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又逃啦-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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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潼瞄了他一眼,又将阴沉的目光扫向他身后立着的那个人影,恰恰是方才来开门的人。沈青潼嘴唇微动,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清脆如铃,堪堪能让楚齐以及站在他身后的那个看门人听见:“齐王爷府真是好大的排场,哀家差点就被拦在外面进不来了,说是哀家敲门让人听着太心烦。唉……看来现在可真没什么人会将哀家放在眼里了,哀家也还是好好地坐在芳华宫里装雕像,没事儿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吧。齐王爷,你说是吧?”
楚齐一听这话,本来明媚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下来,仿佛是阵阵黑云压城而来。他没有回答沈青潼的话,而是转身,一巴掌很大力地挥向身后的看门人,出手利落迅疾,大大出乎了众人的意料。这一巴掌打下去确实狠,“啪”的一声清脆响声,里里外外的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人脸上刹那间就起了个五指红手印,红红的印子映在发白的脸上,隐隐还有些青紫的痕迹,看上去令人触目惊心。
沈青潼却当没看见一般,眼神微移,抬脚进了楚府,只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飘散在风里,渐渐地听不清了。沈青潼说:“希望齐王爷待会儿也能给哀家个圆满的答案。”语气冰凉,好似浸泡在万年的冰雪里,从雪山的顶端开出的雪莲花,从花瓣尖到根系都是冰凉的。
楚府是王爷府,自然与别的府邸不同。外面望去,是老式的府邸样子,但是内里却安排精巧,好像是西天的神仙居所,鬼斧神工之间却处处都显露出自然的痕迹。从大门进去,先是穿过了一段不长的四曲回廊,廊边栽种着各式的花草,虽然常见,但是搭配得错落有致,看上去仍旧是美的享受,郁郁苍苍的一团,在白雪皑皑的冬日里,远远望去眼帘里一片清爽。
迎面而来的是一座精巧的小桥,桥面铺陈着青石板,桥边立着一块小石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小石碑上写着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上书:回桥。
沈青潼抿了抿唇,立步在桥头,打量了这小石碑半晌,身后的一群人见她停下来,也俱都停下来等她,甚至楚齐也没有出言相拦,交叉着双臂斜斜地立着,微笑着看沈青潼,没有别的动作,但是那股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闲散贵气却让人更有压迫感。
不过沈青潼感受不到这些,她看着“回桥”这两个字,心里悠悠的飘起了一首歌。她想,能给一座小桥取上这样名字的人,一定是个文艺青年吧。
“敢问,这‘回桥’二字是谁所做?”想到此,沈青潼便转头去,迎面直直地撞上楚齐似笑非笑的眼神,落落大方地问道。
楚齐分出目光去看那两个字,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抽动,但很快就回复了,若不是沈青潼一直盯着他看,可能也察觉不出来。正在沈青潼纳闷的时候,楚齐开口了,不似平日里的低沉魅惑,居然有点涩涩的,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若我说这‘回桥’两个字,是在下所写,太后娘娘您信吗?”
沈青潼闻言,眉梢微挑,又凝神去看那两个字。“回桥”二字,写的遒劲有力,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恨不得将身体里所有的情绪都融进去,似乎,不太适合一个王爷的身份,更像是一个逃亡天涯不知明天何时会死去的人所写。
但这些话,沈青潼自然是不会说的,她不答反而继续问:“那么,齐王爷可否给哀家解释解释,何为‘回桥’?”
