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美人-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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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皎皎低头看着今日搬石头磨花了的指甲,淡笑着说:“不过你好像很好奇本宫去了哪儿。”
佳喜的动作猛地顿住收手,双手都放在膝上,低头说道:“娘娘恕罪,奴婢初见娘娘便觉得亲切,如今有机会侍奉娘娘更是深感欢喜,见您回来了,一时高兴才多问了句,还请娘娘不要误会奴婢。”
苏皎皎垂睫看着她,眼神微冷,语气却很温和:“你性格活泼,本宫昨日第一次见你便知道,你是个话多胆大的,如今会问一嘴,也是性格所致。你侍奉本宫如此尽心,本宫又怎么会怪你呢,快起来吧。若是动不动就跪,倒让人觉得是本宫苛待了你。”
佳喜连忙摇头,抹泪说着:“娘娘是宫里最体恤下人的主子,奴婢万不敢抹黑娘娘的名声,只求娘娘不嫌弃佳喜蠢笨就好。”
“自然不会,”苏皎皎牵唇一笑,朝着旁边的小松子说,“佳喜能说会道,又生性活泼,本宫很喜欢。只是避暑山庄不比皇宫,倒是没那么多好东西可赏,小松子,你带她去库房挑些好的赏赐给她。”
佳喜惊喜地抬起头:“奴婢多谢娘娘!”
小松子带着千恩万谢的佳喜退下,苏皎皎才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斟了杯新茶。
佳喜这样的宫女,虽不算笨,却也和聪明不沾边,成不了什么事。
她如今倒是好奇佳喜背后的人是谁。
是厌恶她至极的毓贵嫔?还是蛰伏已久的皇后,亦或者,是愉才人,想要监视她?
不出很久,鱼滢带着柳太医回了瀛洲玉雨,进屋说着:“奴婢给娘娘请安。”
苏皎皎看了眼清瘦沉稳的柳太医,问着:“愉才人的胎象如何?”
第109章 见红了
目标是谁
鱼滢瞧了眼屋内侍奉的人; 怕人多眼杂,隔墙有耳,便淡声说着:“娘娘马上要用午膳了; 你们都出去备着,不必在屋里伺候了。”
等屋子里的几个宫女走了出去; 鱼滢才看了眼柳太医,皱眉说着:“娘娘; 愉才人推三阻四,根本就不给查脉象; 越是如此,奴婢才越是怀疑有鬼。”
苏皎皎掀眸看她一眼; 十分镇定:“当时她是怎么说的; 说来听听。”
“当时奴婢进去,就瞧见愉才人正在屋子里躺着,脸色看着不大好。奴婢就趁此情况说您听闻愉才人胎气不稳,加之身子不适; 特请了柳太医来给小主再请一次脉; 也好同刘太医再商议一番,稳固小主的胎气。”
“谁知愉才人说; 刘太医是她用惯了的人; 最熟悉她的胎象,且柳太医如今颇受陛下娘娘信任; 她区区才人; 不敢用娘娘的人。”
鱼滢拧眉说着:“无论奴婢怎么说; 愉才人都用话挡了回来; 最后还说自己身子不适; 请奴婢和柳太医出来了。”
苏皎皎掀盖抿茶; 淡声说着:“她这么不愿意柳太医给她诊脉,无非两个原因。要么是太在意这胎,生怕我有什么阴谋诡计要对她使,要么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敢让我知道她的胎象究竟如何。”
她看向柳太医:“柳太医可看得出什么?”
