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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帝王养妻录-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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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这时辰还短了些,若是能再跪跪就好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少女微摇摇头,连手中攥着的瓜子都忘记磕。
  “想见他么?”
  姜岁绵正出着神,雍渊帝低沉的嗓音倏地在殿内响起,轻飘飘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小姑娘下意识回望过去,耳边坠着的嵌宝石缠金小珰来回晃着,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雍渊帝目光微顿。
  褐色的支摘窗边,本探出小半个身子张望着的少女蓦地偏过了头,一副呆呆愣愣的小模样,似乎是为殿外的人牵去了心肠。
  帝王的眸色一点点深了,说不上来是怎样一种情绪。
  就像养了只矜贵的猫儿,素日里连鱼都是选的最鲜嫩的,挑了刺片成片才舍得喂过去,生怕划伤了它那脆弱的小喉咙。结果等他好不容易将它养得油光水滑了,却发现对方看上了泥沟里的虾米,甚至伸出小爪子想扒拉。
  “若想见萧祈,朕宣他进来,”雍渊帝神色不显,语气亦是十分平淡,“免得你着了寒。”
  正在旁边伏案改药方的太医手一顿,不小心在纸上抖了个墨点。
  好歹是个皇子呢,可他听今上这口吻怎么轻易得跟街上百姓们买个糖葫芦似的,单是为了逗自家小孩儿开心。
  太医院院首不禁小幅度摇了摇头,赶忙稳住了手,继续低着眉写方子。
  他也是魔怔了,居然把大皇子跟糖葫芦作比。
  太医心绪万千,那厢的小姑娘眨了眨水润的眸,终于回过神来,反射性地就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原正想辩解两句呢,却见雍渊帝放下手中的奏章,朝她微招了下手,“过来。”
  他话音一落,姜岁绵二话不说就抛弃了自己趴了半宿的窗户,乖乖地挪到帝王身边坐下,笑得又软又甜。。。如果忽略那点掩不住的小心虚的话。
  雍渊帝扫去飘落在人儿肩上的几朵雪花,守在后头的大太监适时递来了温热的手炉。支摘窗发出轻微一声“吱呀”,在宫女手上彻底闭合,也将漫天风雪彻底阻隔在外。
  少女冰凉的指尖重新散发着暖意,她边抱着怀里精巧的手炉,一边扯着人的袖子乖巧地露了个笑。
  “我不想见,圣上别准他进。”
  雍渊帝垂眸看她,小姑娘娇娇的,如山似的黛眉微微皱着,仿佛是做了什么坏事被人抓包了般,又带着些许的懊恼。
  他抿唇未答,姜岁绵没有听到熟悉的“嗯”声,眉心蹙得更紧,急急地又重复了遍:“圣上不要让萧。。。大殿下进勤政殿好不好?”
  是不想见,还是怕对方染了病,所以不能见?
  雍渊帝眸色愈深,却莫名不想深究下去。他抬起手,在人蹙起的眉心小小敲了一下,轻柔得好似羽毛般,却把小姑娘眉间的愁色晕开了。
  “好。”他淡淡道。
  得了对方的应承,姜岁绵悄悄呼出一口气,提起的心总算得以放下。
  幸好幸好,若今上真因为误会把人放进来了她才要哭呢。总不能解释说她是因为想看萧祈跪着才趴那看的吧。
  少女大着胆子瞧了人一眼。
  她不是看不出雍渊帝这些时日以来对自己那明晃晃的纵容,在小姑娘心里,眼前这位杀伐果决的帝王已经跟疼爱自己的长辈们一般无二了,高到和自家爹爹一个水准的那种。
  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她会不会有机会让萧祈这一世不要那么顺利坐上太子的位子呢?
  哪怕最后结果无法改变,那也只要让对方多吃点苦头就行。姜岁绵咬着唇,如是想着。
  小姑娘那双黑如墨石的眼滴溜溜的打着转,樱色的唇也不自觉抿着,似乎在纠结什么般。
  雍渊帝看着人这熟悉的狡黠模样,微挑了挑眉。
  “圣上。。。”他眼睁睁瞧着那缓过劲来的人儿粲然一笑,理直气壮得好像在和府中长辈撒娇般,“若日后我被人欺负了,今上能不能帮我欺负回去?”
