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酒-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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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萧佑死后,萧衡都没有出现。最后还是行知把“尸体”带走的。
原来她的佑儿……真的没有死!
在太子府的那个孩子,当真就是萧佑?!
素菀流着眼泪笑起来,长在心间多年的那个结,终于落下了。
琼枝慌忙为她擦泪,这些年,只有琼枝知道素菀是怎么过来的,心疼不已。
后来,他们去了从前住的那座府宅。这个地方,每一处都留有回忆。门前灰已厚,琼枝捡起散落在角落的扫帚,把灰尘落叶都清理了一遍,她问:“夫人,要进去看看吗?”
素菀抬头看着从高墙里伸出的一草一木,摇摇头:“不用了。”
从前种种,就让它们尘封于此吧。
她转身离去,深深呼了口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
琼枝追上来:“夫人,我想念宣宁城中很多很多好吃的,我们带一点回去吧。”
素菀敲敲她的脑袋:“你最嘴馋!好,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琼枝高兴大笑:“谢谢夫人!”
两人在街上买了许多,这边琼枝正在摊子上挑着甜糖,素菀在人群中瞥了一眼,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这个身影,在她的记忆里,在她的梦里,出现了太多次。
她赶忙追上去,拨开重重叠叠的人,抓住那人的手臂。
那个女人转过头,却是张完全陌生的脸。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素菀连忙道歉,她怎么会突然把别人认作是唐姑姑。
照时间算来,唐姑姑此时应该也已经不在人世了才对。
想到这儿,素菀叹了口气,心情有些落寞。
琼枝买好东西找过来:“夫人,怎么了?”
素菀笑一笑:“没事。东西都买完了吗,我们该回去了。”
琼枝点点头:“嗯,都已经装的鼓鼓的了!我还给小公子买了好多好吃的!”
“他还小,吃不了这些。”
“那就等他长大点,我们再一起来!”
“好。”
两人渐渐走远,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她们后面挤开人群。
“菀姐姐,菀姐姐!”
莹娘朝着那个方向呼喊,但周围声音太大,素菀根本没有听见。
她追了一会儿,最后失去了她们的身影,失望叹了口气。
“姑娘,你认识刚刚那个人吗?”
忽然,一声略显苍老的声音跟她说话,一只手轻轻搭住她的肩。
莹娘回头,看见是一个满头苍发的女人。
她点点头:“是啊,她是我的好姐姐,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很久都没见面了。只可惜,她刚刚没听到我喊她,不知道下次要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你想见她?”女人微笑着问。
“当然。”
莹娘笑着,同时也有些失落。
女人牢牢牵住她的手,告诉说:“我可以带你去找她。”
莹娘察觉到这人不对劲,用力扯了扯被她拽着手臂,但却没有挣开。她又拉起一个笑,提起手里的竹篮:“可是,我手上还有活要干,我买完东西就得回府去了,不然主子找不到我,我又要挨骂了。”
“你不回去,不就不会挨骂了吗。”
说完,一阵白烟从女人嘴里吐出来,呼在莹娘脸上。
莹娘眼皮打架,身形摇晃。
在她昏过去之前,女人抱住她瘦小的身子,竹篮掉在地上,东西撒了一地。
女人抱着莹娘走在街上,在旁人看来,她们像是一对母女,所以无疑怀疑。
很快,女人隐入巷中,踪影消失。
陵昌城,萧帝寝宫。
萧衡将瘟疫之事逐一上报给他,此病已经控制,只要继续按照安排治疗和防范,后面应该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了。但在瘟疫完全消失之前,万事还不能松懈。
话毕,萧衡看见萧帝从手边的玉盒里拿出一颗药丸往嘴里送。
“父皇,你还是少吃这些东西。”
萧衡模模糊糊看到他这一动作,便知他在做什么,立马出口阻止。
这些天萧帝的脸色并没有比之前好多少,甚至还显得有些蜡黄。
而闻言,萧帝眉心一皱,换做以往,他早就勃然大怒斥骂萧衡了,但今天却没有。
他将药丸放回盒中,语气少见的温和:“衡儿啊,为父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想为你早做打算。”
说完,他手一招,魏公公双手端着一卷圣旨过来。
萧帝甩袖,拿起茶杯:“你看看吧。”
看着这东西,萧衡心有不安,迟迟没有接过。
魏公公轻轻低咳了下,萧衡抬起头,接过圣旨,打开。
上面的内容还没看完,萧衡立即跪在地上,急声:“请父皇三思!”
这是道赐婚圣旨!
是萧帝早就拟好的。
“拖了那么久,你总该给暮家一个交代。反正赐婚又不是成婚,不会犯了国师说的时机。”
为防事变,萧帝决心想把这事儿也定下来,也好给暮家一个定心丸。
萧衡咬咬牙,说:“这些时日,儿臣为瘟疫之事到到处奔走,如今事况已稳,儿臣想求个赏。”
萧帝冷笑一下,手把玩着茶盏:“瘟疫还未结束,你就急着邀功了,是为赐婚一事?”
萧衡抬起那双看不清的眼,眸中却闪烁着坚定:“儿臣心有所属,不能娶暮云岫!”
