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美人-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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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有一支射偏了,直直冲着陛下的方向去了。
苏皎皎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惊惧万分时,她下意识要上前,却被鱼滢死死拉住。
“陛下——!!!”
众人脸色苍白,惊骇间,皇后一个箭步扑到了陛下面前,为陛下挡住了这支飞羽。
“噗嗤!”
箭矢直直没入皇后的右肩,明黄的凤袍当场被鲜血染得血红一片。
皇后紧紧抱着陛下的肩头,喃喃道:“陛下……没事……就好。”
第132章 受重伤
眼底没一丝温度。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场内众人震骇不已。
“快!救驾!”
御前侍卫迅速持刀上前将中箭奄奄一息的老虎砍杀; 只听见陛下瞪大了双眼,抱着怀中脸色苍白的女人大喊了声:“皇后——!”
一连串的变故来得太快,沈淮低头看着怀中的皇后; 心中震撼无比。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样危险万分的关头; 不顾性命用身体为他挡箭的人,会是他一直冷淡相对; 从不放在心上的发妻。
她没有任何犹豫,在千钧一发之际扑上来; 为他挡住了可能会致命的一击。
皇后肩头的鲜血从伤口处不停地流出来,几乎染红了他整只手; 她的身子已经绵软无力; 沈淮紧紧抱着她,不让她的身子滑落下去,却能感觉到皇后的生命力仿佛在飞快地消失。
他嗓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御前侍卫就守在跟前,皇后; 你又是何苦要这么做?”
“您是臣妾的夫君; 臣妾怎么能……让您涉险……”
皇后眉头紧皱,仿佛在强忍痛楚。听到陛下的声音; 面上却凄然一笑; “您没事,臣妾就……放心了……”
“传太医!快传太医来!”看着皇后痛苦却仍然强忍的模样; 沈淮既心疼又内疚; 猛然抬头看着面前一拥而上的臣子们; 怒道:“猎场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去查!皇后若是有事; 朕唯你们是问!”
皇后中箭不能妄动; 他低头看着皇后; 第一次正视这个陪伴了他数年的女子,才发觉,原来她也是如此脆弱。
从前他不喜欢皇后,觉得这是太后为他选的人,不过是利益相关,只要客客气气相待便是。
因而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算不上用心。
就算是她为自己生下了岚英公主,他也不曾对她热络几分。
二人之间是夫妻,是帝后,但从未有过什么情谊。
在他心里,皇后是很好的贤内助,从前打理太子府,如今打理后宫,都算得上让他省心。
所以他给皇后该有的尊荣和面子,给她该有一切权利,却从来不肯分出一点点心神给她。
甚至在前些日子,他还因为对皇后不满,而冷落了她大半年,甚至在她病愈的时候,后宫的大权都不曾放给她。
就算如此,皇后却不曾生出一丝怨怼之心,还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挺身而出救他于危难之中。
看着她的身子在自己怀中痛到微微颤抖,沈淮心中的内疚和后悔如海浪一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帝帐前,侍卫们将老虎的尸体拖走,太医们疾步赶来,惶恐道:“微臣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国母中箭,陛下差点被恶虎所伤,这样大的事,任谁的额上都要冒冷汗。
沈淮怒道:“皇后若是有事,朕决不轻饶!”
“是!”