  曹陌:。。。噗
  装鹌鹑的太医:。。。噗
  先不论谁有那个本事在今上眼皮子底下把姜姑娘欺负去了,单说会这么直白为自己求恩典的,太医我/太监我还是头一回见。
  雍渊帝盯着人灼灼的笑容看了几息,溢出一声轻笑来。
  原是惦记到他头上了。
  作者有话说:
  大皇子:她心疼我。
  岁岁:才跪一个时辰╭(╯^╰)╮
  曹公公/太医:身为皇城里最高危的职业之二,我们一般是能熟练控制自己面部表情的,除非。。。实在忍不住


第27章 金铃
  雍渊帝伸出手; 在人的后劲皮上轻捏了下,连力度都控制的十分精准,顺毛似的哄着。
  “嗯。”他随口应道; 神色却淡淡的。
  姜岁绵得了准信,颠颠地勾上了人的小拇指; 高兴地连头上的绒花都仿佛透着欢愉的气息; “岁岁最喜欢圣上了!”
  “噗; 咳咳。。。”
  曹大公公瞥了眼震惊之下被自己口水呛到的太医; 嫌弃地移开了视线。
  他可算明白了,姜大人家的这位小祖宗是蜜罐里养出来的,真真甜得不行,哄起今上来那是一套接一套,这才哪到哪啊。
  也亏得太医只诊脉时进过内殿; 不然早该如他一般习惯了。
  院首可不知有人嫌弃他承受能力过低; 麻溜地就捧着药方跪下了,“臣; 臣失仪。”
  雍渊帝没分他半分眼神,而是纵着身前这只想仗势欺人的小猫儿勾指盖戳。
  待小姑娘喜滋滋地要收回手时; 帝王不知从何处拿出了颗镂空金铃,放入了人儿白皙的掌心间。
  “碰到不长眼的; 记得摇铃。”
  有他在,便只有她欺负人的份; 哪里能轮得到别人呢?
  姜岁绵望着手中精巧的小铃; 流转自如的云纹回钩环环相扣; 轻轻一晃; 如同翡玉般清脆的铃响便在殿内荡开。
  太医跪了小几息; 才终于等到了声:“下去罢。”
  他高提着的心一放; 连忙应了句“是”就打算弓身退下,那边把玩着金铃的小姑娘却把手中物什一攥,想起了件更为重要的事来:
  “张太医,圣上的病可好些了吗?”
  姜岁绵总会在太医诊脉后问这么一句,先前不过是被萧祈吸引了视线,所以当她出言问询时,对方不加思索便如实答了:“圣上浮脉渐消,沉稳有力,已是比初时好上不少。”
  他顿了顿,声音不期然变弱了些:“但圣上身子较常人孱弱,元气本虚,如今脉过于速,似有邪趁表虚而外发。。。”
  本因他前半句松了口气的小姑娘眉头一皱,手也攥紧了,“邪虚。。。”
  虽然她听不大懂太医的话,可这些听着似乎都不是什么好词。
  雍渊帝看着又紧张起来的小兔子,抿唇向旁瞥去了眼,正侃侃而谈的张院首身子一颤,赶忙直击正心。
  “观,观圣上脉象,微臣担心今夜恐又有发热之症。”
  太医声线不稳,几乎是颤着把话给答了,语速却不缓,快得仿佛生怕多停一秒就会惹人不喜,然后他惊恐的发现——
  压在他背上的威压更重了。
  雍渊帝淡淡将视线从移开,落在身前急得呼吸都屏住了的人儿身上,“岁岁。”
  “太医院历来如此,三分的病都要说成七分,不会有事的。”帝王轻叹口气,温声哄着。
  再这么屏息下去,她都要背过气了。
  姜岁绵咬着唇,有些委屈地驳道:“可是前几次张太医这么说的时候,圣上真的发热了,才不是谎话。”
  雍渊帝抚她背的动作一顿,被提到的张太医抖了又抖,总算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慌忙找补。
  “姑娘放心,圣上的脉象大体是康健的,只要今夜不发高热,此劫便算彻底过了。”
  他头上吓出了一层薄汗,姜岁绵却丝毫没被安慰到,无助地张了张嘴,却最终没能问出口。
  不发高热便算过去,可万一发了呢?
