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被世子盯上了-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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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话刚问出口,赵观南脑海中突然就冒出了一个人,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见他的神情,俞秉文知道他也已经想到了,深深叹息后,颓然道:“之前是我们都忽视了,恶人从来都不是一天就养成的,犯过错的人也不会只犯一次!”
拳头重重的捶在桌面之上,震颤的桌上摆放茶盏“铛铛”作响,赵观南眼中带着无比嫌恶之色,恨自己竟会与这样一个人有了血脉上的牵扯!
······
第九日
齐昭被带到谢府的第九日,一早她就发现了今天的谢让与前几日视乎格外的不同。
整个谢府上下也都怪怪的,自天亮起她就没听见任何人的说话声,府中的奴仆好似一夕之间都被噤了声。
早膳过后她依旧被带到了翠微亭,谢让早已在上面喂鱼了,身上穿了件看起来十分老旧不符合他这个年龄与身份的衣裳,还宽大的有些不合身。
见齐昭来了,不仅笑着和她打了招呼,还招手让她过去看他那正在投喂的鱼群们,“看看,今日天气好,这些鱼也终于舍得冒头了。”
他语气轻快,眼中还隐隐带着一丝道不明的兴奋之情。
见齐昭不说话,目光落在他的衣服上,谢让随即又笑问道:“怎么样,我今日这身可是突兀了些?”
齐昭摇头,“突兀倒不至于,只是看着有些宽松了。”
“是吧!”谢让面上了笑意收了许多,语气有些淡淡,“这些年倒是瘦了许多,人也老了。”
也不知到了那边善窈还认不认得出自己?
水中倒影着谢让的身影,他看着默默又扬起了嘴角,她认不出来自己,总该认得这身衣服吧?她亲手为自己做的衣服。
他们成婚之后,他经常在她眼前穿的衣服。
“这是太傅之前的衣服?”
他身上的衣服样式和布料的磨损程度来看,至少得有个二三十年的样子了,齐昭有些疑惑他为何会保存一件多年前的衣服,还会在今日穿出来。
“嗯。”谢让抬起了头转向她,面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四十年前,爱妻亲手所制。”
四十年了衣服料子看着还保存完好,想来他一定十分珍惜,齐昭问他,“瞧着太傅十分爱惜这衣服,今日怎么穿出来了?”
看来今日谢家阖府上下的反常都与做这件衣服的主人的有关了。
“今日是她的冥诞,想穿来给她看看。”知晓她的有意试探,谢让仍旧回了她,后又补充了一句解释道:“我夫人,舒善窈。”
他没说自己的结发妻子,因为在他心中自己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妻子,后面那个不过是个为了蒙蔽狗皇帝的棋子的罢了。
齐昭回忆着,赵观南查谢让时,曾向她提起过这个舒氏,她知道二人青梅竹马,说是感情很好,当初齐昭还纳闷过,既然感情如此之深,为何又会在亡妻才死的二年就又娶妻了。
她没说话,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今日他既主动和自己提起了,想来是又有什么话想向自己倾诉了。
对,是倾诉,虽然她也想不明白,谢让这些时日为何会常向自己说起他这些年所有的所作所为,残害皇嗣,霍乱朝廷,这些能说的不能说的,他就像是一个藏了多年秘密终于忍不住的人,一股脑的都和齐昭说了。
说时,带着洋洋自得,有时齐昭都觉得他像是急切想在自己这里寻得认同与赞扬。
这种想法很匪夷所思,但谢让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谢让望着天际,不知道是在看什么,默然一会儿才徐徐道,“你或许会奇怪,为何这几日我要与你絮絮叨叨的说了那么多?”
“还有当初请你来的理由,其实都是一个。”他转头看着齐昭,言语间带着些同病相怜的轻叹,“那是因为我们都是同一种人,我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为自己,也为你。”
第74章 最后的阴谋
今日是个难得的艳阳天;齐昭有些看不清他背光的面容,也听不明白他的话里的意思。
“觉得糊涂是吗?”谢让的笑意有些淡,眼中带着丝怅然;“和你讲个故事吧,听完你就会明白了。”
湖中的锦鲤成群,此时都在悠然的摆尾慢游着;他的声音徐徐传来:“六十年前;两家世代交好的年轻一辈的媳妇同时怀了孕,长辈们便嬉言,这是上天定的缘分,若双方诞下的为异性便定下亲事,若是同性则结拜,后来一家诞下了长子,月余后另一家添了个女娃;当时虽为嬉言,但双方长辈都有亲上加亲的想法;是以便在他们周岁时交换了庚帖;定下了娃娃亲。”
回忆起曾经;他的脸上满是温和的神态,“男孩自幼便知道从小和自己一起玩的小姑娘未来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妻子,虽然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妻子是什么,但却知道自己要对她好;就像父亲对母亲一样好,这是所有人告诉他的,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里他始终牢记了这一点,从年少懵懂到情窦初开;他们眼里始终都只有彼此,后来他们顺理成章的成婚了,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可是有一年···”
笑意僵在了脸上,他的话也戛然而止,眼神倏地变得狠厉,才又接着道:“有一年宫宴恰逢边关捷报,天子大喜邀百官同贺,是以那年那对年轻的小夫妻受家族荫恩也得以入宫,可谁知就是这次入宫却招来祸事,彼时他们谁都不知道,天子清方端正的外表下藏了一颗扭曲的心,竟喜好□□!”
