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酒-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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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江笙笙摔在地上,趁着素菀出神,跌跌撞撞的跑了。
三清寺门从里打开,出来一个小师父。
小师父近前,担忧望着素菀的伤口:“施主伤的不轻,寺里有药,还请随我来。”
素菀望着江笙笙消失的方向,咬咬牙,跟着小师父进寺了。
房间,小师父端来清水,拿出药膏和绑带,正欲退出去,素菀叫住他:“小师父,我今日来,是想问一些事。”
小师父叹了口气,摇头:“施主是想问空绝师叔的事吧?唉,师叔性子开朗,与人结善,最后却被贼人所害。或许,这就是命数吧。这两日,我与众师兄弟将诵经超度,希望师叔能在九泉之下得以安宁。”
心头突地一震。
素菀抬起眼,直直盯着眼前这个人。
“你为何断定空绝师父是被贼人所害?禅室没有打斗,空绝师父也不是中毒,这件事连官府都还未查明,你又是从何知晓?”
“方才有贼人包围寺庙,我联想师叔之死,便猜是他们。”
小师父笑了笑,退身想要离开。
素菀抓起桌上的药膏砸在地上,药膏所溅之处皆被腐蚀!
出家人不打诳语,更不猜忌捕风捉影之事,空绝师父常将此教诲门下弟子,怎么偏眼前此人不同?况且那些贼人偷偷摸摸还没进三清寺,他若是清白,又如何得知外面的情况?
只有一个可能,他跟外面那些人一样!
“有本事,就先抓到我再说。”
那人也不装了,转眼间跳上高台往前院去。
素菀快步跟上,目光搜寻那人的藏身之处。
方才她路过前院便觉冷清,现在站在这儿,更觉一阵阴嗖。
仔细闻,空气中……似乎还带着血腥味道。
素菀将目光锁定在草棚,越是靠近,那股血腥味就越重。
脚下湿湿滑滑,低头一看,竟然是血!
能将血在地上蔓延成这样,难不成……
素菀提着心胆掀开棚布,“砰砰”几声摔下来什么东西。
再一看,是人,应该已经死了。
不止这几个,在那棚子堆满了三清寺僧人的尸体,一个个死状极为恐怖!
身后风过,传来若有若无的阴森的笑声。
素菀扭身追上,疾步冲那背影振臂一挥。
那人惨叫一声,重重摔在院子里。
这时门外有马鸣,不及素菀回头,外面的人就已经听到声音冲进来了。
“素菀,你究竟在干些什么!”
一声如雷般的怒喝,振聋发聩。
素菀悚然转身。
是萧衡,还有跟随在他身后的那些人。
此时他们都看到了,看到她站在血流成河中,她手里还沾着血。
而方才假扮僧人那人口吐鲜血,在地上死命挣扎,最后竟也不动弹了。
行知立即上前探息,对萧衡摇了摇头。
这人断气了。
素菀惊讶,呆呆望着自己的手掌。
怎么可能,她根本就没有用力,那一掌根本就不可能致死。
她想亲自查验,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她抬头望着眼前这个满身愤怒的男人,想要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而他目如冰霜,将她禁锢般紧紧盯着。
他亲眼见她动手,也亲眼见了这一地的尸体。
没有人可以为她作证,江笙笙更不可能。
第033章 太平
三清寺是宣宁城香火最盛的庙宇,一夜之间,屠寺一事炸开锅般迅速传遍了整城。
素菀回到萧府,听了整整一天的喧闹噪杂。
府外百姓聚集,逼着萧衡把她交出去。
原本那些人就对她有芥蒂,如今更恨她入骨!
雨霖院此时无比冷静,所有的下人都被退出去了,就连琼枝也是。
取而换之的,是那行行铁面侍卫。
后来,萧衡终于来了。
素菀在心里默念无数遍解释,终于可以在他面前说出:“三清寺里的事,不是我做的。我去的时候,寺内的人已经死了。至于我追的那人,是他引我入寺,你可以去查那个人的身份,若他真是寺中之人,一定有人能认出来的!”
可是萧衡脸上,仍是一片冰霜,他说:“那些僧人死状极惨,有的甚至已经面目全非,已经无法一一核对身份。至于你说的那个,我早就查过了,他的身份没有问题。”
没问题?
素菀惊讶:“难道是早就潜伏在寺内的奸细……”
“啪”地一声,萧衡重重砸了手边的茶盏,起身逼近:“若你当时的确是失控下了杀手,你大可以直说,不必百般找借口隐瞒。你若不承认,我又如何帮你?”
素菀抬着头,望着高高的身影,不住摇首:“为什么我说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我没有杀人,他们的死都跟我无关!若说一定要有,那也只有一个,兴许真的是我下手太重所以才打死了他。至于别的,凶手另有他人!”
