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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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到大厅,夏犹清和安夏已经等在门口,其他人纷纷挥手再见。
明明都过了一个下午了,谢秋节现在见夏犹清却有点尴尬。
谢秋节犹豫之后,和夏犹清保持了点距离。
四个人一起往楼下走,三七七又说:“秋节,需要开车送你们回去嘛,坐地铁不如坐车舒服,你们也累一天了。”
安夏也说:“早点回去能早点休息,我们反正顺路,可以送你们过去。”
谢秋节现在有点不想和夏犹清独处,便应道:“麻烦了。”
夏犹清没说什么,到了车库,拿过三七七的车钥匙,“我来开,好久没开车了。”
“正好我不想开,有点困了。”三七七打了个哈欠,和安夏一起钻进车后座。
谢秋节犹豫了一下。
他刚要开车门进副驾驶,被后面的人拉住了手腕,夏犹清用了点力气将他扯回来。
车库的灯光不算明亮,夏犹清的轮廓在昏暗中棱角分明。
谢秋节看见他说,“你在躲我。”
确定的语气。
谢秋节:“没有。”
“那你和我保持什么距离。”
谢秋节沉默两秒,“你想多了。”
夏犹清皱眉,和谢秋节靠得有些近,“你瞒不了我。”
谢秋节抵住他,往后退一步想拉开距离,却靠上了车身,“没骗你,只是尴尬。”
这应该就是实话了。
夏犹清轻笑了一声,碰到了谢秋节在夜风中吹冷了的手背,“行,知道了,上车。”
车子开动,西安夜景缓缓后退,谢秋节瞥向窗外时,看见夜色下的钟楼,金碧辉煌。
三七七和安夏确实很累,上了车闭眼就似乎睡着了。
夏犹清干脆把她们送回家,然后车就开走了。
谢秋节出声:“你把车开走,三七七明天怎么办?”
“放心她车库不止这一辆车。”
夏犹清也有车,不过放在北京积灰,他旅行其实更喜欢租车,而且还喜欢换着租,有时候就觉得换辆车换个上路的心情。
谢秋节:“……”有钱人的世界。
回到家,谢秋节仿佛想起什么,站在玄关处忽然说:“三七七说,你以前把她骂哭了。”
夏犹清伸出食指戳谢秋节的脸,像今天剧情里那样,“跟我告状呢?”
但谢秋节并没有心动的表现,他偏头躲了下。
“没有,就是想知道你骂人吗?”谢秋节其实真没见夏犹清骂过人,三七七今天还说夏犹清双标,可在谢秋节眼里,夏犹清一直很绅士。
夏犹清语气懒懒,“骂啊。”
他换好鞋直起身,忽然靠近谢秋节,嘴角上扬,嗓音慵懒,“我可不是什么好学生,谢秋节,别对我有滤镜。”
谢秋节很平静地看他,“你今天没骂我。”
“你是想让我骂你?”夏犹清笑了一声,似乎是被逗笑,“你做的挺好的,三七七那次算不上骂,就是戳着她心窝说了几句重话,毕竟她是哭戏,需要的情绪就是哭出来。”
谢秋节:“……”
戳着心窝说了几句重话。
这不比骂人还难受?