皇后被宫人小心翼翼地抬到担架上,快速抬回到自己的账中。
沈淮身上溅满了殷红的鲜血,脸色黑得似能吃人。
苏皎皎怎么也想不到,皇后竟然有魄力做到这一步。
在她看到皇后抱着陛下中箭的一瞬间,她甚至问过自己,沈淮若是在自己的身边有了危险,她能不能豁出去救他。
可答案,连她自己都不敢确定。
帝后在正北,她和兰贵仪在左侧面,隔了几米的距离。
她被鱼滢扶着,看着皇后被人抬上担架,此时仍有些惊慌未定。
眼见陛下要一同去陪伴皇后,苏皎皎的心底突然涌上一阵难言的情绪,像失落,却比失落让人堵心。
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了心口,不上不下的,平白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她掀眸看向陛下,就见他只是冷淡地觑了她一眼,便再也没有回头,大踏步离开了。
此情此景,苏皎皎身上那华贵无比的骑马服,仿佛是一个笑话。
站在苏皎皎旁边的兰贵仪看了眼前方嘈杂的人群,淡淡说着:“皇后娘娘救了陛下,自己却身受重伤,于江山社稷都是大功。只是事态紧急,恐怕很快就要圣驾回銮了。”
她看了眼苏皎皎,掩唇轻咳了声:“事已至此,陛下平安就是最大的福气了。娘娘,还是宽宽心吧。”
宫里人人都知道陛下宠爱珍昭容到了什么地步,所以兰贵仪看到皇后救了陛下时,陛下紧张和内疚的样子,理所应当地觉得苏皎皎会心里难受。
但事情已经发生不可更改,兰贵仪也只能口头劝慰,毕竟这次皇后做的实在是太让人无话可说。
且不说是陛下,这样的举动换了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视若无睹。
身边人为了救自己挺身而出,将自己置于险境,这样的情谊,谁又能做到无动于衷呢?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自己多年的妻子。
苏皎皎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事情真到眼前的时候,她心中的情绪才显得如此复杂。
皇后重伤,后宫嫔御理应侍奉在侧,何况陛下已经去了,她们不去,只会让人诟病。
苏皎皎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走吧。”
皇后营帐内,随行的几个太医一齐诊断,选出最好的法子治疗,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沈淮紧紧握着皇后的手陪伴在侧,咬牙说着:“皇后的情况如何?”
为首的林太医额上不停地冒着冷汗,躬身说着:“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右肩中箭,是十分严重的贯穿伤,只差一寸就穿透了娘娘的肩头,且位置靠近肺部,若是拔箭,风险大,很有可能……伤及肺。”
沈淮越听脸色越黑,握紧了皇后冰凉的手,怒道:“朕要听的不是这些!你是太医署资历最久的太医,连区区外伤,都治不好吗!务必保住皇后的命,朕不想再听到任何人说不行!”
“是!微臣们会尽快商议出最合适的法子,治好皇后娘娘。”林太医用袖子不停地擦额头上的汗水,低头往身后的同僚身上看一眼,身上的压力极大。
他们退出去商议,大帐内瞬间安静地只能听见风声和皇后偶尔发出的,痛苦的低吟。
苏皎皎和兰贵仪候在帘外,隔着一层模模糊糊的帘子,看向里头。
陛下对皇后的紧张和在意都在告诉苏皎皎,皇后赌赢了。
也许旁人不清楚,只知道皇后舍身救了陛下,是国母典范,是情深义重。
可这普天之下,最了解皇后的人,也算得上苏皎皎一份。
她早就知道皇后为了夺权一定会做一件大事,可她没想到,以皇后这样谨慎小心的性子,也能舍下所有筹谋,不惜以命相博,为自己拼一条更好的路。
现在想来,若苏皎皎站在皇后的立场上再回头去看,这样赌一赌,的确是最好的结果。
皇后最在意的就是她的身份地位,可她没有嫡子,母家也算不上十分容光,陛下又一直对她不冷不热。
再有,就是她苏皎皎宠眷太浓,又有苏敞这样一个权大势大的爹,难保她有朝一日诞下皇子,陛下会立苏皎皎的孩子为太子。
皇后忌惮她的程度早就已经超越了宫中任何人,但苏皎皎并非好对付的人,只要动手就很难不留下痕迹。
退一万步讲,就算没了苏皎皎,日后也难保没有她人得宠,威胁到皇后的地位。
与其日日在地位不保中心惊胆战,倒不如放手一搏,让陛下的心里再也放不下她。
苏皎皎不知道皇后精心谋划了多久,她只知道现在她赢了。
她想要的,仅凭陛下的表现,就能窥到十足十。
可若是陛下知道,皇后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刻意为之,别有用心,又当如何?
