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逆-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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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借力虽然快捷,但真气消耗也是极大。以他的深厚功力,这一路飞过来,都损耗了两三成。若是换成寻常先天高手,估计飞不了三五里就要真气耗尽,落地休息。
“可惜风势不是很合适,要是能够有像之前雍州时候那一场大顺风,我或许只要几天时间,就能一口气飞到扬州去。”他在路边找了个亭子坐下,拿出干粮和清水,“民间传说有云,世外仙人能御风乘云,朝游北海、暮宿苍梧。北海在冀州以北,大概万里之外;苍梧山在南海之中,距离荆州南部‘天涯峰’约莫两万多里。再加上横穿整个九州……仙人一个白天能飞大概五万里?”
就算是炎炎夏日,一个白天最多也就是八个时辰,八个时辰飞五万里,天底下大约没这么快的风——这都超音速了!
换句话说,若是想要像传说中的仙人这样朝游北海暮苍梧,像他这样乘风而起,是肯定不行的。
世上当然有这么快的风,九霄之上的罡风便能比声音更快。但想要飞上九霄,凭他的本事可做不到。就算飞上去了,要无视罡风的攻击力,反过来借着罡风飞行,他现在大概也做不到。
罡风越往上威力越大,若是上到九霄之中,就算钢筋铁骨也撑不过几个呼吸。想要做到这种事情,一方面要不断积蓄自身的力量,才能飞得更高;另一方面则要继续淬炼自身,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能顶得住罡风。
即便如此,想要硬借罡风之力,人吃得消,衣服也吃不消。仙人御风乘云,可不是九霄裸奔,亮腚于九天之上,甩鸟于罡风之中,这未免也太行为艺术了一点。
想到这里,潘龙忍不住笑了。
“还是别琢磨那么多了,什么时候我的护身真气能够挡得住罡风,才能考虑朝游北海暮苍梧的事情。那还远着呢!”
他收拢已经飞到九霄云外的思绪,开始思考那些比较实在的问题。
比方说,该怎么给吞火找个转世人家?
按照他原定的计划,是准备去扬州繁华之地,为吞火寻找转世的家庭。但此刻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或许之前的计划,并不是很好。
扬州繁华,藏龙卧虎,神鸟转世若是被人看出来,岂不是要惹麻烦?
还不如去那种比较偏僻保守、与世无争的小地方,找一户殷实忠厚人家帮他转世,来得稳妥。
仔细考虑了一遍,潘龙打定主意,收拾东西,朝着附近的城镇走去。
想要找个合适的人家,可不大容易……
第八章 金盆洗手
大约江湖上总会有事情发生,潘龙到了下一个城镇,略一打听,就听到了一个有趣的传闻。
施恩县建基镇的镇尉,赫赫有名的先天高手“留后路”刘老爷子,要在一百二十岁的寿辰上金盆洗手,带着全家人回乡隐居。
这位刘老爷子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他十四岁开始闯荡江湖,三十八岁的时候踏入先天境界,今年一百二十岁了,整个过程中,别说是缺胳膊断腿,就连比较重的伤都没受过。
据说,他全身上下最严重的一处伤口,是左小臂曾经被人砍了一刀,深可见骨。
这伤势就算放在普通人身上也不能算是特别严重,对江湖人来说更是完全算不了什么。但凡是修炼内功的人,体质都会得到改善,恢复能力也在其中。像这样的伤势,只要敷上金疮药、包扎好了,注意别碰到脏东西而导致溃烂,用不了半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一点都不会留下后遗症。
那些老江湖们,哪个身上没有几条比这严重好几倍的伤疤啊!
