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冲喜-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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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景明沉默许久,这才终于试探开口,问:“阿猪……?”
宫女:“……”
延景明大为震撼:“真的是你?!”
宫女:“……”
延景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围着暗卫首领绕圈,试图从这乔装打扮上看出哪怕一丝的不对劲。
可他着实什么也看不出来,至多不过是觉得这位漂亮的宫女姐姐比大多女子都要长得高,毕竟身高实在是一件极难掩饰的事情,暗卫首领总不能把自己的腿打断重接。
可此等奇事,延景明还是想叫温慎之来一起看一看。
今日他起身便不见温慎之,也不知温慎之去了何处,到头来还是暗卫首领在旁提醒,道:“国师找了个借口,令殿下去同此地的官员议事了。”
延景明忍不住皱眉:“怎么又是他。”
“他有话想同您说,自然要想办法寻找机会。”暗卫首领道,“殿下若在此处,他不太方便行事,他当然要想办法将殿下支开。”
也正因如此,暗卫首领这才匆匆乔装,遵从太子殿下的吩咐,来为延景明阻挡此事。
也正是因为有温慎之吩咐,暗卫首领今日除了要阻拦此事外,还要同延景明一道,将此事朝国师中邪亦或是失心疯之上引去。
延景明心情复杂。
可不等他有更多想法,便已有宫女前来禀告,说是国师已在外头等候,有重要之事想要与延景明说。
延景明只得起身。
他跟着那宫女走出门,到了门边,暗卫首领忽而跨前一步,低声同延景明道:“太子妃,待会儿——”
延景明不必暗卫首领多说,已认真点了点头,道:“窝明白,泥先说话。”
暗卫首领:“是。”
他二人如此密谈,再一回头,却见另外那名宫女站在远处,好似满心疑惑不解,蹙眉盯着暗卫首领。
自来中原之后,延景明总是见温慎之身边有奸恶之人意图刺杀,而那些人又大多喜欢乔装成东宫的宫女侍从,因而延景明见这宫女姐姐眼神不对,他便忍不住要多想。
他小心谨慎走过去,正想若此人真是刺客,那他一定要及时出手,现在就敲破这坏人的脑壳!
暗卫首领显然与他是一个想法,两人装作不在意偷偷靠近,而他二人习武,那耳朵着实好得很,不过略微贴近一些,便已听见了小宫女低声偷偷念叨的话。
“好奇怪。”小宫女说道,“这么漂亮的姐姐,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呢。”
延景明:“……”
暗卫首领:“……”
小宫女扶着下巴,认真思考,过了许久,她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般,惊恐万分抬起头,看向暗卫首领,却又不知该要如何同延景明暗示此事,只是有说不出的心急。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颤声开口,道:“姐姐,你……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暗卫首领:“……”
延景明:“……”
……
延景明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终于将此事成功糊弄了过去。
他是真没想到暗卫首领一贯准备周全,可乔作女装一事竟然没提前知会其他人,这可不像是暗卫首领的行事作风,延景明忍不住想要询问,暗卫首领却先沉着脸色开了口,道:“我……是属下失职,一时忽略了此事。”
延景明:“……”
延景明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带着满心疑惑,跟着暗卫首领走到花园院中,国师已如昨日一般,特意坐在此处等候,见延景明出现在此处,起身行礼之时,对延景明微微一笑——
暗卫首领面无表情弄掉了手中的巾帕,而后匆匆行礼,跪倒在地,用他优秀磨炼多年的演技,惊惶不安说道:“奴婢……奴婢……”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可怜吓坏了的小宫女,低伏于地,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又恰到好处散落几根发丝——
国师:“……”
延景明很想笑。
他听着暗卫首领如此掐着嗓子说话,便有些憋不住自己的笑意,他觉得暗卫首领学女子说话的能力实在远不如那名下属,听起来实在有些古怪,像是嗓子沙哑,又像是……
像是带着哭腔。
延景明不由皱眉,正在思考这到底是不是暗卫首领私下的设计,身旁国师却忽而爆出了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国师眼含热泪,实在弄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何会如此,“哈哈哈哈!”
……
大笑不止说不出半句话的国师,又一次无奈离开了此处。
暗卫首领松了口气。
他还要遵从温慎之的命令,将国师或许意外中邪的消息散播出去,今日他忙得很,实在没有空闲在此处逗留,只是他正要离开,还未走出这院子,便看见了在院外练武的杨迟朝。
二人目光相对,暗卫首领立即移开目光,装作自己未曾见到杨迟朝,当然也希望杨迟朝并未认出他,今日之事便可顺畅过去,明日他随便拽一名弟子过来穿女装便是。
可事不如他愿,杨迟朝沉默片刻,显是不知自己究竟该不该开口,可他这人就是沉不住气——
“师弟。”杨迟朝忍不住开口,“你怎么还有这种爱好?”