若是陛下知道,他所感动内疚的一切,都是皇后一手操控,甚至不惜以陛下的龙体来犯险,又当如何?
皇后以为这一切做的足够隐蔽,无人会想得到有人可以操控猛虎的行踪,可苏皎皎一直紧盯着她的动向,早就漏了一丝先机。
只要人为的,总会留下痕迹。
这中间最难的是,皇后受伤,恐怕这两日就会提前回銮,且围场离后宫距离不近,苏皎皎的眼线虽在后宫已经颇具规模,可在围场,却一筹莫展。
这场围猎声势浩大,中间牵扯到的人千头万绪,光是今日参与的王公贵族、皇室、乃至侍从不知凡几,谁参与了,谁没有参与,若想调查如同大海捞针。
这些事情太多太乱,苏皎皎一时有些头痛。
兰贵仪看出苏皎皎的异样,不动声色给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如何。
苏皎皎轻轻摇头。
这时候,太医们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帘子内,向陛下说明了诸位太医拔箭的方案,不多时,陛下从里面掀帘走了出来。
帘内,是太医、医女和服侍的宫女们,而大臣们均等候在大帐外,因此大帐的帘子外,就只剩下陛下、苏皎皎和兰贵仪。
苏皎皎微微仰头看向陛下,又看到他身上已经干凝的大片血迹,放缓了声音,轻声说:“陛下受惊了,不如先去更衣吧。”
谁知在静默了几个呼吸后。
她再抬眸,就看到陛下冷淡又讥讽的看着她,眼底没一丝温度。
第133章 百官迎
皇后回宫
苏皎皎心尖抖了一瞬; 敛下眸不再说话。
她不确定,陛下对她会出现这样的眼神是因为她不懂得如何“爱”他,还是不高兴救了他的人是皇后而不是苏皎皎; 亦或是两者都有。
但每一条原因,苏皎皎都很无力。
爱这东西本身就是捉摸不透的东西; 她读过那么多卷书,其中不乏人间情爱。
可即便是书中; 每个人物表现出来的形式都是各有不同,苏皎皎又如何知道陛下想要的哪种?
书读万卷; 爱是最不可琢磨,可三分喜欢; 七分好感却有迹可循。
苏皎皎学会的只有勾住男人的技巧。
事实证明; 在孙嬷嬷之前,她学的很好,用的也很好。
可如今早已超出了她能掌控的范畴。
苏皎皎承认,在陛下面前; 她几乎从来不用真心。
一是她本性就薄情了些; 二是她从来都不信,也不敢信什么所谓真心。
自从母亲走后; 苏皎皎除了一个苏氏嫡女的名头以外几乎是一无所有; 她好不容易挣来今日的身份、地位、荣华和保护身边人的能力,纵使陛下对她千般万般好; 她也曾迷离过; 动心过; 可她都能及时回头。
因为苏皎皎清楚; 她绝不能因为一个摸不透的感觉失去这一切。
也正因这些薄情和冷静; 苏皎皎又如何做得到拿自己的命去救他呢。
熬了这么多艰难的岁月; 这一生她最不能辜负的人,是她自己。
只是这段日子里,陛下对她的好的确是绝无仅有。
他给了一个帝王最难得的东西,可苏皎皎却吝啬回赠一分。
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兰贵仪掀眸看了眼两人间的眼神交流,神色淡淡的,并不多言语。
直到陛下走出大帐,她才淡声劝了句:“皇后重伤还不知结果如何,陛下情绪不好也是难免。”
苏皎皎点点头,兰贵仪便也不多说,只是帐内血腥气重,她又轻咳了一声。
兰贵仪是苏皎皎见过所有人中最有涵养的女子,不管何时,她脊背都挺得很直,仪态孤高如兰。
只是如今多了几分病容。
这几日车马劳顿,秋风又大,她原本单薄的身子便显得更瘦弱了些。
不多时,陛下的声音远远从帐外传来。
大抵是说皇后伤势不好不宜奔波,要在围场修养几日,待伤口恢复一些再送回宫中,此外,围猎便不再继续下去,御驾回銮一事。
大臣们各抒一言,或褒扬皇后大义之举,或劝陛下围猎之行太过危险,的确不宜再继续,又或是说此次围猎出现大纰漏,疏忽者应问罪,有功者当赏,如此种种,不过如是。
过了半晌,随侍的太监将帘子掀开,陛下从外面走了进来。
血渍不见,原是去换了干净衣物才回来主持大局的。
苏皎皎和兰贵仪一同福身,陛下却当做没看见一般,神色冷淡地径直越了过去,直接进了纱帘内。
只听他问着:“皇后情况如何?”
