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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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犹清又问:“上瘾之后戒掉会很难吗?”
“不知道,没戒过。”女人反问:“为什么要戒?”
“……”
女人哼笑一声,抖了抖烟,幽暗的光点在昏暗的黑夜里晃,“我没什么要戒掉的理由,抽烟喝酒都只是调剂,你和我一样,都喜欢刺激,不是吗。”
女人缓缓吐了口烟雾,飘过去,烟雾朦胧了夏犹清的脸,谢秋节看见他又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这个角度看过去,让他喉结更加突出性感。
“是吗。”
可是戒烟肯定比戒谢秋节容易多了。
女人余光又落到了谢秋节身上,她好像早就发现谢秋节上来了,只是什么也没说,谢秋节往前走,女人凉薄地提醒道:“你朋友来了。”
夏犹清随着话音看向走过来的谢秋节,谢秋节就站在他眼前不远,他眉尾微挑,笑了一下,“天台上面冷,怎么上来了?”
谢秋节淡声道:“散心。”
他在下面一个人删删减减想话题,夏犹清在这儿和女人喝酒聊天。
谢秋节看向女人,“介意多我一个吗?”
烟抽完了,最后一点烟雾飘散,女人把烟蒂丢进喝完的啤酒罐里,哈哈笑,“坐呗,随便喝。”
她问:“小帅哥,怎么了,你也心情不好?”
“也?”
女人直接出卖队友,指了指夏犹清,“喏,你朋友呗,为情所伤跑来喝酒。”
夏犹清:“……”
为情所伤?
谢秋节看向夏犹清,“你……”
夏犹清拍拍自己身边位置对谢秋节招手,打断道:“没有,她瞎说逗你的,就是突然想喝酒了顺便陪她喝,坐这儿吧。”
女人也不戳破,只是看着他们笑。
她怎么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生情情爱爱看多了,随便一眼都能看出来,夏犹清是因为谢秋节才心情不好。
夜风确实冷,谢秋节坐下,看向夏犹清手里那根没有点燃的烟,“也突然想抽烟?”
夏犹清从来不抽烟,谢秋节没在他身上闻到过烟味,他的气息一直带着风的清爽干净,也温暖安心地像太阳。
夏犹清把烟放下,“好奇,随便看看。”
烟有什么好好奇的,好像他没见过烟似的。
夏犹清看向他的腿,谢秋节只裹了个羽绒服出来,裤子却单薄得要命,“穿这么点还敢出来散心,不怕感冒难受?”
谢秋节瞥他一眼,“你不也是。”
这人也没穿多到哪儿去,谢秋节好歹穿棉服,夏犹清随便套了外套就上来了。
女人看着他们,忍不住又灌了口酒,“小年轻的爱情啊。”
谢秋节看向她。
女人望着眼前漆黑的夜色,自顾自地说:“你们知道吗,我听过这么一句话,能接吻就别牵手,这一生留在生命里的就那么些人,来来往往,找一个能一起走的人不容易,哪怕最后结果不完美。”
“至少也要试一试,至少试过了,就没那么多遗憾。人生没有那么多长久,争个朝夕也不错。”
“帽子也戴上,冻耳朵。”夏犹清一边伸手替谢秋节把帽子扣上,听见女人的话一边又笑,“但我贪心,朝夕想要,长久也想要,谈恋爱就要谈一生那么长。”
谢秋节视线被遮挡,只看见夏犹清说一生那么长,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哑迷。
女人又点燃一根烟,冷冷地笑了,“我曾经也是这么认为,那时候年少轻狂,总以为感情需要轰轰烈烈才够刻骨铭心,才会记一辈子。”
“其实并不是,男人嘛,就那些个玩意,图个新鲜,新鲜劲儿一过,变心变得比谁都快。”
谢秋节:“……”
夏犹清:“……”
女人仿佛才想起来跟她喝酒的是两男人,毫无诚意地道歉,“抱歉,不是说你俩。”
谢秋节觉得,她才是为情所伤的。
不能再继续聊情感电台,谢秋节笨拙地岔开话题,“你怎么一个人来这儿了?”