闯荡江湖一百零六年,几乎就没受什么伤,刘老爷子的确称得上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而几天之后,这位幸运星就要按照江湖的规矩,召开金盆洗手大会。目前他正在举办江湖宴,江湖朋友不论认识还是不认识,都可以去喝一杯水酒。跟他有恩怨的,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了结。
但若是此时不去跟他了结恩怨,等金盆洗手之后再找他麻烦,那就是坏了江湖规矩。非但他的亲人朋友们要报复,黑白两道各路高手,只要是想给别人当家做主的,听到这个消息,都要出手维护规矩。
“金盆洗手”这条规矩,是江湖上最严重最不可触犯的铁律之一。潘龙对江湖传闻也了解甚多,却一次也没听说过有人在金盆洗手之后还被人找麻烦的。
至少……最近这几十年,没有。
当然,也不是谁都有资格金盆洗手的。想要举行这个仪式,首先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提前三年传书江湖,同时开始隐居。用实际行动,证明你是真的要退隐了,而不是借此避祸什么的。
其次,你要有足够的财力。纯金的洗手盆、十天的江湖宴,耗费的钱财是一个惊人的数目。家底不够丰厚的话,想办也办不起来。
最后,要金盆洗手,必须有足够的江湖人脉。仪式举行的时候,朝廷、白道、绿林,三方势力都要有足够代表这一方的头面人物出场,还要代表这一方分别喊一次话。三次喊话之后,金盆洗手,才算是完成仪式。
有资格代表朝廷的,起码也要是一郡的丞、尉;有资格代表白道的,至少也要是名门长老;有资格代表绿林的,手下起码要有好几个山寨。
别的不说,能请到这三方,还能把这三方请到一起,而不让他们打起来,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相比之下,区区纯金的洗手盆,十天的江湖宴,简直不值一提。
当然,所有的这些,对于一位闯荡江湖一百多年的先天高手来说,肯定都不是问题。对先天高手们来说,最大的问题并不在于他能不能举办金盆洗手大典,而在于江湖上的仇家们愿意不愿意让他金盆洗手。
比方说潘龙的爷爷潘寿,别看他现在好像过得很悠闲。但若是他真的要传书各地,说“三年之后,老夫将要举办金盆洗手大典,欢迎各路朋友来吃江湖宴”……那用不着三年,最多三个月,仇家就上门了。
而且会络绎不绝地上门,比做什么生意都热闹。
闯荡江湖这四个字,背后都是腥风血雨。哪个高手不是浑身的肮脏,满手的血腥?就算潘家有山海经在手,不用跟别人争夺灵丹妙药,可依旧免不了各种纷争和杀戮。
别人不说,光是潘龙自己,才踏入江湖几年,已经结下了许多仇家。
若是“一文钱大侠”、“刀客阿飞”的真实身份曝光,将来他金盆洗手的时候,少不了为那些死在他手下的高手们报仇的人,找上门来。
所以他给自己定了一个规矩,但凡是那种很拉仇恨的事情,一定要用马甲去做。
虽然不敢说所有的马甲都能天衣无缝不被识破——毕竟就算是盥洗室之主,也有被人揪住衣领撕了马甲,以至于看到单片眼镜就心里打鼓的时候——但不管怎么说,有马甲好过没马甲,要是全部的马甲都曝了光,全江湖都知道,丢人成这样……
还金盆洗手?去德云社说相声算了!
潘龙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机会目睹金盆洗手大典。当即问清楚地方,匆匆赶去。
赶到建基镇,只见偌大的镇子上到处披红挂彩,看起来喜气洋洋。一个个店铺的伙计们身上都穿着新衣服,披着一条红绸带,格外精神。
镇子南边的一个庄园门口,一张张桌椅排列整齐,数十个佣人流水一般的进出,络绎不绝地更换着桌上的菜肴,为每一张有客人的桌子服务。
在庄园的大门前,挂着一块大大的匾额,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字“与人为善”。
此刻,正有一个老头,踩着梯子,在用布擦这个匾额。
潘龙走过去的时候,听到扶着梯子的年轻人劝道:“方师叔,您下来吧!一把年纪了,身上又有伤……这种事情交给我们做就好了。”
那老头却回答:“四十年前,就是我把这块匾额擦干净挂上去的。现在,眼看过几天它就要摘下来了,我最后擦一次还不行吗!”