谢秋节明白了,夏犹清有时候就是会帮演员进入情绪,他忽然觉得今天自己的情况也算还好,难怪三七七她们也没觉得他奇怪。
其实只是入戏而已。
并不是真的心动。
第38章 杀青雨戏
他们运气好,第三天还真下了雨。
拍摄地点是华清宫。
雨水淅淅沥沥地落在青石板上,泛起涟漪,别致的亭台楼阁颇具江南园林特色,灰色屋檐滴着明亮的水珠,苍松翠柏在雨中朦胧更显绿意葱翠。
夏犹清先拍了几段雨天需要的场景,淅淅沥沥的雨声,雅致小院和凉亭,翠柏雨珠连成线。
谢秋节环顾一圈,很美,雨天赏景心情很惬意。
他今天只有两场戏。
一场是和公主在凉亭沉默,共撑一把伞走入雨中。
另一场则是他的杀青戏码,死在和公主相识的春天。
安夏喊人:“道具呢,伞,把伞准备好。”
谢秋节和三七七站在凉亭中,手中握着油纸伞,三七七今天穿的是同色系的南风知意,证明她的公主身份已经暴露。
安夏走进去,让谢秋节能看清她说什么,“秋节,这个镜头大概只有20秒,你和七七在这儿沉默地站一会儿,然后瞥头看见旁边的油纸伞,和她撑伞走入雨中。”
“这一段没有台词,你的眼神情绪要丰富一点,注意,走入雨中的时候伞要往七七那边倾斜,你的一边肩膀要被淋湿,我们需要拍这个特写,这个细节很重要。”
谢秋节点头,“好。”
安夏:“七七,你表现要冷淡无情、满不在意一点,现在你身份暴露了,不需要故意撩人,但皇子已经动情了。”
三七七拍胸口保证,“放心,拽一点嘛,摊牌了我是公主,我可喜欢这个人设了。”
拍摄开始。
青色长衫的皇子和服饰精致的公主并肩而立,身高差很好磕,红亭青松,雨丝连绵,两人相视,终究是皇子先别开了眼。
镜头给到亭檐下的油纸伞,细雨淅沥。
然后撑伞一同走入雨中,雨声掩盖他们所有心事。
倾斜的伞,雨丝飘进来,淋湿青衫的半个肩膀。
“好,这段再补一下雨景细节,秋节很好,保持这个状态。”
谢秋节和三七七回到凉亭,又重走一遍。
“好,过了。”
谢秋节回到休息场地,夏犹清帮他擦了擦飘到脸上的雨丝,担心道:“冷吗,后面那场戏会整个淋湿。”
他怕谢秋节感冒,谢秋节感冒就难受,还噩梦,虽然这个天气并不算冷。
“不冷。”谢秋节说。
上午的戏排得很满,他们没有时间聊天,纷纷开始准备后面的工作。
谢秋节看着雨景,在脑海中模拟剧情。
公主心里只有家国仇恨和事业,皇子人设表面冷淡实则痴情,连死都死得情愿。
表面情绪不多,更重要的是眼中情绪的变化。
夏犹清抓住三七七,“三七七,动作和走位记清楚了吗?”
三七七换了一身黑色轻装,拿着剑挥两下,“记清楚了。”
“打戏要利落干脆,别拖泥带水,要有力度,记住,剑刺进去的时候表情狠一点。”
“你打一遍,我看看,待会儿是群戏,你一点弄不好全部要陪着你重来。”夏犹清看了两遍还是不满意,“三七七,你打戏什么玩意!你当是跳舞呢,这是打戏,要招式要力道!不是调|情!”
三七七拿着剑抱头赶紧跑,“别骂别骂,我立马去武指老师那再学,给我几分钟!”
夏犹清被气笑了,就这还造谣说他骂人。
化妆师给谢秋节化战损妆,安夏拿着血袋,“秋节,这个含在嘴里,等七七拿剑刺你的时候看准时机咬破,千万别吞下去了,吃下去对身体不好。”
谢秋节接过血袋,“好。”
道具和群演都准备就绪,只差两位主人公,三七七打戏练好,谢秋节战损妆完成。
双机位,夏犹清坐在摄像机后面,拿着对讲机,“各工作人员准备就位……”
“开始。”
…
“保护殿下!”有人尖声叫喊。
“殿下!”
