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冲喜-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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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颇为简单地说明自己的来意; 道:“回来后便不曾看见你——”
延景明心虚打断温慎之的话; 道:“窝……窝赶着三急!”
温慎之:“……”
延景明:“现在米有事了!窝们现在回去吧!”
他搓了搓手上残余的面粉; 寻了清水将手上的黏着清洗干净,转头看见御厨从外走进来,急忙朝着御厨使了个眼色,希望他绝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温慎之。
御厨心中会意,也暗中朝着延景明点了点头,延景明这才放下心来,开开心心跟着温慎之往外走。
可他与御厨那么明目张胆地交换眼色,这怎么可能瞒得过温慎之的眼睛?
温慎之假意配合他们,当做什么都不曾看见,等与延景明一道离开了厨房,温慎之这才开口,问:“你这是在准备什么惊喜吗?”
延景明没想到温慎之如此轻易便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他正觉万分震惊,不知该如何解释时,却听见了一阵颇为急促的脚步声,延景明不由便回过头去,以为自己得了拯救,不需要再继续和温慎之解释自己今日不合理的行径。
可他没想到的,来人竟然是暗卫首领。
在延景明的印象之中,暗卫首领走路极轻,那是暗卫首领身为暗卫多年养成的习惯,除非已经贴近延景明身边,否则延景明是绝对听不见暗卫首领的脚步声的。
延景明想,暗卫首领今日,果真很是反常。
他皱眉去看暗卫首领,竟然见着本一贯沉稳的暗卫首领眼中明显带了一丝急切与慌乱,就像是发生了什么他无法处理的事情,要着急来寻温慎之汇报一般。
延景明不免退后一步,以免打扰了暗卫首领汇报正事,而暗卫首领急匆匆上前,这一回连礼都来不及同二人行,将一封信呈到温慎之手中,而后便径直开口便道:“殿下,有王爷急信……臣也得了京中密报,京中好像出事了。”
温慎之不免被暗卫首领一语所惊,他很清楚皇叔的性格,那绝对是沉稳不已,遇事波澜不惊,若他都说京中出了大事,还如此急切,温慎之便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天要塌了。
温慎之并未立即拆开忠孝王寄来的密信,他甚至不用暗卫首领多说,就已在心中大致猜出了京中究竟出了何事,他父皇如此胡来,因而他早就在心中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早就想过,若这一日真要来时,他究竟会不会觉得悲痛。
可令他觉得奇怪的是,此刻他心情平静,像是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去感触悲痛一般,他心中在想的,只有此事的真假,以及……皇叔急信将此事告诉他,究竟是心有担忧,还是另有所图?
暗卫首领未曾等到温慎之询问,也不见温慎之拆信,他又实在着急得不得了,正是憋得心慌之时,延景明忍不住小声开口询问,道:“出什么事啦?”
暗卫首领终于得了机会开口,却将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其余人听去了一般,匆匆道:“皇上病重了。”
延景明一怔,脑子里冒出来的头一个念头却是……大盛的皇帝,不是一直都在重病吗?
暗卫首领倒还在继续往下解释,道:“此回与以往不同,这一回,怕是真的要不好了。”
温慎之仍不言语,暗卫首领便将暗卫在京中所得的宫中境况一股脑全与温慎之说了——原来皇上听闻凌将军得了仙骨,又有四方官员为讨好圣心胡乱上报称辖地之内瑞像频生,连国师也再三强调西羯来的小王子便是极难一见的祥瑞之体,若是入宫,则可令宫中邪孽尽除,如此祥瑞聚集,必能令皇上修行大有长进,也许便可手触仙门,得道之日,近在眼前。
国师本是随口胡诌,其余官员也是惯常阿谀奉承,可这一切巧合凑在一处,皇帝便真觉得自己或许近日便要得道了,恰这些时日他身体有所好转,远比往日要神清气爽,他便觉得自己身轻如燕,而国师留在京中的弟子正好又炼了一炉新丹,他万分心急,这一回,不由便多吃了一些。
那金丹初服之时,的确未有异常,皇上只觉自己精神大好,面色红润,好似一夜之间便返老还童了一般,他还连着上了几日朝,如同精力无限,连太医都觉得皇上的病或许是好转了,却不想如此持续了数日之后,皇上忽而便不好了。
金丹已难以再难稳固他的精神与身体,就好似一日突然垮台一般,他终于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了,太医更是无力还春,在这等事后,京中已没有任何人有办法挽回这一切时,忠孝王却将皇上病重的消息压了下来,而后请暗卫传急信给温慎之,令温慎之尽快回京,以免风云动荡之时,京中再生变故。
可这最大的变故,也可能就是忠孝王。
他能压下这消息,说明宫中已尽在他掌握,那还在京中的皇子公主们自然也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唯有温慎之一人在外,那么他压下这消息,也许并不是为了避免时局动荡对温慎之不利,而是想办法将温慎之诱回京中,好除掉这个唯一在外的祸患。
回还是不回,带什么人回去,对温慎之而言,显然难以抉择,他需要思考,更需要同他当下最信任的几个人仔细探讨,他得先将此事告诉凌将军和延春后再定。
温慎之让暗卫首领暂且退下等候消息,他正要再去寻凌将军,延景明却一下抓住了他的胳膊,温慎之回过头,却又见延景明欲言又止,像是不知该如何同他开口。
温慎之不由微微蹙眉,耐心问他:“你怎么了?”
