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美人-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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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宝林这一胎生得不容易,从早膳后便阵痛,一直熬到了将要落日,才听到里头传来响亮的哭声。
那一声洪亮的哭声传来时,苏皎皎第一时间就走了进去,看向了稳婆怀中的皱巴巴的孩子。
方才明明还在朱宝林的肚子里,这会儿突然生出个小小的,还像个小老头一样的孩子,苏皎皎的心中也不禁生出些奇妙的感触来。
稳婆用小被子将小皇子抱住,高兴地说:“是个小皇子!”
苏皎皎点点头,说着:“待收拾完,快去向陛下报喜。”
说罢,她忙走向床边看床上的朱宝林,用帕子蘸去她额上的汗珠,温声说:“恭喜朱宝林,你生了个小皇子。”
朱宝林艰难地睁开眼,喃喃道:“多谢娘娘……”
苏皎皎点点头,眼中带着深意:“本宫是个最信守承诺的人,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希望朱宝林也是一样。”
“你好生休养,陛下今日定是给你抬位,本宫也会帮你稍稍提点两句的。”
说罢,苏皎皎便转身去盆中净手,离开了里屋。
她走到陛下身边去,眼中很快便蕴了激动的泪水,盈盈拜下去,说道:“臣妾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朱宝林平安生下了小皇子。”
“稳婆如今正在为小皇子清洁身子,很快就会抱出来给陛下看。”
宫中许久没有孩子出世,沈淮身为人父,自然也是欢喜的。
皇后立刻识时务地笑道:“三年了,宫中总算又多了新生儿,臣妾再次恭贺陛下。”
这样大的喜事,绘竹馆内所有人齐声向陛下请礼,喊道:“恭贺陛下喜得皇子——!”
苏皎皎起身坐到次座去,悄悄蘸去了眼角的泪水,说着:“朱宝林诞育皇子有功,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嘉奖朱宝林?臣妾记得大封六宫时,朱宝林便没有晋位,如今平安生下皇子,陛下可要好好犒劳。”
沈淮低声笑道:“这是自然。”
“皇子辈从南,大皇子叫沈南舟,那二皇子,朕便取名作沈南熹,这孩子日升而出,落日前降临,取光明灿烂之意。”
沈淮顿了顿,沉吟道:“至于朱宝林,生育皇子本不易,是大功一件,朕很是高兴。”
“朕记得她有孕之时,似乎是从八品充衣的位份,她诞下皇子,便晋为从五品贵人,赐封号为祥,与今日相得益彰。”
从八品充衣到从五品贵人,已经是天壤之别了,是真真的母凭子贵,陛下已经有心抬举,苏皎皎也不必再多言。
虽说生皇子是大喜,可若是太过,也会引起后宫诸人不满。
何况陛下又赐了封号,祥贵人也该满足了才是。
苏皎皎屈膝谢恩:“臣妾替祥贵人谢过陛下隆恩。”
宓贤妃淡淡看向皇后的脸色,眼底带着讥诮。
只是破了皇后的打算虽让她心里快活,可祥贵人生下皇子,到底还是勾起了她心里的伤心事。
当初,她也怀着陛下的孩子,已经好几个月,再多三个月,就能如同今日祥贵人的孩子一样呱呱坠地。
可她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上他一眼……
都是王淑妃这个贱人的错!
对面,苏皎皎柔柔笑着说:“祥贵人虽晋了位,但宫里规矩,只有一宫主位才可亲自抚养孩子。臣妾方才看祥贵人生子这般辛苦,二皇子在襁褓中小小的一团,实在让人心生怜爱,不忍心他这么小就母子分离,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可愿意全了祥贵人爱子之心呢。”
第90章 胭脂膏
愉才人
沈淮尚未说话; 皇后便微微皱了眉。
她转头过去,神色很快便化为了温和,笑着说:“陛下若是肯怜惜祥贵人母子当然是好; 臣妾也为祥贵人和二皇子开心,毕竟这是三年来后宫生下的第一个孩子。”
“可是——陛下已经越级晋封了祥贵人两次; 这次更是越过才人、美人,抬到了贵人; 比萧美人位份还高,又赐下封号。若是再格外开恩; 让小皇子留在祥贵人身边抚养,臣妾也怕人多口杂; 反而不利于小皇子成长。”
宓贤妃冷笑了声:“宫里快四年了; 才新生一个皇子,陛下就算多宝贝些又如何?大皇子余毒未清,二皇子就是宫里最健全的孩子,祥贵人这么大的功劳; 若是不能亲自抚养孩子; 就算封的位份再高,也是凉了她的心。与其如此; 倒不如让祥贵人自己抚养孩子; 就算旁人再尽心,又有谁比得过生母呢?”