暴雨,公主一身轻装,发丝和衣服尽湿,从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一个转身利落挥剑将皇子身前侍卫击杀。
公主眼神充满杀意,长剑在青石板中溅起一道水花,冷蔑地笑一声,“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长剑刺入青衫男子心脏,血迹染红衣裳,“是我赢了。”
皇子看向她的眼神悲伤又意料之中,他不缓不急地低头看向刺入自己心脏的长剑,曾经清风月明的皇子殿下现在浑身血痕满脸狼狈。
雨丝打湿他的长睫,雨珠从睫毛掉落,他悲哀地轻笑一声,嘴角血迹被雨打湿,“我输了。”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结局。
“我情愿。”
长剑干脆拔出,皇子的身体跟着颤抖,他抬眼时连眼眶都泛着红,雨珠落在脸上,他哑声道:“若是……盛世太平……我们遇见,你会不会把我放在心里……”
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公主眼中只有冷漠,雨落在大地上,却只有两个人的情仇,她决断道:“不会,怪就怪你喜欢错了人。”
不一样也没关系,爱就爱了。
她冷笑道:“谁会把你放心里,我要的是皇位,是权,我要权倾朝野。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我要没有人再能把我踩在脚下,只要我想要,不计代价。”
血迹染红了道路,皇子轻轻笑了一下,她始终是没有心,雨滴落尽他眼中,所有的一切都该随着这场雨而结束了。
皇子终是支撑不住,缓缓倒在大雨之中,雨珠淋漓,他躺在血泊之中,看着阴沉沉的天,渐渐笑了起来。
“……祝公主万里江山,君临天下。”
白色棋子从袖中掉落,混着雨水滚向远方。
公主只静静看着,所有人都显得寂静,收剑转身,语气笑意中带着冷漠,“下辈子,千万不要碰到我。”
“公主,敌国皇子该如何处置?”
“留他个全尸吧。”
公主转头,低头一瞥血泊之中缓缓闭上眼睛的皇子,温柔笑道:“我的存在,就是谋逆,这天下本就应该是我的。”
“我要这天下皆为我所用。”
“咔,非常好,过了。”夏犹清站起来喊,“大家辛苦了,演员们都去换衣间把衣服换了,休息场地有姜茶,多喝点热乎的,千万别生病。”
夏犹清从旁边拿过雨伞,匆匆忙忙朝躺在雨中的谢秋节跑过去。
谢秋节听不见,闭上眼睛后一直很认真地装死,忽然感觉眼前多了片阴影,落在脸上的雨似乎被挡住了,他睁开眼就看见撑着伞的夏犹清。
“过了?”谢秋节问。
“过了。”夏犹清笑着伸手去扶他,“装死演这么认真啊,快起来,再在雨里躺一会儿晚上就该感冒了。”
谢秋节躲了一下,“别扶我,会碰湿你衣服。”
开拍前就淋了几分钟的雨,然后又湿着衣服演戏,现在身上的服装都可以拧出水来。
“现在还在意这个,快起来。”夏犹清不由分说拉起他,“你已经杀青了,回去把衣服换了,多喝点姜茶。”
谢秋节站起来,提着汉服湿漉漉的裙摆,“我知道了,你去工作吧。”
夏犹清一手撑伞一手把毛巾给他,“去吧,换好后坐我旁边来。”
安夏正在和三七七说重拍的细节,旁边几个同事帮三七七整理衣服和造型,夏犹清回到镜头后,“许辞,你和三七七补一下刚才的镜头细节,三七七,等会儿吊威亚,有几个镜头的打戏重拍,你打戏学那么久学了个什么玩意。”
三七七:“……”
狗男人,怕不是在线变脸大师。
谢秋节换了自己的衣服,捧着一杯热乎的姜茶坐到夏犹清旁边,从摄影机里看别人演戏和肉眼看的感觉不太一样,镜框里会放大很多细节。
谢秋节喝着姜茶,入喉有点辣,先苦后甘,他不太喜欢。
凑合着喝了两口,他不想喝了想放下去,夏犹清按住他的手腕,抽空扭头跟他说:“多喝几口,驱寒。”
“不好喝。”谢秋节觉得这人跟长了第三只眼睛一样。
“实在不想喝也拿着暖手。”