  小姑娘揪着心,神色满是懊悔。
  上辈子她在地动中受伤,在府里养了整整两月的病,以至于最后竟对时疫之事毫无所觉。
  否则如今也不会半点忙都帮不上。
  可尽管她知晓雍渊帝此行必然无事,但最后无事,难道便代表中间所受的那些苦也可忽略不算了吗?
  她真的好后悔。
  少女眼里泛出水色来,唇瓣也被自己给咬红了,怔怔地没有答话,直到一丝甜意强闯入进来,是甜甜的牛乳香。
  她叼着嘴里半化的糕点抬起眸,满脸都是被思绪被打断后的无措。
  雍渊帝看着她,轻轻拭掉人嘴角那点奶白色,缓声道:“不想这些了,岁岁回信可写好了?朕让影卫送出去。”
  姜岁绵眨了眨眼,愣神间轻而易举地就被人带偏了关注点。
  她乖乖颔首,拿起了御案上的信笺,却在递过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狠皱起了眉:
  “大殿下知道我不在永宁宫了,会不会告诉爹爹他们。。。”
  “无妨。”雍渊帝神色微暗,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下去,张太医终于顿悟了番,忙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内殿,半点声响也不敢发出。
  他小心跨过门槛,却依稀听来里头帝王的轻哄声,全然不似往日那般震慑人心般的威仪。
  “时辰不早了,可饿了吗?晚膳有你喜欢的烤乳鸽。。。”
  太医脚下一滑,险些没稳住身形。他扒着框沿深吸几口气,紧接着三步并两步地冲了出去,活似身后有恶鬼在追似的,恨不得把耳朵都闭起来。
  帝王的宠爱,是无论见了多少次都会心惊的程度啊。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在感叹些什么。萤橙的烛光透过屏风散在他身上,温暖而又明亮。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如太医一般如此有眼力的。
  不死心再次来到姜府的萧祈刚披着月色下马,就被早早盯守在此处的女子拦了下来:“殿下。。。”
  只想求一个答案的萧祈全然不顾对方眉眼里如丝的情意,急声打断:“岁岁可回府了吗?”
  沈菡萏手一紧,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笑容。
  岁岁,岁岁,大皇子是办差把脑子给办坏了吗?之前可没见他和姜岁绵亲近成这样!
  她努力勾起个笑,装出一副关心幼妹的模样,“并未,殿下。。。”
  沈菡萏心中奇怪,大皇子不是一知道姜岁绵被贤妃接走就急哄哄地入宫去了吗,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她,怎的又来问上一遍?
  但还未等她多思,那边听到否定答案的萧祈却闭了闭眼,已然扶上了马鞍,竟是一刻都不打算多留。
  “殿下!”沈菡萏蓦地慌了,若非有要紧事,她也不会硬生生在府门守到这个时辰,就是怕再次错过和对方交谈的时机。
  此时的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下意识就扯住人的手腕想要挽留。萧祈皱起眉,眼神里多了几分饱受磨砺后的冷厉之色:“你要做什么?”
  他往后退上一步,似要挣脱。
  她把心一横,喊道,“事关时疫,大殿当真不想听上一听吗?”
  萧祈后退的动作倏地顿住,眼神讶然而冷厉。
  姜府某僻静处,纷纷扬扬的雪伴着星辰的光向下坠着,唯余两三洒扫的奴仆在远处走过,万物皆静,唯独余下些许低不可闻的私语声。
  大半时辰后,一匹烈马踏着姜府跟前的落雪,直奔皇城。
  即将下钥的宫门外,哒哒的马蹄声划破云霄,伴着打更人敲响的锣鼓冲了进去。
  月光皎洁,萧祈挺直的脊背上沾染了些许风雪,负责守门的守卫侧头看向自己身旁的同伴,满是不可置信:
  “大皇子那马上,是不是还抱了个人?”


第28章 心头血(上)
  萧祈赶到时; 意外在勤政殿外发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他心里一凛,却沉下神拱手依次请了安,这才轻声问道:“母妃。。。还有诸位娘娘; 为何在此?”
