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冲喜-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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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延景明揽入怀中,而后低声同延景明道:“你先闭眼。”
延景明不解温慎之为何不同他解释,可他向来信任温慎之,既然温慎之说要如此,他自然听从闭眼,等着温慎之接下来的应对,而片刻之后,他觉察温慎之的手轻轻自他脸侧抚过,而后便是轻轻一吻落在他眉间。
延景明小声问:“你——”
温慎之已扶住了他的下颚,将一吻印了上去。
延景明匆匆想要睁眼,可温慎之显是早有准备,他伸手挡住延景明的眼,不许延景明朝外多看,随后又从怀中拿出随身携带的丝帕,以此来挡住了延景明的视线。
他并未系紧那丝帕,仅仅是轻轻改在延景明面上,触感柔滑,延景明睁开眼,仅能模糊看出外头的境况,他见灯光一点,温慎之近在眼前,目光灼灼,他面上一红,仓促闭眼,下一刻却觉温慎之俯身亲吻,将他要出口的胡言乱语全都堵了回去,延景明闭了嘴,要不了多久便忘记了自己方才想说的话。
待温慎之稍稍退后,延景明略喘了口气,而后便觉衣带轻解开,柔软笔尖蘸着美酒的冰凉触感轻轻划他的脖颈上。
延景明不由打了个哆嗦,禁不住往后缩,倒是令温慎之的动作微微一顿,问他:“怎么了?”
延景明小声嘟囔,道:“太痒了。”
他觉得这毛笔堪比鹅毛,像极了母妃同他说过的中原的某种刑罚,着实令人难以忍受,若是接下来均要如此,那他可不想去当什么画布了。
温慎之稍稍一怔,问:“你怕痒?”
延景明撇嘴道:“谁不怕痒。”
温慎之还要使坏,他低笑一声,伸手去挠延景明,惊得延景明往后一蹿,面上的丝巾飘落,他惊慌看着温慎之,匆匆道:“泥怎么干坏事!”
温慎之放下笔,反问延景明:“你下次可还想再做这种事了?”
延景明小声嘟囔,道:“可窝以为泥喜欢。”
温慎之:“……”
虽说延景明在这种时候想出这种办法,着实有些奇怪,可他清楚延景明是好意,他便也不再多说,反是以指蘸酒,以免同延景明道:“你怕痒,那我以酒代墨、以指代笔,你看如何?”
延景明皱着眉,问:“什么什么笔?”
温慎之却已经伸手,以指尖沾酒,而后轻轻抬手,划在他的脖颈上。
他知道延景明怕痒,因而指上略微用力,并非是轻触一般拂过,这般动作下,延景明的确是不觉得痒,可他却觉得……
觉得那湿漉漉的酒蘸在身上,实在很奇怪。
好似每一寸肌肤都如火烧,他先前并未担心墨迹太脏,如今却又在想这酒或许是洗不干净的,他红着脸,正要开口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温慎之却又捂住了他的嘴,而后一下吻在他后颈,顺着那残酒痕迹,轻轻吻了下去。
延景明的脸更红了。
他不知所措,瞪大双眼对上温慎之的目光,至此方开始有些惊慌失措,他开始后悔自己非得拿什么笔去学中原嬷嬷教他的投其所好,若非如此,他或许……或许也不会落到而今这个被动的地步。
可主动之人是温慎之,他当然并不在意。
他只是止不住羞赧,左右一看,方才那丝帕还落在枕边,他便一把扯过丝帕,干脆将自己的眼睛重新盖住了。
只不过丝帕透光,他忍不住睁眼,便见一切似掩非掩,近在眼前,他所倾慕的一切,所期盼的一切,都在眼前。
……
秦卫征起了个大早,令人去看看姚太医现今已行到了何处,得了确切消息之后,又到了温慎之屋外,却难得见到了这等时候,温慎之竟然还未起身。
暗卫首领守在院外,不敢进院中等候,见秦卫征过来,不由摆出一副笑脸,问:“秦右卫率,您这么早过来,是来同殿下道喜的吗?”
秦卫征不明白他的意思,道:“姚太医已快要进城了……等等,你为什么在院外?”
他觉得奇怪,这暗卫首领可是暗卫,本该贴身保护殿下的安全,怎么会在院外等候?
不想暗卫首领一听此言,便止不住苦恼,道:“还不是因为殿下。”
秦卫征不明白。
“昨夜回来后,殿下特意瞪了我一眼,不许我和任何暗卫靠近屋内。”暗卫首领深深叹了口气,“中途殿下让婢女送了一壶酒,而后连仆役婢女都不许靠近了。”
秦卫征明白了。
殿下早知道这暗卫首领究竟是什么德行,不想让他们听见半点动静,便提早将暗卫首领赶出了院外,只是他看天色,都已经这时候了,怎么还不见殿下起身?
他不由又问:“殿下和太子妃都没起来?”
