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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向阳花-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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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方濂站在门口张望,引得住户出来询问:“有事吗?”
  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江方濂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找人…好像找错了…”
  只是短短的一瞥,他注意到客厅里的装潢变了样,完全找不到之前居住过的痕迹,他不怀念以前的日子,只是心里还是有一点难以言状的感觉。
  江方濂扯了扯霍廷的衣袖,小声道:“我们走吧。”
  “要不然去亲戚家问问?”
  江方濂叹了口气,他外公外婆死的早,王登那德行,跟亲戚处不好,早就没了往来。
  两人刚走到楼梯口,迎面走上了个女人,女人打量着江方濂,随后惊喜地喊道:“江方濂?”
  江方濂一抬头,是原来住隔壁的大婶,“婶儿…”
  “你怎么回来了啊?你家房子被别人租走了。”
  江方濂笑了笑,“嗯…刚刚才发现换人了…”
  “哎哟,我们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邻居了解江方濂之前的处境,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后来遇到王登了吗?还有你妹妹…”
  江方濂没有跟她细讲王登的事情,“我妹妹去找过我一次,之后就没了联系,前不久地震,我想知道她怎么样了…”
  “王珊先前回来过一次,家里的东西都没要,全给扔了。”
  “回来过?什么时候?”
  大婶努力回忆,“嘶,好像半个月前吧,我问她住哪儿,她说在招待所,不知道哪个招待所,也不知道走没走。”
  至少王珊没在地震中遭遇不测。
  一旁的霍廷在这个时候开口了,“要不您帮忙留一个我们的联系方式吧,再遇上王珊,你让她联系我们。”
  大婶一口答应了下来,她早就注意到了霍廷,顺嘴问道:“江方濂,这是你什么人啊?”
  江方濂看着霍廷,“他是我房东…”
  本以为是亲戚之类,一听说是房东,大婶就没再好奇。
  他俩在县里打算多待几天,一来是想看有没有机会再遇上王珊,二来霍廷想看看江方濂长大的地方。
  所以他们选了个离化工厂不算太远的招待所,县里的条件赶市里差远了,招待所在居民楼里,一路上楼,好些地方墙皮都脱落了,暧昧的红光,给一种不太正经的感觉。
  平时客人少,前台大妈见到他俩格外热情,想着两个大男人,少说得要两张床吧。
  结果霍廷厚着脸皮说道:“一张床。”
  “我们这儿是单人床啊。”大妈没有说谎。
  单人床岂不是更好,霍廷恬不知耻,“我知道,就要一张床。”
  大妈忍不住多打量他俩几眼,等他们往里走后,大妈才小声嘀咕,“大男人真抠门…”


  巴掌大的房间还有独立的卫生间,一张单人床靠着窗户,玻璃上连个贴纸都没有,屋子开着灯,外面能看得一清二楚,连窗户锁都是坏的,有心的小偷不是来去自如?倒是这床单看着像那么回事,雪白雪白的,铺得很是平整。
  幸好他俩也没带什么贵重物品,无非是几件换洗的衣服,霍廷将包往桌上一搁,一屁股坐在床上,又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江方濂坐下来。
  江方濂贴着他坐下,他一把搂住江方濂的腰,问道:“累了没?”
  江方濂摇了摇头,他藏不住心事,满脸都写着“担心妹妹不会联系自己”。
  霍廷捏了捏江方濂的腰,“那个大婶不是说了吗?地震之后王珊还回来过,别想这么多啊,我们休息一下,吃个饭,然后你再带我到处转转。”
  小县城不像市里,太晚了街上冷冷清清的,连个路人都看不到,就什么可逛的,他俩草草吃了点东西,出来时正是下午两三点的样子。
  这会儿学生还在上课,大人也没有下班,加上又不是节假日,小店里的客人也不是很多,县城不大,路上也没什么车辆,比起市里的生活,这里节奏要慢得多。
  他俩走了一阵,霍廷察觉江方濂没有决定好目的地,他主动问道:“你打算带我去哪儿逛啊?”
