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请闭眼-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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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始终被稳稳压了一头。
千寻大大倒是没回应过。
但该抢资源还是抢,凭实力抢,剑拔弩张、分毫不让。
当然,这些都是配音圈里古早的陈年八卦。
估计当初纪老师年纪不大,心态还不成熟。
…
之后几天,林老板趁着空闲,买了几堂纪非的网课,旁听了几节。
他讲的很仔细,也很专业,整个课程分为几个阶段,从发音、气息,到声线变化、台词功底,循序渐进。
每个阶段还会有课程作业、评分以及线上答疑交流。
这套课程一共三个月,现在刚开始一个星期。
前面几堂课主要是基础介绍和训练,都有记录可以回放。沈郁如果现在插班进去,正好能在正式录制前完成这套课程。
她心里有了数,便帮他报了名。
她本想在微信上和沈郁说一下这件事,让他记得明天晚上开始去上课,恰好姜老太打电话叫她下去吃晚饭。
林循把课程信息记在备忘录里,下了楼。
等到了101,家里只有姜老太一个人在。
林循自顾自把酱油搁厨房里,随口问道:“沈郁呢?出门了吗?”
老太太正在洗菜切菜,闻言点点头:“嗯,好像有点事,晚饭会回来吃。”
说是这几个月度假,但他这两天又开始忙碌,像是日程很紧的样子。
姜老太具体也不知道他都在忙些什么,或许是公司的事吧。
“哦。”
林循走过去,想帮忙干点活,老太太却一个劲要她歇着。
还给她洗了俩桃子。
又是脆桃。
林循站在厨房门口,边看她做菜边啃桃子。
姜老太听到她牙齿和硬硬的桃子磕碰的“咔擦”声,只觉得牙龈隐隐作痛。
忍不住道:“这桃子太硬,你要是不想吃不用给我面子啊。”
林循愣了愣,问道:“这不是您刻意买的吗?”
她还以为是老太太第一次买错之后,开始慢慢爱上了脆桃的口味,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买呢。
对她来说,自然是乐见其成。
姜老太摇头:“小郁也不知道怎么了,口味变了,最近专挑这种硬桃买。还好我本来就不爱吃桃子,不然假牙都得磕掉。”
她说着,指了指一旁桌上外孙给买的橘子:“我呀,还是喜欢吃酸软酸软的橘子,越酸越好吃。”
“……”
林循默默咽下在她吃来格外可口的桃肉。
原来改变口味的不是姜老太。
而是沈郁啊。
也是。
他牙尖嘴利的,每次说话蹦出来的词一个比一个硬,就该多啃啃脆桃磨一磨。
林循想到这,没忍住乐了乐。
姜老太正好要炒个酸辣白菜,等打开冰箱才发现辣酱罐子空了,便问指了指油烟机上头的柜子问林循:“小林,你够够看能不能拿到上面柜子里的辣椒酱?这瓶用完了。”
林循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咋舌。
那柜子钉得实在高,姜老太伸长脖子和手,都难以企及。
她在心里默估了一下,觉得以她的身高,恐怕也很够不着。
林循把半个桃子咬在嘴里,去客厅端了一把矮凳,脱了鞋站在上面才得以顺利拉开柜门,接着按照老太太的指示拿了瓶没开封的辣酱。
姜老太伸手接过,继续做菜。
大铁锅热油,一勺香喷喷的辣酱倒进锅里,“兹拉”一声,登时香气四溢。
林循关掉柜门从矮凳上下来,没忍住疑惑道:“姜奶奶,其实我前几次就想问了,您家的柜子和挂钩为什么都钉得这么高啊?”
比如玄关门口那个她一直挂不上包和外套的挂钩,以及客厅和厨房的置物柜。
都是非常不合常理的高。
姜老太闻言,颠勺的动作一顿。
许久后,她关掉煤气灶,把炒好的酸辣白菜盛到盘子里,这才慢悠悠解释:“是我故意改的。”
“……?”
林循表示不理解。
这不是给自己找不方便么?
姜老太关了油烟机,仰头看着那柜子,说道:“家里这些事儿说不来也不怕你笑话。小郁的眼睛不是天生的,而是十六岁那年出了车祸,双眼当时就看不见了。原本那之后他压根没必要继续在普高念书,但他去上学反而莫名地心情更平静,家里也就随他去了。后来高三下学期,离高考就一两个月吧,突然有天就说不去念了,跟沈昌……他爸大吵了一架……”
老太太说到这,突然想到九年前那个春天的黄昏,昼山城里杨絮纷飞。
她卖完菜回家,看到家门口站着个少年。
他穿着件白色短袖靠在楼道墙边,单肩挎着个书包,校服折起搭在臂弯,肩头落满被风吹散的杨絮。
盲杖被扔在一边的地上,少年的侧脸安静没有情绪。
楼道里光线暗,她有些不确定地问:“……小郁?”
