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首辅大人的打脸日常-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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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意看,就自己站在这里看个够!”
语毕,李明亮没好气的转身,故意用挖苦的语气来掩盖此时自己内心的惶恐。
萧逸鸿并未恋战,蹙着眉望着李明亮气急败坏离去的背影。
李明亮背后之人尚未露出过马脚。
要不是萧逸鸿从之前相熟的军官中了解到,从前的李明亮向来不是个思虑周全之人,但不管是十年前构陷萧将军的计划,还是五年前杀害先皇的手段,甚至是近期将萧逸鸿算计,逼其夺位的谋略,每一桩每一件都会不是李明亮那般冲动之人能想出的。
如此盘算,要是萧逸鸿不安于做一个傀儡,那么他们的下一步就是要找个合适的借口,让萧逸鸿退位,另觅新人取而代之。
他时日无多,一定要在这有限的日子里抓出那幕后黑手方能永除后患。
第53章
偶尔有风从城楼上穿过。
它们撩起了萧逸鸿的青丝; 给刚刚严肃的气氛增添了一些随意。
一排排明晃晃的刀戟在城楼上齐齐排列着,手握着他们的士兵,目光都死死盯着眼前这位被称作“皇上”的男人。
萧逸鸿早已习惯了被李明亮的私兵监视的日子; 此时此刻,他不过只是想再送送宁星玥。
他眼睁睁看着北国一行的马车渐行渐远,远到就连车尾扬起的尘土都已平息多时; 他依旧久久不愿离去。
在城楼上伺候的宫人们都被萧逸鸿下令散去,除开私兵之外,只余下新来服侍的李公公和萧逸鸿直直立在那里。
李公公浑身包裹的长衫都被汗水浸湿,还不停有汗珠从额角溢出。
终于; 他忍不住用余光瞥了瞥身旁的萧逸鸿; 只见他神色黯然; 缓缓低下头; 不再去看马车离去的方向。
又过了好一阵,萧逸鸿终于开口,“回吧。”
李公公侧过身去; 赶紧应了一声后,便扶着萧逸鸿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转身踏上下城楼的台阶。
从城楼下来之后,萧逸鸿绕过了马车,独自走在清幽的御道之上; 李公公便埋着头紧紧跟在萧逸鸿的身后,就连呼吸的频率都放慢了些。
这一路上李公公都死死盯着地面; 知道他瞧见眼前的皂靴停了下来,他方才抬起头; 不出所料; 眼前额匾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明月殿。
大门紧闭; 前些日子住着人的时候,门前还有驻守的侍卫,现在也早已统统撤回,仅有一两只麻雀停在门阶之上,嬉戏打闹着。
李公公赶紧上前,替萧逸鸿推开了明月殿的大门。
“吱呀——”
大门被推开之际,一阵穿堂风迎面扑来,其中裹挟着宁星玥惯常用的熏香,还有院中的水榭之中还摆着的一壶酒……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令萧逸鸿平静的脸色徐徐阴沉了下来。
他兀自在踏上院中水榭的台阶,坐在那晚宁星玥和邱素心对酒时坐的位置。
那日的宁星玥两颊泛着红晕,唇角微扬,跟邱素心数落着萧逸鸿的罪状——
“他拒绝与我同游。”
“他不愿我伴他读书。”
“就连我为他挡了刺杀,他都不愿来探望。”
“现在他还想纳妾……”
数着数着她拍了拍迷糊的脑袋,目光涣散,笑吟吟地对邱素心说道:“太多了,太多了……”
他亏欠的实在太多了。
萧逸鸿伸出指尖,轻轻抚上,孤零零的酒壶,似乎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余温,放眼望去,那秋千上,那石凳上,那桃花边,哪哪都是她的影子。
此时的萧逸鸿只觉自己心如刀绞,痛苦到无法呼吸。
他下意识伸手抚了上去,恰恰按住了那日宁星玥用匕首扎过的位置,伤口撕裂的疼痛也同时在他心口升起。
萧逸鸿往按住伤口的手指上加重了力道,未愈合的伤口瞬间涌出血液,猩红的颜色在他今日着的蓝色常服慢慢渲染开来。
萧逸鸿低头望着胸前绽放的颜色,刹那间,面上痛苦的表情渐渐舒缓。
或许这皮肉的疼痛,能麻木心中的苦楚。
李公公立马冲了上去,“皇上,你这又是做何?”