柳太医拱起修长的一双手,微微躬身,嗓音清冷:“微臣虽不曾给愉才人把脉,可看得出愉才人面色青白,额间有汗,屋子里还有淡淡的艾香。”
“想必,是胎象不稳。”
愉才人的胎如今才两个多月,将将三个月的功夫,理应是刚稳固的时候,胎象不稳,定是没那么简单。
苏皎皎忽而想起春日宴那次,愉才人和萧美人结伴而走,出来时,就听闻萧美人推了愉才人一把,恰好诊断出有孕的消息。
当时就觉得太巧了些,如今想来,又挖掘出了些新的线索。
萧美人虽谁都看不上,却和愉才人没什么太大的仇,唯一能将她们连接在一起的,便是祥贵人。
那天是二皇子的百日礼,正是祥贵人春风得意的一天,萧美人却当众给了祥贵人脸色看,任谁都知道祥贵人心中定是痛快不到哪儿去。
愉才人亲近祥贵人,自然明白谁是她的对头。
所以她才故意跟着萧美人一同离席,又故意激怒了萧美人,让萧美人在气头上对她出手。
既博得了陛下的怜爱,又报复了萧美人,还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时候,诊断出了孕身。
若非是没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仅仅凭着愉才人一己之身,陛下未必会重罚,毕竟愉才人是良家子,而萧美人是萧氏嫡女,孰轻孰重,陛下心里有一杆秤。
何况那时陛下要她一起去看有孕的愉才人,就见她的神色虽欢喜,却明显没有惊讶的感觉,试探她是早就知道了自己有孕,还是今日才知的时候,眼神也不够坚定。
想来愉才人是早就知道了自己有孕,这才要利用龙嗣,来坑害萧美人一把。
只是作为母亲,又有谁舍得拿自己的亲生骨肉犯险,何况愉才人是良家子,又得罪了宓贤妃,被王淑妃视作弃子,这样的处境,若能生下一个孩子,可是比巴结祥贵人更加有用。
可她依旧选择在胎气最动荡的时候帮祥贵人,而非保全自己的孩子,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愉才人这一胎,是注定生不下来的。
孩子既然怀了,断不能轻易没了,总要做些贡献才不枉辛苦怀这一遭。
祥贵人那时说,她向皇后举荐了愉才人。
皇后疑心最重,又为人谨慎,愉才人这样在宫里树敌颇多的人若想要被她纳入麾下,总要付出些什么代价,亦或是,让皇后看到她的价值才行。
现如今,皇后最想拉下水的,无非就是她苏皎皎和手握大权的宓贤妃。
皇后会选择谁?
思绪纷杂,苏皎皎细细回忆和愉才人相关的事,却也不记得有什么事能扯到自己的身上。若是想利用皇嗣陷害一个人,方法实在是太多,防备是防备不及的。
只是如今还不能确定她的目标是谁,若是贸然行动,说不定不好,反而给了她可趁之机。
苏皎皎黛眉紧锁,摁了摁眉心,站在她跟前的柳太医淡声说着:“娘娘,一般来说,胎象不稳时才会熏艾来保,愉才人如今身孕才三个月就已经用上了艾叶,说明情况十分不好。想来落胎就在近日了,娘娘要及早做出决断。”
“鱼滢,派人盯着愉才人,你亲自去一趟玉玲珑,找宓贤妃提个醒。”
敌在暗她们在明,被动的人总是容易吃些暗亏。
若论恨意,皇后屡屡在她手里吃瘪,皇后最厌恶的人除了王淑妃,想必就是她了。
可就算愉才人用这个孩子坑了苏皎皎,也只是让陛下对她的宠爱减少,皇后本身并不得什么利益。
皇后会怎么选?
若真的是直奔着苏皎皎来的,她反而好办些,可若是奔着宓贤妃去的,许多事情,她反而不好插手了。
傍晚,月朗星疏,蝉鸣不止。
苏皎皎让凌云去请了姝婕妤来谈话,想同她商议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应对的法子。
鱼滢在旁边说着:“娘娘,不知怎么,自从今日白天去了愉才人的七里香后,奴婢心中始终有些忐忑不安,总觉得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风雨欲来前总会有些预警,不说鱼滢,连苏皎皎也有些不安定。
愉才人不过是最近有些小宠罢了,又没什么背景,就算是失子,也不会让苏皎皎和宓贤妃元气大伤。
好不容易平静了小半年,苏皎皎担心的是,这只是个开头罢了。
不出很久,提着宫灯的太监从前面先进来,身后的姝婕妤着一身绯色从夜色中疾步走出。
见到门口迎接她的苏皎皎,姝婕妤黛眉微皱,扬声说着:“这么热的天,你在外面等我做什么。”
她加快了步子去牵苏皎皎的手,进屋子里说话:“凌云来请的时候面色不好,可是出什么事了?”
