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血-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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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提副部的事妥了,得到信儿的人都提前恭喜、恭维过他了,他只看到一片坦途,更无所顾忌了。
李暮近手撑地,缓缓站起,俯视李崇:“孔穗移民马耳他差点钱,到那边以后联系我,我没给。”
李崇目光一凝。
“你给了。”李暮近慢慢弓身,脊柱弯曲仍能俯视他,“这么大义是我没想到。但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呢?”
李崇一瞬变脸。
“怕她败坏我?从而败坏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比如她的身份。”李暮近只说到这里,随即闭眼,同时一笑,“前程似锦,炙手可热,但如果被人知道你儿子和你女儿……”
李崇一把薅住他衣领,咬着牙绷着脸,没让他说:“你给我闭嘴!”
李暮近真喜欢他的反应,喜欢他汗流下来、嘴唇发白的样子,尤其在看到他嚣张至极的表演后,“害怕吗?你当然会害怕了,你不怕,我又怎么会不远千里把她找来?”
李崇咬碎了牙,但也不受胁迫,警告他:“那你就要掂量一下,是你先把我搞垮,还是我先以精神病的理由把你封死在精神病院!再想一想,你对社会的价值有没有我高!谁会站在你这头!”
李暮近掸掸他肩头上的纤维物,“不用发狠,松弛一点,我不是在威胁你,是告诉你,能够相安无事,就别没事找事。我可以当沙包,但你是知道的,我本职,是个逆子。”
李崇在他话音落下时就扬起了手,却没有落下来。
他不觉得李暮近有什么能耐,爷爷天天夸他也不以为然,只觉得那是隔辈亲具象化的表现,但这一刻他还是忍了。
看不起李暮近,但认同这是一个逆子,逆子什么都干得出来。他的升迁公文还没下来,他得稳住。
一番盘算后,他亲手给儿子掸了掸肩膀的灰,说:“相安无事,这是你说的,记住了。”
李暮近又一笑,转身走了,头也不回。
下午两点,家宴开席。
餐厅要穿过回廊抵达,爷爷走在最前,也坐在主位。奶奶随后,坐在爷爷左侧。李暮近坐在爷爷右侧,丁珂在李暮近旁边,再是李芈,宋雅至。李崇在进门位置。
两米六的双层餐桌,每人之间离得不近,差不多富余两把椅子。落座后开始上菜。冷盘八样,热菜十六个,其中六个大菜。汤和甜品每人一套。酒是05年的勒桦。
丁珂决定来时,李暮近就问过她忌口,她不挑食,但有些太冷门但高端的食材,平凡胃消化不了,今天这些硬菜全都避开了。
菜上齐了,爷爷抬抬下巴:“开饭吧。”
他们家规矩,食不言,别的要求没有,不用按冗杂的程序进餐,各吃各的就好了。
李暮近一身反骨,每道菜停在丁珂面前,先给她夹,十分钟过去,自己筷子没动过,净拿公筷了。
李崇张嘴想骂,但爷爷都没说话,还眼睛弯弯地看着他们,他只能把火咽下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家子看起来都是,性格里残破的那一面都不知道藏哪去了,仿佛天生下来就是慈眉善目的人。
吃完饭,爷爷要午休,李崇有事先走,奶奶带其他人到二楼会客区。
正房二楼整个装潢是紫檀木和意大利定制家具的结合,中西合璧的既视感。奶奶叫阿姨上了一套下午茶,跟李芈、宋雅至闲聊起来,没两句又聊到生意。宋雅至明显跟不上思路了,但也在礼貌地倾听。
丁珂也是,硬听。
但还不能走,拍全家福的摄影师来了,得等爷爷醒来,李崇也回来,拍完全家福,这一场家宴才算结束。
李暮近看她待得煎熬,带到私人影院。
丁珂以为要看电影呢,结果李暮近只是打开柔和的射灯,她一回头,他就脱了她风衣,搂住她,倒在沙发床。动作一气呵成。
挨得太近,他的呼吸就在她头顶,她心跳都快了,小声提醒他:“你家人都在楼上呢,你别使坏……”
李暮近搂得更紧:“使坏是什么意思?”
