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外室-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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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了豆腐坊有两个年轻力壮的伙计,无赖们不敢欺负。
三娘子和魏楚闲聊,劝说;“妹子,你还年轻,往前走一步,你有主了,这些臭男人也就死心了。”
市井无赖,扰得魏楚不胜其烦。
刚离开李业就嫁人,太心急了点,说;“我男人死了不到一年,我要守孝一年。”
她可不能说三年五载,给自己画地为牢,为李业守节,成了笑话,李业薨了,有正妃、侧妃、庶妃、夫人守节,她连个侍妾也算不上。
夏末,北地的天气早晚凉快,清早卸下门板,门前摆了几张桌子,便有食客上来,吃烧饼豆腐脑。
有两个衙门的差役走来,寻了一张桌子坐下,喊:“胡二,六个烧饼,掌柜的,两碗豆腐脑。”
“好嘞,韩爷。”
胡二殷勤地挑了几个火大的烧饼端上去。
拿碗盛豆腐脑的魏楚听着声音耳熟,转过身,其中一个高大健壮的差役咦了一声,“是你”
魏楚也认出他,这个差役就是当日在法场那个捕快。
露出笑容:“官爷”
“这家豆腐坊是你开的?”韩捕快问。
魏楚盛了满满两碗豆花,浇上卤,上面撒了一大把香菜,端过来,“我刚盘下店,我初来乍到,官爷以后多照应,官爷以后来吃,我不收钱。”
捕快韩举看胡娘子人长得俊俏,机灵,嘴巴又甜,满心高兴,“在法场是你报信给我,我抓住匪徒,立了大功,以后你有什么事去衙门找我,提我韩捕头。”
韩举立功,升了班头。
“韩大哥,你经常关顾,就是照顾我生意。”魏楚热络地说。
韩举呼噜噜吃完一碗豆腐脑,魏楚又给他添了一碗,一块来的捕快也添了满满一碗。
两人很快吃完,魏楚端上两碗热豆汁,韩举喝着加了两勺糖的豆汁,比往常喝的豆汁甜香。
胡娘子刚接手豆腐坊就做得风生水起,这小娘子有些本事的。
吃完走时,魏楚说啥也没收钱。
魏楚在榆关镇混,没有根基,靠山,笼络官府衙门的人,免受人欺负。
一会功夫豆腐就卖完了,秋雁数钱,眉飞色舞,说;“照这样卖,投入的钱一年就回本了。”
秋雁说完,乐呵呵地做饭去了,两个伙计一日三餐,中饭晚饭都有肉,晚饭有酒,伙食比原来主家强多了。
林生和丁乙肯出力。
豆腐坊打烊了,秋雁在院子里做针线,给林生和丁乙缝制小褂。
院门外响起叩门声,秋雁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去开门。
不认识,门外站着一个打扮花哨的妇人,满脸堆笑,“这位姐姐,你家娘子在家吗?”
“大娘我没见过你?”秋雁把着门,没让她进来。
“我住在前街上,我有好事找你家娘子说。”
林生捧着碗吃饭,站在门里说;“花大娘,媒人。”
秋雁这才让她进来,“我家娘子在屋里。”
豆腐坊老东家走时没带走的粗笨家具,锅碗瓢勺、一些旧物书籍,魏楚收拾送人或卖掉了,有几本手抄书,写民间传说仙狐鬼怪,魏楚看着有趣。
“胡娘子,真是有大学问的人,长得标致,又识文断字。”
花媒婆自来熟。
“您是?”
“叫我花大娘便是。”
丁乙跟在她身后,做口型,花媒婆。
“花大娘请坐。”
魏楚客气让座。
花媒婆坐在魏楚的对面,近处细看,胡娘子的脸蛋就像嫩豆腐,眼睛一汪水似的,鲜润的小嘴,可人疼。
怪道不是黄花大姑娘还这般抢手,好几家富户央她保媒,花媒婆保媒拉线成功率极高,她爱钱,可也是看着两人条件差不多才说媒,就像东头吴老六这样死了老婆留下几个儿女的鳏夫,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赔笑说;“胡娘子,青春多少?
