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夺金枝(重生)-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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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未说口,她便意识到不合适。
师兄一心为国效力,怎可?能因?为有危险便不去?何况身为武将,本就?是以?身犯险,绝不可?能临阵脱逃。
“这事我也听说了,听闻这些?海寇极为猖狂厉害,他们的装备不比朝廷差,船只?与武器甚至更甚一筹。而且他们常年在海上生活,水性极好。大周的水军,怕是要逊色几分。”
海上作战,拼得不是人数,最?重要的是装备。元朝这话说得还算客气,事实上,大周水军就?是杂牌军,甚至还有兵将根本不通水性,这样的水军如何能战胜海寇?
虞晋点头?:“他们有制船和制火药的高手。”
至于其他的,他并未多说,只?道:“你不用担心,师兄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元朝抿唇,没有应这话。
“皱着脸作甚?这样都不好看了。”虞晋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放心吧,便是要出战,我们也会?提前做好准备的。工部已经在召集工匠改进战船和武器了。”
说到此?,他顿了一下,才道:“太子心思明?达,自他入工部后,这方面的进度倒是大大提升了。据闻,已经有了不小的成果。”
听他提起晏长裕,元朝面色淡了淡,从善如流道:“他确实挺厉害的。”
这点倒是毋庸置疑。
无论是做太子,还是做皇帝,晏长裕都很优秀,也很负责。刨除感情,晏长裕确实是一位为国为民的明?君。
他不好奢华,生活简朴;不好美色,当年登基时,甚至直接废了选秀。在一起的那几年,元朝常常看到他熬夜处理公文,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政务上,连睡觉的时间都一再压缩。
那时,元朝虽然很想?丈夫多陪陪她,但她更明?白他的抱负。所以?她理解他,便是偶尔抱怨,也只?是想?要他多看看她。
她其实并不介意他把政事看得比她重,如她自己,她也有自己的兴趣爱好。
晏长裕没有时间陪她,她虽然偶有失落遗憾,但也能自得其乐,并不是真的需要人花时间来哄。
她的底线,从来只?有一个。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元朝的原则。她并不觉得这个要求过分,女人能做到从一而终,男人为什么不行?
如他的父亲,也位高权重,不也做到了吗?
她是从不理解所谓的三宫六院的。
世人都说洪文帝深爱元后,但元朝内心私以?为这份深情不过如此?。若是真爱,又怎会?娶其他人,甚至还生下了那么多孩子?
晏长裕是嫡子,却不是长子。
都说后宫与朝堂息息相关,可?在元朝瞧来,不过是男人好色的遮羞布罢了。若是足够强大,足够坚定,又何须用女人来平衡朝堂?
所以?当晏长裕宣布废除选秀时,元朝为此?高兴,更为他,为自己骄傲。她选了一个很优秀很优秀的夫君,所以?她感到骄傲自豪。
曾经,她以?为晏长裕能做到,况且她又喜欢他,所以?她愿意去包容,去理解。可?惜事实告诉她,晏长裕确实不好色,只?不过是早心有了白月光罢了。
于是世间美色,于他而言,不过尔尔。
如她,如这世间除陆瑾之外?的所有女子,无论美丑,都入不了他的眼。
若不是她横插一脚,想?来陆瑾也不至于只?做一个贵妃了。
这般来看,倒也算是痴情了。
元朝勾了勾唇,眼里?有些?嘲意,心底还是忍不住生起了一股郁气。她还是没那么豁达,想?到这些?事,还是觉得很气!
“知知,你真的不喜欢他了吗?”
“自然是真。”元朝唇角嘲意更甚,“是不是我之前太上赶着了,所以?你们都不信?但师兄,我什么时候说过慌?”