楚齐上前两步,半蹲下身子,略有薄茧的指腹一点点摩挲过那块小石碑,眼神深情而凝重,就像是在凝望自己心里挂念多年的爱人,良久,他才缓缓地解释道:“人生在世,谁也不知道今日明天会遇到什么,谁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就会死掉。我不想死,我还想活下去。从这座小桥走出去,自然就想从这里平平安安地走回来。有去,有回,把握自己的命运,我想生就没人能要我死。所以,这里是‘回桥’。”
楚齐的目光远远地飘着,不知道思绪是否也游弋到天外了。沈青潼听了这个解释,心底的某根线蓦然被拨动,“啵”地一声轻荡,却激起心湖涟漪点点。活在这个世间,谁不渴望找我自己的命运?我们生来就是这个世界的蝼蚁,但这并不代表蝼蚁不能有自己的人生,不代表蝼蚁不能过属于自己的精彩。沈青潼也好,如玥也好,曲蔺华也好,甚至是楚齐,楚复,更甚者先帝也好,上至天子臣民,下至奴才婢女,想要的不过都是舒心一世而已。
正在沈青潼出神的当口儿,她恍惚间又听到楚齐问她:“我这样解释,太后娘娘您可相信?”语气又回复了一如往常的玩世不恭。
沈青潼哂笑,收回自己被拨动的情绪,淡淡地道:“齐王爷的解释,哀家怎么会不相信呢,只是……这小石碑上的所显露出的心随笔动,恕哀家直言,倒真不像是齐王爷你能写得出来的。”
没有经历过生死博弈的人,怎能将这代表着如此沉重含义的两个字写的如此厚重而又锋芒毕露呢?
但沈青潼这回,倒是真的冤枉了楚齐。“回桥”二字,的确是楚齐所写,不过那时候他还未封王,不过是这偌大皇宫里角落里,先帝众多儿子中经常被遗忘的一个罢了。
那个时候的他,就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就算哪天在被欺负的漩涡里死去,大概这个皇宫也不会惊起一丝的波澜,该唱的歌还是会在月上梢头的时候唱起,该跳得舞还是会在云深星稀的时候跳起。一口甘香醇厚的桃花酿,甚至都比他这个所谓的皇子更要紧,起码还会让先帝记在心上,而他往往想不起自己曾经还有个二儿子。
但跪着生一辈子,并不是楚齐的风格,所以就算艰难,就算危险,他也还是要在这个险恶如吃人恶兽的宫廷里行走,只为了有一天能够捍卫自己的尊严。
第122章 龙凤
他当时还住在皇宫角落的一个小院子里,与大名鼎鼎的冷宫为邻,背面就是高高的宫墙,红色的斑驳印迹是他记忆里永远抹不掉的颜色。在某一个晚上,他挨了另几个皇子的打,遍体鳞伤地一步一爬回来,顾远江听见声响迎出来接他,只消一眼,那个倔强的少年却落了泪。是夜,楚齐高烧不退,他们的小院子里本是有两个嬷嬷照料的,但是宫里的人最会迎高踩低,夜半的时刻早已睡去,任顾远江如何拍门都叫不醒。
迷糊中,楚齐却爬了起来,叫顾远江给他研磨,他提笔挥毫写下了这两个字。就算是老天要他死,就算是临了奈何桥,他也要挣扎着回来。苍天无眼,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就此死去这辈子就白活了,他不甘心!这股坚强的意志终于支撑着他熬过了这一劫,他好了起来,却也将“回桥”这两个字拓在了院子里的一块小石碑上,自此之后他更加韬光养晦,一路活到如今。
但这些陈年往事,楚齐是不会讲的,更何况在他面前的是沈青潼。
过了“回桥”就到了楚齐的书房,他遣退众人,只留了顾远江在门外把守,便请沈青潼密室一谈。
楚齐屏退众人,此举倒是在沈青潼意料之中,只是他还留了个年轻男子在门口,这并不像他一贯疑心甚重的作风,难道这年轻男子对他来讲有什么不一样的意义?
见沈青潼目光游移地盯着顾远江,一片怀疑之色,楚齐挥手关上门,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权充解释:“太后娘娘放心,远江自然是信得过的。”
听楚齐这么说,沈青潼也便不好再多说什么,捡了张椅子坐下,也顾不上喝茶润嗓,单刀直入便开了口:“齐王爷,有些事情你怕是做得不够厚道吧。”
楚齐剑眉微动,语调一游二绕:“哦?不知太后娘娘所说何事?”