第101章 中邪的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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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延景明这个错误的汉话发音; 温慎之竟不知自己该不该去纠正他。
这句话错得离谱,可他也并不想真与延景明一道去看什么秘戏图,那场面; 他想着便觉得说不出口的尴尬,他最终还是决定装傻,只是微微同延景明笑了笑; 问:“嘻嘻图?那是什么?”
延景明皱起眉,意识到自己的发音也许出了错,可他苦思冥想许久,脑内除了“嘻嘻”这发音外; 着实再无其他; 他不知温慎之是在装傻,正愁如何同温慎之解释; 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了主意。
延景明转头翻出笔墨纸砚,再握住毛笔; 在纸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圈,再佐以四道线条充作四肢; 这便是一个小人了,而嘻嘻图至少需要有两个小人在场; 于是延景明又在那个小人身上画了另一个扭曲小人,而后便将自己这幅「大作」摆在温慎之的面前,认真同温慎之说道:“奏素这个。”
温慎之:“……”
温慎之持续装傻。
延景明有些着急:“玄呱画的那个!”
温慎之咳嗽一声,道:“我都卖出去了; 宫中一张也没有。”
延景明:“……”
延景明握着毛病皱起眉; 终于觉得; 温慎之应当就是故意的。
他认真想了想; 母妃说过,中原人大多含蓄,又重礼教,诸如「嘻嘻图」上所绘的之事,中原人是绝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的,若是他直白当面点出来,中原人还会觉得害羞。
若是这么说来,他方才的举止简直就是步步紧逼,难免要让令温慎之觉得难堪。
延景明这才发觉自己做错了。
他有些紧张,再看温慎之尴尬不已的神色,一时竟不知还能如何挽回,他只好将阿兄给他的书册放下,一面努力思考——既然此事不可直白点出,那只要私下相约温慎之同看,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于是延景明哒哒哒跑到窗边,毫不犹豫关上门,再扭头将屋中的宫灯吹灭了,仅留床头一盏,他还抖开被褥,小心翼翼钻进被子中,而后抬首看向温慎之,激动拍着床,却又将声音压得极低,道:“嘘,窝们悄悄看。”
温慎之:“……”
这有什么区别吗!
他犹豫了片刻,延景明已将最后一盏灯也吹熄了,屋中昏暗,仅有一点月光透过窗扇缝隙,洒在床榻之上,而延景明裹着被褥,满是期待望着他,还伸出手试图招手唤温慎之过来。
温慎之沉默了。
他觉得自己可算是明白了。
延景明大概根本也看不懂这秘戏图的含义,仅是单纯觉得这件事有些好玩,又对中原之事一知半解,还以为这就是委婉行事,顾全了大家的脸面。
那他哪怕真将秘戏图摆在了延景明面前,延景明应当也只会将图上两个人当做是摔跤玩闹,绝不会有其他想法。
温慎之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未同延景明成婚时,他也曾想过,若是与钟意之人共品春宫,又该是怎样一副景象,那时他想不出来,而真到了这一天……
他实在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境况。
延景明令温慎之别无他念,他只能摇头,道:“天色不早,快点歇息吧。”
延景明皱起眉,心想,自己都已努力到了如此境地,温慎之为何还要害羞?
中原人,未免也太麻烦了。
他将被子一掀,干脆将最后一盏灯也直接吹灭了,而后还要同温慎之抱怨,道:“泥不要害羞哇。”
温慎之:“……”
不知为何,温慎之竟觉得延景明好像抢了他要说的话。
延景明又不住拍床,道:“来嘛来嘛!”
温慎之:“……”
他极力想要避免当下的窘境,到头来也只能蹙眉,道:“那日我去太医院,听太医说了一件事。”
延景明不明所以,认真询问:“什吗事?”
温慎之诚恳发言:“纵欲,容易发胖。”
延景明:“……”
温慎之生怕延景明听不懂纵/欲二字的含义,还倾情解释,将纵/欲拆解为无数具体事项,一一为延景明说明,而深夜观看秘戏图,自然也被他划入了纵欲一事的行列。
他果真看见延景明皱起了眉。
“我倒是无妨。”温慎之说道,“我可以再胖一些,可你……”
延景明飞快点灯。
“先酱吧!”延景明认真说道,“窝们下次再看!”
温慎之松了口气。
他是想同延景明亲热,可这不该是在这种境况之下的。
延景明懵懂未知,根本不知此间含义,哪怕不是他强迫,也是他下三滥占了便宜。
他更希望这一天水到渠成,待延景明明白一切后,他二人才有如此发展,而那绝不该是在今日。
温慎之将其余灯点起,又将桌上书册收拾干净,延景明坐在床边看动作,渐渐觉得有些困了。
今夜的胡闹至此结束,温慎之明日又还需早起早朝,二人同往日一般躺下歇息,可待温慎之昏沉闭眼之时,却忽而觉察延景明往他身边蹭了一蹭,靠得离他近了一些。
温慎之侧首,延景明正睁大了双眼看他,好像没有半点困意,可见他看来,却又掩饰着回过头闭上眼,似乎并不怎么想让他发现。
温慎之不由开口询问:“你怎么了?”