齐昭愕然的转头,看向此时已经陷入回忆勃然愤恨的人,此前的不理解,在这一刻都有了理由,她张着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只是可惜那年轻妻子被人盯上,小夫妻还一无所知,后来不久后妃寿诞小妻子又受邀,彼时的妻子其实已察觉不对,但丈夫却只说她多虑了,正是这次入宫丈夫亲自把她送入了虎口!”
话至此,谢让带着浓浓的悔恨与滔天的怒意,猛然转向齐昭,“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说我们是一种人了吗?你我两家皆毁于正德那畜生之手,你娘,我妻子。善窈在宫中被他玷污却还被其用我的仕途威胁,受了屈辱却不敢告知我,怕害了我啊!”
谢让眼眶赤红,泪水滚落砸进湖面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哭笑着厉声道:“那次入宫回府后,她一天比一天消沉,任我如何追问,她都不敢透露半分,可那时的我不知,我每问她一句,她便更痛苦一分,后来的一天夜里,她终于肯于我说话了,她说了很多我们曾经的事,我以为她好了,可谁知···”
他的泪水不停的滚落,齐昭也猜到了那个结局。
“谁知第二日,府里下人便在这湖中发现了她的尸体。”谢让泪眼朦胧的望着平静的湖面,妻子的音容好似就跃然于水面,他伸着手想去抚摸,“善窈你傻呀,你应该告诉夫君的,你可知你腹中那时已怀了我们的孩儿了,你一直想要的孩儿。”
齐昭早已泪流满面,想到父母之事更是泣不成声。
平静的湖面上起了风,他眷恋的那抹的回忆也随风而逝了,谢让木然的收回目光,“还记得你之前问我是不是也恨正德吗?”
齐昭没有回话,怎么能不恨呢?
若是那人还活着,她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会杀了他!
“正德!光恨他一个怎么够呢,我恨的是整个高家,整个助纣为虐的皇室,你以为当年他的所作所为当真没其他人知道吗?哈哈哈哈,光是当年你母亲的事,南巡船上就有不少随行官员知道,可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因为那至高无上的皇权。”
谢让嘲弄的笑着,面上随之也带上了狠厉,看着齐昭告诫道:“君主无德,这大邺的朝廷也跟着烂透了,所以我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在拨乱反正,不破不立。”
“可是正德已经死了。”
狗皇帝才是罪魁祸首,他已经将皇嗣基本诛杀殆尽,甚至连当今天子如今也已在床上昏迷不醒,可百姓都是无辜的,齐昭并不认同他的做法。
“他死了又如何?他死了他做的孽还在,高家还在,高家的江山还在!”一提及正德二字,谢让便有些激动,他愤然道:“我就是要高家人都死光,我要他的江山都覆灭!”
不如此,根本就解不了他的血海深仇!
“你也是受害者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啊,高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值得活在这世上的,你看你那个狠心凉薄的弟弟为了这皇权稳固还不是照样要杀你,齐昭,你该为你死去的家人们想想。”
若非她与自己同病相怜,他不会几次三番留她性命,现在看她竟不认同自己,谢让十分生气。
齐昭摇头,她不理解,她也不认同。
他恨正德,即便是迁怒他的子嗣来泄愤,她也认了,可如今他竟想颠覆整个天下,显然是疯了!
突然齐昭变了脸色,他把自己抓来这么久,绝对不止是只想要个真相这么简单,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完全可以让当年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可他却非要让赵观南他们去查?
看着谢让的目光又一次投向了天际处,她恍然明白了过来,“你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这几日他好像都在等什么,尤其是今日更奇怪。
齐昭正要再追问,管家匆匆上了亭子禀报:“大人,赵观南他们带着三司的人来了。”
谢让居高眺望大门口的方向,看着外面已被官兵围了起来,反而玩味朝齐昭问道:“你猜,他们查到真相了吗?”
齐昭也跟着看了过去,谢让的态度让她心中隐隐担忧,明明已经重兵围府,可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只能说明这人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齐昭皱着眉不答,谢让却已替她回了:“查到了,无论是当年的真相,还是老夫的罪证他们都查到了。”
否则三司的人根本不敢前来,只是这一切都在他计划中。
“老夫为了今日筹谋一生,也等了一生。”
谢让眼里已显出再难藏住的兴奋之色,挥手吩咐管家:“把人都带进来吧。”
赵观南他们进来之时,翠微亭上只有三人。
谢让立于临湖的栏杆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世子止步,这亭子老夫甚是喜爱,不忍让他人踏足。”
齐昭被管家用刀抵着脖子,赵观南只是望了一眼,便不敢再轻举妄动,“太傅,你想要的真相,我已查明,相信太傅定是言而有信之人。”
“那世子不防说说看,若结果老夫满意,定说到做到。”谢让目光扫向众人,见朝中不少元老也都来了,十分满意。
今日便要让高家的人,当众亲手撕下正德的人皮,即便是死了,他也要让那畜生遗臭万年。
正是知道谢太傅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赵观南今日才请了三司之人前来,如果他只是想要一个公道,那他可以给他!
