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首辅大人的打脸日常-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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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星玥回宫的路上思绪万千。
近日发生的事情,几乎颠覆了她过去十年的日子。
最后那次梦到萧逸鸿的场景,这时重新又浮现在她的眼前。
闪着寒光的冷剑。
瑟缩在龙椅中的皇帝。
这每一桩每一件都历历在目。
加之此前萧将军的秘信,今日萧逸鸿的车架队伍,无一不在昭示着萧逸鸿暗暗部署多年的心思,难不成他近日真会伺机而动。
不行。
只要她活着,没有人能动皇上分毫。
宁星玥的思绪还在飘散,马车却缓缓停了下来。
“长公主,你可让我好等啊!”
车外传完女子娇嗔的声音。
宁星玥起身,脸上重新漾起笑意。
“素心妹妹,姐姐这不就回来了吗?”
宁星玥扶着翠竹急急跳下车来,两个好姐妹挽着手嘻嘻笑笑朝着院子中走去。
明明送走豆豆的时候,天上还布满阴霾,现下两人刚刚迈入院子,一道刺眼的光芒透过树荫散落了一地的光斑,明明灭灭,随风摇摆。
宁星玥亲热地将邱素心按坐在院中凉亭的石凳上:“妹妹你瞧,今儿你来了,这天气都变好了呢。”
邱素心被宁星玥夸得一脸得意:“那是因为妹妹来给姐姐送礼了。”
“送礼?”
宁星玥疑惑地望着邱素心似笑非笑的神情:“姐姐该不是忘了再过几日便是姐姐的生辰了吧?”
“呀!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还是妹妹最心疼姐姐,时时都记得。”
想起往昔,先皇还在位时,哪次宁星玥的生日不是提前半年就开始准备,每次都筹办得盛大豪华。婚后,因萧逸鸿不喜人多,之后的生辰她也未再兴办,只是盼着能单独跟萧逸鸿呆上一天,并亲手为夫君做上一桌饭菜,这便是她最大的生辰心愿了。
现今,她是无法再实现曾经的生辰愿望了。
不过,她也早已释然。
邱素心怕触及宁星玥的伤心事,试探地问了一句:“姐姐今年的生辰宴要操办吗?”
宁星玥开怀一笑:“办啊,为何不办,本宫还要将京城中的青年才俊统统请来,顺便也能瞧瞧妹妹未来的夫婿。”
邱素心闻言将脸埋进臂弯,耳朵烧得绯红,“姐姐说什么呢,我和关越泽八字都没一撇呢。”
忽而,邱素心偏头靠在手臂上,“确实,姐姐这么优秀,咱们就把青年才俊都请了来,妹妹也帮姐姐挑挑,定能从中找到一个更好的如意郎君。”
第二日。
城内的王公贵胄都纷纷收到了宁星玥生辰宴的邀请。
宁星玥作为长公主,自小便艳压群芳,这十年的后宅生活,不但没有削弱她的美貌,反而给她增添了一些成熟女性的妩媚。
自她和离之后,已经有许多公子都送来请柬,表面是看似是邀请她到府赏花赏月,实则都是为了相看。
宁星玥让翠竹替她都一一回绝了。
虽然萧逸鸿伤透了宁星玥的心,但她并没有孤独一声的打算。
可当务之急保护皇上不受伤害才是眼下最紧要的事情。
翠竹一面翻看着名册,一面清点着手上剩余的请柬,面露难色,有些不解地步入宁星玥的房中:
“公主,咱们这次的生日宴将京城中所有的王孙公子都请了个遍,但刚刚奴婢在核对名单的时候发现,这请柬独独少了萧大人,这……”
夏日闷热的天气,总是让人昏昏欲睡,宁星玥此时正斜倚在榻上打盹,眼睛半眯着,语气懒散像是在说梦话一般:
“本就没有打算请他。”
第32章
刘理回来复命的时候; 已是傍晚。
夕阳西斜,西边的天际出现了一亘绵延不断嫣红的流云,绚烂至极; 院中侍女们都纷纷停下脚步,结伴驻足欣赏。
唯有萧逸鸿黑着灯,独坐书房。
“吱呀——”
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萧逸鸿没有抬头。
房中的烛火被依次点亮,摇曳的灯火投在萧逸鸿冷峻的侧脸,映着他眸子殷红。
熟悉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
“大人,公主已回宫。”
话音落; 刘理却没有马上离开; 他直直立在黑暗之中; 脚步踟躇。
辗转片刻; 刘理又接着开了口:
“大人……属下先前送公主回宫时,碰巧在明月殿门前听到了长公主和平阳郡主的对话,过几日便是公主的生辰了; 大人可需要属下准备生辰礼?”
