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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宫阙美人-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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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这么好的女子却没有好命,未曾及笄便入了宫,摸爬滚打这些年,总在她身上看到超出常人的成熟。
  苏皎皎领着人一路往北,慢悠悠穿过御花园再往东边,走到了缀霞宫南边的镜影湖附近。
  镜影湖是后宫里继太液池后的第二个大湖,以水平如镜,月影幽幽而得名。
  虽都是风景不错的湖,但镜影湖的位置却没有太液池好,平素来这的人不算多。
  若是逢夏秋还好些,如今入了冬,湖面都结成一层冰,吹阵风便冷得人发抖,便更没人来此了。
  她不动声色回头觑了一眼,缀霞宫的宫檐在光秃秃的枝丫中依稀可见。
  冬日赏景的地方多了,可苏皎皎却是故意选的镜影湖。只因这边人少,却离敏婕妤的缀霞宫最近。
  冬季绿植少,又时常刮风,镜影湖周边便更加静谧空旷,苏皎皎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敏婕妤想听到并不难。
  鱼霭笑着说着:“小主,这边会不会太远了些?奴婢怕您小声了她听不见,大声了又被路过的宫人听见,私下传开。”
  “倒不如咱们从这一道儿走您一道儿唱,奴婢和凌霄再搭衬着说上几句,效果一定好。”
  苏皎皎回头嗔她一眼,却也觉得鱼霭这回的法子更好些。
  当即拜年转身往缀霞宫的方向多走了几步,作势要去枫林和镜影湖之间的亭子中,清了嗓子,清甜的嗓音有些生涩地唱起小曲儿来:“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她不擅唱曲,如今唱起这首青玉案,也只能说不走音。
  可苏皎皎胜在嗓音婉转动听,方才唱时,又带上了些女儿家独有的娇羞在里头,便显得格外娇媚稣耳,一声叠一声,飘到了缀霞宫里去。
  彼时敏婕妤正低头做绣活,一听有女子的歌声,当即便冷下脸,问着:“秋欣,是谁在唱曲?”


第70章 除夕宴
  做戏给她瞧
  秋欣显然也听到了这悠长飘来的歌声。
  但缀霞宫本就有些偏; 除了少数往来的宫人,平素也不见有人大冬天的来这儿散风。
  冰天雪地里,更遑论有人在敢在这唱曲。
  寻常宫女哪儿有这胆子; 可会是哪个妃嫔专门到这来唱曲?
  她微微皱眉,将手里取来的针线放下; 低声说着:“主子别急,奴婢去看看。”
  好好的清净被人打搅; 敏婕妤皱眉不悦,说着:“快些去; 别让她扰了本宫的安宁。”
  听到本宫二字,秋欣要走的动作顿了一瞬; 她本想提示一下主子如今是婕妤位; 已不再是一宫主位,自称本宫不合规矩。
  可欲言又止半晌,最终还是将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转身急匆匆地推门出去; 绕到了缀霞宫后面。
  歌声若隐若现; 听着像是从镜影湖那边传来的,秋欣顺着歌声的方向; 没走几步; 就瞧见了珍嫔等人。
  被簇拥在中间的珍嫔穿着一身杏粉色宫裙,明眸皓齿; 美目盼兮; 口中正唱着方才听到的小调。
  迎面见是秋欣来了; 珍嫔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 神色也变得清清冷冷。
  秋欣没想到会是珍嫔;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立刻屈膝给苏皎皎请安,说着:“奴婢给珍嫔小主请安。”
  她犹豫了瞬,才问着:“敢问方才在镜影湖周围唱曲儿的人可是您?”
  苏皎皎垂眸看着她,淡声反问了句:“且不论是不是本主,怎么,镜影湖周边还有不允许唱曲的规矩不成?”