  “嗯…”江方濂被问得一愣。
  “你不会还没想好吧?”霍廷热衷于拆江方濂的台,“你从小在这儿长大,你不知道能去哪儿逛吗?”
  江方濂尴尬到了片刻,随后才老实巴交地说道:“我…很少出来…逛街…”
  打从记事起,爸爸就不在了,妈妈嫁给王登后,生活就开始一团糟,别说是出门逛街,就连按时上学都成了一种奢侈。
  霍廷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过揭江方濂的伤心事,他这人就是道歉的话难以启齿,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以前很少逛…你总有想去的地方吧,我跟你一块儿去。”
  江方濂朝四周看了眼,抬手指着远处,“这个吧啊。”
  霍廷顺着江方濂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是一个游戏厅,老板就坐在游戏厅门口,手里捏着零钱,有人来玩,就从包里掏出几个游戏币递给人家。
  “我以前读书的时候,班上有调皮的小孩,不肯好好上课,拿了零花钱,就逃课来游戏厅,我还见过他妈妈拿着扫帚来找他…”
  江方濂笑着说着完这些话,眼里满是羡慕,他羡慕得太多了,羡慕人家有零花钱,羡慕人家能进游戏厅,羡慕有学上还逃课,羡慕人家妈妈拿着扫帚找到游戏厅来。
  “走啊。”霍廷拉了江方濂一把,“教你玩。”
  跟游戏厅老板买了好些游戏币,霍廷拉着江方濂钻进了卷帘门里,别的地方人少,这里面一水儿的小孩,这些小孩里绝大多数都是没有钱的,眼巴巴地站在人家身后看,他俩两个成年人往里一站,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不少人都朝他俩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江方濂脸皮薄,被人一盯,就开始打退堂鼓,“要不然算了吧…”
  霍廷哪能答应,拽着江方濂不让他跑,“币都买了。”
  说着,他硬拉着江方濂在一台游戏机前坐下,这种街机格斗类游戏,属拳皇最火,节奏感很强的音乐,加上毫无章法的猛砸似玩法,很难不让人觉得这些小孩是在乱玩。
  “可是我不会啊…”江方濂小声道,又怕被旁边的小孩听见,那多丢人啊。
  先前王浪没弄复印店的时候,就最爱待在游戏厅,在街机和老虎机上能泡一天,霍廷耳濡目染,略懂一二。
  他顺手投进去两个币,“有什么不会的,这个摇杆就是上下左右,旁边的按钮就是技能招式,打人你总会吧。”
  选好人物后,江方濂不敢像那些小孩一样,握住摇杆一顿乱晃,他手轻轻握住上面的红球,慢慢摇晃摇杆,屏幕上的人物也一点点挪动位置。
  技能其实也就是几个,跳、出拳、踢腿,江方濂很是迟钝,他觉得他明明打中霍廷的人物,可就是不见上面的血条减少。
  不知不觉中,他们身后站了好些个小孩,他们看得干着急,有人终于忍不住了,“你不会玩啊,这个加这个,有组合招式,这个加这个,是扫堂腿,这几个一起按是必杀技。”
  别看小朋友人不大,说起游戏来倒是头头是道。
  “啊?”让江方濂双手操作已经很困难了,还有哪几个一起按,他反应不过来,“这样啊…”
  小孩急得直接上手,“不是啊!你按这里…不能松手,得一起按。”
  都手把手教了,江方濂似乎还是不得法,小孩一副惋惜的口味,“教不会你,你买这么多币浪费了…”
  霍廷纯属看热闹,也不搭腔,也不替江方濂解围,就看着几个小孩把江方濂团团围住,他甚至还起身让出了旁边的位置,怂恿道:“要不然你们坐这边吧,我让你们,你们来教他。”
  “诶!”江方濂来不及拦。
  有人给买游戏币,这些小孩当然满口答应,全力承担起教会江方濂的责任,他们必定不辱使命。
  江方濂一左一右又挤了人,他想起身都起不了,小朋友还催促他按这儿按哪儿,很快他手忙脚乱地跟上人家的指导。
  人群会因为江方濂学不会发出叹息声,会因为江方濂来不及按组合键发出催促声,也会因为江方濂偶然打出一个连招发出欢呼声。
  霍廷坐在旁边,拖着下巴看着大家情绪起起伏伏,人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如果江方濂有正常的童年,他也应该像这些小孩一样无忧无虑,只是一两枚游戏币就欢呼雀跃。
  游戏厅里空气不流通,又被人簇拥着,江方濂很快就玩出一身汗来,兜里的游戏币也没多少了。
  霍廷又跟老板买了些,把江方濂从人堆里弄出来,又将游戏币分给这些小孩。
  “一个人两个,玩了赶紧回家了。”
  “叔叔,你们要走了吗?”这些小孩都快认霍廷当大哥了,还有些舍不得,“那你们什么时候再来啊?”
