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神明-第4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想着,就叉腰坐起来,追问:“对了,悬崖上那些字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懂。”
江萧林也坐起身,沉默好一会儿才道:“如果他日被奉为像龙一样的神物,你想去哪儿?”
……
荒山的悬崖处。
江煊正指挥着人手去吊那块巨石,一旁的罗以鸿在发懵,许久后才过去问:“江大哥,那石头上写的……是真的吗?”
江煊:“就算石头是假的,洞里的壁画你也看到了,那些总不可能是假的。”
罗以鸿沉吟一声,用力揉得把脸:“也就是说,昨晚我们看到的那头有翅膀的老虎,其实就是壁画上那个镇守天下太平,维持王室威严的神物?”
睨着悬崖下的石头,江煊补充:“后来被恶蛟以凶兽的名义镇压此地,防止有人供奉助他逃离镇压。”
罗以鸿人都傻了:“所以是神物出世?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江煊:“你昨晚看到老虎身上的翅膀时,就该这么想了。”
罗以鸿:“……那,那这要怎么办?”
江煊面色凝重,似乎也没想好,这时留在莲花村的随从骑马赶到,拿着一只飞鸽上前:“少主,江府的!”
江煊接过,拿出里面的信,细细展开,看完神色愈加沉重。
罗以鸿看他也不避讳自己,抻过头也去看,看完,唇上一瞬没了血色。
信是江世元写的,上说大师今早算到咒杀消除,让他们尽快回云京。
这封信看上去简短,实际有多重意思。
尤其在他们如何都找不到姜邑的时候。
如果……如果真是姜邑咒杀的江萧林,那咒杀解除,便也证明姜邑真的死了。
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偏偏随从遵从密令暗杀姜邑过后,咒杀就立马没了?
罗以鸿全程没说话,脸色回来变幻,一会儿是愤恨,愤恨姜邑真的做到这种地步,一会儿又是痛心,痛心自己曾经最交心的挚友再也没有了,死前还那样瞧不起他……
百般纠结,最后只剩空荡荡的一颗心,连回云京这件事都变得让人厌烦。
江煊更为冷静,好像从来没有那么一个名叫姜邑的弟弟,脸上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他说:“因果轮回而已。”
在荒山里待到晌午,两人才一同回村。一个不想待下去了,一个则要差人回信,顺便多派遣些人手过来,先把那些重要的石头搬回云京。
谁知刚走到村里的岔路,抬头,远远就看到一个眼熟至极的卷发青年站在木屋旁的水缸前,低头疑似照看自己,隔一会儿还搓了搓脸,拿梳子开始梳头……不多时,屋子里又一人走出来,立身于他背后,帮他把那把厚厚的密发轻轻束上去,完了,还在后颈处温柔抚了抚。
江煊:“……”
罗以鸿:“……”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就贴上来了,应该有虫,等会儿捉哦
第54章 抱错27
灶房里; 江萧林垂首切菜,锅里还煲着汤,他时不时打开盖子添水加料; 同时还做了一大罐梅子汁; 可能是受兽身影响; 姜邑最近火气很大; 特别喜欢喝这些冰凉的甜水。
江煊站在他背后三步远的地方,脸色不是很好看:“你还有精力做这些?”
男人仿若未闻,可眼底却浮现一丝阴寒的冷意。
江煊道:“你真是糊涂; 你、你怎么能和姜……”到底没说出来; 吸了口气,还是忍不住那股怒意; 后槽牙咬得轻响; “什么时候回云京?”
微抿的双唇终于动了动:“与你何干?”
江煊没预料到他会如此回答,愣了愣:“回了一趟莲花村,你就疯了吗?”
江萧林的脸在光影里暗淡下去:“父亲的密令; 你是不是也知道?”
江煊语塞。
江萧林瞥他一眼; 嗤笑:“真当你们江府,要好上莲花村多少么?”