延景明攥着他的衣袖,嗫嚅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抬起头,看着温慎之的双眼,眉目之间满是藏不住的担忧与关切。
“泥没事吧?”延景明小声说,“泥……是不是很难过?”
温慎之:“……”
延景明在此刻问起这件事,反倒是让温慎之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不知道如何同延景明解释自己的心情,只是延景明这一句话,几乎将他方才未曾觉察强行埋入心中的心绪一下勾了出来,他想同延景明讲明当下行事的轻重缓解,想说他的情绪并非主位,他们身处危机之中,实在没有心情去考量这种事。
可无论如何,那都是他的父皇。
哪怕父皇待他似乎总有隔阂,像是因当年母后的死而有些怪罪他,可他幼年习文学画,哪一样没有他父皇亲自指导?
而今这痴迷仙道的昏君,曾经也是他温善纯挚的父皇。
延景明松开温慎之的衣袖,握住了他的手。
延景明:“我……窝……有窝还在。”
延景明语无伦次,像是头一回见身边亲近之人遇见这种事,而他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可他心情急切,恨不得立即将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告诉温慎之,可他本就说不好汉话,在这种时候,他越发觉得自己所掌握的汉话词语着实匮乏,他搜肠刮肚,也仅有些干巴巴的言辞,连一句真正有用的安慰的说不出来。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决定照着西羯人的做法来行事。
既然语言拙劣,不如将一切都化作行动。
延景明伸手一把将温慎之抱紧,而后扶上温慎之的肩,低声与他说道:“皇桑米有事的。”
那在平日听来略有些奇怪的西羯口音,而今听起来,却令温慎之喉中微微一哽,止不住的酸涩一股脑上涌,他张唇,却难言,反倒是延景明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而后拍了拍他的背,道:“窝们可以带姚太医回去。”
他觉得姚太医的医术神奇,远在太医院之上,太医院看不出的问题,也许姚太医一下便能妙手回春,将皇上救回来。
可温慎之却轻轻开口,道:“来不及了。”
这信到此处便花了月余时间,谁也不知而今京中的情况究竟如何了,而哪怕他们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京城也需要月余功夫,他父皇已经病重,这一来一回的时间,没有人能等得起。
延景明不由怔了怔。
他没有能力替温慎之出谋划策,事到如今,他能够做的,其实也只有那么一件事。
握紧温慎之的手,好让他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会陪在他的身边。
“泥不要难过。”延景明认认真真说道,“还有窝。”
117、凶神恶煞忠孝王
温慎之深知一件事。
在这种情况下; 他更不该只顾心中悲痛而忽视一切,京中出此大乱,这消息绝对瞒不下多久; 究竟是相信忠孝王尽早返回京中; 还是谨慎行事在外拖延不回; 他必须尽早做出决定。
因而他摸了摸延景明的头,也好似已复了往昔神色; 轻声与延景明道:“放心; 我没事。”
可延景明却仍是担忧看着他。
温慎之急于去寻凌将军; 好问一问凌将军对此事的看法。
延景明跟在温慎之身后; 心中担忧却丝毫不减。
他其实并不担心中原京城发生的事情,他将此事等同于西羯史上曾出现过的那些动荡,那无非便是一群人拉着另一群人打上一架罢了; 就算忠孝王另有所图; 他们也不用害怕。
反正中原人的战斗力这么弱; 他觉得他与阿兄两人便能收拾大半禁军,更不用说阿兄还带来了他们西羯的猛士; 这么多英雄聚在一块,延景明还是其中最菜的那一个; 比武力,他们绝不会输。
而今他在担心的; 只有温慎之此时的状态。
哪怕如今温慎之神色如常; 好似并未如何担忧他父皇的身体,可延景明却能从中觉察出不对,他苦思冥想思考着自己究竟该要如何才好; 可他从未遇见过这种事; 母妃也不曾教过他安慰他人的言语; 除了陪在温慎之身边之外,他也不知自己还能如何做才好。
延景明只能紧紧跟在温慎之身后,甚至小心翼翼攥住了温慎之的衣袖,好希望温慎之能够明白他此刻的想法——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在温慎之身旁。
凌将军今日无事,倒还在将军府中,忠孝王将宫中大事瞒得极好,他并不知京中出此异变,倒还不知温慎之来寻他有何要事,笑呵呵上前相迎,温慎之却请他遣退屋中仆从,告知自己有紧要之事要同他说。
凌将军令屋中闲杂人等退出院中,而后又亲自关上了房门,方才回过身,还来不及问温慎之究竟是出了何事,温慎之已形容严肃同他开了口,道:“将军,京中的天……要塌了。”
凌将军:“……”
他根本不必过多言语,凌将军便已能明白他的意思,而出此大事,却好像根本没有人收到过消息,那便也就等同于说,京中有人将此事压了下来,而此人……
凌将军想,此人若不是太后,应当就是忠孝王。
温慎之将此事一五一十告知凌将军,又将自己心中的担忧出口,希望凌将军能给他出个主意。
可不想凌将军听完温慎之说的话,反倒是一怔,而后颇为不解开口,道:“既是王爷传来消息,那殿下您可莫要再过多拖延了,还是尽早回京吧。”
他好像没看出温慎之心中的担忧,只是觉得忠孝王不可能会对温慎之心怀不轨,甚至在温慎之干脆直言后,他还满心不解回答温慎之,道:“殿下……是不是多虑了?”