这最后一句话; 才是说到了沈淮的心坎里。
是啊; 旁人就算再细心; 可终究亲生母亲是无人能替的。
沈淮抬眼; 正看到苏皎皎莹润的双眸; 更让他心中温热。
“皇后说的有理; 可宓贤妃说的也同样有理。祥贵人立下大功,又是二皇子的生母,这天底下,怕是再没有比亲生母亲更温柔慈祥的人了。朕也不愿意看到南熹刚出生就和母亲分离,就让祥贵人自己抚养孩子吧,若是实在不当,再换人也不迟。”
陛下已经拍板,其余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嬷嬷抱着二皇子从里屋走出来,行礼道:“二皇子向陛下,皇后,诸位娘娘请安。”
沈淮眼中带着一丝笑,说着:“来,让朕看看。”
嬷嬷将孩子抱到陛下身前,襁褓里小小的孩子,正闭着眼睛睡得酣甜。
皱巴巴丑丑的一团,却温温软软的,在沈淮的怀里躺着。
他子嗣不多,这么几年头一个孩子,让他格外喜悦些。
只是可惜,若是珍贵嫔生下皇嗣,他恐怕要比现在还要高兴上数倍。
刚出生的孩子身子软,沈淮担心出什么岔子,便将嬷嬷抱了回去,挨个给皇后,宓贤妃和珍贵嫔,姝婕妤过目后,便让她送回到了祥贵人的身边。
沈淮又吩咐着蔡山:“让内侍省挑几个资历老成的乳娘过来,务必要稳妥,万无一失地照顾祥贵人,待二皇子足月,再让她家中母亲过来陪伴。”
蔡山躬身说着:“奴才遵旨,奴才替祥贵人,谢陛下隆恩。”
说罢,沈淮便说着:“明日就是上元节,二皇子的满月礼便同上元节一起过,待百天时,再好好的设宴操办。”
产房血腥,沈淮不能进里屋看望,便起身淡声说着:“太极殿堆了不少折子,朕改日来看祥贵人和二皇子。”
众人恭送陛下离开,苏皎皎才眉眼含笑,被鱼滢扶起来。
皇后纵目看下去,此时屋子里还剩下宓贤妃,珍贵嫔和姝婕妤,满屋妃嫔,竟无一人是自己的手下。
她当初春风得意,可终究是在珍贵嫔手里屡尝败绩,小看了苏皎皎是她的失误,可要不了多久,她这个皇后,始终是要站在后宫之巅。
皇后不打算多说,神色平静地将手搭在雨荷腕上,准备离开。
只在经过苏皎皎身边的时候,才淡淡说着:“珍贵嫔心地纯善,本宫当真是小看了。只是有的人能背叛一次,就有第二次。心思不纯的人用在手下,一旦出事,可是菩萨难渡。珍贵嫔如此聪慧,想必也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苏皎皎屈膝送人,笑道:“娘娘教诲的是,只是臣妾知道,就算是阿猫阿狗,也有绝境求生的意志。花花草草,亦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臣妾只求问心无愧,自然不怕覆水难收。”
皇后觑她一眼,挺直脊背走出了绘竹馆。
丢下一句:“好啊,本宫等着瞧。”
待皇后走了,苏皎皎才对宓贤妃行礼,低声说道:“多谢娘娘数次帮臣妾说话,臣妾感激不尽。”
在看清珍贵嫔的真面目后,又经历了那些事后,她和珍贵嫔早就不是当初简单的投奔关系了。
说是一党,更像是合作。
何况经历了年宴上以后,她早就对苏皎皎的头脑和智计全然信任,不过是共同利益罢了。
但苏皎皎如此懂事,在她面前还是如从前一样毕恭毕敬,她对苏皎皎的喜欢倒是又多了两分。
宓贤妃怔了下,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去,说着:“本宫当初就说了,你若是真心实意,本宫也会相助与你,说这些,反倒叫本宫头皮发麻。”
苏皎皎牵唇笑笑,说着:“那倒是臣妾的不是了。”
如今皇后式微,王淑妃沉寂,宫中一党独大。