喜欢时,她大胆承认,从不避讳;不喜欢了,她当然也不会?藏着掖着。她的欢喜,从来都是明?明?白白的。
“师兄,我这人啊,其实受不了太多委屈的。”元朝叹息一声,“我想?我还是更爱自己一点。”
虞晋看着她,笑?着说了一句:“甚好。”
*
两人在御花园待了一会?儿,见时辰不早了,宫宴也差不多散了,便决定回府。虞晋本来要亲自送元朝回国公府,只?是中途却被洪文帝唤了去。
“师兄不用担心我,反正有飞云他们跟着,无碍的。”见虞晋踟蹰,元朝忙道,“陛下唤你,定有要事,你快去吧,不要耽搁了。”
洪文帝亲召,虞晋当然拒绝不了。他嗯了一声,又嘱咐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去。因?着方才与虞晋一起,所以?两人没带贴身侍从,虞晋一走,元朝也没了心思再逗留,也抬步离开。
“郡主。”
只?不过没想?到,没走几步,竟碰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昏沉的夜色下,今夜打扮得很是精致的陆瑾款款朝元朝走近。论姿容,她确实比不得元朝,但一身书卷气,让她显得格外?特别。
她身后没跟着婢女,见此?,元朝顿住脚步,客气地招呼了一声,“陆姑娘。不知陆姑娘唤本郡主有何事?”
“郡主,阿瑾是为了您与太子殿下之事而来。”陆瑾清丽的面庞上带着忧色和愧疚,“郡主为何突然要退婚?可?是因?为我?”
不等元朝回答,她忙解释道:“若是如此?,那郡主便误会?了。我与太子殿下婚约早已解了,我们早就?不可?能,郡主大可?不必担忧,我不会?影响到你们的。”
说到此?,她面上有黯然闪过。
“我与太子殿下有缘无份,今生已无可?能。”见元朝不说话,陆瑾顿了顿继续道,“所以?还请郡主不要误会?。”
“说完了?”
元朝抬了抬眼皮,懒懒看了她一眼。
许是没料到她是这般反应,陆瑾明?显怔了怔。
“放心,本郡主不会?误会?你们。”元朝哼了一声,“反正本郡主与太子的婚约也要解除了,往后,你们会?不会?再续前缘,与我都没关系了。”
说罢,她抬步朝前走。
“郡主还是喜欢太子殿下的吧?”身后,陆瑾忽然提高了音量,“郡主为了太子殿下做了那么多,难道甘心因?为误会?放弃吗?”
元朝停下。
须臾,她转身看向陆瑾,忽而笑?了,反问:“那你呢,陆姑娘,你可?还喜欢太子?”
陆瑾没料到她竟然直接这般问,愣了一下,才沉下脸色道:“郡主往后还是莫要再说这些?话了,阿瑾说了,我与殿下已无可?能。”
“所以?,你不喜欢他咯?”
陆瑾张了张嘴,半晌,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沉默即是默认,看来陆姑娘还是心心念念着你的太子哥哥的。”元朝脸上笑?意更深,忽然抬眼朝陆瑾身后看去,”太子殿下,你可?听见了?你的阿瑾表妹,也舍不得你呢。“
陆瑾一惊。
急忙回头?,便见不远处,晏长裕竟然立在那里?。
陆瑾心中一凛,忙朝周围看了看,直到没瞧见其他人,她心里?才勉强松了口气,“太子哥哥,您什么时候来的?”
晏长裕没回答,只?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越过陆瑾,目光只?落在了元朝身上。见此?,陆瑾眸光一暗,手指下意识搅紧。
“本郡主是个好人,做不出那等棒打鸳鸯的恶事。趁此?机会?,正好成全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能够积德的大好事。”元朝笑?看了两人一眼,“太子殿下与陆姑娘也不用感谢本郡主,好人本就?该做好事,不是吗?”