暗卫首领又叹了口气,道:“你可曾听过一首诗。”
秦卫征:“……”
暗卫首领:“春宵——”
秦卫征:“不想听。”
暗卫首领:“……”
“待殿下起身后,劳烦诸大人遣人告诉我一声。”秦卫征直言正事,道,“姚太医已到城外,我先令人去将他接进城来。”
暗卫首领却问:“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真的很——”
秦卫征:“没有。”
暗卫首领:“……”
秦卫征:“不太想听。”
暗卫首领:“……”
秦卫征转头就走。
……
秦卫征与温慎之消除误会之后,曾听温慎之说过,他身中奇毒,只有姚太医知道如何才能解开,而此番接姚太医来此,也有一分目的,是为了给温慎之解毒。
秦卫征觉得这是大事,他当为了殿下以礼相待姚太医,此番殿下久睡未起,他便自做决定,带了人出城,将姚太医迎进了知州府。
那知州也曾去寻姚太医看过病,知道姚太医医术精妙,虽是不知此番温慎之为何要请姚太医来此,却也颇为尊敬,恭请姚太医入内堂上稍后,秦卫征这才再去寻了温慎之。
此时天色已近午时,温慎之的确也已经起了身,正同延景明一道用膳。
二人看上去同昨日并无区别,只不过他二人眼波流传,触于一处,而后便是会心一笑,似也同昨日不同了,秦卫征满心正事,干脆同温慎之道:“殿下,姚太医已来了。”
温慎之匆匆起身,要先与延景明一道去见一见姚太医。
知州正在陪姚太医喝茶,只不过这两人话不投机,姚太医又一贯直来直往,刺得知州满腹怨怼,只不过想姚太医是温慎之的贵客,因而他只得忍耐赔笑,好容易等到温慎之过来,他自然匆匆起身,避开几人谈话,主动到了屋外。
温慎之笑吟吟开口,客客气气与姚太医道:“姚先生,许久未见了。”
姚太医抬首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延景明。
延景明正要和他问好,姚太医忽而开口,压着声音,同温慎之道:“殿下。”
他神色凝重,令人心中发紧,那副模样,温慎之几乎觉得他要说自己的病症恶化,将要命不久矣。
姚太医又叹了口气。
“您大病未愈,还是不要如此放纵了吧。”姚太医说道,“床笫之事,节制一些。”
温慎之:“……”
延景明:“……”
第87章 见到阿舅
温慎之脸红了。
他实在没想到姚太医会将这种事直白说出口; 他实在无法应对,可做太医的,在这等事上好像都不怎么避讳; 因而他嗫嚅片刻,也只能道:“您……您多虑了。”
姚太医捋了捋胡子,并不多言; 延景明却好像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甚至上前询问,道:“那有什么补药吗?”
温慎之:“……”
他怎么忘了,延景明也是在这种事上一点也不避讳的人啊!
姚太医听延景明有兴趣; 倒还真与他聊起了此事,道:“补药倒是不必; 只要殿下身体恢复; 那一切便都好说。”
延景明又问:“那泥能治好他吗?”
姚太医答:“太子妃放心,老夫已将药带过来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那里头的; 应当就是他口中所说的解药,只不过延景明看那瓶子才那么一点点大,里头也不知能放几颗药,他不免迟疑; 问:“就这么一点点?”
姚太医道:“的确只够吃一段时日。”
延景明:“那不够哇。”
“余下的药,殿下定时令人来取便好。”姚太医道,“按时服用,几月之后; 应当便能恢复往常; 只不过这体魄……需得殿下自行训练; 要多久才能恢复,便要看殿下了。”
延景明还想再问,温慎之已在他之前开了口,道:“您可曾想过回京城?”
他的问题来得虽是突然,可温慎之突然让人接姚太医来州府,那姚太医自然早有准备,知道温慎之应当是想请他回京的。
只不过姚太医心中仍是犹豫不决,他不知自己是否应当答应,此刻便也只是微微摇头,道:“回京城?我回去做什么?”