赵观南将当年调查舒善窈所知的一切真相,都公之于众,无任何遮掩。
顿时,群臣哗然!
一个个都傻了似的,本以为今日只为谢太傅祸国之事而来,谁知内里竟还有这样的隐情!
赵观南的话毫无保留,可谢让却不甚满意,抬眼睨他,嗤笑着:“世子的话,貌似只说了一半。”
堂堂天子是先帝与他人之妇生的孽种,皇室再也遮拦不了。
内忧外患,高家的江山才会倾颓的更快,这笔助力早已在他计划之中。
赵观南咬牙,看向齐昭,答应她的真相,他终于缓缓道出:“先帝陋癖成习,于正德二十五年再度强占□□,齐孟氏,后以···后以盛如月之名带其入宫,为惠嫔!”
若此前群臣们是傻了,可自赵观南后面的话说出口来,众人都已目露惊骇,恨不得长一双没听过此事的耳朵!
跟着进来的官兵们也都一个个死死低着头,明明是人满为患的湖边,此时却安静的只能听见树上的雀鸣。
天子出身诟病,于整个大邺危已!
谢让笑了,满意的笑了,远处碧空之上那一抹越来越近的白点,让他的笑意更加深了。
他把自己的伤疤扒开让世人知晓,所求不过是一个公道,只是如今这公道来的太迟了些,早已慰藉不了他那个已经麻木了的心。
都察院御史率先反应过来,怕谢让再牵扯出任何有伤国体的事,忙出言高喝:“谢让,你所行恶事皆已罪证确凿,休得多言,赶紧认罪伏法!”
“认罪伏法?”谢让面上的笑意已渐猖狂邪肆,“向三司还是天子?哈哈哈,你们都不配!”
白鸽已稳稳停在翠微亭二层的栏杆之上,谢让看着已经尘埃落定的消息,最后一丝顾虑也无了,转头望向齐昭,“齐姑娘,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大礼。”
他将手中的小笺一扬,随后笑着就向湖面倒去。
乱世之烟已然升起,大邺回天乏力,而他也终于可以安心的去找善窈了。
齐昭骤然睁大了瞳孔,在看到信鸽时她已有了不好的预感,落水之声传来,挟持她的人也倒在了地上。
赵观南飞身而上,见她无事心才落地,而齐昭的视线却木然的落在地上那张飘扬至她眼前的小笺,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东胡大军突袭漠北,大邺已连失三城。
第75章 远行
嘉定九年九月初;太傅谢让策划西南贪墨一案,刺杀高暮川,赫岚公主;勾结兵部祸国乱政,诸般罪行被披露。
而他畏罪自尽的消息也传遍了朝野上下。
关于当今天子的身世传言也悄然流传开了,只是并未掀起多大风浪;只因朝中上下如今关注的唯有一件事。
东胡突袭了漠北;大战已然开始,此前谢太傅监国,封锁了一切边境消息,如今当他们得知消息时,战局已处于下风。
穆北侯府
房中,齐昭在为赵观南收拾去漠北的衣物,其实也没多少衣物要准备的;他此行匆忙需得日夜兼程的赶路,根本就带不了多少东西。
“昭昭;我···”赵观南拉住她整理的衣物的手;“你与我说说话好吗?你这样我很担心。”
自从昨日从谢家回来;她就变得沉默寡言的,他知道这个真相对她的打击太大;可她现在这样一言不发的让赵观南心中十分忐忑。
先帝荒淫无道,害了齐家满门,他虽也也唾弃厌恶;但却无比摆脱血脉上和他的牵扯,赵观南害怕她会因此而疏远自己。
他宁愿她能迁怒自己,也不愿她疏离自己,加之自己即将远赴漠北;他不想二人带着隔阂就此分离,因为他也不知道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
齐昭的手被他紧握着,眼眸动了动,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观南,我现在脑子还有些乱,我真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
终于得知了所有的真相,可她却连个恨的人都没有了。
“可是昭昭···”
“世子,陛下醒了。”
赵观南的话才刚开口,就被门外长青的声音打断了,他几乎是立刻望向昭昭,高衍醒来了,那些搁置的事便再也无法逃避了。
果不其然,长青在外面接着又道:“内侍已在门外等着了了,陛下召少夫人入宫。”
“昭昭,你要是不愿见他,我帮你推掉。”
“有些事逃避不掉的。”放下手中的衣物,齐昭站了起身,事关齐家满门的性命,她需要一个交代。
“那我们一起进宫。”
这种情况下,他必须陪在她身边。
齐昭看了他半响,“好。”
夫妻俩一同到了慧安殿外,福海推开了厚重的殿门,齐昭转向赵观南:“我自己进去就好。”
“那我在外面等你,有事你叫我。”
自进了皇宫,赵观南的心尤为不安,许是谢太傅的事,如今他也只觉这坐皇宫冰冷阴森。
“嗯。”
齐昭进去了,殿内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