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又逃啦-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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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见郎染香的动作倏然停了,呆滞地立着,楚复疑惑地问道。
“没事,我在想怎么规整呢。”郎染香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故作轻快地答道。
楚复将她手里的那些奏折一并揽了过来,说:“我自己来就好,你快回去换件衣服,要是真冷着了那就不好。”
“嗯。”郎染香闷闷地应了一声,折身就往外走了,她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忍不住掉下泪来。
自己是喜欢帝君的吧,从玉笙楼被刁难的那晚,他接住自己劝自己离开的那一刹那,自己就喜欢上他了吧,尽管之间隔着比千山万水更遥远的距离,心里却还怀着念想,总想着他不喜欢我,但也不喜欢别人。就这样好了,待在他身边一个眼神就能触及的地方,看着他守着他。
然而事实无情,原来他心里早已住进了一个人,虽然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雪花飘落,洋洋洒洒,落在人发上肩头,郎染香绕过假山之后,蹲在隐蔽的角落,将头埋在腿上,心里仿佛是被利刃一寸寸地来回切割。
想哭,而没有泪,大概就是这样一种心情吧。
沈青潼是不想楚复来芳华宫的,自己病着,宫中很多事情都顾不到,进宝的底细和目的也没摸清,万一真是冲着帝君而来,若是在她的芳华宫出了什么事儿,那她可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然而世间之事多半并不那么顺遂人心,沈青潼明明下令封锁消息,芳华宫一众大小,皆不得将她病重之事报告楚复,但楚复还是来了。
楚复来的时候,已近黄昏,夜色擦着天际一点点降临,没有朝霞漫天的光华熠熠,只是那介于黑暗与纯白之间的交替,于天光一线间诞生了一种混沌的美,让人止不住沉溺。
但当楚复走进来的时候,这黑白相接的混沌美景,瞬间变成了一片背景,而他的容颜映照在瞳孔里愈发清晰,在烛光的照耀下,更添了几分柔和,不似平日里的英挺不近人情。
幸好楚复来的时候,她的病拖了好几日,经过凌太医的悉心调养,已经好了大半,这才有了精神气儿来应付这难缠的催命阎王。
第68章 小病小痛
“太后娘娘如今跟儿臣是真的生分了,病成这样也不肯告诉儿臣,让儿臣来瞧瞧,也太见外了吧。”楚复一进宫门就气冲冲地质问道,话语是关切的,但是说话的语气却不太好,瞪着沈青潼的眼神好似要将她活生生地拆吃入腹。
沈青潼身体战栗了一下,有股寒意袭来,但她也不是凡人,依旧半躺在雕刻得精致美丽的原木梨花椅中,连姿势都没变过,眼神微闪,淡淡地四两拨千斤:“哀家就算不说,帝君陛下不也知道了么,再说谁没有咯小病小痛的,帝君陛下日理万机,哀家可不敢拿这些小事情来烦你,你的身上可是扛着庆元的重大责任,出了个小差错,哀家也担不起啊。”
两个人打着太极,你来我往。
楚复握着茶杯的手紧了又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不期然“砰”的一声,竟将杯子生生地捏碎了。
“真是不好意思,损了太后娘娘一个杯子。”嘴里说着是道歉的话,人却没有道歉的意思。
沈青潼扫了一眼,见有些许血迹从他紧握成拳的手指缝里流出来,知道大概是杯子的碎片扎破了手,转头示意如玥来帮他简单包扎下。
“帝君说笑了,一个杯子而已,哀家倒是不心疼,芳华宫有的是,庆元更是多得数不清,就像是天际的星辰,您想捏碎多少都没问题。只是……哀家想着,帝君陛下每次来这芳华宫都要伤一次手,传出去,人家得怎么想哀家的芳华宫啊。不知情的,难保不会以为这是什么魔窟妖洞呢。所以,帝君陛下,您就算不为着自己,也为着哀家这芳华宫的名声,小心些吧。”
楚复的脸色变了又变,从青到白,又从白到紫,好看得很。如玥一边替他清理伤口,一边止不住要笑却又不敢笑,忙碌间隙偷偷抬起头,往沈青潼的方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自己忍笑很辛苦。
沈青潼接收到了如玥的眼色,不禁也笑了,如春风般吹起一池春水,可说的话却是秋风扫落叶般不留情:“包扎好了帝君就快些回承干宫吧,夜深露重,万一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这芳华宫还用不着你担心,好好治理国家才对得起你现在坐的位置。”
天地良心,沈青潼说这话确实是真心真意的。
这些天,进宝都按兵不动,好似就是一个乖巧懂事又有些早熟腼腆的小宫奴,若不是沈青潼早起了疑心,也难看出他的不对劲来。所以她推测,进宝没有趁着她生病的时候动手,大概行动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再一查,不禁背后冷汗涔涔,原来进宝这几个宫奴,本来是预备送去楚复的寝宫,后来由于先帝去世,才被送来她这儿照顾她的。这么贯通一想,就很明朗了,他的目标多半是楚复。
而现在楚复来的悄无声息,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他们在明,而进宝背后的人却在暗,她不敢冒险也不能冒险,对方输了大不了是死掉几个优秀刺客,而她要是输了,死的可就是楚复,动摇的是庆元的根基啊。
她赌不起。
楚复来这真是怀了一肚子的气,没想到就算是生病了,沈青潼对他依然那么不客气,可是看着她病中的容颜,苍白惨淡,衬得那双灵动的眼愈发黑白分明,心里又似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地拽住,有种窒息的难受。
自己好心好意地来看她,被揶揄不说,还得被灰溜溜地被言语攻击赶走?