从那场大火开始,萧衡就一刻不停地怀疑她。
她心有所伤,可还是希望萧衡能再相信她一次。
她无比真诚地看着他,握住他的手臂:“我真的不会骗你,阿衡。”
他的眼中,似冰消了一半,终于有所动容。
素菀贴身抱住他,轻轻收拢双臂,眼眶有些发酸:“出谷之时,你说我是一张白纸,是善是恶,都由自己的心来画。你是我心之所向,你教的,你做的,我都一一记着,又怎会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今你不信我,是因为自己亲眼所见了那些。但你可曾想过,我亲眼见的,又是些什么。我们所见不同,这便是矛盾所在,这是计。”
静静的,屋里的气氛不再像刚才那样凝固。
萧衡握住她的双肩,目光将她直直看着,似在认真端详。
“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如果我不带你出谷,也不会有如今这样的局面。”
他声音低低的说着,语气里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素菀恍惚了好一大阵,僵硬地扯动嘴皮:“你……你后悔了?”
萧衡的眼神忽地深幽起来,却在下一刻避开素菀的目光,转身低喃一句:“或许吧。”
他没有再多待,举步走出院子,在门外默默回头看了一眼。
当年他带她出谷,教她为人处世,盼她是个温顺性子。如今想来,自己做的这些,是不是多余了。
“阿衡。”
这时,柳不辞从对面亭子过来。
他已在此等候多时,见萧衡出来便立即心急询问,“怎么样了?她可认错?”
萧衡没有说话,眉头紧皱只顾自往明院去。
猜到可能,柳不辞催促:“外面的百姓已经闹了一天,如果再不给交代……”
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下抿的嘴角满是不悦:“此事还需再查,先想办法将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断了。”
柳不辞无奈摇头,也有些生气:“流言已入他耳,如何能断。倘若不是她所为,也该尽快找出屠寺的凶手方能平息众怒。只是我们时间紧迫,已经没有精力在别的事情要耗费太多,平山那边才是最重要的。”他停下话语,想了想还是将心中之计提议,“阿衡,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如……”
“不可以!”萧衡猜出他想说什么,一口截断那些话,定定道,“这件事以后都不许再提,你也不许去做!”
说完,愤然转身离去。
望着他疾走的背影,柳不辞眉头紧蹙。
宣宁城接连发生的事都与素菀有关,外头已经压不住了。
当晚,府衙的刘大人又来了。
没过一会儿,萧衡亲自带着人到了雨霖院。
素菀冷冷撇了眼院外,那里站着不少衙役。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显得有些发颤:“你真的要将我送去问罪?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多年相处,最后却如陌生人,毫不懂我,毫不信我。萧衡,你可当真是个好夫君。”
萧衡说:“你身上嫌疑未清,无论你是谁,都也理应如此。”
素菀讥笑更甚:“只怕是为平息民怒,所以才打算让我顶罪。”
萧衡一心为宣宁着想,一切都以宣宁为上,至于她……毕竟对萧衡来说,她可有可无。夫妻之间的情意,也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影无踪了。
“行知,带夫人过去。”
萧衡下令,背过身去沉沉闭眼。
既然是他的意思……素菀没有反抗。
行知陪同素菀到了府衙牢房:“先只能委屈夫人几天,这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一路上,素菀心下也有了自己的决定,告诉说:“我绝不会坐以待毙,回去告诉萧衡,我只等他三天。如果三天之后他再查不出结果,我会自己查。”
行知表示会将话带到,拱手退下。
牢房里湿闷难忍,素菀只是待了片刻便心烦气躁,体内的那股力量又开始蠢蠢欲动。
她还有伤在身,若控制不住,很容易迷失自我。
她摸摸腰间,药瓶不知掉去哪里了。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渐渐平静了情绪。
萧家别院。
房间没有点灯,江笙笙站在窗口,外面还有一个乌黑的人影。
“你派去的人呢?素菀会些手段,该不会……都被杀了吧?”江笙笙担心问。
想起白天见到素菀的那个样子,她还是有些后怕。
“不死,又何成大事。”
男人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他看透了江笙笙心思,又道一句,“那些都是死士,就算是死也不会松口把我们的秘密说出去的。你放心吧,除了素菀,没人知道你去过三清寺。”
他知道,江笙笙这个女人可没那么好心去关心别人。
她关心的,不过是自己在萧衡面前的形象。
如果被萧衡知道,是她在从中作梗,那么她就一辈子都没希望做什么萧夫人了。
虽然……现在也不太可能。
不过,人,总是要哄着的,否则……又如何为他所用。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该怎么做?”江笙笙心急问,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素菀的好戏了。
“她已经锒铛入狱,我们离成功还差一步。要让他们恩断义绝,就看你的嘴上功夫如何了。”男人笑起来,手指抚过江笙笙红润的嘴唇。
江笙笙惊吓后退一步,警惕瞪着这个男人。
若不是有所求,她才不会跟这个人见面这么多次,真是恶心!
三天时间,素菀从来没觉得这么漫长过。
外面还是没有传来消息,她的心冷到了极点。
萧衡不会来接她了,是吗?