谢秋节缓慢哦了一声,然后乖乖地捧着杯子暖手,过一会儿又喝一小口。
夏犹清趁着他低头看姜茶,笑道:“这么乖。”
谢秋节其实还有点陷在皇子死亡的情绪里,淋着雨脑子有点迷糊,所以迟钝又听话。
他的演技不需要太好,但皇子这个角色确实有些难驾驭,死亡这场戏是整个情绪的高|潮。
爱上一个永远得不到回应的人,最后还心甘情愿死在公主手中,很可悲。
其实皇子的前半生都只有宫廷的计谋,他很聪明,很会算计,对很多事都风轻云淡,他没有遇到过那么热烈的人,从公主撩拨他的时候。
皇子就知道自己万劫不复了。
谢秋节只是想起自己,自己前半生那么多的寂静,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感受不了任何热闹,所有情绪也回归平淡。
可当他感受到热闹的那一刻,好像是因为身边这个人。
他没遇到过夏犹清这么炽热又温柔的人。
他那时候就想,如果有一天夏犹清跟他说,我只是利用你,那他会是什么样的情绪。
谢秋节才发现,原来自己会觉得委屈,会难受。
但不后悔。
如果不是有目的性,谁会无缘无故对他好呢,他甘愿为那点好付出代价。
只是一个人在寂静中呆得太久了,有了点热闹,就不想放手。
三七七几个打戏镜头补拍完,回去换衣服。
谢秋节感觉自己被人碰了一下,他抬眼看见夏犹清。
夏犹清说:“想什么?这么认真。”
谢秋节随口道:“三七七的打戏很好看。”
“她本身是学舞蹈的,打戏有点优势,不过练成现在这样一气呵成,兼具美感和力道,”夏犹清笑了一声,“主要是在广场拜了个大爷为师,天天跟人打太极。”
说实话,三七七的打戏能赶上大半个娱乐圈女明星。
而且一个古风小短剧,三七七的人物性格从天真活泼到端庄优雅再到野心狠厉三重转变,很考验演技。
谢秋节有点惊讶,他没想到三七七这么可爱甜美的女孩子竟然还会打太极。
夏犹清说:“哪天带你去学一学,你体质太虚了,打太极锻炼身体。”
“……”谢秋节木着脸,“我不虚。”
男人绝对不能说虚。
下午收工时,雨还在下。
安夏跟夏犹清商量,“这剧就剩收尾几个镜头,明后两天估计就完了,秋节也杀青了,工作室的人说等哪天天气好,我们组织去团建,你和秋节去吗?”
夏犹清平时都在满世界跑,他们工作室成立这么久,就参与过一次团建。
夏犹清想了想,“如果我们还在西安的话就去,到时候通知我们就行。”
安夏:“好。”
商量完,夏犹清走回谢秋节身边,撑伞,和谢秋节一同走入雨中。
伞是倾斜的,安夏站在身后看着他们。
想起早上谢秋节拍凉亭那场雨戏时的旁白——
伞偏向你的那一刻,心就偏了。
第39章 公交牌旁
雨势已小,雨刷器扫开车窗的雨水,夏犹清缓慢地停车。
“怎么停车了?”谢秋节扭头看他。
夏犹清说:“看见药店了,我进去买点东西。”
谢秋节不知道他要买什么药,只说:“我也去。”
“不了,我一会儿就好,你在车上等着,车上暖和。”
夏犹清说着就开车门冲了出去,停车的地方距离药店不远,跑几步就到了药店门口。
“夏犹清,伞!”谢秋节没叫住他,夏犹清已经跑到药店门口了。
这个人,一点也不在意一下自己身体。
谢秋节不想他等会儿还要淋着雨回来,便开车门,拿伞走进雨中。
他刚撑开伞,抬眼却看见一条棕色毛发的狗,很普通的中华田园犬,年纪应该挺大,是条老狗。
那里不是公交站台,只剩以前的一块牌子,老狗蹲在公交牌旁,仿佛在等人。
淋着雨,毛发早已湿漉,也不知道淋了多久。
谢秋节走了过去,将狗撑在伞下,想着能替它挡一点是一点,主人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另一只手掏手机给夏犹清发消息。
【谢秋节:出来的时候站药店门口等一下,我过去接你。】
大狗忽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发出嗷呜的一声,很温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