烛心发出一声“啪”的响动,一滴石蜡似是泪花,涌了一下来,无声低落在桌面。
刘理说话的声音很轻,却让圈椅中稳如磐石之人; 身子明显僵了一下,而后缓缓抬起头。
“生辰啊。”
刘理顿了顿; 先前他不太明白萧逸鸿对宁星玥的态度,现在似是有了些头绪; “四月初三是公主生辰。”
刘理一直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四月初三。
那时萧大人与公主刚刚成婚没几日; 他们正在去往与北国边境相交小镇的路上。
刘理虽然跟萧逸鸿相处不足半月; 但从他素日里的举止言谈,能清晰感受到,主子是个性子淡雅得体之人。
可就在那年的四月初三,萧逸鸿独自躲在驿馆的房中喝得酩酊大醉。
萧逸鸿的伤尚未痊愈,每日的亥时还需用药。
那日刘理如往常一般端着药推开他房间时,眼前的情形确实把他惊了一跳。
萧逸鸿有爱洁之症,每日都会让小厮擦上几回,可就是那晚一反常态,刘理进门时房中满是狼藉,桌案上的书籍笔墨散落了一滴,桌上仅余下几个早已空空如也的酒坛。
萧逸鸿一手把着一个空酒坛,嘴角挂着笑,目光呆滞趴在案上。
他瞥了一眼愣在门前的刘理,缓缓立起来,微眯着眼,伸出食指冲着刘理。
“小子,你说我是不是活该?”
说话的声音满是笑意,脸上的表情却陡然冷了几分。
萧逸鸿另一只手的指尖反复婆娑着一颗红宝石。
他喉头不自觉上下滚动,眸色黯淡,声音喑哑:“现在的我不过是皇上安定萧家军的棋子,留我不过是为了显示他那浩荡的皇恩,让萧家军能继续安于为他做事而已!”
此话一出确实将刘理吓得够呛,他凑了过去,伏在萧逸鸿耳边,“大人此话可勿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哈?”萧逸鸿大笑着提高了音量,“这有何说不得,皇家没有一个好人,皇上如此,长公主亦是如此……亏我……”
说话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萧逸鸿咬着牙,将红宝石捏入掌心,握拳重重捶在桌案,一股猩红从指缝慢慢溢出。
刘理本是上前关切萧逸鸿流血的手,却反而被他一把拉住了身前的衣襟,一双狭长的凤眼洇满血色。
“这条贱命,他们要便拿去,我倒也落得个清闲。”
说着说着,萧逸鸿松开了手,偏头彻底倒在了桌上。
他面颊烧得绯红,口中细细呢喃。
“宁星玥,慧慧……”
“你竟也如此……”
“慧慧……”
此事刘理一直记忆犹新,这是十年来,萧大人在他面前极少的失态。
现下书房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萧逸鸿凝着眉。
“下去吧。”
刘理愣怔望着萧逸鸿重新低下的头。
近日来,萧逸鸿看似跟往日无异,可刘理早已察觉到了异样。
萧逸鸿以前只是性子冷,心还是热的,但现在桌前那人,从身到心都凉了个透。
刘理壮了壮胆,开了口:“那生辰礼……”
“滚。”
刘理彻底怂了,赶紧领命退下。
今日下早朝后,萧逸鸿回府换了件常服,若有所思踱步从卧房出来。
“大人,可是要出门,我这就去准备车架。”
萧逸鸿目光移开,转身躲开了刘理投来的目光。
“嗯……本官觉今日早膳用得过多了,想去城中转转,消消食。”
刘理绕道萧逸鸿身侧,点点头,“好的大人,不知大人想去哪条街转转,属下给大人引路。”
萧逸鸿没有回话,直接迈步出了门。
今日天气着实闷热得紧,萧逸鸿阔步走在前面,刘理巴巴跟在身后一步的位置。
不一会儿,刘理只觉额边汗涔涔,他有些不明白萧大人这消食为何不在自家庭院转转,偏生步行绕了小半个京城,就为来这东大街。
