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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小狗听不到-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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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许馥僵硬道,她向来很会安抚男人的情绪,在此刻却觉得自己也有嘴笨的时候,竟然感觉再说一句就要破了防,展现自己真实的、恼怒的情绪。
  她停顿半晌,只憋出来一句,“好了,你不要想东想西。”
  想了想,干脆又摘下他的助听器,“你耳朵不舒服……先好好休息。”
  陈闻也突然失去了力气。
  她顺势挣脱他如甜蜜陷阱般的桎梏,径直钻进车去。
  …
  车内沉默的、粘滞的气氛如隐形的藤蔓,无限生长、缠绕在两人之间,彼此都装作无事,却同时觉得窒息。
  陈闻也手里攥着那两个助听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馥叫他先不要戴了,而她负责开车,陈闻也就算和她说话,她也没空打字或转文字回答他。
  而她若张口回答,他也听不清。
  在红灯停下时,他看到许馥随意点了条的语音消息,那个头像是一张自拍,他见过,也认识,是宋嘉屿。
  消息明明是公放,可他却听不到。
  只能眼看着她带着轻松的微笑回复了对方的消息。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宁愿她说出口,说陈闻也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不知道自己耳朵这样么,还要来看比赛;或者告诉他说今天的约会真差劲,她过得一点都不开心。
  但她偏不。
  她仍带着那游刃有余的笑意与别人聊天,仿佛会出这样的问题是情理之中,她对自己根本没有那么高的期待和想象。
  反正他的耳朵有什么问题,她是最清楚的那个人。
  她在他身上,又能有多少关于未来的设想呢?
  捏着助听器的手忍不住又使了些劲。
  坚硬的外壳硌入手心,他用那痛感为自己提劲儿。
  专注当下,陈闻也。
  你本来也不该妄想什么未来。
  两人一路无言地回了家。
  “可以戴上了么?”他捏着那助听器问,“现在已经好多了,也不耳鸣了。”
  许馥轻点了下头,便别开眼,径直上了楼去。
  他如获大赦地重又戴上助听器,却感觉有些咝咝的电流声,声音听得不够清晰。
  但他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个了。
  他在客厅中焦躁踱步了几圈,又命令自己心平气和地在沙发上坐下来,思考问题发生的原因。
  没有许馥的沙发感觉很空荡。
  她以前在沙发上窝着的时候,喜欢将那一堆可爱的毛绒抱枕到处摆放,有的垫在腰间,有的抱在怀里。
  那么纤细的人儿,却能铺开一整个沙发,好似完全没有空间让给他人。
  但却为他让出了些位置。
  他将那些抱枕全部归纳在沙发一角,摆放得整整齐齐,许是太过整齐,许馥竟也没有打散开来的意思。
  于是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她的新宠,那些抱枕被彻底打入冷宫,每天摆着可爱的模样生闷气。
  陈闻也很得意能够占据她身边一隅。
  但当她不在这里时,他和那些没有生命的抱枕同样地感到孤寂。
  到底是为什么?
  一定有原因。
  他认为他已经足够了解许馥,但他左思右想竟然都想不到让她不开心的理由——
  助听器发出轻微的电流声,向他提醒着那刻意被他忽视的可能性。
  ……死也要死个痛快。
  他绝对,绝对不要坐以待毙。
  陈闻也决定了——
  等许馥从楼上下来,他一定要和她说清楚。
  他要说服她,还要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在绝大部分时候,他都可以过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一定可以,必须可以。
  而其他的那些小部分场合,赛车也好,演唱会也罢,如果她需要其他人与她一起——
  他也一定不会介意。


第66章 
  许馥换了一条修身羊绒裙, 从楼上下来时看到陈闻也的背影。
  他微垂着头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
  背影看起来有些孤单落寞。
  她突然很怕他转过身来,向她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奇怪的心情, 而陈闻也却是全天下最不好糊弄的男人。
  虽然不擅长面对,但她很擅长逃避和分离。
  她踱步到门边, 轻轻从衣架上勾起自己的大衣,用极小的声音快速道,“我有事出去一趟哈。”
  说完, 逃也似地出了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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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好像过去很久了。
  按照平常来讲, 许馥应该早就洗好了澡也换好了家居服,可怎么还不下楼来?
  勇气像有着微小洞眼的氢气球, 用打气泵不断往里鼓着气, 却在另一边丝丝泄露着, 只能堪堪维持着完整的形状,怎么都漂浮不到空气里。
  陈闻也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抬起头, 觉得脖子有些发僵,稍微活动一下时, 余光看到,门口没有了许馥的呢大衣。
  心脏瞬间像是被人捏住一般,连呼吸都暂停。
  他起身走上前去,鞋柜里也少了一双高跟鞋。
  ……她出门了?
  什么时候?