  她和敏婕妤一向不合,当下便生了副不大痛快的模样,不打算同秋欣多废话,越过她就要往枫林那边的亭子去。
  那亭子离缀霞宫可就更近了,秋欣自知主子和珍嫔不合,珍嫔如今又正得宠,便更是为难。
  思来想去,秋欣只好客客气气地说:“镜影湖周边自然是没有这样的规矩,但敏婕妤好清净,如今又正在宫里做绣活,您在周边唱曲子,难免会影响敏婕妤。如今天冷,四处都是没有人的清静之地,不如珍嫔小主换个地方,咱们也两不相干。”
  听着秋欣的话,苏皎皎淡淡睨她一眼,不曾说话。
  她身边的鱼霭却是脆生生开了口,拧眉说着:“你这是什么意思,宫里的地方和规矩是敏婕妤一个人说了算的?我家小主不过是在镜影湖周边转了转,多说了两句,这就碍着敏婕妤的事了不成!”
  “你以为小主是随随便便走的镜影湖的?若非早就选好了地方,知道这儿没人清净,又怎么会巴巴的跑过来?你若觉得这不够好,倒是选一个更好的去处!”
  苏皎皎看差不多了,才出声说着:“鱼霭,行了。”
  她淡淡看着秋欣:“与其指点本主,不如敏婕妤自己学会静心。”
  话音一落,秋欣身后走出来一人,满脸怒容:“本宫怎么说你这么久都没回来,原是碰见了硬茬。”
  苏皎皎并不动弹,也没有向她行礼的意思,开口唤一声便算是打过招呼了:“敏婕妤。”
  她抬手抚上鬓间那枝红梅簪,眉眼带着几分讥诮:“听闻婕妤方才在做绣工,想必,也是为了除夕家宴做准备吧,敏婕妤绣工了得,想必定能得到陛下的赏识。”
  敏婕妤冷笑一声:“你何必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从前只见你在外人面前装的柔顺可怜,今日怎么不装了?在本宫面前以下犯上,小心本宫告诉皇后娘娘治你不敬之罪!”
  “本宫?”苏皎皎掩唇轻笑一声,“若是我没记错,婕妤可不是一宫主位,这么几个月了,难道敏婕妤还没从降位的悲痛中走出来不成。”
  敏婕妤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位分已经不是一宫的主位,但从前几年她都是充容,是主位,更是早就习惯了如此自称。
  况且敏婕妤自知自己是被人陷害,打心眼儿里不愿意承认自己被降位的事实。
  平常宫人不敢得罪她,也无人去提起触她霉头,她就也一直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
  陛下总有一日会为她平反,更会为她复位,届时就是名正言顺,谁又敢多说什么!
  珍嫔这个贱人,从来就只会惹她不快,如今更是让她看了就恨不得扇她两耳光!
  敏婕妤正打算说些什么,余光却看到苏皎皎腰间挂着的香囊,跟上次在凤仪宫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她那时候就觉得眼熟,如今再仔细一看,分明就是自己给陛下绣的寝衣上的纹样!
  敏婕妤不由得怒火中烧,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香囊拽了下来,攥在手里问着:“贱人,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苏皎皎蹙眉冷声:“从哪儿来,敏婕妤比我更清楚才是!你献给陛下的寝衣,陛下赏赐给了我,自然是由我处置。”
  竟然是陛下赏给了她……
  敏婕妤的手一松,不自觉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她从没想过,陛下竟然如此不将她的一番心意放在眼里。
  一针一线绣了这么久的寝衣,被他转手就送给了苏皎皎,上面的金龙祥云还被剪下来缝到了她随身配带的香囊上。
  如果她的绣工在陛下眼里不值一提,那她方才在缀霞宫还辛辛苦苦绣花有什么用!
  她引以为傲的绣工本是她这回除夕宫宴上微最大的倚仗,谁知临近关头,才知道是个笑话。
  敏婕妤心如死灰地将手中的香囊攥紧了扔到苏皎皎的足边,抬起下巴,不愿意在她面前露了怯,冷冷说着:“不值钱的东西,陛下赏你又如何!”
  “秋欣,走!”
  苏皎皎也不恼,从地上将香囊捡起来,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防着敏婕妤听到似的:“走了,今日难得出太阳,本主还得继续练歌曲子,没心情多费口舌。”
  前方走得不远的敏婕妤听到这句话,脚步不由得一顿。
  练曲子?珍嫔一向得宠,这次除夕宫宴,她定是不会轻易放过在陛下面前露脸这么好的机会。
  以前从未听说过珍嫔擅长唱曲,她又怎么会特意跑的这么远练唱曲?