他早已对皇上失望,回京不过也是在重蹈覆辙,他需要温慎之的承诺肯定。
温慎之很清楚姚太医在想些什么。
他在姚太医面前坐下,道:“您是神医,又想悬壶济世,行医救人。”
姚太医道:“京中已有太医院了,其中名医无数,想来并不缺我一人。”
温慎之却答:“京中有一暗疮。”
姚太医微微一顿,抬眸看向他。
温慎之:“在紫禁城。”
他语调笃定,好似一点也不顾自己说出这句话后可能会招来什么后果。
若说离京之前,他还想着自己仅是太子,父皇求仙问道,同他关系不大,他也不必理会,那这一路行来,他终于明白,他既为太子之尊,坐享荣华富贵,那他父皇之过,本也该是他的过错。
而今天下生灵涂炭,罪责在他父皇不顾民生一心只求长生,也在他多年不闻不问,意图置身事外。
他本该,也理应为国拔除这暗疮。
姚太医听他所言,却仍旧不愿答应,只是随他之意,道:“此疮病在骨髓,要治此病,只能刮骨疗伤。”
温慎之道:“孤需有名医相助,方能刮骨。”
京中既有人敢给他下这慢毒,那他若有出格举动,保不齐便会有人想要他死,哪怕他身边有暗卫首领和秦卫征二人,有些事,却仍算不得保险。
太医院中人说话总要权衡利弊,生怕得罪皇帝落个凄惨下场,他不信太医院,可他应当能信姚太医。
温慎之看着姚太医,等候他回复,而姚太医捋着长须,沉默片刻,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道:“若是奇症,老夫的确好奇。”
温慎之抑不住唇边笑意,道:“不会让老先生失望的。”
他二人谈妥此事,温慎之令秦卫征安排姚太医休息,一路舟车劳顿,这姚太医又上了年纪,难免身体疲乏,而他们今日还要离开此处,去见凌大将军,他担心姚太医吃不消,便要令人唤来知州,请姚太医先在此处暂且休息几日。
姚太医却不愿在州府中多留。
“我同那知州,实在聊不来。”姚太医想起此处知州的窝囊样,不由深深叹气,“倒是凌将军,老夫颇为敬仰,也想跟随一道拜会。”
温慎之:“您的身体——”
“老夫的身体不要紧,殿下的身体才有问题。”姚太医道,“既然往后同路,老夫还可以施针为殿下驱毒,多少能好得快一些。”
温慎之稍稍一怔,也只能点头答应。
他同延景明离开此处,还要回去收拾东西,一出门,延景明便忍不住追问,道:“泥们刚刚……到底在说什么啊?”
什么疮不疮的,他也没见温慎之有生疮啊。
温慎之笑了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
延景明不住挠头。
温慎之又道:“我想,这应当是你第一次与你舅父相见。”
“是哇。”延景明叹了口气,“有点紧张。”
他从母妃只言片语中大致得知了阿舅的性格,听闻他舅舅是个不苟言笑之人,对下属严明,对外人也惯常板着一张脸,令人生畏,而他很害怕这样的人,光是想一想要同这样的阿舅见面,他便克制不住心中紧张畏惧,却又忍不住有些期待。
“我为你备了些礼物,都是他喜欢的东西。”温慎之道,“到时候你拿去送给他,多少也能令他开心一些。”
延景明点头。
他觉得……果然还是温慎之想得周到。
他连忙答应,转头却又见知州带着师爷满面笑容走来,旁敲侧击问他与温慎之二人在此处过得可还算舒心,他伺候得周不周道,延景明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看向温慎之,温慎之倒是似笑非笑,干脆道:“放心,待孤回了京中,必然有所回报。”
延景明看着温慎之的笑,觉得自己明白了。
知州当然会有回报,至于这回报是好是坏,那可就不好说了。
……
到午后,众人离开州府,前往凌将军的驻地。
温慎之着急要见凌将军,也有要事相求,他不想在路上太多耽搁,一路着急行进,原先需得半个月才能走完的路程,他们只花了十天,便到了城外。
秦卫征早派人先行一步往城中报信,凌大将军特意带兵出城列队相迎,双方终于见了面,延景明简直抑不住心中紧张。
他小心翼翼打量自己阿舅的模样,觉得阿舅的面容同母妃的确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母妃面上总是带着笑,阿舅却不同,冷冰冰板着一张脸,那目光朝他身上一扫,便惊得他想打哆嗦,非常害怕。
这样的阿舅,的确是将者气度,可是……延景明也不太想同他说话。
凌将军同温慎之行过军礼,客套几句,便沉默不言,只不住盯着延景明看,温慎之想,自天河大妃出关和亲之后,凌将军便再未见过自己的小妹,那而今他看见同妹妹面容相似的小侄,难免要勾起思念之情,他便主动拉延景明上前,要延景明同凌将军相见,一面道:“将军,这便是天河大妃的次子了。”
凌将军“嗯”了一声,锐利目光停在延景明身上,延景明不由又打了个哆嗦,有些可怜巴巴看向凌将军,小声唤:“阿……阿舅……”
他紧张,那汉话的腔调便克制不住拐了个弯,凌将军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了一些,延景明更害怕了,不由往温慎之身后缩了缩,温慎之只好轻咳一声,为他二人圆场,道:“凌将军,今日初次相见,景明特意为您备了些薄礼。”
延景明战战兢兢点头,说:“……是准备了一点点,阿舅要不要看看?”
凌将军好像终于看出了个所以然。
他收回目光,一面抬手,道:“不必了。”
延景明:“……”
凌将军又道:“殿下,进城吧。”
他说罢转身,令麾下士兵在前开道,像是不想同延景明再多说一句话。
温慎之低声安慰延景明,道:“凌将军一向是这个脾气。”
只不过他行军打战无人能敌,皇上纵容他的暴烈脾气,朝中无人敢提,温慎之也敬重他,因而到了温慎之和延景明眼前,他也习以为常摆着一张臭脸。
延景明:“……”
延景明委屈。
“你放心,他毕竟是你阿舅。”温慎之道,“他以往对天河大妃极好,那就绝不会对你太差。”
爱屋及乌之言不假,更何况延景明身手极好,又是凌将军最喜欢的率真性子,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