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又逃啦-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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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到底是小孩子,沈青潼的一句话就把她吓得花容失色,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被子,咬着唇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那模样真是楚楚可怜。沈青潼好不容易才哄好她,让她相信自己没想取她的性命。
打发走泪眼涟涟的平安,沈青潼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床沿上雕刻着精致的牡丹盛放图,朵朵娇花芳华万千,她望着望着竟出了神。她本以为,这一夜经历了如此多的纷杂事情,疲惫的身体一定会叫嚣着沉重的睡意,哪知真的躺上了床,将防备重重的身体放松下来,脑袋里却清明一片,毫无一丝睡意。
沈青潼不是个懵懂的小女生,上辈子她一路顺风顺水,成长为干练利落的白领丽人,穿梭于格子间里左右逢源。若说,前世死前发现男友的背叛和诋毁,在机缘巧合下却目睹了那一幕龌龊,是她两世经历中所遇的第一个难关,那么今日穿越成懵懂太后,大概就是第二个难关吧。
但第一个难关不过是给心里筑起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坎,而现在所遇的难关,却是有着随时掉脑袋的危险,比之前一个,难度系数大概不下于五颗星了吧。
困难就像橡皮绳,你强它就弱。想起这句小学作文里曾被老师夸奖过的话,沈青潼打心眼里笑出来。她做人一向如此,若现实艰难举目无路,那她就在这遍布的荆棘中硬闯出一条路来。
鲁迅先生也曾说过,世上本来就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沈青潼在心里默默地勉励自己。
打定主意,沈青潼顿时安心不少,既来之则安之,想她沈青潼虽然没别的女主那样,有强悍的本事可以玩转王朝,有高超的情商可以收服美男,但至少可以努力在现实的夹缝中,让自己尽量活得舒服开心。
人生在世,如沧海一粟,她做不了历史长河里璀璨的星光,但可以是路边静谧伫立的花树,在风里姿态清丽树影婆娑,赏云卷云舒,观潮起潮落。
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夜,尽管遇到了种种匪夷所思的状况,但沈青潼依旧睡得很香,既然心里已经有了决断,那么她只需按照心之所向努力走下去就好。
遇神弑神,挡佛杀佛。
一觉安好,沈青潼是被平安欢快的声音叫醒的。
“太后娘娘,您醒了吗?”平安在门外叽叽喳喳地闹道,似春日梢头的麻雀,有种欢欣的雀跃。
看着身边陌生的明黄棉被和高大的红木雕花床,沈青潼花了好几秒钟才想明白自己身在何方,揉了揉微微跳动的太阳穴,对门外道:“进来吧。”
平安率先推开门走进来,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绿色的短袄,在冰天雪地里显得愈加地娇俏可人,仿佛是冬末那报春的一缕绿意,给人生机盎然的青春感觉。