“……”一时呆滞,江煊甚至不知如何反驳; 这么多年来,哪怕是身为父亲的江世元也从未这样对他说话。
恼怒中,他想到眼前人当初踏入江府的时候,皎如玉树; 风骨天成; 脸上总是淡淡的神色; 不是招人亲近的样子; 可府里所有人都忍不住偷看他、讨好他,一些蠢笨的,甚至时不时在他面前说曾经那位假少爷与他的天壤之别,最后说:“少爷才是真正拥有江家血脉的孩子,那个啊,鸠就是鸠,鹊就是鹊,是怎么都比不上您的。”
那时候,他看出这位刚找回来的弟弟抵触那些话,便命令府内众人不得提及关于姜邑的任何事,自问是事事贴心,事事用心,就连心高气傲的父亲,也愿意为这个儿子的仕途奉上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
江煊从不觉得他们江家亏欠姜邑,二十年来的养育恩情,怎么也谈不上亏欠,更不觉得江家亏欠了这个遗失的孩子,于情于理,调换之事他们江家都蒙在鼓里,得知后也竭尽所能地补偿了。
他们江家没有错!
可江萧林刚刚说什么?
居然拿他们江家与这么个藏污纳垢的村子比?
江煊前所未有地动了怒,他冷笑的表情在某一刻甚至与江世元如出一辙:“萧林,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萧林继续切菜:“除了养子,你们江家还杀过多少人?”
江煊:“江萧林!”
江萧林面色依旧,开始炒菜。
“我问你,姜邑到底都跟你胡说了些什么?!好,就算咒杀与他无关,可那也是个不成器的!现在他还活着,这确实是好事,可若作小人姿态,在你面前摆弄是非,我江煊绝不……”
江萧林忽地看他,一种浓重的寒意从那双眼瞳深处迸出:“江世元的账,我回云京再算,只算在他身上,可你若敢动姜邑,那笔账,就是整个江家来算。”
江煊傻了:“你什么意思?”
放菜刀,江萧林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浮雕鱼纹银鞘,金柄。
皇室的匕首,江煊曾亲眼看到太子在狩猎场上拿来把玩。
江煊诧然道:“你什么时候和皇子暗中往来……”
江萧林握住那匕首往下,瞬间刺穿案板上的肉块:“你怎知是皇子?”
“不是皇子难道还是……”张了张嘴巴,江煊一怔,显然是不信那个可能,可盯着江萧林看了片刻,还是低低道了出来:“是皇上……”
那匕首原是邦国进贡物品之一,被称为天下最锋利之刃,只有十把,江煊只听说皇上赏赐过几位皇子,因此看到那匕首,也本能以为是他暗中与皇子来往。
“先皇压制着江家,你不知为何?江世元居然也不知为何?”江萧林收回匕首,“如今竟还想着韬光养晦,他日出将入相,盛宠不衰……可连半点儿圣意都琢磨不到,真是笑话。”
江煊脸色铁青。
帝王制衡,江家尽管早已不同以往,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家中又有先人拼下的免死金牌,长子江煊虽在军事上谋略一般,可有家族荫蔽,再过几年,也能接上江世元衣钵……又突然横空出了个才学斐然的儿子。
江萧林第一次见皇上,其实并不是被正式召见,那日太子在郊外设宴,年过半百的皇帝微服而至,让宦官将他领到跟前。
皇上慈眉善目,出了几道题考他,考完也不说好不好,反而与他闲聊起来,问他江家如何。
江萧林说不知,在别处活了二十年,已加冠成年,不似幼年还有玩心,住哪里都没觉得不同。
皇上因为这句话愉悦起来,当天就赏赐了他那把匕首。
走时,宦官还低声对他道:“这匕首,皇上可没赏过别人。”
说的是抬高的话,可江萧林知道,那是警示。
匕首是利器,他若想作利器,便只能为皇室的利器。
灶房内,江煊仍是不敢置信:“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与父亲和我说?!”