“一十六岁。”
花媒婆啧啧两声,“可惜了”
便滔滔不绝,“老身是受人之托,给胡娘子道喜了,西街的胡公子相中你了,他父母央我来说媒,胡家在镇上是个大户,家里金银成山,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绫罗绸缎,使不尽用不完,你若嫁入他们家,可是掉进福堆里了,还卖什么豆腐,挣俩辛苦钱。”
魏楚便问;“大娘说的可是矮胖的公子。”
没脖子,一脸肥肉,每次吃三碗豆腐脑。
花婆子知道年轻小媳妇爱俏,端看胡公子外表差强人意,可人家有钱,跟着穷书生没的遭罪,好皮相当不了吃也当不了喝。
自古媒婆的嘴;跑堂的腿。花婆子三寸不烂之舌,“胡娘子,胡公子长的福相,体格健壮,没病没灾的,你原来的相公身子弱,没留下一儿半女的,寿数短,抛下你一个人,你再嫁可不敢找个病病歪歪的,这胡公子又和你原来的男人同姓,这不是上天注定的缘法。”
同姓胡,他俩是兄弟、连襟,我就不能嫁给张王李赵,非要嫁给姓胡的。
魏楚心里腹诽,脸上带着笑容,说;“谢大娘的好意,我为死了的男人守节,在棺椁前发誓不到一年不改嫁。”
魏楚佯作伤心,拿绣帕点了点眼角。
“你如果答应了,胡公子可以等你,等一年在拜堂成亲。”
这个借口,没劝退花婆子,来时胡家父母千叮咛万嘱咐,胡娘子有什么条件都应承,架不住宝贝儿子非胡娘子不娶。
魏楚淡淡地说了句,“我招赘夫婿。”
招赘上门女婿,花婆子可傻眼了,胡家可是千里地一棵苗,两房就这一个男丁,兼祧两房,传宗接代靠胡少爷,肩当重任。
入赘,这胡家怎么能答应。
花媒婆赶着回胡家商议。
魏楚和秋雁坐在院子里挑黄豆,秋雁说:“这两日胡公子没来吃豆腐脑,损失每日三碗豆腐脑的收入。
“你这丫头太财迷了,我巴不得姓胡的永远别来。”
院门外传来花媒婆的叫声,“胡娘子,在家吗?”
魏楚和秋雁互相看看,这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花媒婆进了院子,魏楚站起来,搬过一个板凳,“大娘请坐。”
花媒婆喜笑颜开,“胡娘子,这回可有个合适的,愿意入赘,就是鲍屠户家的三小子,你要不满意,他家三个儿子,随你挑。”
花媒婆怕她不乐意,又说道;“鲍屠户家底厚实,每日都能卖几口猪,家里伙食硬,顿顿有肉,嘴亏不着。”
秋雁在旁听着,掩住嘴差点没笑出声,被魏楚瞪了一眼。
这媒婆走家串户的,不好得罪,魏楚说:“我死了的男人家里是开猪肉铺的,死前嘱咐我,他家杀猪的业障深重,所以折了寿数,改嫁的话,不嫁动刀动枪的。”
花婆子不甘心,陪着笑,“胡娘子,先嫁由爹娘,后嫁由自己,这好说,我手头有一个,我回去问问是否同意入赘。”
几个花媒婆看着合适的后生都被胡娘子拒绝了。
花媒婆手里还有几个,有个文弱书生,就是家穷了点,他娘说了,砸锅卖铁凑上娶媳妇的钱,少不了谢媒的钱,心想备不住能对胡娘子的胃口,去问一下是否愿意入赘。
魏楚刚要拦住,花婆子一阵风似的走了。
三娘来找魏楚,走到门首,看见花媒婆的背影,进院问;“花媒婆又来了。”
“来了,刚走。”
“这老婆子又给你说了哪一家?”