女人淡声道:“哦,大概是治愈情伤吧,跟你旁边的朋友一样。”
夏犹清:“……”
求别提我。
谢秋节:“……”
女人又开了一罐啤酒,和夏犹清对碰了一下,然后一口气灌完,谢秋节看着她又酷又飒的样,在想什么样的情伤值得她跑这么远,还这么喝。
女人喝完擦了下嘴,仿佛喝得有点醉意了,拍桌子问:“问你们啊,如果,一段能在地雷将要爆炸时还和你紧紧抱在一起不松手的感情,最后你们平安了,这样轰轰烈烈的感情,会变吗?”
大概是女人的模样太认真,谢秋节说:“如果是我的话,那种生死当头的感觉可能会记一辈子,但感情不一定吧,几十年太长了,不可能靠着那点轰轰烈烈过一生。”
谢秋节很现实,他不可能把轰轰烈烈的感觉延续一辈子,爱情是会慢慢变淡的,有可能今天恩恩爱爱想和对方死后同穴,明天吵架相看两厌恨不得对方赶紧入土为安。
这些东西,都说不定的。
“渣男,果然男人都这个德行。”女人冷笑。
谢秋节:“……”
夏犹清思考了下,喉结滑动,“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吧。”
只要谢秋节给他一点希望,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朝他走。
只是谢秋节坦白了伤疤,导致他畏畏缩缩,他才忽然明白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那么多义无反顾,喜欢有时候是不能说出口的。
他怕谢秋节受伤,不敢碰他伤口。
于是想跑远一点,先躲着他,见不到或许就慢慢忘了,偏偏谢秋节还跟着来了。
女人满不在乎地指了指夏犹清,警告似的地跟他说:“你,别陷太深,不然就只有被渣的后果。”
夏犹清无声笑了一下。
谢秋节解释:“我的意思是,谈恋爱不可能一直轰轰烈烈的,所有的轰烈最终都会回归平淡,我只是个普通人,细水长流才是最终的归宿。”
女人忽然陷入沉思,她曾经是个特种兵,在部队和战场上追求各种轰轰烈烈习惯了,后来遇到那个在地雷将要爆炸时抱紧她的男人。
她觉得,这辈子就他了。
她们虽然都受了伤,退役,但她也如愿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结婚成家,她以为这就是结局。
后来啊,那个男人成家后愈发平凡,柴米油盐,她找不到那种曾经让她觉得热烈的感觉了,争吵不休。
她觉得他变了,可能男人也受够她了,他无数次说很累,最后出轨,她们离婚,原来这才是最终结局。
说不清谁变了,道不清谁对错。
“哈哈哈哈……”女人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当时年少轻狂总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如果年轻时她能陪着他好好过日子是不是她们最后不会闹成那样。
“我有点累了,你们喝吧。”她擦了擦眼泪,顶着夜风回去。
黑夜只有一点光亮,夜风汹涌,天台只有他们两人。
夏犹清看进谢秋节眼里,问他,“为什么这么想?”
