鱼霭也心也定了不少。
她点点头,紧紧抓着苏皎皎的手,将灯往前又挪了一寸,好让她看得清脚下的路:“奴婢陪着娘娘。”
“娘娘,奴婢担心小主,咱们还是快些去吧。”
小宫女一路引着苏皎皎和鱼霭走到了梅林的北侧,靠近镜影湖的位置,的确有一栋闲置的房屋。
这类似别院的地儿名叫暗香疏影,是从前□□为了一位宠妃特意所建,但这宠妃死的凄惨,这暗香疏影也就荒废了,无人居住。
但位处梅林,偶尔也有妃嫔来此歇脚,所以有人定时打扫。
屋子里正亮着微弱的灯光,想来就是兰贵仪所待的地方了。
小宫女哭着低声唤道:“就是这了,娘娘,咱们快些进去吧。”
说罢,她便先提着裙角小跑过去推开了门,朝里面喊着:“小主!”
见状,苏皎皎也同鱼霭提着灯走进了暗香疏影,一进屋便觉得里头透骨的冷。
这屋子的陈设十分老旧,却依稀可辨从前是多么的华丽,只是年久不曾翻整,虽然还算干净,却从内到外都透着些腐朽的味道。
屋子里只点燃了一根蜡烛,正摆在桌子中间,昏暗的光线投射出巨大的黑影,门外寒风呼啸,分外可怖。
左侧纱幔珠帘后传来小宫女的声音,苏皎皎的心底却传来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缓缓掀开纱幔,却看到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兰贵仪,有的只是那小宫女,正站在纱幔后,定定地看着她。
方才柔弱可怜的小宫女此时已经浑然换了副神色,眼神冰冷发狠,冲上前便掐住了她的脖子,喊道:“珍昭容,要怪,就怪你树敌太多!”
“江庶人!这时候不出现,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江庶人?!
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苏皎皎心中大骇。
鱼霭吓了一大跳,冲上前使劲地打小宫女的手,想要把她掰开。
谁知还未将面前掐着苏皎皎的人挣开,便看见从暗中冲来一个蓬头垢面,身材岣嵝的人影。
“贱人!拿命来!”
昏暗烛光下,江庶人的手中快速划过一道雪芒,她高高举起一把小刀准备刺过来,苏皎皎大喊道:“鱼霭!”
鱼霭迅速抬头一看,甩手便用宫灯挡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手中的小刀打飞出去。
见此情景,小宫女大力将苏皎皎的身子往江庶人身上一推,趁他们不备,将几人一齐推搡在地。
她眼珠一转,飞快地跑出去将门挂上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鱼霭吓得哭起来,赶紧去扶压在江庶人身上的苏皎皎:“娘娘!快起来!咱们快些出去!”
“门锁了,咱们走窗户!”
鱼霭慌里慌张的将苏皎皎拉起来,还将旁边的椅子都推倒在江庶人的身上,连灯也顾不得拿了:“娘娘快些,快些!”
江庶人明显被砸的不轻,捂着肚子好一会儿都起不来身。
苏皎皎没想过,除夕之夜竟有人想要杀她,还将冷宫的江庶人也放了出去,惊惧交加之下,她的心口噗通噗通狂跳,丝毫顾不上思考,便狼狈地推开旁边的窗户翻了出去。
没了光源,眼前的路格外的黑暗。
苏皎皎和鱼霭互相搀扶着在周边绕了好大一圈,却迷失了方向,怎么跑都找不到宫道。
绝望之际,鱼霭喊道:“娘娘,前面是不是镜影湖!”
苏皎皎抬眼往前看过去,就见面前的湖面上泛着月亮的倒影,眼中染上一丝喜色:“是,咱们快到镜影湖边上了。”
看到镜影湖便说明她们跑的方向是向北,只要转半圈,往西南方向去,就能看到宫道了。
巡逻的侍卫就在不远处,只要能到有人的地方,她们就安全了!