“鲍屠户家的三个儿子。”
“三个?”三娘子张大了嘴,这吃得消吗。
“不是你想多了,是三个儿子里挑一个入赘。”
魏楚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想歪了。
“鲍屠户的三个儿子都生龙活虎的。”三娘笑着伏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魏楚啐了一口,作势打她,“你当嫂子的没正行。”
“我没逗你,那三个如狼似虎的,精壮,你且受用,比起你死了的男人保管强百倍。”
这几句荤话,勾起魏楚想到李业,李业斯文儒雅,要她时的强悍,根本受不住。
不由脸红了,怎么好端端地想起李业来,毕竟两人在一起几年,一时之间忘不掉。
第10章
◎改嫁的条件◎
“明天城隍庙庙会日,我想约你搭个伴赶庙会。”
豆腐坊开张,生意兴隆,魏楚也想去寺庙上柱香。
头一日雇了两乘小轿,林生跟着。
一出门,便看一个秀才模样的后生远远地站着看,直眉楞眼的,呆鹅一样。
三娘子打扮了一番,看魏楚穿着月白衫湖绿裙,发髻上插着一支碧玉簪,水灵灵的青葱似的,戏虐地说;“妹子好颜色,连我看了都稀罕,更别说年轻后生,火旺的男人们。”
“看嫂子说的,我横草不拈;竖草不动,哪里有嫂子能干。”
这倒说到三娘子肚子里,胡娘子走两步道雇轿子,简直就是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做派,胜在大方,会做人,轿子钱都是胡娘子出的。
城隍庙庙会日人很多,镇上的人都赶庙会,寺庙里官宦人家女眷,富商太太小姐,
平民妇人姑娘们都出门游玩。
魏楚上了香,捐了香油钱。
寺庙面积很大,两人经过配殿,去钟鼓楼。
骤然听得一嗓子,“胡娘子,老身可追上你了。”
花媒婆跑得气喘吁吁,“胡娘子,老身好一顿撵。”
“花大娘,你也来逛庙会?”魏楚装糊涂。
“老身哪里是来逛庙会,实在是受人之托,前几日提的哪位胡公子,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他爹娘愁的,问胡娘子,别的条件都答应,入赘一事可否商量?”
魏楚婉转拒绝,“条件不商量。”
花媒婆就不解,胡娘子没爹没娘,为何非要上门女婿,上门女婿地位低,一般有头脸的人家怎么肯把儿子给人家。
胡公子实在闹得没法,胡家老员外和安人老来得子,娇生惯养,胡公子闹绝食,不吃不喝,爹娘实在没辙,只得让步。
花媒婆收人钱财,□□,说;“胡家老员外老安人同意儿子做上门女婿,能不能商量以后生下孩子有一个男丁姓胡,还有你的住处,胡家出钱盖大房子,服侍胡公子的人十几个,你现在房屋窄小,胡老爷夫人不舍得宝贝儿子受苦。”
魏楚提出的入赘,就是要吓退求婚的人,她哪里是想一辈子不嫁人,可是除了有钱这一条尚可,其它胡公子哪哪都不符合她的标准。
不是她嫌贫爱富,多少男人一朝富贵就变脸,穷时一副嘴脸,富贵又一副嘴脸,有那苦熬多年,男人发迹了,又纳美妾,满肚子心酸。
话说绝了,省得再纠缠,说:“我改嫁不能比以前的男人差,非富即贵还要貌似潘安、才比子建。”
花媒婆一脸懵,“什么安,什么建,什么人?是镇上的吗?还有这号人,老身怎么不知道。”
花媒婆嘟囔:“城里哪家有未嫁的姑娘,死了男人的寡妇,没娶亲的后生,死了婆娘的鳏夫,我花大娘都门清。”
这一个不成,倒是有一个书生模样不懒,可胡娘子说了,非富即贵,这话她听懂了,家里揭不开锅的穷酸,胡娘子这样的精明人,肯定看不上的。
钟楼的另一侧站着两个人,隔墙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一个穿锦袍清瘦的男子笑着说;“这个小娘子心气够高的,一口回绝这门亲事。”
他身旁的白衣男子,样貌就是潘安不逞多让,却没有一丝阴柔之气。
唇角似乎荡着一抹微笑,说:“人各有志。”
花媒婆不甘心地走了,三娘笑说;“我听戏文里说潘安、子健,一个美男,一个才子,这个标准镇上可是没几个,你男人到底长什么样?”