萧逸鸿没有答话,只是一把将他想要扶住自己的手一把挡了回去。
萧逸鸿这十余年来,上一次如此失魂落魄,还是十年前。
前一日,萧逸鸿听见院中的小厮在窗下议论着——
“明日便是萧将军一家的行刑之日,我们院中这位主子还真是命好,有一位位高权重的长公主护着,一家人去赴死,他却能一人在此享受荣华富贵。”
萧逸鸿刚想掀窗的手怔怔愣在了原地,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可从未想过会来得如此急促。
第二日,他一早便悄悄溜出去,在街市上躲在熙熙攘攘看热闹的人群之中,看着手起刀落,自己全家百口头颅纷纷滚落,行刑台被血色浇了个透,引来无数的乌鸦在上空盘旋。
它们呀呀的叫着,似是再给离去的人做最后的哀悼。
那日,萧逸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府中,只知道自己醒来时,宁星玥就在自己的身边,他看到她便想起父亲头颅落地后,看向自己的那一双绝望的眼睛。
他尖叫着将她推开。
一直到现在萧逸鸿几乎还能每夜梦到那日刑场的景象,每夜都从无尽的悔恨中惊坐而起。
这是萧逸鸿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但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复仇将宁星玥拖入这趟浑水。
所以他选择将她推开。
李公公收回手,向后退了两步,在一旁静静候着。
坐了半晌,萧逸鸿起身,朝着宁星玥寝宫的方向走去。
在推开寝宫门扉的那一瞬,萧逸鸿强装的坚强彻底崩塌。
他双肩止不住的抖动,滚烫的泪水接连不断地划过他的脸颊,模糊了眼前的视线。胸口的伤口还在继续渗着血,煞白的脸庞,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失血的脱力感失他脚下不稳,踉踉跄跄跨过门槛,进屋后便重重跌坐在宁星玥昔日最喜欢的贵妃榻上。
宁星玥往日灵动的表情,悉数浮现在眼前。
萧逸鸿双目失神,嘴里反反复复只说着一句话。
“慧慧,对不起。”
是他的自以为是,偏执的认为只有自己默默承受一切,才会不让身边的人受伤害。
可他不知,一直以来的冷漠与隐瞒才是对爱自己的人最大的伤害。
到头来,他不仅辜负了宁星玥的一片赤诚,也将自己推向了深渊。
夕阳的余晖渐渐被墨色的夜幕取代,李公公特地吩咐宫人来将明月殿的灯笼统统点亮。
灯盏的光阴打在萧逸鸿的侧脸明明灭灭。
李公公往萧逸鸿呆着的屋里也添了一盏灯,踌躇半晌终是忍不住,上前唤了声:“陛下,已是子时了”
漆黑的寝宫渐渐被染上了一抹暖意,萧逸鸿绝望的心情渐渐得以平息。
他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收拾起对宁星玥的不舍,缓缓朝着门前走去。
当他经过屋子中间的圆桌时,一个金属质地的东西,被灯盏裹上一层淡淡的亮光。
萧逸鸿放慢了步伐,越走越近,那东西的全貌,慢慢映入萧逸鸿的眼帘。
是把锁,是一把与他御书房中木匣子上挂着的一模一样的锁。
但定睛一看,这锁跟他挂在匣子上的那把,无论是做过还是花样都别无二致,但唯一不同的是,锁孔和花样的方向跟他手中的那把是呈镜像的。
这个发现让萧逸鸿大吃一惊。
他心中升起了疑惑,宁星玥为何会有这锁?难不曾……
萧逸鸿手里紧紧握住锁头,急匆匆转身,没有任何停顿,随即便迈出宁星玥的寝宫,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萧逸鸿已立在了御书房的门口,正准备推开门时,他想起今日身边跟着的是新来的李公公。
他转身朝李公公挥了挥手,冷漠道:“退下吧。”
李公公的眼神扫过他胸前已经干涸的血迹,木讷地点了点头,俯首作揖,而后便离开。
萧逸鸿再次确认了御书房的周围已再无他人,他推门进入之后,便立马转身下了锁。