他平时几乎不来这里。
少年闻声抬起头,玻璃珠一般褐色的眼眸无神,好半天后,他从裤兜里翻出一张薄薄的纸,摊在她面前。
声音很淡。
“外婆,帮我念一下这上面写的微信号。我看不到。”
她接过来,十分费力地用拼音的方式读了那串字母和数字的组合。
那字写得歪七扭八、匆忙潦草,连笔很多,笔迹的主人像是应付般草草写就,并不怎么在状态。
少年听完后,没吭声,俊挺的眉眼半垂着。
他重新拿过那张纸握紧,许久许久之后,突然克制又难忍地喘了一口气。
她当时真切地感觉到,这个从小比谁都骄傲、不可一世的外孙此刻很难过。
颓丧、挫败,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
仿佛失明后好不容易东拼西凑捡起来的信念,像漫天杨絮般,忽地散了。
……
姜老太想到这里,叹了口气,简略道:“总之那之后,他就住到了我家里。那会儿他脾气比现在还要差,整天烂在房间里不出来,饭菜送到门口都不吃……我都怕哪天推门进去看到一具尸体。”
林循怔了怔。
离高考一两个月。
那他们离开一中的时间,竟然差不多。
她以为沈郁是自然念到了高考前,不能参加考试才离开的。
学了三年,却没办法参加高考。
母亲去世,自己视力残障,家里又有个严厉的爸爸,和年轻不好对付的后妈。
自暴自弃也正常吧。
但她还是有些疑惑。
明明她离开前,他的状态比高二刚出事的那段时间好多了。生活能自理,日常也没之前那么冷冰冰。
极偶尔午间两人一起吃饭,他还会不咸不淡跟她说几句话。
“我就想了一招,骗他说家里要翻修,找了师傅把所有的柜子和挂钩都拆了,往上钉了二十公分。”
林循依旧有些不解。
姜老太笑呵呵地解释:“后来有一次,我踩着椅子拿东西,不慎重重摔了一跤。那之后小郁才肯走出房门,从早到晚都在这房子里走动摸索。他那会儿只能靠盲杖和双手去摸,靠额头、膝盖去触,常常磕碰得浑身青紫,才把家里每个角落都摸透。到现在,家里什么东西放在哪儿,柜子、挂钩有多高,马桶、水龙头怎么修……他比我还清楚。”
老太太仰起脖子,目光静静地落在那排深木色的柜子上:“这些高高在上的柜子,可算救了我那外孙呢。”
林循很久都没吱声。
她忽然想到那次在楼梯上摔了跤,沈郁淡淡地说,三楼对他来说有点远。
她那会儿只体会到不熟悉的地方对他来说,很艰难。
却没想过,想要把不熟悉的地方变得熟悉、轻车熟路,对他来说,该有多难。
她眨了眨眼,眨去心底某些翻涌而上的唏嘘,慢吞吞问道:“您真的是‘不慎’摔了么?”
老太太果然乐了,伸手戳戳她额头:“丫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啊。”
说罢又得意洋洋地咕哝了一句:“我年轻的时候还上文工团表演过话剧呢,这演技骗他个盲人还不容易么?”
…
饭菜刚端上桌,沈郁便回来了。
他在家门口收了盲杖,轻巧一伸手挂在门口极高的挂勾上。
而后单手插兜,驾轻就熟地走进餐厅,拉开椅子坐下。
吃完饭,林循坐沙发上跟他说了去上配音课的事。
“老师叫纪非,是前两年很有名的商配演员,他是非科班出身,对你这种情况更了解。我去听了几堂网课,讲得很不错。”
沈少爷蓦地搁下手机,眉头突兀地皱起来:“……纪非?你让我去听他的课?”
“……能换个人么?”
林循内心因他语气中浑然天成的“不屑”无语了会儿,问道:“你认识他?”
“……”
沈郁抬手摁了摁太阳穴,憋出句:“……不认识。”
“你是不是觉得没听过,所以不放心?”
林循耐心跟他讲:“纪非大大的专业能力不比寻语的一些cv差,早期甚至能和千寻大大媲美。他这两年名气下降,是因为声带受损了,作品减少。但他对配音的理解和专业性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过了很久,沈郁像是接受了般,闭着眼往后靠在沙发,麻木道:“行。一对一么?”
大不了上课的时候摊个牌,谁教谁啊。
林老板有点羞愧,轻咳了两声说道,“纪老师这个级别的,哪怕是网课,收费也很贵……我给你报了大班,一对五十的那种。”
其实一对五十也蛮贵了。
毕竟是配音大师班,但还算在她的预算内。
“……大班?”她话音落下,沈少爷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飘忽,“你让我去上纪非的课,还是大班?”
