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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天意风流-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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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了,氐人不可战胜的神话在这一夜被他们亲手粉碎,原本消失的信心重新燃了起来。
  在战场上,信心是最重要的东西,没有之一。青州没有被抛弃,在这最艰难的时刻,雍州的将士穿过风雪应约而来,践行着西北联盟最古老朴素的承诺:“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李稚不只为青州带来了一支强劲的援军,更带来了包括粮草、衣物在内的大量补给,原本断粮数日的青州南部重新燃起炊烟,正值荒年,各地粮食贵如黄金,李稚命夏伯阳主管军队后勤,这批新粮是夏伯阳费尽心思从东南偷偷转调而来,珍贵非凡,李稚将其全部贡献出来,供养雍、幽、青三州兵马,所有将士皆一视同仁,雍州武将对此毫无异议,只以李稚的命令马首是瞻,这强悍的号召力令桓礼深感意外。
  同为西北地方长官,桓礼对雍州武将的做派还是了解的,和青、幽两州不同,雍州的将军们向来喜欢各自为政,彼此谁也不肯服谁,这几十年来真正能压住他们的也就一个赵慎,连赵元都经常心力不逮,以雍州武将的豪强做派,他们绝无可能如此心甘情愿地帮扶青州,只能是听从李稚的命令,若说赵慎是凶悍,但李稚却瞧着文静温和,他到底如何能令雍州武将如此心悦诚服?
  那是桓礼见到李稚时,心中始终盘旋不去的一个疑惑,这一次重逢,李稚与他想象中那副野心勃勃、城府深沉的模样实在相去甚远,对方毫无藏私的态度令他一方面感到意外,另一方面,渐渐的竟也生出几分惭愧。


第127章 氐人之祸(终)
  城中局势暂时稳定下来,李稚带兵入驻青州府,深夜时分,桓礼忽然登门求见。
  “殿下,夜深多有叨扰了。”桓礼的态度颇为客气,“不知殿下是否有空?”
  李稚看出他想跟自己聊聊,起身道:“桓大人,正好你来了,雍州兵马已驻扎在城南,我想去看看,一道前去吧。”
  两人来到城南,一起登上城楼,此处为青州府地势最高的地方,不仅能看到底下驻扎的雍州士兵,还能看到一马平川的关外。
  “萧皓,你先退下吧。”
  萧皓明显犹豫了下,李稚用眼神示意他没事,萧皓这才转身离开,城楼上便只剩下李稚与桓礼两个人,飞檐一角系着的桐油灯在雾气中微微亮着光,将两人的面容都照的有几分朦胧。
  就在李稚打量桓礼的同时,桓礼也在观察着李稚,这张脸与当初在盛京城初见时相比,虽有一定的变化,但似乎也称不上截然不同,二十岁出头的赵氏皇孙身披风雪,无声无息地站在夜空前,城楼上的风很烈,他的影子倒是愈发轻了起来,令人无端想起一句话:高处不胜寒。
  李稚道:“桓大人今夜特意前来,是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桓礼却做出了一个令李稚始料不及的动作,他伸手捞过甲胄衣摆,朝着李稚跪下了,李稚心中一惊,下意识伸手捞住他,“桓大人!”