谁知刚转身,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正大张双臂扑过来。
苏皎皎睁大了眼睛,心脏狂跳,拉着鱼霭就往湖边跑。
天黑路滑,她们踉踉跄跄地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身后的江庶人紧跟不舍。
到湖边的时候,苏皎皎不慎磕到石子摔了一跤,逃跑的速度顿时停了下来。
“娘娘?”鱼霭急急忙忙去摸她的胳膊将她抬起来,谁知江庶人来的更快,已经撵到了身后,正阴恻恻的看着她们。
苏皎皎这时候尚未完全站好,江庶人便猛地一推,将两人全部从湖边推了下去。
镜影湖是除了太液池的第二大湖,湖水很深,时至寒冬,湖面结了一层不薄不厚的冰。
可两人同时掉下去,冰面撑不住重击,咔嚓咔嚓地裂了缝隙,缝隙越裂越大,两人身下的冰面尽数碎裂。
苏皎皎和鱼霭齐齐掉入冰冷的湖水里,刺骨的冰水迅速浸透了两人的全身。
鱼霭冷得浑身打战,心里想的却还是苏皎皎。
她挣扎着从湖水中摸到了苏皎皎的身子,将她拖出了水面。
“娘娘……娘娘……”
您不会死的……您绝对不会有事……奴婢一定会将您救上来……
她上下牙齿不停地颤抖,发出快速碰撞的声音,可依然忍着浑身肌肤刺骨的疼痛,用尽力气将苏皎皎推到了冰面上。
在如此寒冷的湖水中将苏皎皎救起来已经耗尽了鱼霭所有的力气,她只觉得湖水冷得似乎将她的骨头都要冻裂了,四肢百骸都在疼。
两条腿剧烈地抽搐起来,带着她不停地下沉。
苏皎皎不通水性连着呛了好几口冷水,她被鱼霭推到冰面上以后,浑身上下全都湿透了又结了一层寒霜,挣扎着想要把鱼霭也捞出来。
她抓着鱼霭的一方裙角不肯丢,浑身冻得通红,连眼泪都凝结在了眼角。
苏皎皎的声音颤抖着:“鱼霭……快上来,快上来!”
可她抓不住鱼霭。
鱼霭的外衣在水中正一点点从身上滑落,苏皎皎眼睁睁看着鱼霭的身子从水面渐渐下沉,可她却毫无办法。
月光下,鱼霭的容貌已经模糊到看不清,可她却静静地看着苏皎皎,努力牵起唇角:“小姐……下辈子,奴婢还想见到您……”
“鱼霭!鱼霭——!”
一连串的声音终于引起了巡逻侍卫的注意,半刻钟后,除夕宴内。
歌舞升平。
蔡山惊骇地上前向陛下回禀,喉间都在发紧:“陛下,出事了。”
“珍昭容落水了。”
第148章 龙阳火
若是不能尽快恢复温度,神仙难救
沈淮和皇后一起赶到的时候; 苏皎皎还在镜影湖边执拗地不肯走。
寒风凛冽的冬夜,花坛内的积雪还没有融化完。
镜影湖边已经围了一大群人,个个手里提着宫灯; 灯在风中左右摇曳,发出薄薄的光晕; 将她单薄的身子簇拥在中间,却没一个人敢上前。
身后的宫女拿着披风小心翼翼地劝:“娘娘; 太冷了,您的身子会受不住的……”
可苏皎皎却像没有听到一样; 跪在地上平躺的尸体面前。
她凌乱的发髻上结了霜,冻得鼻尖和耳根通红; 浑身颤抖着捧地上鱼霭的手; 满眼的绝望:“鱼霭……快醒醒……快醒醒……”
“咱们说好的一起回宫,说好的,你怎么能躺着不起来?”