“可能是因为师父吧。”谢秋节默了默,“夏犹清,我以前看过的都是爱情的糟糕面,看我爸家暴,看我妈吵架,看别人自杀,很多,但是那次我在你的镜头里,看见师父和师娘相互扶持走入灯火里,才发觉原来真的有陪伴到老的爱情。”
“我很羡慕那种长久的感情,我知道不全是甜蜜,有争吵有矛盾有误会,重要的是,永远不分开。”
谢秋节眸光清澈,奶白色的肌肤在灯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他眼里的世界,眼里的爱情。
距离或许很近,他们看着对方,眼里只有彼此,明明夜色不温柔,爱意却汹涌而出。
说不清是谁先碰上的谁,唇瓣相贴,鼻息交错,夏犹清的唇很凉,吻得很温柔,带着啤酒味的苦涩。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几秒,也可能几分钟。
谢秋节回过神睁开眼时,看见他浓密的睫毛扫过,下意识推他,手却不自觉地攥紧夏犹清胸前的衣服。
被推了一下,夏犹清仿佛从一场美好梦境里惊醒,他轻舔了下嘴角,拉开两人距离。
“抱歉,我喝酒了,不太清——”
谢秋节烧得耳尖通红,攥着他衣服不让走,冷着脸打断他,“你没错,别跟我说抱歉。”
他声音又低下去,“夏犹清,给我点时间行吗,让我好好想一想。”
他不知道谁先凑上去的,夏犹清喝酒了,他没喝,他很清醒,但他亲上去了。
他只是有点害怕,有点接受不了。
谢秋节松开那点布料,布料被他攥得皱巴巴,抿唇,他低垂着头,不敢看夏犹清,“我……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回答,给我点时间,可以吗?”
第56章 往事和情书
“谢秋节,出成绩了,你还是全校第三名。”
学习委员将卷子发给他时,顺口说了一句,犹豫了下,“你物理分好高,我有几个地方错了,待会儿可以问你吗?”
全校人都知道,谢秋节是个耳聋,戴着助听器,而且人很冷,表情冷话也冷,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但他长得好看,成绩还好。
“可以。”谢秋节接过卷子说了声谢谢。
女孩子有些受宠若惊。
晚自习后谢秋节跟学习委员讲了几个题,整栋教学楼已经黑了,学习委员收拾好卷子笑:“谢谢,你讲了之后感觉思路清晰多了。”
“没什么。”
谢秋节说完收拾东西要走。
女孩子是走读生,背着书包小跑到他身边,仰头看他,装作不经意地小声说:“谢秋节,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谢秋节装作听不见。
他的衣角被轻轻扯了一下,他低头去看,看见女生脸红红的,声音含糊不清的羞涩,“我……有点喜欢你,所以、所以就问一问,我可以努力学习的,以后和你考同一所大学。”
“我、我们能试一试吗?”
谢秋节看向操场的路灯,风从他耳边拂过,树叶发出轻微摩擦的沙沙声,花枝弯着腰,草在不停摇曳,衣角被吹起。
他喜欢听风吹过万物的声音。
就好像一切都很美好。
零零散散的学生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他收回目光,看向女生,“很晚了,早点回家。”
女生脸上是很明显的难过,不死心道:“不能……试一试吗,一点机会都没有?”
谢秋节摘下助听器,摊在手心给女生看。
女生摆手说:“我不介意的,我……”
谢秋节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将助听器放进校服口袋,嗓音冷淡,“我不谈恋爱。”
这话拒绝得已经很明显了。
“好,我知道了。”女生忍着难受跑走了。
谢秋节慢慢往宿舍楼走,男生宿舍附近有一小片树林,谢秋节走小道,看见树林影影绰绰的光线下几个男生对着一个瘦弱的男生拳打脚踢。
他去看唇语,一个男生狰狞着脸说:“死变态,死同性恋!老子洗澡的时候你是不是偷看了?是不是!恶心死了!”
“老子弄死你,你这娘炮干嘛住男生宿舍!!”
被打的男生似乎在辩解,结果就是被打得更狠。
谢秋节本不想管闲事,打算绕道而行,但看见那群男生在脱他的裤子,满是嘲笑和玩弄。
于是他戴上助听器。
“操恶心死了,叫你偷看老子偷看老子!他妈的,你还看!”
“哈哈哈哈脱他裤子看他几把是不是不一样。”
“别动,他妈的别动啊。”
“抓过来!老子就要看看你他妈有没有那玩意,怎么会喜欢男的,恶心死了,死娘炮!”
“我没看……没偷看你,”男生死命地抓着自己裤头,“不要……不要!”
“把他几把扯烂!我看他还敢不敢!”