楚复细长的眼微眯,眼里闪过狠戾的阴鸷,沉声开口:“太后娘娘病重,寡人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能不随侍床前呢,若是让人知道了不知该怎么看寡人呢。百行孝为先,寡人自然得率先做好这个表率,今日便留在这芳华宫陪陪太后娘娘,可好?”
沈青潼有些急了,这楚复还真是一只打不死的癞皮狗,狗皮膏药般黏上就扯不下来了,自己要他走倒是激起他的逆反心理了,只得叹口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劝着:“帝君陛下这是跟哀家赌什么气呢,哀家已经大好了,哀家不需要你,而承干宫更需要你,你就是庆元的希望啊!”
第69章 释怀
听了沈青潼的话,楚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本来就阴沉沉的面容,此刻已经全黑了,咬着牙死死地盯着面前一脸沉静的女子,良久无语。
她说,她不需要他了。
脑海里蓦然出现一个娇俏的身影,手里捏着一把青绸花鸟团扇,着一袭明媚的山水墨纹襦裙,在山花烂漫的田野里转着圈地娇笑。
她的声音,很好听,似银铃般清越,每每在无人的深夜里一遍遍地响起。
她曾说,楚复,我爱你,所以我需要你。
而时至今日,她说,我不需要你。
是不是说,她已经不再爱自己了呢?所有的一切现在不过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楚复想的头痛,还是没能想出一丝头绪,明明知道没有答案,可他还是不死心地想要去追寻一个答案。
或许,自己追寻的本就不是所谓的答案,而是一个慰藉,能够让仿若凌迟的心好受一些的慰藉,能够让她的离开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的慰藉。
时光再倒退到一月前,也是这个人,深夜执了一个沾满血的木盒来找他,情深而意切。那木盒子里,是一道圣旨,帝君的玉玺印已经盖上,还有些许的墨迹未干,而其他的地方则是一片空白。
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一幕,她抓住他的手,眼睛里只有他,定定地望着,似有千言万语。
那是她入宫为后几个月以来,两人第一次隔得那么近,情绪翻涌,却无从找到一个缺口宣泄。
良久,她才言语蹇涩地恳求道:“阿复,做帝君吧。”
六个字,改变了他的命运轨迹。那一晚之前,他是从小便不受宠的皇子,前途渺渺,众人皆以为他这一生会碌碌无为;而那一晚之后,他一跃成为这个国家最高贵的人,再没有人能爬到他的头上欺凌。
而那一晚,也改变了她的命运,先帝病死,她成为了他名义上的母亲,庆元新科太后。
若时光倒回那一晚,他会选择帝位还是她呢?
这个命题跳出来的一瞬,立马便被楚复否定掉了,现在他俩之间那咫尺天涯的距离,让这个命题变得那么可笑,引得人忍不住仰天长笑出声。
“哈哈哈,太后娘娘,您老真狠呐!寡人往前进一步,您便要往后退一步,至始至终,您都在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连我们一起经历过的曾经都巴不得忘掉?”楚复厉声质问,压根没注意到沈青潼迷惘的神情,只是一步步紧紧逼近。
“敬爱的太后娘娘,若是这样,那你当初便不该扶寡人上位,这个帝位,寡人是稀罕,可用不着你用那种方式赐予寡人,然后再来寡人面前摆脸色,寡人用不着!”
一席话说得是掷地有声,那一个个字眼沈青潼都是认得的,可是将它们组装成一句话,她便有些懵了。
楚复说了什么?
他说,是沈青潼扶他上位,这帝位是沈青潼赐予与他?
