婀娜动人-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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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人如其字,放在贺景瑞的身上再合适不过。苏霁华撑着酸麻的小腿站在书案上,指尖发力,小心翼翼的扭着腰靠在书案上,企图靠书案借力,让自个儿酸麻的小腿歇息一会。
贺景瑞动作一顿,抬眸看向苏霁华。
苏霁华讪讪的蜷缩起指尖,面色微红道:“书案,书案有些不稳,我帮你扶着些。”
贺景瑞盯着苏霁华没有说话,苏霁华只感觉自己被盯得都要无地自容了。
贺景瑞缓慢收回视线,然后从喉咙里头哼出一个音。“嗯。”该扶的时候不扶,不该扶的时候瞎扶。
“嗯”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相信了她说的话?
苏霁华瞪着一双眼,满脸惊喜的看向贺景瑞。
贺景瑞面无表情的又低下了头,只留一个后脑勺给苏霁华看。苏霁华盯着贺景瑞的后脑勺傻笑。真不愧是她的相公,连后脑勺都这么好看。
贺景瑞的面前堆积着成山的公务,苏霁华偷偷的笑了,也不敢打扰,只靠在书案上罚站。不过因为有了支撑,所以“罚站”的尤其轻松。
她见贺景瑞既没呵斥她也没说话,便左碰碰又扣扣的一点都不安分。一款罗袖绣着暗纹,软乎乎的在贺景瑞眼皮子底下动来动去,晃来晃去的恨不能让人一把揪过来好好的罚上一顿才好。
贺景瑞捏着毛笔,鼻息间那股子原本清雅的墨香都被苏霁华身上的脂粉味给冲淡了。这小妇人不知道用了什么脂粉,香喷喷的浸着媚意,肆无忌惮的往他鼻子里钻,惹的他连眼前的字都看不清了。
沉下一口气,贺景瑞翻过一页书,声音凉凉的开口。“回去站着。”
苏霁华一瞬就垮下了一张小脸,她踌躇着站在原处没动,一双眼咕噜噜的在贺景瑞脸上转了一圈。
贺景瑞面无表情的又重复了一遍。
苏霁华老脸一红,听到外头越发滂沱的雨声,赶紧颠颠的上前去关了书房的窗户,然后讨好的回到贺景瑞身旁道:“落雨了,莫打湿了你的东西。”
“窗户那么远,不会湿。”
这话的意思就是在说苏霁华在做无用功。
苏霁华红着一张脸扭了扭身子,厚脸皮的立在书案边没动。贺景瑞翻着书籍,竟也没再开口。
吃饱喝足,便容易犯困,而且这个时间点也已然差不多要歇息了。贺景瑞偏头,就看到苏霁华不知何时蜷缩到了书案桌角处,小脑袋靠在圆鼓鼓的桌角上睡得正香。
放下毛笔,贺景瑞拢袖起身,蹲到苏霁华身旁。
苏霁华歪着脑袋,面颊贴在桌角上,一头青丝半挽起,垂顺的搭在肩膀上,露出一张带着睡晕的脸。白玉耳垂上戴着一对青石白玉坠子,衬在乳白肤色下显得尤其细腻透亮。
贺景瑞不自禁的触了触那耳坠子,清冷眸中泛起笑意。
他从宽袖内取出一玉盒,拿出里头一对以红玉雕刻而成的红石榴金耳坠。
颗颗饱满的石榴攒在一处,被小巧的金皮包裹住,红石榴般栩栩如生,圆润耀眼,看着便感觉华贵无比。
贺景瑞小心翼翼的替苏霁华取下一只青石白玉坠子,然后将那只红石榴金耳坠替她戴到耳垂上。
红玉妖艳,贴在苏霁华的耳垂上轻晃,一红一白,泾渭分明的尤其好看。
贺景瑞轻抚了抚那红石榴金耳坠,只觉得自己等了这许久也不亏。这块红玉虽绝世罕见,但若没碰到好的伯乐,也不过就是块死物罢了。
缀在苏霁华耳垂处的红石榴金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妖冶玉色划过,带着琉璃翠色,就似活了过来一般,有了生气。
贺景瑞俯身,在苏霁华的耳垂处轻亲了一口,唇角触到那红石榴金耳坠,微凉却又温热。
天色已经不早了,苏霁华靠在书案旁睡得正香。贺景瑞不忍将人唤醒,替她换好那对红石榴金耳坠后便将人带回了主屋,搂上了榻。
榻上铺着新晒洗好的被褥,熏香暖鼻。苏霁华一躺上去就舒服的在上头蹭了蹭身子,睡得更香。