江萧林道:“我没有父亲。”
“混账!”江煊伸手便要打他,手在半空中就被攥住,两人掰手腕似地竭力推去,江煊情绪不稳,一时松懈,竟被推得踉跄一下,撞到了墙上,他恼羞不已,连平时的世家风范也不要了,开口骂道:“真是个混账!到底是混账教养出来的东西……有本事江家的一切都不要了,有本事,你直接与我们江家断绝关系,有本事,就再别跨进江家的门!”
江萧林道:“好。”
江煊:“……”
江萧林看向他:“还有什么遗漏的?”
“江萧林,你真是好教人失望!”
江萧林收回目光,没再理他。
其实这个决定,在他回莲花村前,就已经做好了。
他本就不喜欢江家的一切,见了皇帝后,正好有了顺水推舟的念头。
年少时读《咏煤炭》,他总是记得其中那句“但愿苍生俱保暖,不辞辛苦出山林”,到了后来,历经多事,心如死灰,便以“万里奉王事,一身无所求”麻痹自己。
可如今却又不一样了。
他真真切切有所求,那颗沉寂许久的心脏变得活跃,灌满年少时都不曾有的热切与欲望——永远守着姜邑,守着姜邑所在的每一寸地方。
来年春闱,只是起点。
……
自那天后,江煊再也没踏入姜邑的家。
姜邑为此感到欣慰不已,私下还问江萧林:“你怎么让他别来的?我本来想下次再来直接关门,要是敲门吵到我就踹他。”
“……”对方贴着他脸亲一下,“以后应该都不会来。”
姜邑就笑眯眯的,嘴里也不闲,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糖。
前不久有卖货郎来村子里,江萧林买了很多糖,姜邑最喜欢吃松子糖,吃完又捧着梅子汁喝,嘴里甜腻得过分。
晚上睡觉的时候,江萧林还要检查他牙齿有没有刷好,他说:“吃那么多糖,不刷好以后牙疼。”
姜邑说:“我就这一次,我以前很少吃糖。”
江萧林很快就不检查了,捧着他的脸颊很宝贝地浅浅亲了下,问他:“那些煞气,真的不会伤身?”
那天,捆着煞气的包袱被人翻开后,姜邑就变成了穷奇,江萧林自然知道煞气在他身上,可还是不能彻底放心。
姜邑看了他一会儿,说:“其实,它们还得防着我别伤它们。”
男人一顿,眼睫在光影下微微闪动:“是吗?这么厉害。”
被夸赞,姜邑又得意了,黑溜溜的眼瞳是醒目的流光:“是的。”
莫名的,嘴唇便被凑近含住,那双结实的双臂箍住全身,唇还在温柔碾动……
长夜漫长。
许久后,姜邑眼底一片濡湿,没忍住,哭出声来。
窗外夜风摇曳。
江萧林再没了平时温和的假象,他神色几近疯狂,念了数十遍的宝儿,红着眸子亲他,亲得人哼哼,最失控的时候,把对方白得剔透的肩头咬了一口。
姜邑不干了,水染的眼睛瞪着要起来。
江萧林双手不放,忙贴着他拧起的眉头哄,转眼故态复萌,逞凶时始终死盯着他看,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雨,湿气绵缠绵,他忽然抱紧了人,说:“初次见你,其实一夜没睡。”
迷迷糊糊的脸颊抬起,不明所以。
“当时不明白,只当是睡不着,不知眼里都是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姜邑没听懂,不知道这是取自“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的情诗,本能觉得是好听的话,慢慢翘起嘴角。
前一刻还坏脾气,此时就笑得如星如月。
江萧林看得目光幽沉,不可遏止的,心里起了个可怕的念头:想要把他永远绑在自己身边,哪儿都去不了。
然而转瞬,青年眉头一拧,他立刻放轻力道,在那眉眼处轻啄细吻……
次日,树下。
随江萧林到莲花村的两位随从,一字不漏地交代所有事情。
那随从惶惶道:“包、包袱不是属下有意去动的,属下看那包袱一直藏在床下,想着可能是姜邑咒杀少爷的证据,谁知打开一看,什么都没有……少爷,我们真的没有动里面的任何东西!”