“哼!”萧帝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茶盏重重掷在桌上,不悦,“衡儿,身为一个帝王,不该心有所属,也是最无力的借口。你看上了哪家姑娘,弄进来当个妾,当个侧妃,都可以,但太子妃必须是暮云岫!”
“儿臣只想要菀儿一人,不要其他。”
萧衡脱口而出,他不想再隐瞒了,一味的容忍,只会让萧帝替他做了这个决定。
萧帝眼神一顿,幽幽沉了下来。
菀儿?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萧衡口中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
不过,不管是谁,都不重要了,也都比不过暮云岫。
“你不要其他。”他从椅上颤颤巍巍站起来,“那你连太子之位,都不要了吗?”
此话一出,上前来扶他的魏公公连忙低声了句:“陛下,三思啊……”
萧衡睫毛颤了颤,手指收紧,指甲狠狠嵌入掌心:“儿臣不想辜负父皇与母后的栽培和期望,但儿臣亦不想让众多女子失去自由作为筹码入我府中。规矩是人定的,为何不能改变这样的规矩。如若是牵制朝廷,我宁愿用其他办法。”
他字字句句,发自肺腑。
在皇后身边,他看过了太多无烟的纷争。
就拿最近的贤妃与淳贵妃之事来说,这就是一场悲剧,后宫每个人的悲剧。
因为只要深陷其中,总有一天,里面的每个女人都会变成贤妃和淳贵妃。
“你瞎了一双眼,那些朝臣已对你颇为不满,你现在又来跟我说这些,是故意让我为难吗!”
萧帝忍不住痛骂,以前的萧衡是那么听话,可去了一趟平山剑祭之后,人就变了。
而说起那些朝臣……萧衡挺直着胸膛,面不改色铮铮道:“儿臣是瞎了一双眼,但比起往日,儿臣的能力并没有懈怠半分。反而是有些朝臣心怀不轨,才会处处搅以舌根,这是他们心胸狭隘,并非儿臣之错!父皇又何必将这些生套硬搬到儿臣身上,逼儿臣乖服!”
“还觉得自己没错?看来是寡人平日对你太宽容,才会让你如此放肆!你滚出去,杖责二十!回去思,好好思过!”
萧帝一下令,魏公公也扑倒在地上:“陛下,太子娇贵,这二十杖打不得!”
“太子?他可有将这个身份放在眼里?他这般心高气傲,我大坤国的太子之位哪里配的上他,只怕连我脚下这个位子,他都不想要了!咳咳咳!”
萧帝话落,重重咳嗦两下,抓起桌上的玉盒把药丸吃进去。
萧衡不再争论,抿着唇起身往殿外走,身影挺得笔直。
萧帝倒在椅子上,头疼地揉揉眼角。
他就是怕萧衡有违抗之心,所以最近召见,都只有他们二人。
果不其然,萧衡竟然直言不要后宫。
可笑,身为帝王,没有后宫就等于少了牵制朝廷的一根线。
没了这根线,就必须付出更多更大的精力与代价平稳朝野,这点心思,萧衡怎么就不懂!
“淳贵妃那边怎么样了?”
说起后宫,萧帝便又想起淳贵妃中毒一事。
魏公公说:“今天还是老样子。”
淳贵妃的命是保住了,但整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会说话,不会有表情,最多只是眨一下眼睛,这又与死人何异。
宫殿外,侍卫一并作两排,手中各持一铁杖。
萧衡站在中间,挪动脚步,拳头紧紧攥在身侧,前往走去。
“砰!砰!”
侍卫挥动铁杖,一下一下重重打在萧衡后背。
第一下,萧衡没把握好踉跄一步,很快就挺直身子,咬死牙关。
他每走一步,腰脊骨就快要断裂一般。
但他仍直直挺腰板,昂首挺胸。
行知在旁边心急数着,一到第二十下连忙过来扶住萧衡。
“陛下怎的如此狠心,殿下的身子刚好,这下可又……”
“无妨,回府去!”