“时辰不早了,本郡主先行一步,告辞。”
话音未落,她已经毫无留恋地转身大步离去。那道靓丽的倩影很快便淹没在了黑暗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晏长裕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许久,才收回了视线。
“太子哥哥……”
“你为何要来找她?”不等陆瑾说完,晏长裕直接道,“孤与你既然早已解除婚约,如你所说,我们早无可?能,该避嫌才是。”
陆瑾面色变了变,眼圈蓦然红了,美眸中波光凌凌,极是惹人怜惜。
晏长裕神情却毫无一丝波动,看着她的目光与其他人无任何不同,冷淡疏离,全无传闻中的深情。
“往后,还是唤孤殿下为好,莫让人误会?。”语气不轻不重,却犹如重锤落在陆瑾脸上,“往后莫要来寻她。”
话音未落,他已越过她大步离开。从始至终,都未回头?。看着男人冷漠的背影,陆瑾胸中一股郁气冲出,忽地喊道:“殿下是在怨我纠缠不清吗?您又有何资格说这般话?”
晏长裕停下脚步。
须臾,转身看向她。
陆瑾直视着晏长裕,只?是在对?上男人墨色深浓的眼睛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但旋即想?到什么,又大义?凛然地挺直了背脊。
“那日赛马,我遇险,是殿下主动出手相救的。”她咬着唇提醒。若不是晏长裕这般做,又怎能不让人多想??
况且,关于那些?有关他们的流言,她不信晏长裕不知道。
所以?晏长裕有何资格说这些?话?
“你说得对?,往日一切皆是孤主动所为。”晏长裕直接坦然承认,“所以?也该由孤来结束这一切,往后再无下次。”
他没有否认利用陆瑾,一来误导小陆氏等人,二?来……逼卫元朝放弃婚事。既是自己选择,晏长裕也没有什么后悔。
若是再来一次,他依然会?如此?做。
“但孤为何那般做,想?来身为才女的陆姑娘,不会?不知。”晏长裕淡淡看了她一眼,明?明?只?是随意的一眼,却让人心头?发凉,“孤,也是在成全你,不是吗?”
男人看着她的目光冷漠如剑,像是要寸寸撕裂她的伪装,陆瑾再维持不了淡然。
只?是男人说罢,根本没再看她反应,径直转身就?走。只?留陆瑾面色发白的站在原地,身上一阵阵发凉。
原来从一开始,晏长裕便什么都知道。
果真不愧是大周惊采绝艳的太子殿下,晏长启与其相比,简直不值一提。陆瑾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涌出恐惧的同时,却也忍不住向往。
“殿下,你喜欢上元朝郡主了吗?”她提高了音量。
不远处,晏长裕脚步微顿片刻,随即,继续向前。
他没有回答她。
*
晏长裕走得很快,几息便出了御花园。站定后,他朝四周环顾了一圈,眉心缓缓拧起,身上的气息冷了几分。
“太子是在寻元朝郡主吗?”恰时,从旁经过的卫阳大长公主忽然出声,不等晏长裕回答,自顾自答道,“那你来晚了,元朝郡主已经出宫了。”
晏长裕转头?看向卫阳大长公主,面上并无焦色,平日如初,他朝她颔首:“多谢姑祖母告知。”
卫阳大长公主笑?了笑?,看他的目光缓了几分,轻声道:“现在时辰还早,若快点去追,想?来能赶上。有什么误会?,还是早早说开为好。元朝是个好姑娘,你若是真喜欢,可?得好好珍惜。太子,莫要让自己后悔。”
“那姑娘曾有多喜欢你,有目共睹。”
晏长裕未应,也未动。
沉默几息,才道:“多谢姑祖母关心,孤明?白。她只?是误会?了孤与他人的关系,所以?才闹了脾气,孤会?与她解释清楚。”
“你认为她只?是在闹脾气?”卫阳大长公主皱了皱眉,见晏长裕面色坦然,微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太子还是多放几分心思在这事上。”
话落,她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晏长裕看着卫阳公主离开的身影,剑眉微蹙。
*
“殿下,可?要叫水?”