天呐!这对名义上母子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沈青潼有些颓然地倒坐在椅子里,微微摇着头,仿佛要甩掉这个梦魇。
一片窒息般难捺的死寂。
“你……先出去吧,哀家要静静。”沈青潼揉着眉头,痛苦地道。她需要一个空间来整理烦乱的思绪。
楚复神色复杂地望了望沈青潼颓然的样子,心里顿时又生起一丝于心不忍,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到底是爱的人,怎么也硬不起那颗心去伤害。
沈青潼埋下头,想了很久,可是依旧什么也没想出来。但她总算想通了一点,虽然她已经接管了这个身体,那么这个身体之前所做的事情她没法子管,至多也不过是做好善后罢了。
抬起头,沈青潼却蓦然发现楚复还在,直直地站在跟前担心地望着她,笔挺得像一棵值得相依的树。
倏忽间,沈青潼就想到了舒婷那篇很有名的《致橡树》: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相互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以前的他们,或许可以是两棵并肩而立的树,相扶相持相依相偎,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不再是原来的沈青潼,而他也不再是从前的楚复。
世间有多少无奈,终是流水般抽刀断水水却更流,半点由不得人的意志。
沈青潼倒是很好想通,毕竟这身体里的灵魂已经换了,而楚复……沈青潼暗叹了口气,恐怕还得有些时日才能释怀吧,难以放下的不是深情厚谊,而是这情深意切之后变化了的冷若冰霜。
第70章 孝道
“怎地还不走?”沈青潼对他说话从来没客气过,许是知道他不会为着这些小事情跟自己生气,于是胆子也便愈来愈肥了,潜意识也从没真的拿他当过帝君。
“你怎么样了?”楚复却答非所问,尽管是低垂着头,但是眼角眉梢,沈青潼还是能看出隐藏的浓浓关切。
沈青潼一口灌下满杯的茶,朗声道:“还成,只是有点头晕,哀家想睡会儿了,你走吧。”
楚复上前,替她掖好被角,就像是如玥往日里常做的那般自然,但他虽则礼貌而周到,但总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那太后娘娘好生歇息,有什么需要的就遣人来告诉儿臣,儿臣今日就不走了,留宿芳华宫,陪侍太后娘娘,也尽尽孝道。”
沈青潼被吓了一跳,立马弹起来:“你说什么?哀家用不着你伺候,芳华宫有那么多的宫奴侍婢,足够哀家差遣了。再说,帝君陛下留宿哀家这芳华宫,传出去怕是不太好听,毕竟咱们虽然是名义上的母子,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楚复不理会她的担心,端着帝君的架子:“儿臣是庆元帝君,若是连这点也要因为别人的置喙而做不到,这帝君不当也罢。太后娘娘放心,儿臣自有分寸,您好好养病吧。”
语气里能听出浓浓的疲惫,他揉了揉额角,转身欲走。
“哀家都忘了问,是谁去通知帝君陛下的?”沈青潼突然想到这个很关键的问题,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急着印证心底的猜测。
楚复回过头,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目光灼灼,一本正经的样子,也没像平日那般耍花腔逗她,老老实实地答了:“是太后娘娘宫里的一个宫奴,长得倒还不错,有棱有角的,名字既搞笑又好记,寡人还在想太后娘娘何时那么有兴致了,给底下人取的名字也这般有趣。嗯,他好像是叫,进宝吧。敢情,你们这还有个奴才叫招财?”
果不其然,山不过来,进宝便过去就山了。估计他本以为太后生了病,帝君怎么也得来看看,谁知沈青潼却偏偏不想让楚复知道,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便自己出马去制造机会。
沈青潼贝齿轻咬着下唇,被一个本以为掌握在股掌中的人挑战了权威,有些恨恨的——你既然等不及要找死,那哀家就助你一臂之力。
楚复有些奇怪地看着沈青潼表情莫测,心里蓦然想起郎染香,叹道,这个女人到底是变了,曾经的青梅竹马,自己现在已经认不清她的心了,心里像是吞下了数十颗黄连,有苦亦难说。
“不过,寡人倒是很好奇,太后娘娘为何要对付郎染香?就因为她被八弟推拉当了回剑使,八弟一死你有气找不着地方发,就往她身上招呼?你一个堂堂太后,何必跟一个低下的琴师舞姬过不去呢!”心里这般想着,楚复也便脱口而出,愤慨地质问沈青潼。
“谁?郎染香是谁?”沈青潼疑惑地问道,这人的名字她连听都没听说过,又何谈对付不对付呢。再者,自己也不算是爱招惹事端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她还真没花心思对付过谁,一时间自己也是怔住了。
见沈青潼一脸迷惑,楚复大抵猜到她压根不记得玉笙楼家宴上的琴师了,更何况郎染香这个名字是自己后来为她取的,沈青潼不知晓也很正常,于是压抑住怒火,僵硬地提示道:“玉笙楼,家宴,八弟发疯那会儿。”
沈青潼凝神静思了半晌,终是想起了他说的是谁,原来是当日席上仅有过一面之缘的琴师。那日,八皇子言语挑衅楚复,还以下犯上动手推拉,不过这事儿说到底也是八皇子闹场,倒是与自己和那个琴师有何干系?
“哀家不明白,帝君可以再说清楚些,哀家怎么就对付了她?”沈青潼干笑了两声,她倒是想看看楚复这会儿要唱一出什么样的戏。
楚复脸色阴沉,有些为郎染香抱不平,这个娇弱的女子,经历了他那出身卑微的母亲曾经经历过的那些,却从不放弃希望,安然地依旧在底层踽踽挣扎着。每次看到郎染香,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母亲,想起她在一个寒冷的雪夜里,紧咬着唇,就算再痛也不哼出声,就这么沉默着身体一点点冷下去,然后再未醒来。
第71章 小肚鸡肠
痛,就算叫出声来,也没人会帮你受着,所有的一切还得自己担,让人听到不过是徒添笑料罢了。
楚复犹记得,母亲当年如是说。所以,这些年来,他在那些所谓的皇兄皇弟的压迫下,吃尽了苦头,但是从来不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