“哼……”沈青潼鼻子里微微地哼了两声,不屑地道,“这里就你我二人,齐王爷你何必再装?八皇子是你杀的吧?栽赃嫁祸不说,还把哀家也算计在里面了……将哀家弄来做什么劳什子提刑司副司,完全就是个幌子,替你转移了视线,现在再联合一班大臣将哀家拉下马来,八皇子之案拖了这么久,什么也没查到,如你所愿,最后恐怕就是不了了之了。哀家替你算的这盘账,可算对了?”
沈青潼说完之后,便定定地望向楚齐,不大的眼睛此刻微眯,看起来不过是一条线而已,但是却射出冰冷的光,好似千万把利刃,要将楚齐的肉身斩杀。
但是楚齐却并没有显露出一丝害怕的情绪,他只是淡淡地笑着,手臂端起桌上的一杯茶,轻轻地啜了两口,端茶的手臂甚至都是稳稳的,没有一点颤抖。他慢悠悠地喝完一口茶,这才转过头来看向沈青潼,说话的声音低低沉沉,似夜色渐浓时天便升起的一轮新月,清冷还带着些微的寒意。他一字一句慢悠悠地道:“太后娘娘,您可是在说笑话?恕楚齐愚钝,这笑话,楚齐听不懂。”
“笑话?”沈青潼一惊,似乎是没想到楚齐会死不认账。这段时间的交锋让她对面前这个男人,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他貌似无害温文的外表下,一颗心冷得像是常年浸泡在万年寒冰中,就连血也是冷的,心狠手辣,以利益至上。但同时,他做事十分有分寸,自己算计完了,别人就算知道来龙去脉也无可奈何,因而,现在他不承认了,反倒让沈青潼吃惊不已。
像是看出了沈青潼的出乎意料,楚齐双腿交叠,微微地翘起一条腿呈小幅度的晃晃荡荡,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不甚在意地说:“我既没做过,又何必承认呢?若我做过的话,自然是不会怕承认的。。”
楚齐的这番解释,若是听在平时的沈青潼耳里,大概还会起一些作用的,但是现在的沈青潼已经对他起了怀疑之心。疑心一旦升起,便很难泯灭,不是任他一两句话便可消磨殆尽的。
眼见着沈青潼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怀疑,楚齐也只好无奈地苦笑一下,嘴角拉扯成一个难看的角度,进一步解释道:“我先前哎一直以为太后娘娘是何等聪敏天资,但今日看来似乎也不怎么样啊。烦请太后娘娘您好好想一想,我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您是我在幕后使力推上朝堂的,若是再由我将您拉下马,您可以想象满朝的文武大臣只要知道这件事情的,他们将会如何看我楚齐?而我楚齐,以后又将如何差遣他们,他们还会听从于我这样一个过河拆桥的人所说的话吗?”
沈青潼微微的点头,似是在赞同他所说的话。
楚齐见微有成效,低叹了一口气,继续接着说:“再者,八弟跟我素来无冤无仇,我又为何要杀他呢?帮您那亲爱皇儿楚复出气?得了吧,我又不是圣人,他楚复受不受气跟我何干。说是兄弟,但皇家又有什么兄弟之情呢,不过就是顶着个名分,逢年过节在帝君陛下的引导下大家一起聚聚吃顿饭罢了。太后娘娘,请您好好地想一想,我没理由杀老八,我犯不着,真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楚齐愣愣地看着沈青潼,两眼的视线与她齐平,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一张小桌子的距离相望良久。也许是楚齐望向自己的眼神很平静,似洞庭湖无风的湖面,也许是楚齐说话的语气有些低落,还伴随了一两声苦笑,总之,那真诚的态度很容易便让沈青潼相信了他的话,不说全信,但至少是消除了一部分怀疑,开始能够平心静气地跟他相商此事。
“那你说,此事该是何人所为呢?”沈青潼细眉微挑,伴随着问话的语调微微地向上扬,给人带来一种压迫感,但是那压迫感又不会太强烈,以致招致人激烈的反感。
楚齐的唇角浮现一丝笑意,那笑意似有若无,他反问道沈青潼:“太后娘娘怎么反过来问我了呢?此事你们本就有了自己的论断,楚齐说什么都没意思了啊。只是,我对黄文靖带着一班老臣主动挑衅,妄图逼你退位一事挺感兴趣的。之前得到消息的时候,倒还以为那班老臣没事儿干,所以鸡蛋里挑骨头找了这么个茬,现在听你说来,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沈青潼扫了他一眼,狐疑地问道:“你不是也借助了一班老臣才把我推上提刑司副司这个职位吗?”