温慎之:“……”
温慎之不知如何解释。
凌将军又道:“王爷应当不会害殿下的。”
温慎之:“孤……”
延景明在脑中回想起忠孝王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嘟囔着小声开口,道:“他尊的好凶。”
他可记得那忠孝王凶神恶煞的模样,好像恨不得当场杀了温慎之一般,就这样的可怖之人,延景明想想都觉得害怕。
他本只是小声自言自语,可那声音好像略大了一些,凌将军听了七七八八,知晓他说忠孝王太凶,倒又不由回上一句,道:“王爷只是面相凶。”
延景明:“……”
温慎之:“……”
延景明不信。
那京中同忠孝王有关的谣传,没有上千也有八百,说他心怀不轨、想要早饭、欺男霸女、心狠手辣,什么都有,就这样,怎么可能只是看起来面相比较凶?
凌将军认真同他们解释,道:“京中谣传之人,大多并未见过王爷,这些谣传,多不可信。”
延景明也不想信。
可他一闭上眼,眼前便控制不住浮现出那几次京中相遇,忠孝王不苟言笑的模样,与那怪异的举止行径,还有恨不得将温慎之与他一同剥皮抽骨的眼神——
延景明咽了口唾沫,憋不住继续小声念叨,道:“大多没见过,大多不可信。”
那剩下呢?!
凌将军又道:“我同王爷共事多年,自然清楚王爷的品行。”
延景明:“……”
延景明看向温慎之。
温慎之似乎正满心纠结,他显然觉得凌将军说的话着实有些道理,毕竟忠孝王摄政多年,除了那些谣传之外,他并未见过皇叔真正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甚至在他父皇年老昏聩一心只求仙道之后,皇叔还数次阻止过他父皇胡来的政令。
他有些迟疑,延景明却努力一桩桩将他所见与忠孝王有关的事情讲述给凌将军听,可他将那些事都说完后,凌将军反倒是点了点头,认真开口,道:“不愧是我的好外甥,连王爷都这么喜欢你!”
延景明:“?”
不是,那黑脸,那一副要杀了他的模样,那是喜欢?!
延景明心情复杂。
“若是一定要说,王爷近年来,的确有些变化。”凌将军稍稍一顿,还是压低了声音,斟酌着丢出一句大逆不道之语,道,“也许皇上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多少令王爷觉得有些心灰意冷。”
这些年皇上的所作所为,也已足以令朝中所有人心灰意冷。
凌将军同忠孝王共事多年,又同有一颗报国之心,二人说是同僚,倒更有些像是交心好友,平日交集虽不算多,凌将军却是很清楚忠孝王在朝堂之上的心思的。
他渴望明君。
他希望大盛国富民强,万国来朝,也希望皇帝能够幡然悔悟,至少还能同当年一般勤于政务,他等了这么多年,等来的却是皇上的变本加厉,他已经失望了。
可至少在数月之前,凌将军还曾收到过忠孝王写来的信,信中所言,倒像是将希望寄托在了温慎之身上。
他至多也只是觉得温慎之还玩心颇重,除此之外对温慎之应当并无多少意见,甚至待延景明来到中原后,他还特意在信中同凌将军说,那新来的太子妃性格直爽,他很喜欢。
延景明瑟瑟发抖。
而温慎之却从凌将军的讲述之中,抓到了更为关键的东西。
几个月前,皇叔还在信中表达过对他的信任。
而若将时间倒推,那时候延景明方来京中,皇叔……也许……
还不知道,他就是京中闻名的秘戏图大家文玄光。
温慎之:“……”
他现在就写信给皇叔,矢口否认自己和文玄光之间的关系……还来得及吗?
118、惧内
温慎之完全不知自己应当如何开口; 将这个令人尴尬的秘密告诉凌将军。
可若他要寻求凌将军建议,他总该在这种紧要之事上对凌将军坦诚一些,将事情直接同凌将军说清楚了; 这样凌将军才好为他分析出忠孝王此刻的想法; 再决定他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才好。
可是……可是这种事……
他画时不觉羞耻,同平辈之人提起时好像也没有多大的感受; 可若要在凌将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