这时,牢房外传来脚步,不徐不慢。
不是狱卒,也不是萧衡或是行知,却是冲着这里来的。
素菀绷紧神经,盯着昏暗的走道。
一个身影缓缓靠近,微弱灯光中,她看见那个人的脸。
“江笙笙,你怎么会来?”
不对,素菀换了话;“你是怎么进来的?”
是了,来的,正是江笙笙。
萧衡已经下令,除了行知,不准任何人过来探望,就连琼枝也不行。
眼下外面还有狱卒在走动,江笙笙是怎么避过他们大摇大摆的进来。
“如果我说是衡哥哥让我来的,你可信?”
江笙笙脱下披风兜帽,朝素菀微笑。
素菀自是不信,萧衡对江笙笙那般爱护,是绝对不会让她单独来见她的。
在旁人看来,江笙笙一个“弱女子”,哪怕是被她一个手指头碰了,都能掐下一块肉来。
更何况……现在的她是嫌疑犯,很危险。
然而想起在三清寺发生的事情,素菀的眸光一缩,紧盯着眼前这个看似单纯无害的女人。
江笙笙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三清寺,又为何要说那些话引她前去?又为何能安然避过那些黑衣人?太多的疑点,让她不得不怀疑江笙笙……与那些人早已串通一气。
“你跟那些人是什么关系?”
素菀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问。
“姐姐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江笙笙眨眨眼,嘴角的笑意越发讽刺。
“你不要再装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计划的,对不对?”
越是这样的她,素菀越是觉得自己被真的是被这个女人算计了。
每一次江笙笙得逞,都是这样的表情,她可太熟悉了。
江笙笙冷哼一声,没有直言回答她的话,反而道:“你就是个怪物,根本不配站在衡哥哥身边。”
素菀顺之质问:“所以你为了陷害我,杀了他们,要了那么多人命!”
江笙笙翻了个白眼,脸上满是不屑:“他们的死与我无关,我手上沾的,只是你的那一滴血罢了。”
这是承认了。
之前太小看这位江小姐了,没想到她的心肠居然这么狠毒。
素菀警惕盯着她,那么她现在来,又是有什么计划。
不远处,似有狱卒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有脚步声急急往这边走来。
江笙笙却没有意思要走,那双含笑的眼睛直直望着素菀,阴森可怖。
“咚”地一声,像是身体倒地的声音,很快又传来地面摩擦的声音,拖着往深黑处消失。
有同谋。
来的,不止江笙笙一人!
“你若想要让离开萧衡,我立即和离便是,你为何要伤这么多性命!”
“如果我不逼你,你会愿意离开衡哥哥吗?我之前逼了你那么多次,你不是照样赖着不走。你要记住了,那些人都是因你而死,所有的血债都该由你来还!”
现在要她收手,哪儿那么容易!
她要做的,是萧衡对素菀彻底死心,让他们之间变为不再可能!
否则,就算她能回到萧衡身边,也终身会笼罩在素菀的阴影之下!
而现在要做的……
红唇一抿,江笙笙说:“他们已经决定,今晚就将你处死。”
素菀不信,她在萧衡身边耳濡目染,知道被定罪了是要画押的。
可直到现在,根本没有人来为这事找过她。
更何况,出自江笙笙之口,她不信。
看出她的心思,江笙笙靠近了一步,轻声说:“他们知道你不会认罪,所以要用特殊的办法把你处理掉。畏罪‘自杀’,这是最惯用的办法,等你死了,再按上认罪书,一切就成了。你若不信。行知今晚便会来找你。他会安抚你继续等待,其实是哄着你上黄泉!我再神通广大,也使唤不动行知。要不要信我今日所言,你到时自己断定!”
她轻轻一笑,优雅的抬步离开,消失在黑暗中。
虽知不该信她鬼话,可多多少少心里还是揪着。
是夜,行知……真的来了。
“夫人,使君说还需委屈你再多等几日。”行知如是说。
与江笙笙所言无差。
素菀道:“萧衡呢,我要见他。”
她不想在这里自己胡思乱想,若萧衡真有那个意思,也应该当面坦白清楚。
行知为难:“使君在平山,不便前来。”
素菀心里一沉,她对平山深有排斥。
这三年来,萧衡去了无数次平山。她不知道他在平山做什么,那是朝廷的秘密。
可如今她被关在这大牢之中,他仍然要去平山,仍然是以加官进爵为重!说什么会查清真相,根本就是哄她的!
“行知,你也觉得我罪大恶极,是不是?”
素菀垂下眸光,掩去眼中那些纷乱的情绪。
行知忙道:“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和使君都在尽力为夫人洗清嫌疑。夫人只要再稍忍几日便可,一切都在使君的计划安排之中。”
是吗。
素菀不由干扯了笑,想起萧衡那些口口声声的质疑和不信。
这时,行知也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夫人,这里面都是你最爱吃的,使君特意吩咐让我带来的。”
素菀眉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