东宫。常文瞧了瞧时辰,见已快过了殿下平日沐浴的时间,便小心叩了叩书房的门问。
宫宴结束后,晏长裕并未去追已出宫的元朝,而是先回了东宫。贺敛的事已不能再拖,他需要回来仔细布划。
他本是计划等洪文帝下了明?旨,再让贺敛出场的。
今夜见过陆瑾后,却是改了主意。
如今洪文帝虽还未下明?旨,但京中都已经知道了晏长启与陆瑾的事,两人的婚事已是明?面上的事了。
此?刻贺敛出场,其实也算是时机合适。
等把这些?事情处理完,已很晚了,宫门早就?关闭。晏长裕看了看天色,也无甚睡意,便拿了本杂记出来看。
他的专注力向来很强。
这本杂记正是他近来最?喜欢的,休息时,最?爱翻看它。
然今夜,心神却一直无法完全落在书上。半个时辰过去,杂记竟也才翻了两三页。他有些?烦躁,却也没有放下书,而是逼着自己看。结果等他反应过来时,又是一刻钟过去,这一次,他连一页都未完整看完。
这是极其少见的情况。
晏长裕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衣襟,眉心紧拢,心底的烦躁让他难以?静下心来。等到常文来提醒时,他已经又出了一会?儿神。
“殿下?”
“备水吧。”
晏长裕回过神来,倏然站起了身。
他的动作有些?大又突兀,吓了常文一跳。常文抬眸看去,这才发现殿下面色不是很好。
这可?不常见。
殿下自来奉行喜怒不形于色,尤其在这复杂的深宫中,更是不能现于脸上。自殿下懂事起,如这般情况,几乎就?再未出现过了。
“顾决可?回来了?”
还未走出书房,晏长裕便问。
顾决被殿下派出去护送元朝郡主了——当然,是悄悄跟在身后。郡主并不知道。
闻言,常文便明?白了殿下今日为何所困,忙道:“禀殿下,顾首领于半个时辰前回来了。可?要召他前来问话?”
晏长裕没说话。
沉默即默认。
常文心领神会?,即刻就?唤小太监下去叫人了。
很快,顾决便来了。
“她如何?”晏长裕直接问。
顾决回:“元朝郡主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
然晏长裕听到这四个字,却觉心中的燥意更深了一些?。
他耳边再次响起了不久前,元朝在宫宴上说的那些?话。
“臣女并非胡闹,臣女知道这是什么场合,也是认真的想?要解除这桩婚约。”
“臣女与殿下八字相克,若是强行在一起,必伤人伤及,非是良配。”
他本以?为自己不在意,只?当卫元朝在闹脾气,却不想?这每一句,每一个字竟都记得清清楚楚。
八字相克,伤人伤己,并非良配?
这是谁算出来的?
那场刺杀因?何而来,晏长裕比谁都清楚。况且,他从不信命,更不信天,只?信自己。
是不是良配,该他说了算。
他脸色很凉,眸色更冷,须臾,冷冷道:“下去查清楚,镇国公府到底是寻得什么庸才,竟算出这种荒唐的卦象。寻到之后,好好教导一番。”
顾决愣了一下,才忙低声应是。
不等顾决离开,他忽而又道:“派人盯着礼部那边,莫要再出了这种庸才。”
待顾决退了下去,男人的面色依旧很冷,仿若凝了一层冰霜。
“殿下,可?是在为郡主今日提解除婚约一事烦躁?”常文上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晏长裕的神情。
解除婚约四个字一出,晏长裕便冷冷看了他一眼。
“你想?说什么?”便连声音也比平常还要冷冽。
常文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问:“殿下这般烦躁,莫不是对?郡主动了心?”否则,他也想?不出其他合理的理由。
毕竟一开始,想?要解除婚约的不是殿下吗?如今郡主主动提起,还专门提供了那般合理合情的理由,结果殿下非但不高兴,还罕见的不满,甚至还特意让顾决盯紧礼部——这是担心有人从中作梗吧?
“以?后不要问这种无用的问题。”这是今夜晏长裕第二?次听见了,他眉峰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