沈青潼正微笑着想要夸她两句,却在看见平安身后那鱼贯而入的一群宫女时,惊讶地忘了刚刚酝酿好的赞美词。
上辈子沈青潼也没少看宫廷戏,但饶是这样,她也没想到一个主子早晨的梳洗会有那么多人伺候。
一行人依次而入,捧着帕子的有之,拿着竹盐的有之,端着漱口竹筒的有之,抱着衣衫的有之,还有的着精致小巧的木制托盘的,前前后后站了一大排立于沈青潼眼前。
面对着浩浩荡荡的一大群宫女,让适应了现代简约生活的沈青潼很是不舒服,奈何她初来乍到,这些规矩少不得要老老实实地遵从。
习惯了小管的牙膏一挤,刷完牙嘴里一股清新的淡淡香味,用竹盐漱口,沈青潼顿感鸭梨山大,为了不被周遭的一群宫女们看出破绽,漱个口还得遮遮掩掩。好不容易硬着头皮完成任务,沈青潼却老觉得嘴里残留着竹盐的小颗粒,十分不舒服。
漱口完毕后,下一个步骤是洗脸。先用丝滑的帕子沾了水拭脸,然后再用干爽的帕子攒干脸上的水渍,完了还得描眉画唇,涂抹胭脂水粉。
沈青潼挥挥手,不耐地拾起梳妆台上的螺子黛,沾了点水,照着不甚清晰的铜镜,简单地描了描本就细长似二月柳裁的弯眉。至于唇色,虽说苍白了些,但还算看得过眼,沈青潼直接跳过了描唇这步骤。
至于胭脂水粉,她可不想在脸上弄出两团高原红,也怕这个时代的胭脂里掺杂了铅等物质,伤了皮肤。一众宫女们看太后今日如此不爽,连化妆打扮都没了心思,一个个俱都战战兢兢。
再来,是挑选衣裙。一排宫女成一字型站在她面前,人人俱捧着一套上好的衣裙,各色皆有,仿佛是开染坊般热闹。
沈青潼左挑右拣,好难得才从这一堆华丽繁复的衣裙里找出一套合适的来,既能衬出太后的威仪大气,又不至于太过张扬亮眼。
内里是素淡的暗灰色短襟小袄,外罩枣红色的高腰襦裙,脱了小女儿的娇态,显得整个人沉稳大气。
第9章 编排
至于头饰,沈青潼则直接略过那些叮叮当当的珠钗步摇,尽管昨日几支金步摇才救过她的命,但她实在不喜欢在头发上开一个饰品店。挑挑拣拣,选了一支质朴无华的簪子,粗看上去暗淡无光并不起眼,但沈青潼却知,这是一支乌木紫檀做的簪子,斜插于发间,连发丝也会带上微微的檀木香。
沈青潼凑近了铜镜,仔细欣赏着头上的簪子,铜镜里映出一个曼妙的影子,恍如天边的流云,缱绻隽永。
看着沈青潼一个人自顾自地装扮自己,平安和其他宫女一起愣住了,良久才回过神来,恍如大梦初醒般惊讶:“太后娘娘今日怎么有些不一样啊?”
说着,平安指着其中一位宫女手中捧着的衣裙道:“太后娘娘从前最爱湖蓝色,说是行走间裙摆飘逸若湖水微澜,今日怎换了这暗哑的颜色?而且,我还记得太后娘娘一直最喜金步摇,平日里对这些木簪玉玦可是很少入眼的,‘云鬓花颜金步摇,不知今日还明朝’,这可是太后娘娘您做的诗啊?”
“云鬓花颜金步摇,不知今日还明朝……”沈青潼念叨着这两句诗,脑袋里记忆的碎片纷飞,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一幅景象,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端坐于布满喜字的大床上,眼若秋水无波,唇似桃嫣自红,本该笑靥如花的时刻,却是在对镜泪流。
甫一凝神,沈青潼妄图将那幅画面完整地记起,脑袋里却似有利刃插入,翻天搅海的疼痛袭来,让她再没了心思去凝想。
平安见她将唇咬得青紫,疼得眼睛都闭起来了,也慌了手脚,急急地冲一旁的宫女喊道:“快宣太医,快点!”