  他慌忙地摘下助听器查看, 发现那两个助听器上都裂开了一条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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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嘉屿的工作室位于闹市之中最顶级的别墅区。
  许馥甚至没有核对门牌号,就确定了那栋最华丽的建筑应当是他的手笔。佣人站在门外等待, 为她推开鎏金沉重的大门,将她迎了进去。
  装修是充满现代感的风格, 还带有一丝古典的韵味。
  角落摆着复古的留声机,墙上挂着一排吉他, 吉他下是架子鼓,而一架纯白的钢琴矗立在正中间,音符欢快动听地跳跃流淌,随着许馥的到来,落下了最后一个音节。
  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停顿一拍,宋嘉屿抬眸望她,“现在才来。”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眼尾略微上挑,抬眸望她时,带着猫一样的媚意。
  “‘才’么?”许馥微微挑眉,冲他一笑,“盛郁已经来了么?”
  她没看到盛郁的车,应该比他来的还早呢。
  “哦,”宋嘉屿坐着没动,只淡淡道,“他今天临时有事,不来了。”
  室内很暖和,旁边的佣人接过了许馥的大衣,并为她拿了一双新拖鞋。
  米白色,毛茸茸的棉拖鞋,踩在同样软和的羊毛地毯上,许馥往宋嘉屿的方向走去。
  和在舞台上时的自信耀眼的帅气风格不同,和平日里牙尖嘴利的形象也不符,今天的他只穿了一件米白色茸茸的薄毛衣。
  袖子挽在手肘处,显出几分慵懒和乖巧来。
  “你先坐一会儿,”他道,“我现在有点灵感,要试一试。”
  许馥从善如流地应声,旋身在旁边沙发上坐下。
  很快,钢琴声又响了起来。
  与刚刚的欢快不同,转而变向了唯美、浪漫而舒缓的音符,许馥在音乐中掏出自己的手机。
  手机上安安静静,陈闻也并没有发来消息。
  浪漫的音乐一转,变得悠扬而悲恸,诉说着切切情意,仿佛情人无奈低喃的耳语。
  许馥轻轻叹一口气。
  她在他眼皮子底下离开了家,他竟然没有拦她。
  实在是不像他的风格。
  或许因为她说她不想看赛车,也伤了他的心?
  难道他也想要静一静?
  她望着那安静的手机屏幕发呆。
  毕竟赛车几乎是他的全部,她明确地表露了“不想看”,好像也确实不是很尊重人的行为。
  要不要解释一句呢?找个什么理由好?
  手指悬停在了陈闻也的头像旁,而音乐声在最高昂之处戛然而止。
  许馥一顿,抬眸向宋嘉屿望去。
  他站起身来,眼神不咸不淡地瞟过她手里的手机。
  “灵感消失了,”他“哼”了一声,不满道,“都怪你。竟然在本天才弹琴时看手机。”
  “用了一下视觉,暂未影响到听觉,”许馥笑着收起手机,感觉自己在哄小孩,“你弹得很好,很有……代入感。”
  “那是当然。”他道,随即轻咳了一声,脚步略显匆匆了起来,“……行了,来我的录音室听DEMO吧。”
  许馥第一次知道试听竟是这么复杂的一件事。
  她作为一个非常不专业的人士,明明全程从头到尾都在夸赞,但宋嘉屿的修改意见还是如雨后春笋一般,不断地往外冒出来。
  “这句歌词会不会太直白,显得太土?一点儿没有婉转含蓄的高级,”他在线谱上圈圈画画,轻声哼唱道,“靠近我,倾听我,拥抱我……你会了解我?”
  “不土,直白一点比较好,太委婉有时反而容易让人不明白。”许馥道,“真诚最能打动人心。”
  “好吧。”他撇着嘴,勉强接受了她的建议。
  过了一会儿蹙着眉头又问,像在自言自语,“这句衔接很怪,到底是哪里怪?”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许馥感觉不接话好像不礼貌,只好佯装思索着瞎糊弄,“好像调子有点高。”
  “哦!”宋嘉屿作恍然大悟状,“你说得对。”
  许馥简直惊呆。
  就这么翻来覆去的修改,时间虽然没过去多久,但许馥的耐心已经耗得差不多。
  她尽力摆出最真诚的表情,道,“宋老师,这在我心目中,已经是非常完美的作品了。”
  言下之意,就这吧,大差不差行了。
  她生怕宋嘉屿听话不听音,委婉对他起不到作用,于是直白道,“或许可以过几天再回头听一遍,可能会有新的想法。毕竟我们也不着急今天一定要定下来。”
  但宋嘉屿很执拗,微微嘟起了唇,显得有些不开心,“不够完美。还差一点,我要再想想。”
  “过几天的话,就没有今天的感觉了,”他抬眸看了一眼表,道,“我累了,我们休息一下。”
  真是小少爷的性格。
  不过她倒是也觉得无聊了,想要透透气。
  许馥随他去了露台。
  铺着白色桌布的圆桌上,摆着小雪人造型的饼干,涂满厚芝士的司康,焦糖蜂巢冰淇淋,佣人用金色精致的茶壶为他们斟上了茶,便退了下去。
  “尝尝吧,”宋嘉屿抬抬下巴,“你随意。”
  许馥也不与他客气,笑了笑,手指在湿巾上擦拭了,拿起一个颜色粉嫩的马卡龙。
  放入唇中时才觉有丝恍惚。
  ……陈闻也前一段还亲手给她做过一盒马卡龙。
  他送她去上班,塞在她的包里,说不开心的时候要主动吃点甜的。
  “你要学会找点甜头才可以。”他表情很认真,仿佛她是个什么不会享受的苦行僧。
  “我的甜头还不够多?”她笑嘻嘻地在他脸颊上亲一口,“喏——甜得很。”
  手机震动了一下,许馥立即低头去看。
  胡蝶的消息。
  【狠心呀老妹儿,忙什么呢,叫你的小男朋友自己来医院配助听器。】
  ……
  她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然后“腾”地站起身来。
  “实在不好意思,”许馥带着歉意向宋嘉屿道,“我先走了,家里出了点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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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许馥裹着大衣往车上走,给陈闻也拨过去电话,没接,她紧接着给胡蝶打过去。
  那边幸灾乐祸,“嗨,狠心的女人。”
  “他人呢?”许馥直入主题,“让他接电话。”
  “啊?你俩吵架啦?”胡蝶挺吃惊,“我不知道啊,我来的时候看他正好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助听器怎么了?”