是好事,却也是坏事。
何况,宓贤妃和王淑妃之间还有死仇,苏皎皎也需要和她商议后面的形势,劝宓贤妃不要轻举妄动。
她看了眼绘竹馆里头,说着:“祥贵人才正产完,也不宜打扰,不如臣妾请娘娘去瑶仙殿小坐一番,喝喝茶吧。”
宓贤妃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猜测她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随即便点头说着:“既然珍贵嫔邀请,本宫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永安宫,无人发觉同心殿内,毓贵嫔正坐在站在大开的窗前,冷冷看向门的方向。
祥贵人生产后,宫里总算是过了段安生日子。
上元节后不久,皇后便称病不出,宫里所有事情都落在了宓贤妃一人头上。
这百日里,陛下宠幸最多的便是珍贵嫔,其次便是宓贤妃和毓贵嫔。
原本就略有小宠的兰贵仪等人也都有一两次侍寝,其中值得一提的是云宝林,三月中旬桃花夭夭的时候,树下一曲惊鸿舞复了宠,此后陛下也会隔上几日见上一回。
如今到了四月底,算起来也有一个多月了。
云宝林已经侍寝了三四次,前些日子又被陛下晋为了才人,赐封号为愉,可见陛下对她有几分喜欢。
除了不能和珍贵嫔的盛宠相较,也算是恩宠颇浓。
只是苏皎皎记得,愉才人原先是背叛宓贤妃跟了王淑妃的人,宓贤妃曾经杖责她,险些把愉才人打死,这样大的仇,愉才人定是不能善罢甘休的。
她倒是有些好奇,愉才人此次承宠,是王淑妃在背后推波助澜,还是当真是愉才人自己的能耐。
四月底,正值春季的下旬,不冷不热的天,最适宜出去走动。
安生了这三个多月,皇后称病,又免了晨昏定省。
苏皎皎的日子才真真是舒坦。
明日就是二皇子沈南熹百日礼的日子了,春日未过,百花仍然绚烂。
宓贤妃便向陛下请旨,将百花宴和二皇子的百日礼一起办。宓贤妃省事些,也能为后宫节省开销,对祥贵人来说更是件喜上加喜的事,陛下便欣然应允。
春日宴本就是一年一度的好日子,祥贵人自然也是满口应下。
祥贵人自打二皇子出生,便如同变了个人一般,整日围着孩子转,门都少出了,更是无心争宠。但陛下惦记二皇子,也时常去看望孩子,祥贵人无需争宠,便能常常见到陛下和封赏。
她母凭子贵,如今位份已经比萧美人还高,让不少人都艳羡不已,都盼望着自己也能怀上龙嗣。
若能同祥贵人一样有福气生下皇子,还发愁没有荣华富贵的日子过吗。
内侍省那头新送来了些胭脂水粉,都是将最好的先往宓贤妃的绛云殿和苏皎皎的瑶仙殿送。
苏皎皎正懒懒支额靠在贵妃榻上,身前内侍省的宫人恭谨万分。
为首的公公笑着说:“娘娘快来瞧瞧,都是各地新上供的好东西。陛下有旨意,凡事好的都先紧着您和贤妃娘娘,这春日里啊,花美味香,做出来的胭脂既好看又好闻。这最好的东西,才配得上娘娘沉鱼落雁的美貌。”
苏皎皎弯眸浅笑,说着:“陈公公素来最会说话,本宫自然也不会叫公公白辛苦一趟。春日天燥,鱼滢,请陈公公去偏殿喝杯茶吧。”
陈公公诶一声,命人的胭脂水粉好生搁在瑶仙殿的桌子上,才斟酌一番,笑着说:“娘娘美意,奴才多谢您恩典。”
“只是娘娘您不知道啊,刚刚奴才去绛云殿的时候,可是受了贤妃娘娘好一通冷落,似乎是因为愉才人越过贤妃娘娘,擅作主张向陛下央求迁宫的事。陛下事忙,叫愉才人去同贤妃娘娘商量,贤妃娘娘从前……您也是知道的,那自然是不能同意,还说……”
苏皎皎笑意未改,权当是听个笑话,掀眸看过去:“贤妃娘娘还说什么?”