复又扶住沈青潼,殷切切地嗫嚅道:“太后娘娘,您忍着点,太医很快就来了。”
沈青潼摆摆手示意她不用紧张,只要不再费神去回忆那些在脑海里一晃而过的画面,疼痛感很快就消散退去。
“平安,我没事了,你陪我坐会儿就好。”沈青潼对平安宽慰地笑笑,拉过平安坐在她旁边,望着满目各色的衣裙,深有感触地说道:“从前喜欢的,现在也可能不喜欢,人就是这样,总是在不断地改变着。”
平安听得似懂非懂,想了想,很诚实地摇头:“这些道理,平安怎么都听不懂呢。哥哥从小就爱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统统都留给我,到现在我长到十四岁了,也不曾改变啊。”
沈青潼失笑,轻拍她的肩,饶有耐心地解释道:“你现在还小呢,等你经历多了,自然会明白的。光武大将军是你的哥哥,骨肉亲情自然又不一样了。况且,平安这样乖巧,谁人会舍得不喜欢你呢。”
这最后一句话,的确是沈青潼的心里话,曾经她也无比希望能有个单纯可爱的妹妹,却没能如愿,如今看见平安,心里止不住地想要多疼惜她一些。
“说得好像太后娘娘年岁很大似的,我听宫人说了,太后娘娘今年也不过才十七岁而已,跟帝君哥哥同年的,只不过帝君哥哥生在一年年初,您生在一年年尾,首尾相继倒也是一番趣事。不过太后娘娘今日穿素净些也好,听说大皇子为了先帝的丧事刚从边疆回来,不对,现在应该唤他洵王爷了。他啊,最讨厌宫人穿红戴绿了,就是见我偶尔穿得艳丽些,都会甩脸色给我看呢。若是先帝刚驾崩几日,就见您穿得艳丽了,止不住得在心里怎么编排您呢。”平安噼里啪啦地打开了话匣子。
第10章 惊艳
而沈青潼则不动声色地听着,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些消息,知道得越多,在面对这座深宫大院时,她的心里就越有底。
“唉,洵王爷这人也真是……”沈青潼故意欲言又止,引平安接下话头,继续说下去。
年纪尚小心直口快的平安果然中招,沿着沈青潼铺下的轨迹接口道:“可不是么,他啊早年在战场上废掉了双腿,发誓要灭了东漓、苍古两国一雪前耻。如今只能坐一辈子的轮椅,却偏生还不安分,前几年据理力争,与先帝大吵一架之后,固执己见去了边疆守卫国土。就因为他常年驻守边疆,所以才见不得国内女子作各式的打扮,他曾言,男子打仗固然是为了保护妻儿父母不受外人凌辱,却不是为了拿命去换女子的安逸享乐。”
听到这里,沈青潼心里对这尚未见过面的洵王爷油然生出一股敬意,虽则他的话有些偏激了,但是从这话里不难看出,他是一位把将士的身家性命系在心里的好将领。况且,一个皇子,放弃了皇宫里安逸的美好生活,自动请缨去镇守边疆,这份勇气和取舍,不能不叫人打心眼里赞一句。
但沈青潼并未忘记自己眼下的任务,继续不露痕迹地打探着关于这个世界的消息:“有决心是好的,不过东漓、苍古也不是轻易便可灭掉的吧。”
平安点头,仿佛是兴致正浓的说书人,竹筒倒豆子般继续为沈青潼解说:“那当然,若是东漓、苍古那般不堪一击,咱们庆元早就一统天下了。虽说庆元占据北边,有大批的良种宝马,不失为战场上的一柄利器。但东漓靠着东边海域,有着丰富的海产和海盐,漕运兴旺,商业发达;而西边的苍古则背靠西岐大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苍古的医术研究天下闻名。更别提西戎,东枳、骆越等小国,也时不时地跳出来搅搅局。”
“看来,平安真的是长大了啊,知道不少东西了。”沈青潼淡笑着夸奖道,心里却将平安刚刚所说的话默默地记了下来。
在这个偌大的皇宫里,这些消息和太后的身份,就是她沈青潼现在安身立命的根本,容不得一丝马虎。
正在两人气氛融洽地话着家常时,却有宫人来报:“洵王爷求见。”
沈青潼苦笑,真是一说曹操,这曹操就到。不过幸好方才平安在无意中已经给她做了不少的功课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沈青潼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好迎接又一次考验,语气平稳淡定地道:“宣。”
待沈青潼收拾妥当与平安一道前往芳华宫的大殿时,洵王爷已经在大殿里等着了。
在未见到他之前,沈青潼曾经就着平安的形容推测过,这位非同凡响的大皇子会是什么样的,但当她见着真人时,仍是被惊艳了一把。
第11章 王爷
并不是说这位洵王爷长相有多么出尘,而是太过于出乎沈青潼的意料了。她以为浴血沙场的人,身上都会带有一股子的杀戮气息,浓眉横目,仿佛谁借了他的米,却只还了糠皮似的一脸凶相。
然而,洵王爷却不是这样的。