过了片刻,他才听延景明低语,道:“……窝有一点点想家。”
他觉得中原很好,母妃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错,中原的风景是他在西羯永远都见不着的,中原的皇宫有那——————么大,大盛天子有他想不到的钱财,可就算如此,他也还是忍不住想家。
前些时日,他方到中原,还觉得中原四处新鲜,阿兄又在身旁,因而并未如何想家,可到了如今,他对西羯的思念之情越发浓厚,他很想回家,可他也知道……未来的很多年里,只怕他是没办法回家了。
温慎之不知如何安慰,他蹙眉沉思片刻,轻声开口,好生商量:“你若是想回家,过些时日,我去同父皇商量,看看能不能接你母妃回中原——”
延景明闷闷“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却又忍不住低声道:“可窝想的……不止素母妃。”
他还想念西羯的草原与黄沙,想念父王与妹妹,还有那些无拘无束,可以肆意抱着卡米打滚的时光。
他终于叹了口气。
“母妃嗦得没有错,中原的东西好次。”延景明又轻声说道,“可米有家里的羊腿香。”
温慎之沉默不言,他很少离京太远,可他觉得自己多少是能理解一些延景明此时的心情的。
只是延景明身份特殊,西羯又实在太远,他入了中原,往后只怕很难再有回乡的机会,甚至连与父母相见都有些困难,温慎之也只能竭力替他争取。
温慎之还在想,让天河大妃入京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太后又颇为喜欢她,明日他去同太后说一说,应当就能让太后同意。
可延景明闭上眼,躺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开口,道:“窝母妃教过窝一首思乡的诗。”
温慎之:“……”
不,不要念了。
天河大妃的思乡,也许同常人并不相同啊!
“床前明月光。”延景明念道,“疑是豆花霜。”
温慎之:“这一首……”
延景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今天窝要次羊腿。”
温慎之:“……”
温慎之觉得自己明白了。
延景明的思乡,和天河大妃多少也有几分相通。
除了思念故乡之外,他还很非常想念西羯的食物。
温慎之叹了口气。
延景明不再说话,大概是已往梦中去与羊腿相会了,温慎之便也闭上眼,他累了一日,现今还浑身酸痛,很快便已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他又得起身上朝,离宫之前,他叫住蓝暖,仔细吩咐,让御厨出宫,到驿馆中去问一问延春,西羯的羊腿到底是怎么烤的。
他原想瞒着延景明,当做是惊喜,可不想延景明已经起来了,站在他身后,将衣服穿得乱七八糟,正揉着眼睛看着他。
延景明并未听到温慎之同蓝暖说的话,他只是记着自己胖了,打算拉卡米寻个空房间好好练一练,可温慎之看着他的衣领乱七八糟,衣服下摆也扎得凌乱,不由抬手为延景明整了整衣领,道:“我要去上朝。”
延景明认真点头,一面道:“早点肥来。”
温慎之:“……”
第102章 接风宴
足过了好一会儿; 温慎之才轻声开口,道:“这是大逆不道之语——”
延景明:“气死了,就要说。”
说完这句话; 他便明显见着温慎之唇边好似抑不住一般带了笑意,可延景明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在遇到这种事之后还觉得开心。
他皱紧眉头; 心中对大盛皇帝的印象变得越来越差,以往他还觉得,大盛皇帝毕竟是温慎之的父亲,他再怎么不喜欢这个人; 也不该在温慎之面前表露得太过明显; 可现在他真的忍不住了,就算这人是温慎之的父亲,他也是个个十足讨人厌的混蛋。
他如此恼怒; 以至于反倒要温慎之来安慰他; 这股怒气过了许久,直到温慎之悄悄令御厨端上刚烤好的羊腿后方才消散。
可延景明啃着这羊腿,不由又想起远在西羯的父王母妃,他想起父王母妃对他的宠溺,便觉得温慎之有说不出的可怜; 他又忍不住念叨:“如果有机会; 能让你见一见窝父王母妃就好了。”
可这机会渺茫,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可能,到最后他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小声说:“窝母妃一定很喜欢泥。”
天河大妃最喜欢中原的文化人; 更何况温慎之还待他这么好; 生得如此好看; 简直就是照着他母妃的喜好长的,还是母妃口中那位救命恩人侯府小姐的孩子——
延景明不由又叹了口气,说:“可惜窝们不在西羯。”
也许也去不了西羯。
他想,他果真还是不喜欢中原人的勾心斗角,哪怕到了这么久后,他还是没办法习惯中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