陈公公说道:“还说陛下也赏了些新贡的胭脂给愉才人,叫内侍省懂事些,将去年的陈货送过去,这可是难为奴才了。”
“各地上贡的胭脂都是顶好的东西,分还不够呢,哪儿剩的下来呢。贤妃娘娘如今执掌六宫,又得陛下信任,可愉才人却也是小有恩宠,您说,这可不是为难奴才了。”
苏皎皎伸手漫不经心地拨弄一盒玫瑰色的胭脂膏,低眉浅笑:“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为难事,可凡事总得有个高低权衡,可是?”
“愉才人想迁宫,无非是因为从前刘庶人死在那,她嫌晦气,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胭脂好坏总归是次要的,愉才人貌美,又怎么会在乎胭脂是什么样子。反倒是陈公公,内侍省的差事本就不好做,若是得罪了愉才人,倒是还好,可要是得罪了贤妃娘娘,可还有好日子过吗?”
第91章 百日礼
陛下和愉才人一道来了。
宫里的人都聪明; 最明白的就是见风使舵。
如今宫里宓贤妃一党独大,珍贵嫔又最得宠,宫里大小事宜都得先问过宓贤妃才可做决断。
可宓贤妃性子急躁; 不够稳重,每每出了难题; 都会想到受宠却不生骄,待宫人都温和的珍贵嫔。
短短三个多月; 苏皎皎麾下收拢了不知多少人心为她所用。
其实苏皎皎心里清楚,锦上添花不算恩; 雪中送炭才是情,如陈公公一般追名逐利而来的人信不得; 却也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
他为难; 苏皎皎不过是给他下一剂定心针罢了,也教教他,谁才是宫里最要紧的人。
愉才人当初背叛了宓贤妃投奔王淑妃,没风光多久就在行宫被宓贤妃杖责打了个半死; 休养生息这些天; 才重新回到陛下的视线里,命途也称得上是多舛。
苏皎皎记得; 除夕年宴前; 她曾经在宫道上见过一回当初还是云良使的愉才人,当时的她神色淡然; 不卑不亢; 尤其是面色红润; 杏眼桃腮。
愉才人是良家子出身; 在宫里没有依靠; 没有助力。
宓贤妃当初打她打得可不轻; 但陛下也不曾向着她,反而是默许了宓贤妃的所作所为。
有陛下的态度在前头,不光是妃嫔无人问津,便是底下的宫人,也不会把她一个得罪了宓贤妃的人放在眼里。
她的伤是怎么好的,又是怎么恢复了元气。
背后若说没有人帮她,苏皎皎绝不会信。
陈公公走后,鱼霭端着一盏茶过来,嘻嘻笑着说:“娘娘喝杯茶吧。奴婢瞧着您近来在宫中颇有威望,在宓贤妃那受了委屈的,都来找您诉苦呢。”
她将杯盏轻轻放下,又往里头捏了朵干桃花,纳罕道:“方才听陈公公说,愉才人似乎是因为迁宫的事得罪了宓贤妃。可是好奇怪呢,愉才人三月复宠后,算是小有风头,奴婢也听说过愉才人。但向来总听人说是,愉才人良家子出身,能走到这一步靠的是能忍,这才有翻身的机会。虽说缀霞宫死活人,是叫人心里头害怕,可刘庶人死了三个多月了,如今才说要迁宫,总觉得太巧了些。”
鱼滢从里头拿着鸡毛掸子出来,笑着说:“愉才人才复宠,兴许是她从前位卑言轻,找不到机会说,如今觉得恩宠稳固了点,这才敢呢。”
“而且宫里人人都知道宓贤妃不喜欢愉才人,愉才人自己当然也知道,她不向陛下说,又怎么敢向宓贤妃说,恐怕她越是想迁宫,宓贤妃反而越叫她住在那。方才陈公公还说呢,贤妃娘娘发了好大的脾气,可见是对她更不满。”
苏皎皎举杯抿茶,淡笑着:“当初宓贤妃不喜欢愉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