这短短的一句话,信息量却包含了不少。沈青潼这既是在嗔怪他当初推他进朝堂之举办得不够妥当,提刑司副司之职,的确不那么如人意。反过来,又是在质疑那班大臣与楚齐的关系,既然当初为了推她上位能叫得动一般老臣,那么现在他也有脱不掉的嫌疑。
只消扫了一眼沈青潼那狐疑的表情,楚齐便知晓她在想些什么了,举起手里的茶杯,两个指头拈着杯沿,不喝,只是自顾自地把玩着,幽幽的道:“太后娘娘可别忘了,这里是皇宫,是庆元国最尊贵的地方。您还真当我楚齐是个什么人物呢,其实不过是个下三滥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罢了。当初,我答应助您如朝堂,的确是请动了一些老臣,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能叫得动所有人啊。就拿黄文靖来说吧,他就与我不见得交好,根本没理由帮我,更何况很明显,在逼你退位的那帮人中,我显然是没什么影响力的,而黄文靖却可以成为领头羊。”
这话虽然将楚齐现在的境况说的有些太过凄惨了,但沈青潼也不得不承认,在天子脚下,一个人的确是难以只手遮天。至少以楚齐的表面功夫来看,就算他现在创出了一片天地,但到底根基不深,而且也没有母族可以向他提供支持,日子倒也不见得轻松。
沈青潼略一思索,接过了话头,与他讨论起黄文靖这个人来:“哦,那这么说来,齐王爷与黄文靖倒还挺熟悉的了。哀家认为,那班大臣倒也不是畏惧黄文靖,黄文靖的威势尚弱,并不足以统领整班大臣,哀家以为是黄文靖幕后之人在指点江山。不知,齐王爷觉得,那黄文靖幕后之人会是谁呢,抑或知道黄文靖与何人交好,可能帮助谁来对付哀家呢?”
楚齐想了想,目光凝重地盯着红檀木的桌面,略一停顿,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两个字:八皇子黄文靖。并且,在这两个人的名字中间用一条线连接起来,方才抬起头,对沈青潼笑言:“太后娘娘可否看出了些什么?”
沈青潼笑笑,也学他的样儿沾了茶水,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将这两个名字都包裹起来,在圆圈的旁边写道:贵。
楚齐倾身,睁大眼睛一瞧,立时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沈青潼竖起大拇指道:“看来太后娘娘的确聪明,这般一理,不就将范围画出来了吗?按着这些条件去找人便可。”
这两人所画的意思其实很明显,楚齐的意思是在说,这幕后之人同时与黄文靖和八皇子有关系。首先,他不一定非得是与八皇子有直接的仇恨关系,但是杀掉了八皇子一定对他有所得益,其二,这幕后之人一定与黄文靖关系不简单,不然黄文靖不可以凭一人之威挟诸多大臣。
而沈青潼的意思就更明显了,她将这八皇子和黄文靖都圈了起来,在旁边写上一个“贵”字,表明这幕后之人一定大富大贵。首先,若是不富,那么就无法解释东海所产的贵重腰带从何而来,但光有钱也不行,他还得是个贵人。如若不然,他既难找到为他卖命的有用的人,也很难将自己的人混进阴牢这种守卫森严的地方。
分析出来,粗粗看上去的确是很简单,根据这几项条件,将有嫌疑的人都圈住,一点点地排除分析,就能将范围缩小了。但执行起来才会知道,这项任务有多难。很多东西沈青潼都没办法判断嫌疑人是否具有,就像黄文靖不会傻到自己跑来告诉你他与谁交好,但是想要彻查,却又觉得实在困难,他好似与谁都好,却又与谁都保持着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