苏皎皎简单复述了一遍今日鱼滢和柳太医去愉才人处得到的消息,姝婕妤冷笑了声,说着:“愉才人瞧着不声不响的,倒是个做大事的人。我就说,怎么萧美人前脚被陛下亲自带来春日宴,转脸就推了愉才人进花丛里,还好巧不巧的,同一天诊断出了有孕。”
“我记得她当初也是宓贤妃一派的人,听说是因为宓贤妃那时候偏帮萧美人而忽视她,迟迟不提拔她承宠,她这才大胆投奔向了王淑妃。说来也是奇了,宓贤妃当初的名声可不好,人人都说一声飞扬跋扈,她竟也敢叛出,倒是有魄力。”
苏皎皎轻叹一口:“愉才人极厌宓贤妃,可皇后却厌极了我,如今她肚子里揣着的宝贝,不论是砸到谁身上,都是个麻烦。”
看着她的面色,姝婕妤反而说着:“你们俩都是好人选不假,可若她背后是皇后,以皇后那般谨慎小心的人,一定会将利益最大化。”
“她现在被陛下疑心,又不得宠,身上最大的权柄也被陛下给了宓贤妃。如今的她正在蛰伏,可皇后若是要复出,第一步,难不成只是让你这个宠妃,失去陛下的喜爱这么简单么?”
姝婕妤看着苏皎皎,压低声说着:“皇后野心大,最是看重权势,若她还有执掌后宫的大权,必然是谁碍事碍眼便收拾谁。可若是大权旁落,那她蛰伏期一到,第一件事,就是先让陛下将权利重新递交到皇后的手上。”
“恐怕,愉才人这一胎不是奔着你去的,而是奔着宓贤妃去的。”
苏皎皎眉眼微凝,看着姝婕妤半晌,才轻声说着:“我身在局中,这时候,反倒看得不如姐姐透彻了。只是正因牵扯宓贤妃,我才觉得棘手。”
“宓贤妃虽如今和我一党,但我同她,毕竟是利益相关,并不如你我交心。何况宓贤妃是个极骄傲的人,又性子急躁,做事说话易落下把柄,我就算有心帮她一把,也不知道从何下手。宓贤妃手中的权利若重新被皇后拿去,对我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姝婕妤静静地看着苏皎皎,并不顺着她的话题说下去,反而问着:“既不交心,只是利益相关的人,又岂能长久。宓贤妃跋扈狠辣,但她从未害过你,也不曾对你下过手,所以你不忍心看着她被陷害,是不是?”
苏皎皎沉默敛眸,不曾回应。
紧接着,姝婕妤又说着:“可你有没有想过,假如皇后和王淑妃都不在了,若立新后,谁是你最大的敌人呢?”
话音甫落,屋内陷入了好长一段寂静。
扪心自问,宓贤妃对她不坏,甚至暗中帮过她几次。苏皎皎虽并非善类,却也不是心肠歹毒之人。
眼下皇后和王淑妃未除,毓贵嫔也是个难处理的,就算终有一日要和宓贤妃对上,也不该是现在。
这时候,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传话的宫女,慌张说着:“娘娘,小主,不好了,愉才人见红了!”
第110章 滑胎物
是贤妃娘娘要害我的孩子!
这么快?
苏皎皎眉头一皱; 猛然攥紧了右手。
午膳前才让鱼滢带着柳太医去过一回,竟然如此急不可耐。
鱼滢忧心忡忡地在旁边说着:“娘娘,会不会是今日奴婢带着柳太医去了七里香; 打草惊蛇了?”
姝婕妤冷声道:“我刚刚还说愉才人是个成大事的人,果然对自己够狠。这么急匆匆的今晚就落胎; 恐怕除了她真正的目的,还想就诊脉一事再攀扯到你头上; 动作可真是够快的!”