  小孩子连贪心都显得那么单纯和天真。
  “有机会的。”霍廷不想把话说的太满,有机会的,就好像真的有机会。
  从游戏厅里出来,天上下起了小雨,霍廷和江方濂冒着雨跑回了招待所,简单洗漱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因为小雨变得灰蒙蒙的。
  房间里阴暗潮湿,连个像样的电视都没有,他俩只能一块儿坐在床上披着毯子,看窗外的雨景。
  “好玩吗?开心点了吗?”
  江方濂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是忘记了烦恼,“嗯。”
  “其实我也很久没有出来走走,以前我爸妈带着我刚到城里的时候,家里没什么钱,周末也就在附近的公园转转,后来家里条件好点,就稍微能走远点,小时候就最想游湖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玩的,但一听到游湖就兴奋,后来我爸妈出了意外,我就再也没出过远门。”霍廷顿了顿,“往后的回忆,就全是我爸躺在医院的情形,现在想来,也没那么焦虑恼火,我爸这人还是挺阳光积极的,在医院也乐呵呵的。”
  等一切都稳定后,再回想以前的事情,似乎也成了一种乐趣。
  “阿濂,你讨厌这儿吗?”
  江方濂摇头,不能因为一个王登,一个周唯安,就讨厌从小生活的地方,他能想到很多让他开心的事情。
  “我第一次见王珊,她好小一团,我那个时候对当哥哥没什么概念,也不懂别人说的她和我不是一个爸爸生的,我俩小时候还是亲近,只是她越长大,越不喜欢我。”
  “我妈妈一开始也护着我,但是她拗不过王登,她一个女人,我知道她没办法,特别是又生了王珊后,什么都做不了,想走也走不掉。”
  江方濂谈到王珊时语气轻松不少,至于“妈妈”这个话题,他怎么样都没法掩饰他的渴望。
  人这一辈子缺少什么,他就最在意什么,所以别人只需要付出一丁点儿感情,就能骗得他全心全意,就像是周唯安一样。
  “王登…我有那么一瞬间真想他去死,可是还是报了警,我不想我以后的生活,还会被他这条人命影响。”
  霍廷安安静静地听着,还有个和江方濂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他没有说到,“那…周唯安呢?”
  江方濂转过头,仔细端详着霍廷的脸,他知道,霍廷想问的不是周唯安,而是霍廷自己。
  “他呀…他就好像是我生命中的萤火。”
  萤火的光芒微不足道,只是江方濂置身于黑暗之中,萤火照亮了他追光的路,抓住光挣脱了黑暗,发现黑暗背后,是更加耀眼的光芒,连萤火都在这光芒下奄奄一息,黯淡失色。
  “但是萤火也不会整晚亮,只能维持两到三个小时,生命周期最长也就两周。”江方濂笑着和霍廷对视,“可你不一样,你才是我一直寻找的太阳。”
  霍廷一把捂住江方濂的眼睛,很明显叹了口气,“我才不想当什么太阳…”
  眼前骤然黑了下了,从霍廷指缝里透了些光下了,江方濂不明白,他扶着霍廷的手,“为什么啊?”