隔着朦胧的纱帘,苏皎皎看到林太医端着一个托盘上前,单膝跪地,将手中的托盘举起,颤声说着:“启禀陛下,皇后右肩的箭矢已经取出,就在此处。伤口也由治疗外伤最好的太医缝好了。”
“只是……”
林太医犹犹豫豫不敢说后话。
怕是皇后情况不好,沈淮当下便板了脸,声沉:“说。”
帝王威仪下,林太医更是胆战心惊,他极力克制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颤抖,只能低下头,硬着头皮道:“箭插得位置太深,又离肺太近……微臣等已经商议出了好的办法,可……可还是大出血。微臣等人拼尽一身医术将情况止住了,可微臣惶恐,皇后娘娘痊愈后,也许会留下肺部的病根,也或许会体弱……”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还请陛下恕罪!”
林太医率先举着托盘,双膝跪地伏了下去。
身后随行的几位太医也整齐地随之跪下,齐声说着:“还请陛下恕罪——!”
沈淮看着眼前的一众太医,气哽在喉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皇后不能安然无恙,他心中的内疚就会更深。
只是太医们已经尽力了,伤势太重,任谁也没办法。
沈淮气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床榻上原本已经陷入昏迷的皇后醒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她虚弱地开口,轻声唤着:“陛下……”
身后传来声音,沈淮惊喜地转过头去,就看皇后已经睁开了眼睛,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脆弱的仿佛风吹可折。
“皇后!”他转身疾步走过去握住皇后的手,说着:“怎么刚醒就要说话,快好好歇着。”
皇后的手指冰凉,浑身无力的她只能在他的大掌中轻轻曲动手指,勉强笑起来,说:“太医们……尽力了……陛下,不要责怪他们。”
“出这样的事,谁都不想的……陛下,别为了臣妾……伤了臣子的心……”
沈淮看着皇后如今的样子,心中的内疚和心疼更加汹涌。
她分明已经虚弱成这幅模样,还要强撑着身子为太医说话。
如此贤明识大体的妻子,他当初怎么就忽视了这么多年。
“好,朕都听你的,你身子不好需要多休息,不必再为这些事费心神了。”沈淮握住她纤细冰凉的手,低声说着,“你伤势重,朕打算让你在围场住几日,太医随侍,等你伤口好些,禁得住马车颠簸的时候再迎回宫,可好?”
皇后微微阖眸,柔弱地笑说着:“臣妾都听陛下的。”
有皇后娘娘从中劝诫,陛下总算是打消了问责的心,跪地的太医们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算是落了下去。
沈淮回头觑了一眼几位太医,冷声道:“皇后回宫前你们几个要好生照看着,不得有误,皇后若有任何不好,朕绝不再轻饶。”
“是,微臣领命!”太医们又哆哆嗦嗦跪下去,沈淮的气才消了些。
苏皎皎站在帘外冷眼旁观,莫名觉得这些画面有些碍眼。
不光是皇后阴谋得逞,还有陛下从前对她的紧张如今给了皇后,也让她心中不快。
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