他放轻了脚步,慢慢来到书架之前,非常娴熟地从书架的暗格之中取出上锁的匣子。
木质的匣子被萧逸鸿在手中翻来覆查看了数遍。
未有任何异常。
越是如此风平浪静,萧逸鸿的心中越是不安,他想不明白,宁星玥是怎么发现的这个匣子,也不知宁星玥为何要做打造一把与之全然相反的锁头。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木匣子正面挂着的锁头,一个非常微小的凸起引起了萧逸鸿的注意。
他伸出食指,用指甲在凸起上稍稍剐蹭了几下,乌红色的尘屑沾上萧逸鸿的指腹之上。
萧逸鸿取过桌上的一盏透明的琉璃茶杯,将细细的尘屑投了进去。
乌红色的尘屑飘飘扬扬撒在了水面之上,萧逸鸿将杯盏轻轻晃动,须臾间,尘屑与水渐渐相融,一丝丝嫣红在水中晕染开来。
是血。
第54章
一片清辉斜斜从天边的弯月倾注而下; 不偏不倚正正穿过御书房东边的窗棂,微朦的冷光笼罩着呆愣立在书架前的萧逸鸿身上。
当下,他惨白的脸颊上是掩饰不住的错愕。
宁星玥遗留在房中的这把锁; 加之他手中匣子上锁沾染的这一滴细微的血痕。
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所以,她已经打开过这个匣子?
那她到底是何时从自己身上得到那一滴血的?
是寝殿中的那次胸口的行刺,还是更早之前宁星雨的那次?
萧逸鸿兀自点了点头; 原来宁星玥从他身上收回爱意之后,也是如此有勇有谋之人,他之前还担心宁星玥去了北国之后,会被齐彦那只老狐狸给算计; 如此看来; 是他自己多虑了。
想到这; 他不禁苦笑了一声。
为了验证心中的疑惑; 萧逸鸿立即从靴筒中摸出一把精巧镶嵌着宝石的匕首,他落在匕首上的眸光微顿,这曾经与自己送给宁星玥的匕首是一对; 如今两个也天各一方。
萧逸鸿收回缠绵的视线,面无表情地将刀刃在食指上飞快划过,眨眼间,一滴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他不紧不慢的将血珠滴落在锁盘之上,随后便听见“咔嚓”一声脆响; 弯曲的挂环从锁体中弹出。
那声音不大,却让萧逸鸿心下一震。
那把特制的锁被萧逸鸿从锁片上取下之后; 便将其与从宁星玥那处拿回的另一个锁一同放置在了桌案之上。
他低头凝视了一会儿眼前两个款式相同,花样却相反的锁; 忽而心中灵光一闪; 他发现两个锁上端的铁环旁边都一个不深不浅的凹槽; 他放下手中的匣子,顺势拿起一对锁,将两个锁的铁环相对,而后用力向内一怼,之后便听见“咔”的一声,两个锁居然合二为一,融为一体,上面的花样也随之展开,最后化作了一个异形把手的形状。
萧逸鸿将这个重新融合而成的方形不明物体置于掌心之中,仔细掂量了半晌,只在不明白其能作何用意,只好悻悻将它重新放在桌案之上。
放下那个异形的把手之后,当萧逸鸿重新举起那个木匣的那一瞬,木匣中并未有任何响动,这时萧逸鸿便知道里面的红宝石已经消失不见。
此时,早已知道答案的萧逸鸿,没有了之前的慌张,他一手扶着匣子的底部,一手从容不迫地先开匣盖,没有任何意外,此时的匣中,只静静躺着那封萧将军的绝笔信,而先前萧逸鸿放入其中的那颗红宝石,早已不翼而飞。
萧逸鸿低头轻笑,也算是物归原主罢了。
宁星玥临走之前,萧逸鸿也曾就要不要归还这颗红宝石苦恼过一段时间,但最后他始终割舍不掉自己对她的牵挂,而且宁星玥本就早已忘却两人幼时的那段回忆,如果自己强行将红宝石还了回去,反而看上去像是挽留,万一弄巧成拙,反而会将宁星玥拉入危险之中。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将宝石留在身边,也算是留个念想。
结果这么兜兜转转,最后它还是回到了宁星玥的手中,或许那便是老天爷也觉着,他不配留着她给过的任何信物。
如此甚好。
萧逸鸿将匣子重新置于桌案之上,而自己坐到案前的圈椅中。
将先前得到的那个异形的把手在指尖翻来覆去细细摸索,这到底是作何用处,又应该用于何处呢?