“鱼滢她们还带了好吃的回来呢,你不是还要给我做新的点心吗?她们做的都没你的好; 我只喜欢你做的……鱼霭; 你快起来,快起来……”
苏皎皎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拼命去搓鱼霭已经冰冷的身体。
可连她自己的身体都已经失温; 冷得在寒风中打战失了血色,又怎么暖得热另一个冰冷的人。
沈淮停留在苏皎皎不远处; 看着她绝望的眼睛; 他甚至不敢上前; 连手都在发颤。
若不是……
若不是他将她逼入这样的境地; 也许她也会在除夕夜被人陷害; 没了自己的贴身宫女。
皇后跟在陛下身边; 冷冷地看向苏皎皎,悄无声息地攥紧了拳。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扯着陛下的袖口,柔声道:“陛下,冬日的湖水如此冰冷,珍昭容这样恐怕要出大问题,还是快些将她挪回殿内,再叫太医来把脉吧。她身子湿透了,若是再吹下去,恐怕又要重病了。”
“今日的情况臣妾定会叫人好好调查,绝不让珍昭容白受委屈。”
然而陛下只定定地看着苏皎皎,丝毫没有看她的意思,皇后脸上柔婉的笑意顿时凝固了。
她的嗓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凉,提醒着:“陛下,臣妾如今还有着身孕,不宜吹太久冷风,您忘了吗?何况外头太冷,龙体怎可受损呢。”
说罢,她轻咳了两声,身后的雨荷立刻上前扶着她,做足了柔弱姿态。
除夕宴上,她特意找了个好时机昭告全宫,她中宫之主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的消息。
除了是给陛下一个惊喜,让他更加多的把心思放在自己这个皇后身上,也是为了想以此掩盖掉即将发生的事,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陛下本也就厌了苏皎皎。
谁知沈淮却不曾回头,摆手叫身边的人过来,冷声道:“朕在这即可,送皇后回宫。”
什么?
皇后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没想到她搬出自己有孕的事来提醒,他的眼睛居然还是离不开苏皎皎。
苏氏不是已经惹了陛下不满失了宠么,今日怎么得知她不好又这么急匆匆地赶过来,如今又连她和腹中的皇嗣都不顾了。
真是废物,今天这样的好时机,都没能除掉这个祸害!
皇后今日所有的得意和骄傲终于在这一刻龟裂,她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勾起一抹极讽刺的冷笑,说着:“珍昭容生死未卜,臣妾又怎么能留陛下一人在此,既然陛下不愿走,臣妾陪着您。”
沈淮沉到谷底的心情终于发了火,扭头看向她:“胡闹!”
“蔡山,亲自去皇后回去!”
蔡山点称是,躬身到皇后跟前,客客气气地头说着:“娘娘,两仪殿那边不能没人主持大局,您又怀着身孕,还请您先回去暖和暖和吧。”
面对陛下的态度,皇后气极反笑,心中的恨意更加汹涌,她紧紧抓着雨荷的手,说着:“既如此,臣妾便退下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沈淮的身边寂静下来,似乎只听得到风声和苏皎皎哭的声音。
她不知道流了多久的眼泪,谁来劝都不肯走,天色渐晚,天儿更凉了。
在风中站的久了,连沈淮都觉得周身的皮肤仿佛冷的结冰,苏皎皎掉入湖中这么久,又痛哭伤身,她怎么受得住。
就算再伤心,也不能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他恐怕会发疯。
苏皎皎身侧的宫女实在是不敢让她继续这样下去,蹲在旁边将披风给她披上,准备将人扶起来:“娘娘,人已经没了,您要保重自己的身子,节哀顺变啊。”
身边还有人附和着,生怕她出事陛下来了又怪罪到自己的头上:“是啊娘娘,再怎么样没的也只是个宫女,您没事就是万幸,她护主有功陛下会赏赐于她的,您若是哭坏了身子,反而是她的罪过了。”
“娘娘,您的身子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