林循以为他在担心教学质量,解释道:“你放心,每个学员都可以加纪老师微信的,每周他会提供一次免费的一对一答疑的。”
“……”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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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我喜欢你。◎
其实沈郁和纪非的关系并不像网传的那么差。
事实上; 是更差。
几年前,他们一起录过不止一部剧,在同一个棚子里配过音; 因为合作的缘故也加过微信。
当然; 几乎都是他是男主,纪非配男二。
网友们能看到的只不过是纪非在微博上偶尔内涵他。
但他收到的阴阳怪气可不止这些——这个人极其幼稚且好胜心极强,当年不仅在棚里挑衅他,每配一个剧、每获一个奖都要暗戳戳发微信给他炫耀,每一句话都仿佛在说“承认吧我配的就是比你好。”
沈郁每次都直接拉黑; 下一次合作必须有对戏交流,又不得不拉回来。
他压根不惯着,该抢角色就凭实力抢到手软。
纪非越挫越勇,在他的阴影下努力钻研练习,配音水平几乎与日俱增,但还是被他稳稳压了一头。
这种轰炸式的挑衅和炫耀在前两纪非声带受损后; 戛然而止。
沈郁的耳根子也清净许多。
所以这两年两人并没联系过。
但本性难移,但凡被纪非知道他去上他的配音课。
还是大班。
这人恐怕未来三天睡觉都能笑醒; 嘲笑的笑。
“……”
沈郁面无表情地揉着眉心,好半天都没讲话的欲望。
配音课程是需要开麦的; 看来到时候得披个马甲。
伪装一个声线对他来说比吃饭还容易,分分钟的事。
林循继续说:“每周一、三、五晚上六点到九点上课哦; 明天正好周三。咱们报名得晚; 这轮培训已经开始了三四节课了; 不过都是一些发声的基础介绍,有录屏回放; 你记得上课前先去听一听; 课后作业也跟着做一下。”
“嗯。”
林循觉得他有点敷衍; 轻咳了一声道:“别想着水过去,这是很重要的。正式录制前如果你没达到我的要求,我会换人。而且,我买的体验课还剩几节,接下来一周,我会跟你一起上。”
“……”
也就是说,马甲都披不了?
纪非是认识他本人的,对他的原声很熟,当年为了超过他,把他所有组内原生demo扒过无数次。这世界上对他的嗓音最了如指掌的,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恐怕就是纪非。
毁灭吧。
林循看沈郁神色恹恹不吭声,以为他是对自己没信心。
于是稍微和缓了点语气说道:“也不用太紧张,以你的天赋,只要态度端正好好上课,大概率没问题,我相信我的眼光。”
“……嗯。”
林循见他答应,眉头松了松。
下意识拿了一旁茶几上的便签纸和笔,把直播课网址和她注册好的账号密码抄下来递给他:“这是网址和账号密码,机构已经给这个账号开好权限了,直接登录就能上课。我先走了,你明天晚上记得去听课。”
她说完,起身往外走。
走了两步后突然觉得不对劲,回头看去。
男人闲懒地半靠在沙发上,薄唇抿直、眉目萧疏,浓密眼睫往下垂着,眉骨、鼻梁立体分明的轮廓在侧脸投下流畅优越的阴影面。
大概是出门有事,身上穿了较为正式的白衬衫黑色休闲西裤。
布料下一双结实的长腿曲起,那衬衫解了两颗扣子,露出白皙锁骨,清俊又落拓。
他手里拿着她匆匆塞给他的便签纸。
拇指轻轻在纸上摩挲着,像是想要借助笔迹的厚度,摸出纸上的文字。
这模样,竟然有点可怜。
林循眼皮忽地一跳,走回去站在他身边,把那张便签从他指尖抽出来。
“我的疏忽,抱歉。”
她说着,又问:“有电脑么?”
沈郁“看”她一眼,懒懒起身趿着拖鞋走到他的房间门口:“进来。”
林循跟着走进他房间。
这间屋子她从来没来过,朝北,没什么光。屋里拉着窗帘,也没开灯,一瞬间的黑暗让她呼吸都一窒。
完完全全黑暗而安静的世界。
像个深不见底的洞穴。
沈郁脚步顿了片刻,想到什么,又退回来,手指十分不确定地在门边墙上摸索了一会儿。
大概很不熟悉开关的位置。
林循眼疾手快地伸手过去,触到他手指一直没摸到的开关:“在这里。”
恰好他手掌在此刻也搜寻到这里,猝不及防摁在她手背突起的骨节上,全然包裹住她。
黑暗里,男人手心的温度比她的要高,又带着摁下开关的力道,重重灼在她手背。
站姿也巧,长臂几乎环绕她肩头,呼吸陡然落在她耳后。
林循手背骨头被那一下按得有点疼,耳后也觉得烫,下意识“嘶”了一声。
便见他收回手,克制往后退了一步,喉头滚动着低声道:“抱歉,疼么?”
“……”
林老板脸皮骤然发烫,盯着他近在咫尺的喉结,讷讷按下开关:“……没。”
简单几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嗓音澈而浅,明明毫无情意,却莫名有些缱绻多情的意味。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色气感。
让她想起了《小蔷薇》点击量最高的那章,男主Do的时候也说了这句话。
她当时听完觉得cv的喘息声和停顿有点做作,还十分严谨冷淡地给了反音意见。
但最后一次还是觉得一般般。
喘得刻意,问得也太骚。
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与生俱来、毫不刻意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