就是她说的这样,人中龙凤。
魏楚道:“我信口说的,不这样说,花大娘总缠着我。”
三娘子不怀好意地笑,趴在她耳边说;“你那病秧子男人守着你这样俏佳人,力不从心该有多难受。”
魏楚红着脸,啐了一口。
李业何时让他自己难受过。
两人边说边走,离开了此地。
这时,钟楼另一侧的两个人转了出来,白衣男子望着窈窕的身影,心里忖度,这个胡娘子很有些不同寻常。
逛庙会,魏楚买了丝线、五颜六色的珠线、鼠线、金线,打络子用,又买了金花五色笺,磁青纸泥金写本记账用。
下午回家了。
韩举过来,拿了一篓西瓜,交给秋雁,说:“西瓜是别人送的,洗两个放井水里湃着。”
秋雁端了一碗绿豆汤,韩举一口气喝干了,把碗放在桌上,“再来一碗。”
喝了两碗抹抹嘴。
看他官服袖子破了,魏楚说;“韩大哥你的衣服袖子破了个洞,脱下来我给你缝补。”
韩举换下来,穿林生的衣衫,把官服给了魏楚,魏楚拿过窗台上的针线笸箩,找了一块布垫上,细密的针脚缝补。
韩举看着坐在窗下的魏楚,举手投足优雅自如,他早看出来,胡娘子不是平头百姓家的妇人,秋雁是她的丫鬟,胡娘子出身富贵,自知自己配不上她,有点别的心思,便也熄了,把魏楚当妹子看。
缝好了衣服,魏楚拿起笸箩里的剪刀,剪短线头,没抬头看,感觉到韩举的目光,对男人她是了解一些。
把官服递给韩举,若无其事地说;“韩大哥,留下吃晚饭吧,秋雁买了三斤的一条大鱼,新杀的猪肉,买了一角,还有个肘子,让林生去打酒。”
“我今日休班,没什么事,好生喝顿酒。”
林生去孙老太太酒坊,买了两坛酒。
韩举喝到尽兴,面色通红,“妹子,以后谁欺负你,有你哥呢。”
魏楚借着杆往上攀,“如果韩大哥不嫌弃,我和韩大哥拜干兄妹。”
韩举这功夫已经没了那个心思,高兴地喝了一大口烧酒,“那敢情好,我孤身一人,以后有个妹子,也有了亲人。”
认干亲,魏楚把街坊邻居,县衙的衙役都请来,在院子里摆了五六桌。
魏楚认了韩捕快成了干兄妹,地痞无赖不敢轻薄、骚扰,豆腐坊清净了许多。
早晨,十板豆腐卖完了,秋雁招呼林生试衣衫,地上摆着一双新布鞋,鞋底绣着一朵小花。
秋雁说;“娘子说了,豆腐坊里闷热,给你和丁乙裁了两件小褂。”
林生害羞,不好意思当着秋雁的面换衣衫,秋雁抿嘴笑,说;“我先出去,你换完衣服叫我。”
林生换上新布衫,又把布鞋换上,鞋子大小正好,纳闷秋雁没问过他鞋子的尺寸,正正好好。
秋雁站在门口,心里像小鹿乱撞,等了一会,屋里没动静,掀帘子进屋。
林生忙忙地系好扣子,秋雁想帮她拉了一下小褂,林生直朝后躲,神情极不自然,和秋雁保持距离。
秋雁嗔怪道;“你这么腼腆,像个大姑娘”
好像自己要把他怎么样。她确实想把他怎么样。
林生拿了旧衣衫,说;“豆腐坊忙着,我走了。”
说完,慌慌张张地走了。
秋雁翻了翻眼皮,说;“你跑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不识好歹。”
吃完晚饭,林生进正屋,对魏楚说;“掌柜的,黄豆没了,先前进的一批豆子质量差点,我想去三十里外的村子看看。”
“做豆腐你比我懂 ,听你的。”
魏楚吩咐秋雁拿银子给林生。
秋雁拿了一袋银子,交给林生,递给林生时,手故意碰林生的手,林生像烫到一样,一把夺过钱袋子。
魏楚冷眼旁观,秋雁喜欢林生,好像林生没有那个意思,林生老实,是有主意的。
秋雁中上之姿,人能干,上赶着贱卖,没入林生的眼,两人没有缘法。
林生和丁乙进黄豆,家里剩下魏楚和秋雁。
夏季蚊虫多,蚊虫叮咬,魏楚做了几个荷包,隔壁的三娘的一双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