  贤妃嘴一张,正想答话; 旁边却传来一声轻嗤。
  “大皇兄; ”二皇子萧禄大步走过; 打量了眼萧祈身后之人; 笑得玩味,“臣弟却是不知,皇兄你艳福匪浅呐。”
  萧祈闻声面色陡然一黑,而始作俑者却浑不在意般,继续略显轻佻地道:“怎么; 大皇兄这么早就想纳皇子妃了?”
  “但我瞧这姿色; ”萧禄一边说着,边迎着人愈发不善的脸色; 随手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像碰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勉强也够做个侍妾罢了。”
  可谓做足了嘲讽的姿态。
  因他这话,周围众人皆是一静; 而沈菡萏面白如纸,摇摇欲坠得如失去根基的小白花。
  她强忍着泪光; 试图为自己辩解:“二殿下误会了; 我。。。”
  萧禄摆了摆手; 都没有用正眼瞧她; 而是直冲着前头的萧祈而去:“父皇病重; 皇兄却仍有心思带女子入宫。。。”
  他嘴唇一碰; 轻啧了声,轻描淡写地就为此事下了论断。
  “真是一对痴情人呢。”就是不知道父皇他怎么想了。
  萧禄阴阳怪气得过于明显,现下能站在这的都不是个蠢人,怎可能听不出他话外的意思?
  一旁的贤妃顿时就坐不住了。
  说白了沈菡萏受不受辱贤妃丁点都不在乎,更别提替人出头。可这把火眼看着就要烧到萧祈头上,她便不能坐视不理了。
  “祈儿!”贤妃冷下脸,厉声唤了萧祈一句,斥责道:“沈姑娘不懂事你也不拦拦她吗?怎的竟如此心软!”
  明眼人都知道,贤妃面上看起来是在指责萧祈,实则却是将罪名尽数安到了沈菡萏身上,才叫人弄出今夜这一遭来。
  至于大皇子?
  不过是心肠软了几分而已,绝不是萧禄口中那般。
  看着贤妃暗里甩来的冷眼,沈菡萏攥紧了手,表情更羞愤了。
  可惜她这份含泪欲泣的柔弱姿态丝毫没能引起萧祈的注意,算是抛给了瞎子。
  风尘仆仆的少年郎皱眉按了按袖口处的暗袋,丢下一句“二弟慎言”后,便看着还想说些什么的萧禄,沉声打断:“父皇。。。病重?”
  被问之人自是没那个好心给他解惑,但是迎着萧祈如狼般的眼神,萧禄不知怎的心里一慌,竟然顺着对方的意答了。
  “整个太医院都空了,甚至还有宫外的那些大夫。。。”
  萧祈脸色一沉,将目光投向了贤妃,等得到人肯定又忧心忡忡的颔首后,他肃着面容,环视四周。
  雍渊帝妃嫔算不上多,甚至说上一句少之又少也不为过。萧祈放眼望去,四妃中已有三妃在此,其余有头脸的嫔妃也大抵都聚齐了。
  萧祈的目光从她们身上匆匆扫过,眉头皱的更紧了。而一旁的贤妃心绪烦乱,不由低声暗骂着:“太医院都干什么吃的,大半个月,居然治不好区区一个普通风寒!”
  风寒。。。萧祈脑中蓦地闪过什么,他却迟迟抓不住,就像那雨中的飘絮,一错眼就散了。
  “大哥这是作甚,难不成还想先我们进殿吗?”二皇子的话如一记重锤,把怔愣中的萧祈倏地敲醒了神。
  萧祈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跃过了众人,向着勤政殿的方向走近了去。
  见他不应,甚至似乎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萧禄面上闪过一丝羞恼。他不愿承认自己竟有一瞬间被萧祈的眼神摄住了,才会乖乖答了对方先前的话。
  现在二皇子回过味来,满心都是被下了面子的恼意。
  他上前一步阻住萧祈,冷哼了句,“太后身边的嬷嬷尚且未能进殿,皇兄以为自己多大的脸面,能越过皇祖母。”
  萧禄下巴微抬,朝着殿前的方向示意了下,眼里闪过抹轻蔑之色。
  萧祈没和他呛声,视线径直投向了自己身前。
  殿外的守卫较先前他来请安之时,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却已足足多了一倍有余。
  无法言说的压迫感包围着整个勤政殿,殿内烛火通明,侍卫身上的软甲在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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