这边有几家首饰铺子,是平日里京城贵女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萧逸鸿脚步在那铺子门前突然顿住。
刘理大惊,转而低头一笑,大人这是开窍了。
他没敢多言,就静静跟在身后。
东大街本就是京城有名的商业街,本就熙熙攘攘,加之萧逸鸿本就生得一副姣好的面容,颀长气派的身量,惹得无数的女子回首瞭望。
刘理被周围的人望得背脊发凉,汗毛竖起,“大人要不咱们进去瞧瞧?”
萧逸鸿这才回过神来,抬头望了一眼前方的额匾——白玉堂。
刘理也随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白玉堂是宁星玥最喜欢的首饰铺子,公主还住在府上时,他曾几次来这里取过公主定制的首饰。
正当刘理发愣的时候,萧逸鸿已经抬脚上了台阶,还未进门一位巧笑嫣然的姑娘凑到了萧逸鸿身边。
“公子,是要给心仪的姑娘挑选礼物吗?”
一股甜腻的脂粉香味冲得刘理头晕,他讪笑着上前,巧妙地隔在那姑娘和萧逸鸿之间。
“姑娘,我家公子就是随便瞧瞧,就不打扰您忙了。”
谁知身后的萧逸鸿却兀自出了声:“想给心仪的姑娘挑生辰礼。”
刘理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那姑娘直接越过刘理,重新回到了萧逸鸿的身侧。
“可惜了……啊,不是……公子心仪之人素日里都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款式?”
萧逸鸿木然,陷入沉思,嘴唇微张,却始终没有出声。
“公子不知?那奴婢给公子挑一个寻常姑娘都喜爱的款式吧!”
说着姑娘抬手正要去打开前方的盒子,一个声音响起。
“她不是寻常姑娘。”
刘理垂头叹了口长气,萧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聊天。
“姑娘,我家公子心仪之人颜色喜爱朱红,款式步摇最佳,要简单一点的,不要过于累赘。”
刘理说完后,感到一道凛冽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后,怯怯转过身,“属下曾经代翠竹来帮小姐取过几次首饰,看多了自是知道小姐喜好……”
大人原来从未留心,不知也是自然。
当然刘理还不想死,这后半句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但是还是免不了挨了萧逸鸿一记刀眼。
那姑娘“哦”了一声之后,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就入了后堂。
此时刘理和萧逸鸿面面相觑。
刘理徐徐挪开了脸,干笑了几声:“呵呵,这里的首饰当真好看,公子太有眼光了……”
刚刚进门的两位公子的对话引起了刘理兴趣。
“你是不是也收到长公主的请柬了?”红衣公子打趣着。
“是啊,我听说这城内所有的未婚公子都收到了吧,”说着那位蓝衣公子压低了声量,“传闻这长公主明面上是办生辰宴,暗地里或是要重选驸马。”
“这我也听说了,听闻今年的探花郎张大人也去,那位大人才情和相貌一点不输前驸马萧大人,哪里能轮到我们哦!”红衣公子瘪了下嘴,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
两人渐行渐远,刘理不敢回首去看萧逸鸿此时的面色。
“他们所说之事,你可知晓?”