  桓礼抬头望向李稚,“外敌进犯,王域动荡,青州土地十不存一,殿下肯放下恩怨千里驰援,我代青州百姓谢过殿下救命之恩。”
  李稚扶住他的手臂,盯着他的脸半晌,“大人请起。”
  桓礼却并未起身,他深知李稚承得起这一跪,自雍州叛乱后,青州势力一直对其多有阻挠,作为平叛的主力之一,同时也是京梁士族的嫡系,此番青州受难,李稚却反过头出手相救,连他亦是没想到,这是一份天大的恩情,等他完完整整行完一记大礼,李稚的眼中也逐渐掀起了波澜。
  桓礼道:“京梁士族与广阳王府、愍怀太子之间的恩怨,我心中亦是清楚,今日殿下以德报怨,对青州伸出援手,令我感到惭愧万分,殿下深明大义,我思及数月前的种种,但凡尚有羞耻之心,此刻理应以死谢罪,但无奈正值家国动荡之际,不得不暂时保全微不足道的性命,用以抵御敌寇,多有失礼之处,还望殿下恕罪。”
  桓礼继续行第二道大礼,李稚这次提前一把用力扶住他,桓礼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惊人力道,动作停了下。
  李稚注视着他,“我与京梁士族的恩怨,将来自有清算的一日,桓大人倒是不必如此说,谯洲桓氏虽为士族嫡系,但远离京畿政治已久,从未参与过朱雀台一案,青州王氏灭后,桓家这些年对青州百姓也是多有照拂,我在城中所见到的,我心中也能明白。”
  桓礼道:“殿下的确超乎我的意料,此番殿下拯救青州于水火,我与部下皆是感激不尽,本不该再向殿下提任何要求,但局势所迫,不得不开口,还望殿下海涵。”
  李稚道:“大人请说。”
  桓礼道:“殿下恐怕也已收到消息,氐人百万大军压境,昨日围攻青州府的乃是其中一支先驱军队,约有十五万人,经此一役后,其残部暂时退回晋河驻地。斥候今夜传回来新的消息,氐人其余军队正兵分四路逼近南方,最快的一支大概半月左右能到,目前得知他们约有二十万人,其余三部兵马数目犹不可知。”
  桓礼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此次氐人摆出的阵仗如此之大,目标绝非只是一个青州这样简单,关内黑云密布,河内又天灾人祸横行,梁朝江山已是摇摇欲坠,三百年前的惨案恐将再次上演,我不得不恳求殿下一件事。”他望入李稚的眼睛,“我希望殿下能与我一起抗击氐人,守住汉室故地,不教它落入蛮族之手,免去西北百万生灵流离之苦。”
  李稚道:“我已命雍、幽、崇、扬四州守军前来青州汇合,我离得近,所以先到了。”他的眼神平静幽远,“我历经艰辛来到这里,便是为了守住西北,不会再有退路了。”
  桓礼的眼神忽然颤动了下,像是有火光溅了进去,他当然明白李稚这看似轻易的三两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除豫州外各州守军全都调往青州,这代表着李稚主动放弃了已经得手的中州地盘,他与梁朝廷的对峙一直是他占据上风,但此举无异于彻底断送了他逐鹿中原的希望。
  桓礼在这一刻是真的被震撼了,常听人将“身不由己”这四个字挂在嘴边,但此刻他才发现,路真的是自己选的,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只取决于自己想要什么。李稚的意思很明白:如履薄冰也好,粉身碎骨也罢,事关家国存亡,遇到了便是义不容辞。
  桓礼终于道:“多谢殿下。”
  那只握着自己的手传来沉稳的力道,桓礼却依旧对着李稚行完最后一记大礼。
  李稚其实清楚桓礼今晚找他说这一番话是何用意,对方心中仍是不安,想要他的一个承诺,他给了,这是同生共死的誓约,也是西北命运的分水岭。
  他将桓礼从地上扶起来,或许是心境发生变化,他感到这城楼上的风雪也骤然大了起来,两人像是置身亘古未有的惊涛骇浪中,远处是终于亮起来的天幕,在这个方向的尽头,应该是正朝着青州进军的氐人军队,和这辽阔山河比起来,百万大军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正如与历史洪流比起来,梁朝三百年的故事也不过是过眼烟云。
  人的一生区区百年,只要全力以赴,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萧皓一直站在城楼下,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那两道身影,他的心中也渐渐生出一种无边无际的怅然,却又在风雪吹过后了无痕迹,他知道在这种时刻,无须多想,他要做的正如赵慎曾叮嘱他的那样,永远追随着那道身影就够了。风雪渐渐大起来,李稚踱步往回走,一直在城下等着的萧皓哗一声撑开伞跟上去。
  城楼上,桓礼望着李稚离开的背影,他今日好像终于理解了,当初谢珩为何要对这人如此另眼相待,李稚的身上有一种罕见的坚毅,那双眼睛中不见任何恐惧与茫然,心思干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没有杂念,在这种前途未知的乱局前,哪怕是最杀伐果断的枭雄也有犹豫畏缩的时刻,但李稚没有,他是如此的通透、坚决、一心一意。
  “殿下!”
