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神明-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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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中,斑驳的残影在树下摇动。
系统早在赵允隋出现时就激动不已,此时连声音都澎湃起来:“宿主,你还记得命簿里的话吗?体现你演技的时刻到了!摆脱宿命的机会就在眼前!任务都给你铺好了,你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姜邑点头,想到邪祟就在这里,想到赵允隋的出现,那股难以言喻的兴奋便在他体内燃烧起来。
是啊,他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6章 成仙6
暮色将近,云轩院。
从接风宴回来后,赵允平就非常不对劲,他喝得酩酊大醉,死活不愿意上榻休息,懒懒靠在椅子上,让人来来回回地讲白天发生在镶秋苑的事,每每听到姜邑和自己那位嫡兄真有过往,就会摔一只杯子。
“狗东西,一把破梳子留那么多年!难不成还真对我兄长有意?”
“枉费我那般待他……真是不知好歹!”
“还不如昨日就被打死了好!”
丫鬟小厮们伏在地上吓得不敢吭声。
等姜邑过去的时候,发了一通脾气的赵允平已经睡着了,芙柳上前小声提醒他:“公子情绪不对,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怕他拿你出气。”
姜邑点点头,却不走,在屋内转来转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过了会儿重新走到里面的床前,撩开床幔。
芙柳一瞧,惊道:“你干什……”
话没说完,枕头已经被彻底掀开,露出了那把姜邑找了许久的梳子。
动静这么大,枕在上面的赵允平自然醒了,睁开眼,阴恻恻看向他。
屋内一瞬变得极其安静。
姜邑不慌不忙拿起那把梳子,在芙柳冲过来前,一拳头过去,上一刻还满脸暴戾的男人身体一软,重新陷入睡眠。
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姜邑的身体状态已经修复了大半,尽管还不能使用术法,但体力全部回来了。
打晕一个泡在蜜罐里的公子哥完全不在话下。
“你吓死我了,”芙柳凑近发现赵允平如常睡着,忙拍着胸口嘀咕,“万一弄醒了公子,他可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放心吧,天亮前他不会醒的。”
芙柳觉得他这话奇怪,不过并没放在心上,望着他手中的梳子叹了口气:“原来你是找这个,怎么不早说?我那儿也有多的木梳,何必来这儿拔老虎毛呢?”
“我用习惯了。”说着他就收起梳子,与芙柳告别,提着灯笼走出去,直奔书房。
站在门口的芙柳远远看着那道身影,总觉得这个傻弟弟似的人物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以前是能过一日是一日,浑浑噩噩又傻乎乎,什么都不在乎,今天倒像是有了什么劲头似的。
想着她又摇摇头,笑都不会笑,还是那么呆呆的,能有什么劲头呢?等公子醒了,势必还要朝他迁怒,不回屋抹眼泪就不错了。
那边芙柳同情叹息的时候,姜邑已经进了赵允平的书房。
赵允平信不过旁人,平时就把收拾书房的活儿都交给自己的呆子书童来干,钥匙自然也在他的手里。
翻了半个时辰的书架,确信再没什么古籍会“蒙尘”后,姜邑便又提着灯笼悠悠然离开了。
天色已晚,他没回平时住的下房,出了云轩院,一路穿枝拂叶地到了镶秋苑前。
其他院子或多或少有些灯光,唯独这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夜风都阴嗖嗖的。
系统:“你跑这儿干嘛?你的任务是帮赵允隋铲除邪祟不是早点儿死啊!”
姜邑:“你真吵。”
系统:“……”
系统:“……越想越气,气死我了!”
姜邑不再理睬系统,站在院门前,并不踏入,只是神色如常地望着柴房的方向。
院内院外皆是静谧无声。
在这样的环境里,一点很小的动静就会被放大数倍。
就像身后那阵不知何时靠近的怪异脚步声……
与此同时,王府东面的扶云榭却是别样热闹。
“隋儿,这就是当年初来沂周你母亲特意让人为你打造的院子,前段时间又进行过修缮,可谓是耗费了不少心力,只可惜你当年还没来得及住就走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暂且住在这里吧,此处藏风聚气,也适合你修行,离镶秋院不远,还能全一下你母亲的心愿……她现在生了病,你就当是为了她开心吧。”
“你若是嫌吵闹,不让旁人靠近就是,需要什么,直接让陈忠给你送过来。”
“为父知道你已断绝尘缘,只望你能体谅为人父母的心情……”
“……”
灯烛辉煌的院落中,赵允隋望着眼前汉白玉雕成的仙境图,并不说话。
侍从们看那边高敬王不甚在乎地继续一处处为他介绍,只当这世子冷漠绝情,却不知冷漠绝情的世子在问过镶秋院发生的所有怪事后,就已经控制神识开始感应王府内的异象。
周围种种,不过被他当做风声略过。
赵允隋在寻找那东西的藏身之处。
从踏进王府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这次的邪祟非同寻常,毫不夸张地说,与他以往遇到的妖邪完全不在一个境界。
就连师父的预言里都说过,若不尽早将其除掉,别说王府,怕是整个沂周都难逃一劫。
这会儿,王爷终于念叨累了,走回他身旁温声道:“隋儿,你若真不愿在此处……”
不料话没说完,儿子背上那把剑竟活了似地剧烈晃动起来,挣扎着要脱鞘而出。
赵允隋当即起身,目光一转,正朝着镶秋苑的方向扫去,剑似感应他心中所想,迅速飞出,带出一股瑟瑟冷风。
高敬王意外地“啊”了声,刚要后退,外面的侍从突然踉跄跑进来:“王爷不好了!刘富的尸体不见了!”