他的声音带着委屈和恼火,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扶着梯子的两个年轻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无奈。
潘龙一看就忍不住笑了,那老爷子明显腰上受过伤,而且伤势还很严重。扶着梯子擦匾额,动作都有些颤巍巍的,以至于下面除了两个人扶梯子之外,还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守着,明显是准备随时接住他。
而这位老人的身份,显然在这庄园里面是颇高的,无论从称呼还是待遇看来,都应该是前辈高手,估计是刘老爷子最信任的那些人之一。
按照江湖规矩,金盆洗手的过程中,有“闭门谢客”这一步,要关闭大门、取下匾额,意思就是江湖上再也没这个人了。
这位“方师叔”四十年前亲手挂上匾额,现在眼看着庄园的荣耀即将结束,也难怪他要亲手再擦上一回。
潘龙走到庄园附近,自然有人过来接待。得知潘龙是来观礼的,那位负责接待的管家有些不好意思地表示,庄园上的客房已经住满了,只能委屈他住在镇上客栈里。不过所有的客栈早已都订好了,拿一份刘家的名帖就能入住。
潘龙倒也不计较这个,领了一张名帖,正要离开,突然眉头一皱,转过身来。
不远处,那位固执的老爷子一个没站稳,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更糟糕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挂得很稳的匾额,也同时掉落,眼看就要砸在他的身上。
第九章 一代胜过一代
庄园上的人,明显没料到匾额和人一起掉下来的情况。
下面守着的两个年轻人顿时就有点慌乱,他们倒是记得以人为本,全都奔着接人过去,但那么大一块匾额,少说也有大几十斤,轰的一下砸过来……要砸在人的身上,那接不接其实也都没什么分别了。
按说这时候应该直接把匾额给打飞,但这块匾额是他们的荣耀,尽心尽力维护还来不及,仓促间,谁能想到动手打飞它?
而且,一下打过去,匾额多半会被打坏。就算不打坏了,匾额落在地上,也是极为不吉利的事情啊!
一时间场面有些慌乱,看来就要出事。
潘龙一皱眉,身影一闪,脚下的地面微微一震,就犹如幻影一般出现在了空中。双手托住匾额,轻飘飘飞出去三两丈,稳稳落在地上,匾额依然托在空中,不曾沾到半点尘土。
他回过头来,看到那些年轻人有的在询问老者的情况,有些一脸茫然,傻乎乎看着自己,不由得心里叹了口气。
(也难怪那位刘老爷子要金盆洗手,看起来,他的子孙后代,实在是撑不住场面啊!)
好在那个负责接待的中年管家还算稳妥,看到这场面,立刻过来接住匾额,并且安排人手一边扶着摔下来扭了腰的方师叔回房休息,一边重新把匾额挂上去,等到一切结束,场面总算又重新稳定下来,他才发现潘龙已经不知不觉间飘然而出。
周围一问,在场那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看到潘龙是怎么离开的。
又过了一会儿,消息才报告给庄园的主人。
须发皆白的刘河洛刘老爷子听到消息,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叹了口气。
“算了,看他的意思,至少不是仇家。不是仇家就好,老夫现在这样,也没资格谈什么结交江湖朋友了……将来若是有儿孙小辈再去闯荡江湖,记得遇到人家的时候要客气一些,执晚辈之礼。”
负责报信的管家也叹了口气,说:“此人自称‘北地潘龙’,我倒是想起来,北地有一家擅长铁掌功夫的,父子两代都踏入了先天。莫非他是铁掌潘家的第三代?”