  桓礼忽然喊了一声,李稚回过头去。
  桓礼道:“青州府中,还有一个人想见见你。”
  直到见面前的那一刻,李稚都没有想到,桓礼说的人会是她,大雪纷飞的长街上,谢灵玉站在树下温柔地望着他,那张与谢珩很有几分相似的面孔,令李稚停住了脚步。
  一片清幽的王家故居中,红炉生着火,两人围炉而坐,谢灵玉道:“城外的事,我都听桓礼说了,此番我们能够保全性命,多谢你了。”她沏了盏茶,伸手递过去,“我怕你不愿见到谢家人,所以才没有让桓礼提前说明,还望你别见怪。”
  李稚接过茶盏,“夫人千万不必这样说,我从未如此想过,王珣家事我一直都记在心中。”当初王珣正是因为不肯构陷愍怀太子,所以卷入朱雀台案,最终青州王氏夷族而灭,也酿成了谢灵玉一生的悲剧,李稚即使再恨谢照与京梁士族,也绝不可能迁怒谢灵玉,这是王珣深爱了一生的人啊。
  李稚道:“这些日子城中局势混乱,夫人可还安好?”
  “一切都好。”谢灵玉一边说话,一边仔细打量着李稚,“犹记得当初在盛京城初见时,也是像这样一个白雪皑皑的冬日,那时你待在谢珩的身旁,眼神清澈灵动,还是一个孩子的模样啊,没想到再见面已是今日的情景,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李稚想不到她会这么问,对上那张总有几分熟悉感的面孔,一时没能回答,茶盏中冒出氤氲的热气,他终于点了下头,“都好。”
  谢灵玉这才反应过来,“还未见到你时,我心中想了许多,一时紧张倒也有些糊涂了,不应该如此问你的。”
  李稚道:“夫人不必多想,我此次只为青州而来。”
  谢灵玉注视着那张清秀的脸庞,眼神愈发柔和起来,“照理说,我也应该称呼你一声殿下,但我见到你的模样,却又不忍心了,这里四下无人,我能不能照旧喊你一声李稚?”
  李稚看着她,点了头,“自然可以。”
  “李稚。”谢灵玉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却仿佛欲言又止,她轻声道:“你的心中还在恨着谢珩吗?”
  李稚握着茶盏的手明显停住了。
  谢灵玉不会看不出来自己刚刚提到谢珩时,李稚所流露出来的异样,“我自知不该说这句话,但我一见到你,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他,道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牵挂的人,我想起他对我说过的话,他与你……”她停了停,声音愈发轻起来,“这几年他一直在找你,你不愿意见他,是因为还恨着他吗?”
  李稚缓缓捏紧了手中的青瓷茶盏,终于道:“我从未恨过他。”
  谢灵玉骤然没了声音,李稚除此之外再没多说,他的神情、语气、动作都保持了克制,但谢灵玉却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心中的暗潮汹涌,她在那一瞬间忽然全都明白了,同样是久久没有说话。
  谢灵玉像是想极力平复心情,但呼吸却不自主地紧了起来,哑声道:“道吟啊,他从未赞成过士族的所作所为,他前往盛京,正是为了不重蹈覆辙,他倾尽心血只是想做成这一件事啊,”声音越低,压抑的感情却愈发涌上心头,最后几句话已经不像是在对着李稚说,反而像在喃喃自语,“道吟啊,他甚至都不知道,你说从未恨过他,他一个人待在盛京城中,谁又能知道他呢?谁又会真正在乎他呢?”