“查字典去。”
“你说做爱?”
“……”
李暮近低笑一声。
丁珂通过他胸腔震感听到了,不高兴,“笑什么。”
“现在两人独处只能想到这事了。”
丁珂急了:“谁想到?”
“我。”李暮近把躁动的她摁回怀里,“睡一会。”
丁珂真烦,不想理他。
过了会儿,她说:“我刚才根本没往那方面儿想。”
“嗯。”
他这语气丁珂真讨厌,“你爱信不信!”
李暮近搂着她翻个身,她睁大眼,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趴在他身上,双手铺在他肩膀。
“钝感力这么差?”李暮近可会阴阳:“你别半夜从床上坐起再跟自己狡辩一遍。”
这个姿势很危险,丁珂开启防备模式:“那我没有的事,你误会我,我就不高兴。”
“我也没看你在别的事情上这么较真。”
“你别管。”
“嗯,反正就是,你刚才没想跟我做……”
丁珂捂住他的嘴,“不许说!”
李暮近拿开她的手,提醒她:“我现在还困,你再说两句就不困了。”
丁珂闭嘴。
这个人脑子转得飞快,聊天本来是放松的事,但跟他聊总会激起她的斗志。越想越亏,她曲肘给他一下。
李暮近轻哼一声。
“别装,没使劲。”
李暮近唇角牵动一下,很浅。
丁珂趴在他肩窝,睁着眼,胡思乱想,想到就问:“喜欢猎枪是由狩猎延伸的吗?”
“嗯。”
“那你也没亲自狩猎,看也能喜欢吗?”
“我妈喜欢狩猎。”
丁珂懂了。
没待多久,爷爷醒了,李崇也回来了,李芈打来,叫他们上去拍照。丁珂不想拍,但人家诚心邀请,而且她是作为李暮近女朋友身份来做客的,不好拒绝。
李暮近察觉到了,根本不起。
过了十分钟,感觉都拍完了他还不起,丁珂觉得不礼貌,拉他起来,穿外套,上楼了。
没想到早拍完了。
摄影师现在在拍李芈跟奶奶一起完成古法篆香手作的纪录片,旁边摆台上是一块半米高香木,枝上挂牌,白底草书,写着香木名字。
她们很投入,没看到两个人,李暮近就又带丁珂下楼了。
李崇从爷爷的书房出来,跟两个人在楼梯口遇到。
李暮近看都没看李崇,李崇也没看他,视线在丁珂身上逡巡了一遭。双方没话说,就此别过。
接下来就是等,差不多四点,楼上完事,李暮近也要带丁珂走了。再不走,丁珂端庄假笑要焊在脸上了。
李芈没怪罪他们没拍照的事,还给他们找好理由,“第一次做客就拍全家福确实不合适,下次咱们再拍。”说完,把礼物拿给丁珂,又添了份伴手礼。
丁珂保持娴静,直到上车,靠在副驾驶,都没转换过来。
李暮近开车,一手扶方向盘,一手贴了下她的脸。她冷不丁一颤,睁开了眼,“嗯?怎么了?”
“出来了,不用演了。”
丁珂狡辩:“我没演。”
李暮近没说话,牵住她的手。
丁珂双手握住他的手,突然想到什么,往上一摸,李暮近果然也颤了一下。她干吞一口空气,也没说话。
私人影院里李暮近装得太假,当时想别的没注意,出来越想越不对,还真没意外,又挨打了。
她也没问,生硬地转移两个人注意力,“让我来看看伴手礼是什么。”打开袋子,还有盒子,打开盒子,竟然是一把车钥匙。
她扭头看李暮近。
“我跟能源公司说定制一辆。”
丁珂知道了:“老板把这事告诉了她。”
“嗯。”
丁珂靠在头枕闭上眼:“什么礼物也没带,走时候还拿了小一千万。到男朋友家做客的错误示范,我算超常发挥。”
李暮近说:“还没来得及说定制要求,她给你这辆也就是新品顶配,你想换什么,过两天送到大厂改装。”
丁珂看着他。
李暮近没听到回应,只感受到一道赤裸裸的目光,扭头:“干什么?”