首先吸引沈青潼的是他的一双眼,澄澈清明,似万里无云的晴空。与楚复相似的挺直的鼻显得五官英气不少,紧抿的唇竟有些腼腆的意味。洵王着一袭白色镶黑边的衣袍,没有过多的装饰,头发挽起用一只铜冠束住,没有一丝杀气,只让沈青潼想到了干净二字,就像是懵懂岁月里天真烂漫曾经把酒言欢的同桌少年。
他手持一把折扇,扇面开合间能瞥见上头星星点点的红梅,以及肆意张扬的墨色字迹,简单而韵味悠长。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啊,信马由缰少年郎,衣袂轻扬君难忘。
唯一令人叹息的是,这英姿熊发的少年郎,他坐在轮椅上。
沈青潼轻叹了一声,但瞧见洵王神色自若,一点不见忧郁不忿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杞人忧天了。
“儿臣向太后娘娘请安,儿臣腿脚不便,还请太后娘娘恕儿臣不能按祖制行礼。”公式化的语言,不偏不倚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也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洵王多礼了,哀家岂是那种不通事理的人?”沈青潼也跟他打着太极,并借机光明正大地打量着一脸平静的洵王。
洵王一直保持着冷冰冰的表情,明显地表示出,来向沈青潼行礼,不过是意思意思罢了,并不是与太后有着怎样深厚的母子情。
“洵哥哥好。”气氛一时冷场,幸而有平安在旁,甜甜地唤了一声。
看到平安,洵王的脸上反倒有了几丝笑意,柔声道:“原来平安也在,洵哥哥给你带了礼物回来,稍后便会派人送到你那里去。”
“是什么东西啊?”一听到有礼物可得,平安高兴地三步并作两步从太后的御座旁跳下去,欢快地跑到洵王面前,蹲下身子与轮椅上的洵王平齐,迫不及待问道。
洵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失笑道:“你啊,一年不见愈发出落得成大姑娘了,却还是这样小孩子脾气,看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哦。”
沈青潼坐在高台上,看着下面这一大一小开心的温情场面,忽然觉得面前这个洵王,或许不该生在帝王家,他若是一个平民私塾的教书先生,一定是很受孩子欢迎的。
白衣胜雪,纸扇当风,比之王爷,他更像一个单纯的书生。
“我嫁不出去,自有太后娘娘给我赐婚的,我才不担心呢。是吧,太后娘娘?”平安歪着头朝上首的沈青潼脆生生地道,同时还冲她眨了眨眼睛,要她配合一下。
沈青潼自是懂得了她的意思,笃定地答:“这个是自然的,我们家平安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爱,谁能娶得了她,那一定是那人几世修来的福分。”
洵王听得声音抬头望向她,正巧她也正看着下面,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视。洵王的眸子不似深海,而如浅滩,里面盛满的防备一眼便可瞥见。
对于这样的防备,沈青潼并不意外,她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做了一国的太后,这多少会惹人猜忌,更何况那人是名正言顺的皇子。
但单纯如平安,是不会觉察出这大殿之中的暗流涌动,她只是因为听到沈青潼帮她说话,所以显得特别高兴,揪着洵王的衣袖,学着沈青潼方才的语调讲话:“洵哥哥,你看太后也说了,谁能娶得了我那一定是那人几世修来的福分。”
洵王收回打量沈青潼的目光,重新落在平安身上,看似无奈却语含宠溺地用手指戳了下她的小脑袋瓜子:“你啊……哪有女子这般不知耻,才十四就想着要嫁人了?”
两人玩闹的时候,沈青潼注意到洵王虽然气质若书生,但手掌坚实有力,指腹有着显而易见的老茧,那是常年练剑磨练出来的印记,看来人真是不可貌相。
最柔弱的人,却最有可能是给你最后一击的人,只因你对他难以防备。沈青潼在心中告诫自己。
沈青潼蓦然想到,自己才见过这一个皇子,暗想何不借此机会将其余的一并见了?略一思量,觉得这法子实在可行,不消极防御而是主动出击获得自己想要的消息,便悠悠然于是开口道:“洵王常年驻守边疆,一年难得回来一次,今晚便由哀家做东,做一出家宴,为洵王接风洗尘吧。”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太后。”话音未落,洵王便出言推辞,“父皇刚刚驾崩,而今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