  他觉得他说的怪矫情的,霍廷要是不领情的话,他也太难为情了。
  “我不想当什么太阳。”霍廷喊了声江方濂的名字,“江方濂,我要是早一点遇上你就好了,不是只在周唯安之前,能更早一点就好了。”
  自己不是想和周唯安争风吃醋,要是能早一点遇上江方濂,他可能就少受一些苦。
  江方濂明白霍廷的意思,他不想霍廷自责,半开玩笑道:“早一点遇上我,你也不一定会喜欢我啊。”
  恋爱这种事情太讲究缘分,即便是对的人,也还要对的时间,对的地点,江方濂第一眼见到霍廷的时候,从未奢望过,他俩会有以后的故事。
  而且江方濂很知足,现在能遇上霍廷,对他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霍廷松开江方濂眼睛,转而捏住了下巴,强迫江方濂和他凑得更近,他仔细看着江方濂的眉眼,斩钉截铁说道:“一定会喜欢你的,不管什么时候。”
  江方濂心脏颤了颤,他相信霍廷说的每一句话,因为霍廷没有骗过他。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听到“滋滋”一声,屋子里唯一的灯也熄灭了,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江方濂先反应过来,“停电了?”
  本就没什么打发时间的娱乐设施,没了电连基本的活动都受限。
  霍廷咬了咬江方濂的脸颊,没太用力,留了人家一脸的口水印子,“还能干嘛?”
  江方濂脸上一热,他擦了擦口水,小声试探,“那睡觉?”
  “在家睡得都没这么早吧?”霍廷一把将人按在床上。
  单人床不怎么结实,两人躺在上面已经是超负荷了,经不起更大的动作,立马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哎呀,小心床塌了,让我们赔。”
  霍廷俯身压了下去,双腿挤进江方濂腿间,“今天你要是把这床给摇塌了,让我赔也行。”
  江方濂顿时像是有辆呜呜直叫的火车,头顶都快要冒烟了,“你别说了…”
  “你也就是脸皮薄。”霍廷扒了江方濂的裤子,“哪次到最后不是舒服得哼哼唧唧的?”
  霍廷就是喜欢江方濂这软绵绵的脾气,怎么被自己折腾都不生气,两人独处时,说些让江方濂羞愤、下不来台的话,几乎成了霍廷最热衷的事情。
  他按住江方濂脸,借着窗外的路灯,想要看个清楚,“你是不是脸红了?”
  江方濂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件被撩到胸口的短袖,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可他急眼了也只是抱住霍廷的脖子,不跟人对视,小声气恼道:“你还弄不弄了?”
  “啊?”霍廷掰开江方濂的胳膊,一把扯下衣服,“你看吧?我说了你就只是脸皮薄,是你求着我弄的啊。”
  乖死了,霍廷也不等江方濂反驳,亲得人家连话都说不出来。
  窗外风雨交加,袅袅白雾给黑夜镀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寂寥的雨夜中,江方濂的嘤咛声时不时会被淅淅沥沥的雨声盖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势渐小,还不见来电,江方濂的轻轻喘着粗气,霍廷吻了稳他的鬓发,“床还没榻呢?这就累了?”
  霍廷的声音低哑,江方濂已经无力和他打嘴仗,轻哼了一声,肚子里涨涨的,霍廷压得他难受,他翻了个身。
  “困了?睡吧。”霍廷笑了笑,没再欺负他。
  他俩在小县城多待了几天,去了江方濂读过的学校,曾经打工的小饭馆,没等王珊出现,只能打道回府。
  市里的生活恢复了平静,可地震灾区还在重建当中,街道办组织大家捐款,好些人都凑在霍廷的茶楼门口。
  大家都捐款都没什么经验,一开始捐五块十块的居多,到霍廷的时候,他拿了两张五十的塞进了捐款箱。
  不是他逞能,好歹也是王浪的老家,就算是随份子,他都该比这些人给的多。
  也不知道谁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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