看了许久,萧逸鸿依然不得要义。
萧逸鸿再次抬头,看向眼前那个缺失了红宝石的匣子,眸底有担忧闪过。
此前李明亮逼问过几次,问萧逸鸿是否在他父亲逝世前收到过什么东西。
萧逸鸿一直矢口否认。
当初萧逸鸿以为就自己一人知晓这个秘密,现在看来至少宁星玥也看过了那封信。现在他还不知晓李明亮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如果此时宁星玥将心中的内容透露给他人,那或许将会引来杀身之祸。
萧逸鸿越想越觉得后怕。
他从笔架之上取下一只毛笔,洋洋洒洒写下,几行字,之后便折起来,放进一支小小的竹签之中,插于西边窗户的边上,最后再将一格窗纸戳上两个洞,明日便自会有暗卫来将萧逸鸿的密信送到刘理的手上。
自打十年前萧逸鸿去边境带兵之时,他就已经预料到,自己终将会有这么一日。
那时起,他开始训练暗卫,一直到叛乱之前,他手中的暗卫已打三万人之多,分布在全国各地,为萧逸鸿收集着信息。
但不知从何时起,李明亮查到了萧逸鸿暗卫的联络处,多次散布假消息,将各处的暗卫聚集在一起屠杀,一月之间,他手中的暗卫损失惨重,目前只余下先前的三分之一。
而李明亮现在一手掌握着大朔所有的兵马,光驻守在京郊附近的就有三十余万,全国加起来有两百万之多。
如今的萧逸鸿与之正面交锋,无疑的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所以,这也是为何萧逸鸿得知李明亮的诡计,却始终不作为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今他只希望暗卫能尽快将密信送到刘理的手上,以解他现在的燃眉之急。
马车晃晃悠悠走在山道之上,最在另外一侧的翠竹,不小心打了个哈欠,她与齐彦并不相熟,生怕在未来主子面前失了礼,她赶紧伸手捂住自己将张未张的嘴。
而这一边,齐彦不紧不慢地为宁星玥沏上一壶茶,在颠簸的马车之中依旧能稳稳地将温热的茶水,直直倒入宁星玥身前小巧的茶盏之中。
齐彦举起自己身前的茶盏,缓缓开了口,“公主,尝尝我们北国的茶叶,可与您之前喝的有何差异?”
宁星玥敷衍地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此时此刻,她根本不在乎茶水是否醇香。
这是宁星玥这一路上第十次问齐彦,“我们为何要这样连夜赶路,你可是跟萧逸鸿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齐彦笑了笑,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纨绔模样,“这是哪的话,我与萧逸鸿本就是死对头,岂会有不可告人之事,是公主多虑了!”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路过驿站不下去休息,今天一整日除了中途停留过一次,其余时间我们都是在这马车上度过的,我真的觉着你这急急忙忙赶路的模样,其中必有猫腻。”
宁星玥这厢还在一本正经的列举出了种种不寻常的证据,而坐在她身侧的齐彦,唇角轻勾,扯出了一抹好看的微笑来。
“公主可不能随意污蔑我呀,这着急赶路还能为哪般,公主岂能不知……”
话未说完,齐彦伸出手,扯住了宁星玥的广袖的一角,向着自己的方向扽了扽。
宁星玥被他这一番插科打诨,说得羞红了脸,冷哼一声,便掉转了头,朝着马车里侧挪了挪,与齐彦之间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