“以前的价值观是对傍大款嗤之以鼻。”
李暮近搭台给她抒发感悟:“现在呢。”
“现在觉得以前还是太年轻,思想一点也不成熟。”
“成长很快。”
丁珂摇头:“可能我内心还是有意识,你家的东西我也能分一份儿。毕竟民法典更新,私生子与婚生子权益同等。”
李暮近自然地停顿一下,顺着她话说:“那要认李家祖、归李家宗。”
丁珂又摇头,“那样就不能在一起了。”她牵住他的手:“我对李家没什么兴趣。只有你稍微重要一点。”
李暮近皱眉:“稍微?”
丁珂笑,亲一下他的手背,哄着他说:“特别特别重要。”
开学了,在丁珂没考驾照前,即便什么车都有了,也还得李暮近送。
中午吃饭,李暮近给丁珂发了一张nono的照片,和一句“该你发了”。
丁珂一笑,装傻:“发什么?发疯吗?”
“?”
丁珂不回了,摸下鼻子掩饰唇角上扬。
章苗苗托腮看着丁珂,摇头咂嘴道:“恋爱还是看别人谈有意思啊,你俩现在弄个情侣自媒体号,能火。”
“夸张。”丁珂吃一口意面,问:“阿嘉请了几天的假?”
“一礼拜。她要出国。”章苗苗说:“我是不理解弄个水硕水博有什么用,她也跟随有些二代的步伐了。”
丁珂没说话。
章苗苗想起一个事儿:“昨天你找导员干什么?你不会也要出国吧?李暮近要出国吗?你跟他一起去吗?暑假你出国玩儿不会是去考察学校吧?”
一口气好多问题,丁珂皱眉:“你让我先答哪个?”
章苗苗又换了问题:“李暮近应该不会在体育学院太久。”
没等丁珂说话,她又急着表达:“你看没看群?阿嘉发的那个链接?网上都说,他家找的大牛教授可以不断飞到国内来给他一个人上课,真假?”
“是吧。”
“混世魔王是我对他最大的误解。”章苗苗感慨。
丁珂吃饱了,收盘准备走人:“你下午是不是补办校园卡?我陪你。”
“好啊!”章苗苗挽住丁珂的胳膊:“然后咱们去永辉,买洗衣液,拖布,还有什么来着?我看看手机……”
两个人说着话往外走。
九月初,太阳仍高悬,气温却降下来,风一吹,有点凉,章苗苗不由往丁珂怀里钻,边看备忘录,边说:“哦插线板。”
“嗯,你不是还要买晾衣架?”
章苗苗正看着,通知栏突然弹出一条新闻,她粗糙一看,随即停住,以为自己看错了,皱着眉打开新闻主页,肉眼可见地瞳孔地震:“卧槽啊!”
丁珂回头:“怎么了?”
章苗苗念不出口,把手机递给她。
丁珂接过来,标题字体方正醒目——
“鸠州市公安厅厅长李崇驾驶车辆撞上石墩,引起爆炸,紧急送医后不治而亡。”
第二十八章
9月3日,机关正式发布讣告。鸠州市公安厅厅长李崇因车祸不幸于9月1日11时17分在鸠州第一医院逝世,终年四十三岁。现定于9月5日上午9时在鸠州市惠成路19号举行告别仪式。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震惊、遗憾、缅怀,认识的不认识都发表慨叹。许多人晒出合照,深深感谢李崇对他们给予的鼓励、宽慰、帮助。
李芈回国被媒体堵在机场,被迫接受采访,一度落泪,对哥哥这么多年尽职尽责、鞠躬尽瘁的辛劳表示感激。正因为有他的付出,才能让这么多人幸福安全。在记者提问,怎么看待这场事故正好发生在升职公告来临前,她表示,“我选择相信这只是一场意外。”
记者追问:“据说李厅长之前面临过职位竞争的问题,传闻他晋升的职位有其他候选人,有没有可能事故是蓄谋已久的?”