“蛇是谁放的?”
“蛇?我、我们真的没放蛇!属下发誓,只、只在那晚执行老爷的密令!”
江萧林没再盘问,让他们即刻启程回江府,顺便把他的一封信带回去。
随从讪讪道:“少爷,你不回去?”
江萧林瞥过去,对方顿时低头不敢再问。
随从当天就离开了莲花村,江煊还要安排荒山里的古迹,暂时不走,宿在村民家,罗以鸿怀着别样心思,也赖了下来。
连续几日,大量人马进村上山,村里人也都觉得不对劲起来,想进荒山看,可入口又有官兵把守,实在耐不住好奇,总以为里面挖出了什么金银珠宝,坐不住了,悄悄指使几个人小孩从别处丛林溜进去瞧瞧……
当天傍晚,荒山里的秘密就被打听出来。
溜进去的小孩仰着下巴,夸大其词道:“我亲眼看到了,他们都在搬运石头!石头上都是有字有画的,画上嘛……有你们说的恶蛟,还有那头大老虎……里面的人说,那老虎好像叫穷奇,特别厉害!本来一直就住在咱们那山里,这次出来可不是吃咱们的,是保佑咱们太平的!”
“对了,本来那穷奇不会出来,是那恶蛟跑来害人,穷奇就出来杀它啦!那些人都说那穷奇——是神哩!”
“啊?真的假的,可是老虎那晚都跑了……没朝它拜拜真吃亏!”
“跑了也不要紧,”小孩继续吹牛,“说不定我们村还有穷奇幼崽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但愿苍生俱保暖,不辞辛苦出山林”——于谦《咏煤炭》
“万里奉王事,一身无所求。”——岑参《初过陇山途中呈宇文判官》
“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王雱《眼儿媚·杨柳丝丝弄轻柔》
第55章 抱错28
不出五日; 莲花村有神迹之事被传得沸沸扬扬,从村里到镇上,越传越远; 一个个说得天花乱坠; 倍加离谱; 甚至还有人据此编出乱七八糟的故事; 印刷成书……
姜邑对此知晓的不多,每日在村里晃荡,只从那些人口中略听了些关于自己兽身的谈论。这本就不可避免; 若是亲眼目睹那么一个可称之为怪物的野兽; 转眼都当无事发生,他才要警惕这些人是不是要给自己设陷阱了……
江煊和官府的那些人马没日没夜地在山里进出忙活; 三日后; 终于运着满车的石头离开莲花村。
临走时,县令特意差人去打造一块石碑,放在荒山出口处。
莲花村里便尹问:“上面题什么字呢?”
江煊已经先一步离开; 县令本想让江家嫡子题字的念头落空; 瞥那里尹一眼:“这还不简单,江家五公子不是在你们这儿长大的嘛,早就听说他一手好字了; 此地是神迹显现的圣地,石碑所写,自然以那穷奇为主,你请他来写; 再让工匠镌刻; 岂不简单?”
对方虚虚一笑; 却是满身冷汗; 见县令神色已有些不耐,他哪敢说全村人早就把那贵人得罪完了,别说是他,那五公子回村后连养父母的家都不愿意住,怎愿意听他的……可到底不敢顶撞,只能嘴上应下。
江煊走的这天,阵仗不小,村里本来还想敲锣打鼓恭送,江煊起先不甚在意,自小就活在这种拥簇之下,且云京也传来消息,说是皇上对这些神迹很感兴趣,还派了些大内高手过来护送,日后自会记他一笔……
然而周围锣鼓吵闹,江煊又忍不住思及江萧林那日的寥寥几句。
他的父亲江世元怎么可能完全猜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只是亲眼见过祖上开辟的辉煌,眼见如今那几个寒门所出的天才将领将他们江家压下去,不甘心罢了!他亦时不甘心!
心烦意乱间,下意识就抬了抬手,命令手下将周围那些迎送的人全部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