贺景瑞站在木施前自己宽衣解带,然后又替苏霁华褪了外衫挂上木施,便打下了帘子。片刻后,帘子里飞出一块玉石子,打在琉璃灯上,从孔洞中窜入,琉璃灯熄灭。
屋外,梓枬与元宝看了一眼暗下来的主屋,推推搡搡的进了一旁的茶室,将被褥等东西搬出来后到主屋廊下值班。
天色不算太晚,方才的一阵急雨已经停了,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扑鼻草香,清雅异常。梓枬值上半夜,她铺好被褥,坐在户牖处往里贴了贴。主屋内寂静无声,只能听到内院中传来的蛙声蝉叫。
不对劲呀,怎么没动静呢。梓枬皱了皱眉,更往里面贴了贴,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这都说小别胜新婚,奶奶跟爷都这些日子没见了,怎么也不见亲热亲热。
突然,梓枬感觉脚边有些痒,她顺势一抓,就拎出一只毛绒兔子,这兔子长的很丑,歪头斜眼的看着她,在黝黑的夜色中尤其恕
“啊!”梓枬惊叫一声,扔了兔子就往外头跑。
贺天禄翻墙而入,接住那只被甩在半空中的兔子稳稳立在地上。
“呼呼呼……”梓枬刚才跑的太急,一屁。股就跌坐在了石阶上,被那长着青苔又被雨水润湿了的石阶一滑,摔了个结结实实。
外头动静太大,主屋内的琉璃灯被点亮,苏霁华迷迷糊糊的推门出来,就看到梓枬一脸痛苦的坐在石阶上揉着腰臀。
“梓枬?你没事吧?”苏霁华快步走出,将梓枬从地上扶起来。
梓枬摇头,脸上滑下两行清泪,显然是疼的厉害了。
贺天禄搂着灰毛兔子蹲在一旁,突然使劲朝墙边抛出一根树枝。那根看上去一折就断的树枝牢牢插在墙头,止住了墙头男人的动作。
“华姐儿,你别怕,我来救你。”不知何时出现的李锦鸿立在墙头,一身中衣。
苏霁华转身看去,就见李锦鸿神色紧张的说完后,一脚踢开那根树枝轻巧落地。却是不想地面青草内被埋了好几个兽夹,他刚一落地就被夹住了小腿,痛不欲生的跌坐在地,然后屁。股上又被咬上了一个捕兽夹,当即就忍不住的痛呼出声。
苏霁华看着那惨不忍睹的李锦鸿,赶紧朝着贺天禄道:“把他扔回去。”
贺天禄低着脑袋撸灰毛兔子,根本就不搭理苏霁华。
苏霁华等了半刻不见贺天禄动,便挑高了眉眼道:“你再不动,当心我唤你二舅舅出来罚你。”
贺天禄猛然抬头,气势汹汹的瞪向苏霁华。
贺天禄虽小,但毕竟也是跟贺景瑞一道上过战场的人。他长相偏秀气,说话时声音也有些小气,但清清脆脆的十分好听。这会子凶巴巴的瞪过来,苏霁华看久了却也不害怕,反而还觉得有些可爱。
湿漉漉的狼崽子似得。
大着胆子抚了抚贺天禄的脑袋,苏霁华笑眯眯道:“乖,去。”
贺天禄不做声,挥开苏霁华就朝着李锦鸿走了过去。
苏霁华喜滋滋的搂住那只欲逃跑的灰毛兔子就回了主屋。
主屋内,贺景瑞正候在门扉处,看到苏霁华搂了只灰毛兔子回来,忍不住轻皱眉道:“这兔子很脏。”
苏霁华赶紧压紧了它往怀里塞。“不脏的,我明日让梓枬帮着洗洗就好了。”
贺景瑞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不动,苏霁华被盯得心虚,扣着几根青葱玉指道:“那,那我给它放地上,不让上榻。”
话刚说完,那只被贺天禄养的几乎能压塌榻的肥兔子一溜烟的就窜上了榻。苏霁华盯着那只肥的几乎连眼睛都被挤在肉层里的灰毛兔子,面色尴尬的往贺景瑞那处瞧了一眼。
贺景瑞皱了皱眉,在想是不是要让丫鬟进来将被褥换了,还是直接换一间屋子歇息。他记得东厢房里头的布置也不差。
苏霁华一溜烟的跑到木榻旁,吃力的将那只肥兔子拎起来。肥兔子使劲挣扎,一身皮毛养的油光水滑的直接就从苏霁华怀里溜了出来,然后继续窝在被它搅成一团的被褥里睡觉。
“起来,快点起来,不然马上就给你炖了!”苏霁华用力的扯着灰兔子的长耳朵,还时不时的往贺景瑞那边瞟,那副战战兢兢的心虚模样跟拉扯灰毛兔子的粗鲁动作完全不同,就跟在强抢民女似得。
民女胖兔子似乎十分中意这个新窝,胖屁。股一蹲就睡过去了。
恶霸苏霁华甩着一双酸麻的细胳膊欲哭无泪。她可刚刚才被罚完啊!