“三十年前,老夫也曾经在雍州向北地押运粮草的马队之中,和铁掌潘寿并肩作战。那时候他大概四十上下,才刚刚踏入先天不久,可谓年轻有为。虽然未得名师传授,功夫显得有限粗犷简陋,可一身功力却浑厚得惊人,丝毫不在那些积年的老先天们之下。便是老夫这领队,也未必能够在这方面胜过他。”
“后来他去了中原发展,就没再听说他的消息。前些年,听说他的儿子潘雷也成了先天高手,而且年纪还不到三十岁。我觉得他一门两先天,一代胜过一代,着实让人羡慕。现在看来,当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他这孙子怕是顶了天也就二十出头吧,竟然已经踏入先天不说,身手还如此了得……”
这位江湖名宿忍不住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若是老夫的儿孙也能如此,老夫真是死也瞑目啊!”
管家劝道:“老爷何必羡慕别人呢,一家老小能够安安稳稳退出江湖,已经足够让别人羡煞了。”
说到这个话题,刘河洛顿时心情大好,手抚雪白长须,微微一笑:“老夫一生做事都爱留条后路,给别人留后路,就是给自己留后路。当初很多人都取笑老夫,说老夫是妇人之仁,不够杀伐果断。现在老夫能够安安稳稳带着一家小老金盆洗手归隐田园,他们却都已经死了,不少人甚至死了全家……人生在世,做事还是别做绝了的好啊!”
“老爷英明!”
“谈不上英明,只是明哲保身罢了。”
书房里面沉重的气氛荡然一空,重又轻松起来。
另外一边,潘龙救了人之后悄然离去。到镇上随便找了家客栈,拿出名帖,果然就有客房。
客房里面也收拾得很整洁,远超寻常客栈的水平。屋内角落里挂着象征吉祥的红绸带不说,甚至连被褥都是新的,看得出来刘家真的是下了血本,务求将金盆洗手大典搞得尽善尽美。
“一百二十岁的老先天,果然是身家丰厚!”潘龙摸了摸被褥,感受着新布特有的手感,不由赞了一句,“但也亏得现在是夏天。要是冬天的话,所有被褥都换新,成本可就大多了。”
他在屋内看了看,放下行李,锁上门,来到了楼下大厅。
大厅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店小二坐在柜台旁边,闲得都要打瞌睡了。
见他过来,店小二急忙站起来迎接,得知他要吃饭,不由纳闷地问:“刘家庄子门口,江湖流水宴十日十夜昼夜不停,客官怎不在那边吃?这方圆数百里,但凡是年富力强的好厨子,可都被请过去了。”
“我有个习惯,每到一处,就要吃吃当地特有的菜色。”潘龙毫不脸红地剽窃了韩风的爱好,“流水席上翻来覆去就是那些随处可见的菜色,有什么意思?”
店小二顿时笑了:“客官您也是个会吃会玩的人啊!好,您稍等,我们施恩一带最有特色的就是油煎土豆,外脆里滑、焦香软糯,乃是荆楚名菜之一。这东西既是饭也是菜,配上些炒花生,再来一壶米酒……那真是神仙般自在啊!”
“好了好了,你说得再多,也不如把菜端上来。”潘龙笑道,“那就这么办吧,油煎土豆、炒花生、米酒……有什么汤没有?”
“咱们这里离通天江这么近,自然是吃江鱼。通天江沿岸,鱼汤至少有几百种不同的做法,我们这里也是一样。客官可有兴趣?”
潘龙当然有兴趣。
过了一会儿,炒花生和米酒端了上来;再过一会儿,油煎土豆也端了上来;只是鱼汤等的时间比较长,直到那一盆油煎土豆吃了大半,冒着热气的雪白如乳的鱼汤才姗姗来迟。
店小二显然是了解江湖人胃口的,菜虽然不多,但分量都不少。几个大盆子,将一张桌子占了大半。若是拿到前世的繁荣社会去,怕是足够四五个人聚餐了。
毕竟那个社会,已经没什么重劳力的活儿需要人做。除了运动员和健身爱好者之外,大多数人都属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卡路里超标简直是家常便饭,胖子满地走,就连曾经贫困饥荒的黑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