“反正同性恋要这玩意也没用,哈哈哈哈脱他裤子!”
各种不堪入耳的话就那么容易说出来,这个世界如此肮脏,谢秋节很突兀地踢旁边的树。
树叶摇晃沙沙作响,动静太大,那群男生看过来,只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
“谁!谁他妈站那?滚过来!”
“不会是教导主任吧?!”
“你瞎啊,教导主任有这么瘦?谁他妈,滚过来!”
谢秋节走过去,目光平静,冷冷看着他们,地上的男生蜷缩成一团,挣扎着把被脱到一半的裤子往上提。
“你他妈谁啊?!别多管闲事!”
“卫哥,这好像是那个……那个谢秋节。”
男生目光落到他耳朵上的助听器,语气不屑道:“哟,这不是我们学校有名的残疾吗,老子劝你一个聋子不要多管闲事!有多远滚多远!否则连你一起收拾!”
谢秋节收好助听器,轻轻揉了下手腕,声音平静,“挡着我回宿舍了。”
一个男生拉着他们所谓的卫哥,小声说:“卫哥,别别别,别跟他动手,咱们会被处分的。”
“卫哥,咱们先走,今天先放过这死变态,当初谢秋节和喇叭哥他们打群架都没输,别惹他。”
高一时,几个人好奇扯谢秋节的助听器玩,骂他聋子,后来谢秋节直接和那群人打了一架,并让什么喇叭哥背了个处分。
而他只是被口头教育,什么事也没有。
后来,再也没有人敢来捉弄谢秋节,指着他说残疾。
以暴制暴确实不是好办法,但很奏效,谢秋节从小被人欺负,早就在摸爬滚打中学会了还手和打架,谢秋季还教了他一些技巧。
只要他想动手,他就不会让自己输。
卫哥狠狠踹了地上的男生一脚,说:“他妈的,今天算你走运,死娘炮!”
男生捂着肚子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露出一张鼻青脸肿的脸,泪痕未干,小声说:“谢谢你。”
谢秋节没看他,直接走过,“不用,我没帮你。”
…
谢秋节的校园生活就是三点一线,教室食堂和宿舍。
但那天后,那个男生似乎总是往他身边凑,谢秋节总会在身后看见他。
去食堂吃饭的路上。
谢秋节顿了下,把人堵住,冷着脸没好气道:“别跟着我。”
烦死了。
男生受惊一样被吓了一跳,他脸上的青紫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不安地搓着校服衣角低头不敢看他,“我、我不打扰你,已经跟得很远了,我怕他们打我,就……就偷偷的,行、行吗。”
谢秋节烦死了,觉得那天晚上就不该多管闲事,眼不见心不烦,他没说话,转身继续往食堂走。
男生踌躇不前地跟着他,跟了好一会,谢秋节都没再说什么,就知道他懒得管了。
可能是谢秋节纵容了他。
后来男生就敢慢慢地往谢秋节身边凑近,端着盘子坐到谢秋节旁边吃饭,“那个,你要吃鸡腿吗,我刚打的,还没碰。”
“不要。”
男生说:“你每天只吃这么点,不会饿吗?”
“那个,我是文科班的,叫吴郁。”
“我以后可以每天跟你一起吃饭吗?”
“你好厉害,长得那么好看,成绩也好,还会打架……”
谢秋节忍无可忍,冷声道:“闭嘴。别跟我说话。”
“哦……”
吴郁像那种容易受惊的小动物,听见这声小幅度抖了一下,然后低头扒饭。
有一段时间,谢秋节课桌上总会出现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零食,谢秋节把那些小零食收好,然后在吃饭的时候丢给吴郁。
“别在我课桌上放东西。”
吴郁拿着攒了好几天的零食,小声问:“你都不喜欢吗?你喜欢吃什么,我去买。”
谢秋节没戴助听器,不想听他说话,只认真扒饭。
后来可能是两人走得太近了,独来独往的谢秋节每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