第73章
偌大的主屋留给了灰毛胖兔子; 苏霁华跟着贺景瑞去了东厢房。
梓枬因为摔的太厉害,已经回了后罩房歇息。元宝接替了她,点了一盏琉璃灯正在给苏霁华和贺景瑞收拾东厢房。
小锦园不大,所以这些屋子小丫鬟们每日都会收拾。再加上东厢房处比主屋阴凉些,苏霁华常常在里头看些闲书,吃些糕点,因此并不杂乱; 只稍微收拾一下便好了。
贺景瑞站在榻旁,看着元宝从软枕下头抽出一本书籍; 然后又从被褥里头拎出一个松垮垮的油纸包。
“这是什么?”贺景瑞指了指那油纸包; 侧眸看向苏霁华。
苏霁华站在贺景瑞身后,探头探脑的看; 神色疑惑道:“是什么?”她怎么不记得有过这东西?她可不是那天阙。她从来不在榻上吃东西,也从来不将糕点放进被褥里; 只除了看些杂书。
元宝低着脑袋; 毕恭毕敬的将那油纸包递给贺景瑞。贺景瑞接过后将其拆开,只见里面是一份被压扁的糕点,浓郁的玫瑰卤子味从里面散出来; 带着甘甜的玫瑰香。
随着油纸包被拆开; 玫瑰卤子滑进贺景瑞的指缝里,苏霁华赶紧殷勤的给贺景瑞递了一块绣帕。
贺景瑞接过那绣帕擦了擦,把它塞进宽袖内。
“这个是雪饺。”苏霁华灵光一闪,兴冲冲的说完后又皱起了眉。这雪饺不是被留在了凌云阁吗?怎么会在她的被褥里?
元宝还在整理床褥,突然碰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她惊叫一声退开,被褥夹层里钻出一个胖母鸡,身上沾着红艳艳的玫瑰卤子,“咯咯咯”的晃着大毛屁。股乱转,最后又重新钻了回去。
原来是这只老母鸡叼来当吃食的。
苏霁华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然后小心翼翼的上去掀开被子,却没想到那只胖母鸡尤其强悍,盯着苏霁华的指尖就啄了上去。
第69节
苏霁华被吓了一跳,虽然及时缩了回去,但却还是被啄的钝痛。
“这母鸡在褥子里头下蛋了。”元宝静下神来,惊奇的开口。
苏霁华捂着自己红通通的指尖顺着元宝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见那被撕开的被褥里藏着几枚鸡蛋。
这只胖母鸡竟将她的木榻当成了草窝!不对呀,小锦园里头哪里来的母鸡啊?
看出苏霁华的疑惑,贺景瑞缓慢开口道:“应当是天禄的。”
“哎?”苏霁华神色困惑的仰头,一双眼湿漉漉的看向贺景瑞。东厢房内灯色昏暗,远没有主屋里那盏琉璃灯亮堂。苏霁华穿着一身素白亵衣站在那里,身形愈发纤细,鸦青鬓角,远黛眉眼,模模糊糊的让人看不真切。
贺景瑞心头一滞,禁不住的上前将臂弯上一直搭着的外衣给她披在了身上,然后道:“以前的小鸡仔长大了,就开始下鸡蛋了。”
这外衣是贺景瑞刚才从主屋内出来时从木施上取下来的,果然这小妇人根本就不记得要带上外衣就颠颠的出了主屋。虽然天色不凉,但晚间还是有些许阴冷暗风的。
小鸡仔?苏霁华想起那只软绵绵黄绒绒,喜欢啄她绣鞋的小鸡仔,但却根本就不敢跟眼前的胖母鸡联系在一起。
这简直就是蚂蚁变大象,西施变东施啊!