  难道是——
  珍嫔得到了什么消息,知道了陛下爱听曲儿,这才避开宫人来此偷偷研习不成?
  敏婕妤的眼睛微微亮起,问向身侧的秋欣:“方才珍嫔唱的是什么曲子?”
  秋欣愣了一下,低下头小声说:“在缀霞宫时离得远,奴婢没听清,出来的时候珍嫔已经不唱了,奴婢也不知道唱的是什么曲子。”
  许是怕敏婕妤责怪,秋欣赶紧开口说着:“陛下若是爱听曲儿,定不可能是只听定好的那一首,不然以陛下对这首曲儿的钟爱,宫中又如何一点风声没有。陛下原本就不对这些不太上心,连教坊司都甚少入宫,可见就算喜欢,也是隐晦的偏爱些。”
  “也不知道珍嫔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倒不妨事,如今是便宜了您。”
  秋欣跟在敏婕妤身后小声出着主意:“如今离除夕宫宴还有些时日,主子何不琢磨琢磨,如何将您擅长的绣工与乐曲融在一处,到时候定能技惊四座。”
  敏婕妤略略思衬了番,倒觉得秋欣说的有道理,但如何将绣工与乐曲融合成一处,倒是个难题。
  能被选入宫里的妃嫔无一不是万里挑一,她们原本就身怀技艺,近来更是一个赛一个的用功研习,以期能够得到陛下青眼。
  王淑妃失势,又因为大皇子中毒一事萎靡不振。她若是再不振作起来,她们这一党恐怕要日渐式微下去,为了往后的恩宠和荣华,她决不能坐以待毙!
  临近除夕宫宴的十来天内,断断续续地下了几场雪。
  富丽堂皇的皇宫被霜雪覆盖,红墙白雪,银树琼枝,另有一番风情来。
  除夕当天,苏皎皎半点也不慌张,午膳后又午睡了一下,一觉足足睡了一个时辰。
  慵懒睁眼的时候,正对上鱼滢哑然失笑的模样。
  “小主,别宫的主子娘娘可是从晨起便在选衣裳梳发髻了,怎么偏您不慌不忙的,就算咱们不打算献艺,那也不能在一众精心打扮的美人中落了下乘不是?”
  鱼滢轻轻去推苏皎皎的胳膊,不要她继续赖床,笑着说:“小主快些起来,莫要再赖床了。”
  正好凌霄从外头捧着一个托盘进来,莞尔笑着:“近日不必去凤仪宫请安,外面又冷,小主便更不愿意出门了,整日缩在宫里,吃了就睡。”
  两人一唱一和,苏皎皎再不愿起床也被不成了。
  掀开被子坐起来,苏皎皎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笑着说:“我若再多睡一刻,怕是在你们嘴里都没个人形了。”
  她被人扶着坐在铜镜前去,身后的凌霄笑着问:“今日是大日子,小主穿什么衣裳去?冬日宫裙繁复厚重,显不出腰肢身段,便只能在样式上动心思。”
  “这些是尚服局新送来的冬装,用料华丽,颜色也新鲜好看。奴婢从里头选出了一件淡樱草色和一件酡红色,是里头最出挑的两件,您瞧瞧,哪件更好些?”
  苏皎皎支额看着两件精致美丽的宫裙,懒懒打了个呵欠,说着:“今日穿着鲜艳的人不在少数,就不必要再凑这个热闹了。”
  “樱草色吧。”
  凌霄将那件淡樱草色的宫裙展开给她瞧,比鹅黄浅,比寻常的樱草色却更柔和。
  瞧着很是鲜嫩。
  这颜色十分取巧,不比重色惹眼,却又比青绿活泼。搭着水粉色的诃子裙,很合衬冬日。
  细致地更衣梳妆罢,已到黄昏。
  苏皎皎被人扶着站起身来。
  她细白的柔荑一展水袖,娉娉婷婷地往前走了几步,回眸盈盈一眼,美得摄魂夺魄。
  “走吧。”
  关雎宫离两仪殿近,特意没出发那么早,她刚坐上步辇,便见从御花园那处走来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她分明失宠已久,如今却瞧着容光焕发,样貌娇俏,身上的酡颜色宫裙虽样式简单,却衬得少女娇涩,倒像是被好好滋润过似的。
  女子看见珍嫔依仗,弯唇福身,向苏皎皎行礼,嗓音悦耳娇柔:“妾给珍嫔姐姐请安。”
  “云良使,许久不见你了。”


第71章 送寝衣
  “怎么,珍嫔不愿看见朕?”