苏皎皎深吸了口气,撑着桌沿说; 一双美目凌厉起来:“愉才人落胎是大事,同身为后宫嫔御; 我又怎么能不去慰问。”
“还请姝姐姐和我一起去; 免得愉才人落了胎伤心过度,若是在陛下跟前胡言乱语,可是把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姝婕妤自然明白苏皎皎的担忧,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缓声说:“我自然是陪着你一起去的; 不叫你被动。”
夜色如墨,避暑山庄水多树多; 纵使是夏日晚风; 反而多了一丝丝的凉意。
屋内灯火如昼,越发显得外面的夜黑洞洞的; 好似一张大口; 要将人吞噬进去一般。
瀛洲玉雨的宫人提着宫灯为苏皎皎和姝婕妤照明; 一行人从瀛洲玉雨紧赶慢赶到了七里香; 还没进内; 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哭声; 外面的丫头婆子来来回回地跑着。
七里香地儿稍小些,离得也远,人一多就显得格外拥挤,阵仗也瞧着格外的大。
走到门口,蔡山已经在门口守着了。
苏皎皎忙上前说着:“大监,陛下何时进去的?”
蔡山连忙向苏皎皎和姝婕妤行礼,惋惜地摇头说着:“消息是最先到凌波送爽的,陛下进去已经走一会儿了。愉才人三个月就见红,情况怕是不大好。”
看来愉才人是有备而来了,凌波送爽离七里香是几人中最远的,先到的却是陛下,可见她是故意将消息先后放出去的。
苏皎皎温声说着:“多谢大监提前告知,愉才人福薄难以保全孩子,想来如今正是难过的时候,只是愉才人失子心痛,情绪难免感染给陛下,也让陛下心里不舒服。这样的时候,我理应陪在陛下身边,也好帮着宽慰愉才人失子之心。”
蔡山颔首笑着:“娘娘宅心仁厚,思虑周全。”
姝婕妤淡声说着:“走吧,愉才人失子此时哭的正伤心,再晚一会儿,这七里香恐怕要更热闹了。”
传话的小宫女立刻跑进去通传,她们二人一道快步进屋,才掀开竹帘,就看见陛下正坐在主位上,神色淡淡沉沉,瞧着情绪不大好。
里屋一直传来断断续续的痛苦低吟声,愉才人见红,太医和丫鬟婆子不少都侍奉在侧,只是听这声音便知,这孩子应当是稳不住的。
陛下听到珍贵嫔和姝婕妤来了,也只是掀眸瞧了一眼苏皎皎,很快便挪了视线,食指轻轻敲着扶手,似是有些心烦。
苏皎皎看在眼里,和姝婕妤上前行礼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听闻愉才人胎象不好,臣妾心中十分挂念,便和姝婕妤一道来看望,不知如今情况如何了?”
未等听到回答,愉才人身边的贴身侍女婷箐便跌跌撞撞从里屋跑出来,跪在地上说道:“陛下,太医说……太医说小主的胎儿保不住了!”
陛下沉默片刻,敲桌的指尖微顿,说着:“愉才人情况如何?”
婷箐看了眼旁边的珍贵嫔,哭着说:“小主刚刚服了清胎的药,正在里面躺着,请陛下去瞧瞧小主吧。”
本以为愉才人这一胎也能如祥贵人的胎一般顺利生产,熟料,还是半途夭折。
沈淮对愉才人虽不算上心,可到底为他孕育皇嗣,又乖巧明艳。后宫子嗣稀少,如今怀胎三个月就小产,他心中算不上好受。
正欲起身进内室的时候,宓贤妃恰好从外面赶来,皱眉向他行了礼,说着:“愉才人胎象不是一向稳固吗?怎么好端端的就小产了。”
这话摆明是要问责宫人的意思,婷箐跪在地上看着宓贤妃,眸光微闪,哭道:“小主头次有孕本就辛苦,又……”
“又为人所害,又岂能埋怨小主护不好胎儿呢?”
沈淮皱眉看过去:“为人所害?”
婷箐抹泪说着:“还请陛下看望看望小主,重重疑点,唯有小主是最清楚的,还求您怜惜小主丧子之痛!”
他疾步走进屋内,此时室内已经腾干净,只剩刚刚小产后的愉才人和刘太医仍在屋内。
刚一进去,鼻尖便闻到淡淡的血腥之气,沈淮眉头紧皱,低头便看到了在床上双目紧闭,躺在锦被之下的愉才人。
她面容苍白憔悴,额头上沁满了汗珠,似乎还是十分痛苦。听到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见是陛下来了,眼角顿时划过一串泪水。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眼角滑落,显得她原本苍白的面容更加易碎,整个人脆弱得仿佛吹阵风就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