因着有了一只霸道鸡,所以东厢房自然也不能住了,贺景瑞便跟苏霁华又换到了西厢房。苏霁华一向不喜欢这间西厢房,因为跟隔壁李府离的太近,而且李锦鸿一向喜欢爬这边的墙,苏霁华生恐着了他的道,所以从来不来西厢房。
若不是这次没法子,她倒还更乐意与跟梓枬和元宝去挤后罩房呢。不过不能委屈了三叔,那就委屈她一下住西厢房吧。
苏霁华拽着贺景瑞的宽袖,喜滋滋的迈步进了西厢房。
元宝跟在苏霁华身后,看到自家主子那副傻乐模样,突然觉得若是二爷让二奶奶跳火坑,二奶奶怕是也会觉得那是金银山而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虽然苏霁华不来西厢房,但丫鬟还是会打扫,不过就是打扫的没那么尽心罢了。
因着鲜少有人来,所以西厢房内少了几分人气,只清清冷冷的摆着平常的桌椅板凳,连被褥都没有。元宝点上烛灯,送来被褥后掩上房门躬身退了出去。
苏霁华坐在绣墩上,被贺景瑞托着腕子,小心翼翼的上药。
母鸡护蛋的厉害,刚才那一下直啄的苏霁华浑身一颤,眼泪珠子都差点落出来。不过还好没出血,只是有些红肿。
“疼吗?”贺景瑞点了点苏霁华红肿的指尖,那高高鼓起似包了一层薄薄蚕丝的指尖颤了颤,可怜兮兮的紧。
苏霁华眨着一双眼点头,小脑袋上下晃动的厉害,小细喉咙里面憋出一个字。“疼。”
贺景瑞眉心的折痕更深。他替苏霁华抹完了药,却捏着她的指尖没放。
苏霁华小心翼翼的凑上去,看到贺景瑞那一脸担忧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三叔,你帮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软软绵绵的声音和着娇柔嗓子,糖果子般的往贺景瑞耳朵里钻,酥了人心。
贺景瑞霍然抬眸,目光落到苏霁华身上,一双眸子渐沉。
被贺景瑞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苏霁华满以为自己过分了,赶紧垂着小脑袋要缩回去,却是不想贺景瑞拽着她的腕子没放,纠结良久后终于是朝着她的指尖轻吹了一口气。
苏霁华愣在那处,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贺景瑞。
贺景瑞看到苏霁华那副呆呆傻傻的模样,神色困惑道:“不是这样吗?”
苏霁华回神,红着一张脸摇头又点头,然后结结巴巴的道:“是,是这样的,三叔,再多吹几下……多吹几下就不疼了……”
苏霁华呐呐的低下了头,羞人的绯红从脖颈处往上攀升,直罩住了她整张脸,就像朵全盛的桃红花。
贺景瑞将苏霁华的指尖往上抬了抬,然后垂下眉眼细细又吹了几口气。
暖乎乎的气带着贺景瑞身上熟悉的清冽味道,苏霁华喜滋滋的盯着贺景瑞瞧,突然发现三叔的睫毛怎么那么长,鼻子怎么那么高,唇形怎么那么好看,反正就是哪哪都好看。
不过听说薄唇的人薄情,三叔会不会也是个薄情人呢?苏霁华盯着贺景瑞的薄唇看,盯的入神了后,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越凑越近。
苏霁华一会子皱眉一会子笑,她想起贺景瑞那浑身肃清的模样,又看了一眼那攥着她的指尖给她吹伤口的人,心下一动,上去就亲了一口。
感觉到唇角处沾着的湿润触感,贺景瑞红了耳尖,下意识的就捏紧了指尖。
“啊……”苏霁华的伤口被捏痛,她哑着嗓子唤出一声,贺景瑞回神,霍然丢开苏霁华的腕子,然后拢袖起身道:“我书房还有些事没做完,你先睡吧。”
话罢,贺景瑞径直便出了屋子,甚至还不忘替苏霁华将房门关紧。
苏霁华抻着脖子使劲的往外头看,却只看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就似刚才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