萧衡已经脸色发白满身虚汗,他痛得浑身颤抖,艰难地一步一步挪向宫巷。
太医院的陈太医听闻消息,匆匆赶来,与他一道回了府。
第079章 往事
然而,不管萧衡反对,赐婚圣旨还是在他回府不久后下来了。
尚书府中欢愉一片,暮云岫呆呆立在那儿,看到父亲和母亲那样高兴,勉强挤出一丝笑。
萧帝命魏公公亲自到场为太子府准备三书六聘,这婚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素菀回来的时候,陵昌城中已经传开太子要娶太子妃了。
心里刚生出来的一些欢喜,瞬间被这些被浇灭了。
她木然地听着那些人兴奋谈论此事,据说成婚那日,萧帝还会大赦天下,更会在陵昌城点燃烟花,所有人都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素菀站在太子府门前,现在,她还有必要回来吗。
当年,她与萧衡红绸简礼,用着最简单的仪式许了终身。没有三书六聘,所以其实他跟她之间,也算不上什么。
她抬头看着这座偌大的府邸,比宣宁城时住的大了好几倍,可也是一样的冰冷。
在那里,她至少还能堂堂正正的从大门走。而在这里,她的每次进出,都是府中最隐蔽的后门。她是萧衡不能昭告天下的晦暗,只能躲躲藏藏。
琼枝把门往两边压好,回来找素菀。
门外,却早已没有素菀的身影。
大街上,黑月跟几个丫鬟正在采购东西,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影子闪入了暗巷。
“我去那边看一看,一会儿过来找你们。”
她微笑着对那丫鬟说了声,转身往暗巷走去。
巷子里,有一人背对着她,穿着与寻常百姓没有不同,手里拄着一根木条拐杖。
“你来的正好,你看这是什么。”
黑月见到她,大步朝她走去,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链。
那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来,花白的头发下,却是一张仅有中年的脸。
“丢了这么多年,被你给找回来了。”
女人伸出手,示意黑月帮她戴上。
黑月解开手链扣子,小心翼翼:“这可是父亲和你的定情之物,怎么能够丢了呢。这些年我也一直都在寻找,后来是我从素菀手上抢的。”说完,她皎洁一笑,“怎么样,看着还和新的一样吧,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干净呢。”
女人点头笑了笑,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发。
这时,黑月看见边上还躺着一个人,不由问:“这小姑娘也是你带来的吗?难道也是用来给黑风做万蛇坑试验的?”
女人摇摇头,不许她打主意:“我有其他用处,你就不必管了。”
黑月撇了撇,带她先去找个地方住下。
……
“姑娘,实在抱歉,我们国师今日不在府上。”
国师府门口,侍卫拦下素菀。
既然萧帝那么相信神明、相信国师,那么只有国师改变说法,才能改变那道赐婚圣旨。
“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这侍卫明显是不想告诉素菀有关国师的任何事情。
亦或者是,这国师已经知道她来了,却对她避而不见。
从宣宁城到通明山,国师脱不了干系,又怎会不识她,怎会不知道她与萧衡之间的干系。
她如今站在这门外,是为礼。
既然国师这般无礼,那她也不需要客气了。
“姑娘,你是太子府的人吗?就算是太子府的人,我们国师府的人也容不得这般放肆!”
她才上前一步,门口的人就张手拦下,这样说话。
素菀看着跟前这两个人,从到这儿她并未表明身份,可这两个侍卫却开口把身份套在她头上。
如果她此时冒然动手,只怕他们又会将这份罪责施加在萧衡身上。
国师真是好计谋。
咬咬牙,无奈之下,素菀只好离开。
她没有回太子府,而是直径去了昌德医馆。
大概算来,江笙笙那姑母一家在昌德医馆也有些时候了,听说最先去治病的那一批很多人都已经康复,现在也是时候送他们走了。
找到那位之前拜托过的小厮,素菀问他:“之前我让你送走的那一家子呢?他们的病怎么样了?”
小厮认出是她,伸长脖子往棚子里瞅了瞅:“昨天还看见呢,他们都已经差不多痊愈了,能走了。唉?人去哪儿了,可能去后面领粥了吧。”
素菀来到棚后,那里正在施粥,所有人都规矩排着队,然一眼望去根本没找到那几个人。
江笙笙从府里出来,还没上马车,一个人影突然扑过来抓住她的头发。
安王府门前的侍卫立即冲了上来,那人在江笙笙耳边轻声:“你要是敢跟他们说,我就把你那件事说出去!”
很快,两人被分开。
江笙笙惊魂未定,转动目光害怕地望着此时围在这里的几个人。
是她的姑母、姑父,还有表哥和表妹。
此时,他们都笑盈盈地望着她,眼中却闪着意味深长的颜色。
“没事,我认识他们。我正好有事要跟他们说,我去去就回。”
江笙笙对那几个侍卫说,走进一旁的巷子。
那四个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一到没人的地方,姑母就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教训:“你好啊,你在这里吃香喝辣,我们却只能天天喝粥,你良心去哪儿了!”
江笙笙摔在地上,手掌磨出了血。
一个年纪稍轻的那个女人抱着手臂,用鞋尖轻轻踢着江笙笙漂亮的脸庞,她是江笙笙的表妹。
“表姐,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们,可是不管怎么样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也不能对我们不闻不问啊。”
“你们得了瘟疫,我有派人好好照顾你们的,还派人送你们回家。”
江笙笙泪水直流,因为恐惧,害怕地浑身都是发抖。
表妹厌恶地盯着她,盯着她那张貌美如花的脸。
她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
一想到这儿,表妹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石头,要往她脸上划去。
江笙笙吓得捂住脸,可表妹却并没有动手。
小心翼翼的从手指缝偷看情况,原来是姑母拦住了表妹。
“不要冲动,脸上有伤了,安王不要她了这么办。”
姑母丢掉表妹手里的石头,弯腰拽着江笙笙华贵的衣服,把她从地上拖起来:“这就想让我们离开?我们把你养得这么大,你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想赶走我们?”
江笙笙脸色发白,抖着嘴唇问:“那你们想怎么样?”
姑母将她推到墙角,把肚子里想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