  苏皎皎坐在步辇之上; 微微敛眸看向在下侧屈膝行礼的云良使,容色温和:“你抱病养伤多日,本主久不见你了。可是最近才向皇后娘娘销假的?”
  步辇之上的苏皎皎今日穿着虽算不得奢侈华贵; 却十分衬她美貌,云鬓娇颜; 清冷柔媚似勾魂尤物,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后宫之中美人数十; 珍嫔也是其中最拔尖的那个。
  云良使是地方出身,从小便是人人称道的美人; 更是她那一州良家子中最美貌的一个,可入了宫方知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
  从第一天见到珍嫔时; 云良使便自惭形秽。
  她本以为深宫催人老,自己一直用秘法保养,定能胜上一筹,谁知如今几个月过去; 她却美得更加触目惊心了。
  “约摸是六七日前向娘娘销了假; 除夕家宴是盛事,妾久不见人; 身体难得大好了; 也想凑个热闹。”
  苏皎皎淡淡一笑:“确实热闹。”
  她收回目光,一侧的鱼滢顺势甩了甩帕; 步辇起驾; 继续往两仪殿的方向走去。
  待走得远了些; 鱼滢方低声道:“小主; 奴婢记得云良使自上回被宓贤妃打了以后就一直闭门不出; 听人说打得可狠了; 陛下也不曾看望过她。若是弃子,恐怕都熬不过去才是。”
  “如今瞧着生龙活虎的,应当是恢复的不错。她从前投靠的是王淑妃,难不成是王淑妃给请的太医,才让她缓过来这一回?”
  苏皎皎瞧着前方,轻声说着:“就算王淑妃不放弃她这颗棋子,以她薄情的性格来说,也不会照顾云良使太过精心才对。可你瞧见云良使方才的模样了吗?身段娇柔,肤色光滑白皙,尤其一截细腰纤纤,连冬装都掩不住,明显是得了精心的照料,她背后应当还有人帮她。”
  鱼滢有些奇怪了:“云良使是良家子出身,并不认识什么达官显贵。何况良家子没有身份地位,在后宫并无助益,除了攀着高枝往上爬,想靠自己在宫里混出名堂可不容易,她在宫里又从未听说过同谁交好,会是谁在背后偷偷帮她?”
  “宫里女人不简单,多的是你我猜不透的事。”苏皎皎清浅一笑,神色有几分玩味,“但不论是谁,都是要见好处的。云良使今日是有备而来,说明报恩的时候也近了,她跟谁私下站在了一党,等等便知。”
  从凯泽门陆陆续续进来不少妃嫔,或走或坐,热闹非凡。
  每个人身上穿着的衣裳样式颜色都各不相同,远远看过去,黄昏云霞下,一片群芳赴宴的佳景。
  步辇稳稳落地,苏皎皎被鱼滢扶着从位置上下来,站稳后,纤细好看的脖领微微上扬,看向玉阶上已经灯火通明,华贵万千的两仪殿来。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一到晚宴,便是要有好戏看了。
  苏皎皎有些好奇,妃嫔们各自们最擅长什么,陛下究竟最喜欢什么,皇后又打算抬举谁来得宠。
  是妙御女,还是面和心不和的姬良使,亦或是掖庭里那些从未见过圣驾的新人?
  毓贵嫔又会怎么做?
  好戏开场,她越来越期待今天的晚宴了。
  两仪殿内的座位是从外到内,位分逐次变高,且未侍寝的选侍是不能参加宫宴的,因此最外坐的便是采女和御女的位置。
  门口值守的宫人为苏皎皎掀开帘子,她一进去便听到前方传来说来不算客气的凌厉嗓音:“她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本主相提并论!”
  苏皎皎掀眸看过去,被数落的那个正是坐在御女区域内的妙御女,而训斥她的人,是再往前的萧才人。
  除夕家宴,一言一行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暗中讥讽惹事就罢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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