李芈说:“你们记者真是,问题问得不负责任。就算有竞争,对方也一定跟我哥哥一样为国为民。我认识的哥哥的同事,跟他关系都非常好,公开私下都有联系。既是一身正气的人,又是他朋友,怎么可能蓄谋害他呢。不要乱说了,再这样就别问我了。”说着往前走,保镖在她身侧拦着护着,阻止吵闹的记者把镜头杵到她面前。
整个通道挤得水泄不通,机场执勤人员前来维持秩序、疏通,各大新闻的记者却像失去理智一样,生怕错过李芈,再也不能接近真相,竟无视执勤人员指挥。
李芈上午十点下飞机,下午两点才上车,车被堵在机场路,四点才驶入机场高速。
她扶住额头,闭眼缓解头痛,还没歇够,打给宋雅至。
电话一接通,宋雅至哭声先至。她一改烦躁的语气,柔和地说:“怎么还在哭呢,眼睛要哭坏了,已经这样了,你注意好自己的身体。”
司机和驾驶位的秘书动作一致地看向车前镜,看到李芈哀伤的眼,不由自主地浅浅一叹。
他们李芈总真是命苦,哥哥要升了,没了,以后这一大家子就要靠她撑了,没个男主人可怎么办?
李芈不在时,宋雅至都是独当一面的,爷爷奶奶从收到李崇死讯就相继病倒,先后进重症监护室,李崇身后事全是宋雅至一人操持,按照国内丧葬礼仪,一项一项有条不紊。听到李芈的声音,她绷不住了。
“记者都追到儿子的学校了,我让他请了半个月的假,现在咱们几个家门口都有人蹲守。”宋雅至抹抹泪,“这场事故没有构成交通肇事罪,目前还没有成立办案组的消息,但因为这个事出的节点太巧合,众说纷纭,很有可能受到关注。”
“别担心,我工作都安排好了,接下来交给我就行了。”
宋雅至哭腔很重,“嗯,你先回来吧。”
李芈挂断电话,突然捂住嘴,面朝窗外,一双肩膀抽动得频繁,哭得很像笑,又哭又笑状态很差。
司机和秘书对视一眼,又摇摇头,深表痛惜。
丁珂一直陪着李暮近,虽然知道李暮近并不会难过。
站在窗前,她翻开一扇窗帘,朝外看,朝下看,什么都没看到,又回到沙发,看着李暮近玩游戏:“看不到无人机,也许是停在对面建筑了,不动就看不到。”
李暮近给她一个手柄。
“我不会。”
“我教你。”李暮近拉住她手腕,把她拽腿上坐好,从后搂住,双手在她身前,握住她的手,教她操纵角色。
丁珂上手很快,也可能是牵线木偶当得合格,被他操控就好了。
打完一把,丁珂转过身,趴在他肩膀:“这种第一人称转来转去的游戏玩得头晕。”
“有线下基地,现场玩就不晕了。”
一般李暮近说的有就是他有,丁珂扶他肩膀,“现场玩儿你还能得这些分吗?”
李暮近点头:“庄园射击这么快就忘了。记性很好。”
丁珂狡辩:“那你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跟我在一起,还是因为那是你的高光时刻呢。”
李暮近偏头看她,有时会骄傲她很聪明,有时又觉得太聪明了让人有压力。因为她不会委屈自己。如果她觉得不爽,会很无情。
他答:“我对什么都记得很清楚。”
“比如呢?”
“今天该你做饭了。”
“……”
最近处于风口浪尖,他们都没在外边吃饭,会被偷拍,传到网上说李暮近没有一点悲伤之色,那他的风评又得完。
阿姨做了几天饭,家里有事去处理,做饭重担落到李暮近头上。丁珂不好意思,提议换着做,一人一天,结果第一天做饭因为食材没选好,导致李暮近急性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