  “不知道啊,我问问,你等下——”胡蝶扒拉了个人,“梁医生,陈闻也的助听器怎么了?”
  梁医生的声音传进来,“估计是不小心摔坏了,听不到声音,估计要返厂修理,或者找许医生重配一副了。”
  “好,谢谢梁医生。”
  ……听不到声音。
  许馥倒抽一口冷气。
  他助听器坏了竟然也不和自己说一声么?
  自己去医院配,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馥半天没吱声,胡蝶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来,像是找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小声诧异道,“你俩吵架啦?他气得把助听器摔啦?”
  “但我来的时候看他刚走,不像是很生气的样子啊,脸色特苍白,倒有点六神无主,泫然欲泣,像被人抛弃……”
  “行了别形容了,”许馥光听就难受了,“就你文学造诣高。”
  胡蝶道,“真的有点可怜,不是我说,你是不是又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事儿下头了?人家本来都听不到,你还什么都不说……”
  “挂了。”
  …
  她走得悄声无息。
  所以她也会有一天,像这样没有任何预兆地离开自己么?
  陈闻也拿手机想给她拨个电话过去,却刚按下拨号就立即反应过来,挂断了电话。
  打电话有什么用呢?
  接通了他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他随即又想给她发过去条消息。
  可说些什么好?
  说他的助听器被他捏在手心,一不小心捏爆掉了?
  ……这个原因,连他自己听起来,都实在像是故意卖惨。
  就像陶染说的,利用了她的同情心,留在她身边。
  “……她只是可怜你罢了。”
  寂静无边的世界里,陶染的声音却突兀地再次响起,让他忍不住咬了下唇。
  许馥出门一定是有事情。
  想必是医院有急事,才会走得这么匆忙,根本没告诉他一声。
  他就算告诉她自己的助听器坏掉了,也只能让她浪费时间又担心。
  干脆自己去趟医院好了——
  去修助听器,如果恰好能见到她的话,那就只是巧合的事情。
  他定了定心神出门,在黑白默片一样的世界中找到一辆出租车,费劲地与对方沟通,在那怜悯了然的眼神中,忍下心中不适。
  而许馥,并不在医院里。
  她去了哪里?
  回家专程换了衣服才出门,想必是重要的场合。
  他不敢深想下去。
  陈闻也从医院出来,游魂一样昏昏沉沉地走在回家路上。
  冬日昼短,夕阳前一秒还与他的影子难舍难分地纠缠,下一秒就消匿了,天边不剩一丝光影。
  夜晚来的迅猛又深浓,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好像绿灯了。
  人群离散,他神思不属地抬脚想往前走,手却突然被人拉住。
  那手指节纤细,指腹是熟悉的细腻,温温凉凉,陈闻也心中一颤,转过头去。
  四目交接的一瞬间,秒针与时针合并,轻轻地“咔哒”一声,所有路灯同时亮起。
  …
  许馥拉住了他的手,就没再松开。
  明明红灯还在眼前亮着,他竟然迈步就想往前走——
  怎么了,听不到鸣笛声,也不抬头看眼红绿灯么?
  她急急地迈着步子走在前面,陈闻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悄悄地回握紧她的手掌。
  “你……”他迟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许馥不说话,只闷头往前走,将还没有平息的怒火散在这又急又快的步伐里。
  陈闻也鼓起勇气喊她,“姐姐。”
  许馥反而像听不到一样,也不理他,也不停下。
  他深深呼吸,将早就想好的问题抛出来,“你嫌弃我了么?”
  步伐顿了一瞬,紧接着走得更快。
  陈闻也好像在她的沉默中理解了她的意思。
  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心脏还是像被人轻柔地撕裂开,疼得让他话音都带着颤,他声音很低又很轻,在这夜晚显得格外温柔,“……别嫌弃我,好么?”
  “我只是听力不好而已,其他我都会努力做到最好的,你相信我。”看似自信的话,说着说着,就慢慢低声下气了起来,从保证变作了低低的恳求,“以后你如果想看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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