该来的总会来。
“知、知晓。”
刘理缓缓转过身去,虚着眼睛偷瞄了萧逸鸿的表情,刚刚干燥的额边,此时又重新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来。
萧逸鸿怒目瞪视着刘理。
如果不是在外怕暴露萧逸鸿身份,这是刘理真的很想跪下求饶。
“此前公子上朝之事,属下已经到明月殿找翠竹讨过请柬了,但公主说、说……”
刘理正在琢磨,这话要怎么说出口,才能在不伤害萧逸鸿的面子的情况下,还原公主本来的意思。
他不敢去看萧逸鸿几近爆发的神色,心中暗暗嗔怪,如果平日里多看些书,此时也不至于任凭他绞尽脑汁,都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转述公主的意思。
“说。”
萧逸鸿耐心已达到极限,刘理索性脚一跺心一横,“公主说,从未打算请您。”
当刘理再抬头时,眼前的萧逸鸿脸色已涨得通红。
“你把珠钗带回府,不必跟来。”
说完,他拂袖转身,快步冲出了店门。
萧逸鸿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已经停在了明月殿门前。
正值晌午,烈日当头。
他穿着常服,门前的侍卫是新换的一时未认出他来,见来人要往里冲,毫无犹豫将长戟抵在了他的胸前:
“来者何人,可知这里是长公主的寝宫。”
正巧为魏公公从明月殿出来,一巴掌拍在那侍卫脑袋上:“你是痴傻了吗?首辅萧大人认不得?”
萧逸鸿朝魏公公微笑颔首。
那侍卫面色有些为难。
“两位大人,属下今日是当值的第一日,萧大人不是属下要拦您,可先前长公主下了死令,说……哎呀,反正就是说您不准入内,如果属下违反,属下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萧逸鸿眼神沉了一下,“原话是什么?”
侍卫咽了咽唾沫,为难得望着萧逸鸿,祈求道:“大人可能保证,听了不杀小的。”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公主说,萧大人和……狗概不准入内。”
第33章
偌大的明月殿此时未见人影; 倒是先听见殿门前传来“咯咯”的笑声。
声音过于熟悉,以至于宁星玥用不着抬眼也能知道来的人是翠竹。
方才魏公公带了些皇上赏赐的各国贡品,临别时; 宁星玥便命翠竹好生将魏公公送出去。
这出去不过一刻的时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这一回来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翠竹前脚刚踏入门内; 她就朝着宁星玥的方向小跑了几步,清了清嗓子,说话的声音故作深沉:
“公主,您有所不知; 就在方才奴婢送魏公公出门之时; 正巧碰到萧大人被侍卫拦在了门口。”
天气炎热; 又是在自己的寝宫; 宁星玥只是身着薄纱,笔直修长的双腿懒懒交叠在一起,百无聊赖地斜倚在软榻之上。
此时; 她面前搁着几个各种材质和样式的器具,听到翠竹的声音,头也没抬继续把玩着手中的那只白玉羽觞,隔了许久才漫不经心地轻轻“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翠竹见宁星玥兴致缺缺,也就不卖关子了; 她再也克制不住语气中的笑意,“噗”的笑出了声:
“今日新来的侍卫还真是个愣头青; 您白日里吩咐的那句戏言,他竟也当了真; 适才用长戟抵在萧大人的胸口; 生生将人拦在门外; 当着魏公公的面,一字不差地将那句话转述给了萧大人……奴婢刚刚瞧着萧大人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萧大人被气得七窍生烟,那场面实在是太滑稽了。”
话音刚落,翠竹或是又想起刚刚萧大人被气得噎住的模样,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宁星玥闻言,缓缓放下手中的器皿,单手支着下巴,目光落在面前花枝烂颤的翠竹身上,见小姑娘笑得如此开怀,自己也止不住莞尔一笑,缓缓开口道:
“你啊,就是平日里被我惯的,萧大人是朝廷命官,岂是你一个小丫头能随意揶揄的?”
被宁星玥教育了一番,此时的翠竹垂着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奴婢知错了。”
今年的初夏比起往年更是闷热得很,就连平日里整天嘶鸣的蝉都被热得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