  谢灵玉慢慢拧起眉头,低声道:“我唯一的弟弟,谢家最后的栋梁,他们不肯放他离开,却又日复一日地折磨他,直到像葬送梁朝一样葬送掉他,谁又能陪在他的身边呢?我的道吟啊。”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了。
  李稚听着谢灵玉无端嘶哑的声音,袖中的手重新攥紧了,红炉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看不清那一刻他的神情。
  谢灵玉渐渐止住情绪,抹去眼中的泪水,“失礼了,我实在没想到,你说从未恨过他。”她重新望向李稚,极力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今夜我原本是想告诉你,谢珩他从未想过伤害你,他心中很喜欢你,是我从未见过的那种喜欢,没能救下你的哥哥,他始终深怀愧疚,这番话并非是祈求你的宽恕,只是我想起当初你对我们的信任与亲近,想必你的心中也一直感到痛苦,我只希望你能够稍微好受些。”
  李稚道:“我,”他一开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也已变得沙哑,短暂地沉默了下,“我明白。”
  谢灵玉听见他如此说,心中的愧疚却愈发涌上来,仔仔细细地看着他脸上的每一处,眼神中满是慈爱,却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李稚离开王家故居后,走在大雪覆盖的长街上,一直注视着前方,忽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刺骨的寒冷灌入口鼻,强烈地刺激着肺腑,他这才像是短暂地恢复了知觉,在原地停住脚步,雪仍在下,雾华朦胧,一切都是将亮未亮、忽明忽灭的样子,他在雪中站了很久,前尘往事汹涌而来,他终于闭了一瞬眼。
  遥远的盛京城。
  谢珩一个人坐在湖心亭中,手中翻着一封刚收到的边关信件,他的目光停在其中简短的一行字上,再没移开过。
  “氐人进犯青州,赵衡千里驰援。”
  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对方正往前走,却又停下脚步,隔着千山万水,那一刻相知相守的感觉是如此真实,以至于谢珩第一次没能将如此重要的书信读完,他注视着那个名字不断沉思着,湖上雨雪纷纷,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裴鹤走进亭中,正好望见谢珩的样子,却没有发出声音。
  谢照自从得知是谢珩亲手放走赵衡后,他再也没有坚持先前的立场,让谢珩回到中书省,反而不着痕迹地剥夺了谢珩参知政事的权力,将他放逐到核心政治圈以外,虽说谢珩现在身上仍然担任着官职,但地位大不如前,这是谢照为了维护士族利益所做出的决定,也是三省官员共同推动的结果。
  三省官员察觉到,相较于多年来放任西北为所欲为、甚至前两日还突然提出辞官的谢珩,谢照更像是能让他们依仗的人,老丞相或许年事已高,但至少他的心始终向着京梁士族,不似谢珩实在难以揣测,想到三年前谢照一出手即灭掉广阳王府,他们此刻更希望能由谢照出面主持大局。
  此消彼长,朝野中针对谢珩的反对声音渐渐高起来,谢珩的反应倒是很平静,或许是真的累了,他主动退居二线,默认了众人的选择。
  裴鹤对谢珩道:“已经收到确切的消息,赵衡离开豫州前,命雍、幽、崇、扬兵马前往青州汇合,如无意外,青州府之围已解,等过两日收到桓礼的书信,就能得知更详尽的情况。”
  谢珩合上手中的信件,他站起身离开湖心亭,裴鹤见状跟上去。


第128章 谢珩弑君(一)
  谢珩与谢照虽为父子,但双方执政理念却截然不同,谢照认为,雍州叛乱后,第一要紧的事是安抚人心,他重新执掌三省后,废除了谢珩严于御下的主张,以尚书省的名义颁布了一系列新政,清凉台一扫谢珩执政时的紧张气氛,又加之赵衡的军队忽然主动撤离淮阳道,更多的人开始相信:
  赵衡不过是虚张声势,梁朝江山仍是固若金汤。
  想想也知道,三百多年的国祚,如此稳固的统治,怎会轻易地被一个来历不明的皇子推翻?赵衡不过是占据先机才略得了些便宜罢了,一旦东南守卫力量集结,叛军必将不攻自破,这种言论在京畿地区流传很广,伴随着王公贵族懒懒散散的议论声,一切似乎又回到多年前那个令人歌咏的太平盛世。
  一场梦做得太久了,人往往会沉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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