他们上午离开镶秋院时,刘富的尸体就被人抬走暂时放置于后院。
陈忠心思缜密,当时觉得尸体上或许会有能帮世子找到邪祟的痕迹,特意弄来了冰块让人好好看管。因此,守在高敬王身边的陈忠第一时间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天、天刚黑的时候明明还在的!那、那会儿我肚子不舒服去上了个茅房,不想再回来尸体就没了……”那侍卫声音都是哆嗦的,“我起初还以为是刘管事丧子后过于悲痛,偷偷把尸体弄走了,可跑去刘管事那边看,都说他从上午回去就伤心得病倒了,他侄儿阿荣全程照顾他,人根本就没离开房间一步!”
侍卫忽然又哭出声来:“我怕陈大人罚我,想尽快把尸体找出来,前不久终于在后院的墙上发现了血迹,以为有人盗尸,顺着血迹翻过去找……便、便在墙下发现了脚印……”
“然后呢?接着说!”
侍卫吞咽着口水,像是已经吓得神志不清了:“是、是光脚的印记,刘富尸体就是光脚的,和那脚印大小也完全符合……”
“……”
在场所有人都白了脸,陈忠直接僵在原地。
一阵冷风吹过,高敬王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忙看向一旁,可只看到了一抹闪身消失的白影。
“出事了,”高敬王扶住陈忠的胳膊,恍惚道,“快、快去镶秋苑……”
赵允隋一路风驰电掣,极短的时间里,他已经飘过万千思绪。
这邪祟害人的方法无非是引诱欺骗凡人得到回应,以此找到对方魂魄破绽侵占肉身杀人,这也能说明它根本没有实体,否则完全可像猛兽扑人那般直接攻击,何必弯弯绕绕?
这类邪祟最终一定会找人附身扩大攻击范围减少自身限制。
可既然能附身,那能附活人,也能附死人。
不对!据以往的例子看,邪祟应该无法离开镶秋苑……
赵允隋眼睫一动!不是附身死人,那邪祟或许根本就没从刘富的尸体里离开过……
然而再快,还是慢了一步。
在赵允隋即将到达镶秋苑前,院门外已然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凄厉惨叫。
阴气环绕不绝。
浓重血腥味迎面扑来。
先一步驱出救人的那把破魂剑竟也没了任何回应。
“找死!”沉眸间,赵允隋周身化出数不尽的灵气,转眼荡出上百把银白长剑,破空而出,齐齐朝前方斩去。
可接下来,那些虚实一体、杀气凛凛的银白长剑却一同停滞了空中。
夜色深处,浩然剑光中,赵允隋看清眼前情景,急遽停下。
他双足踩风落地,怔然抬首。
没了头皮、浑身尸斑、面孔渗人的刘富还在嘶吼惨叫。
那位白天见过的微卷发仆役咯吱窝夹着一把异常乖巧的剑,正是先前没了回应的破魂剑……少年仆役一手箍着“刘富”的脖子,另一只手青筋隐现,正用力桎梏对方的头颅。
随着这位仆役胳膊抬起的弧度,“刘富”的脚尖也开始一点点离地,而喉咙和额头发出的破碎响声却一声比一声清脆。
“咔擦——”
一抹难以看清的黑影消失得快如闪电,惨叫停止的同时,刘富的天灵盖也彻底碎掉了。
被人徒手捏碎。
……
姜邑没想到它力气还挺大,累得喘了好几口气才松手,回头时一愣,便状似随意地开始擦自己溅满血浆的脸,又理了理头发,声音呆呆的:“它拽我头发,它先动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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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成仙7
说完那句话,姜邑看他还是一动不动盯着自己,便把咯吱窝还夹着的那把剑抽出来,走过去,恋恋不舍地递到他手上:“它自己飞过来的,我怕它伤人,就先控制住了。”
赵允隋:“……”
破魂剑是灵气与他的心头血所铸,已有了灵,怎会随意伤人?
回到主人手中的剑似乎也在抗议,晃动几下才利落回鞘。
还了东西,姜邑低下头开始找自己的发带,找不到,叹了口气,准备去喊人过来先把尸体抬走,才动身,突然就被那抹雪白拦住了。
“请留步!”对方声音紧绷,脸上依旧阴晴不定,“你……怎知它会出现在这里?”
“它”,自然指的是邪祟所附身的刘富。
而眼前这个仆役,上午搭脉试探时,并无任何特殊之处,哪怕此时,赵允隋也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灵气与修为。
姜邑仿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就是来等世子的。”
对方眸色微变,等他继续说下去。
“世子应该记得,我就是被关在镶秋苑柴房里的那个仆役,您当年对我有恩,上午又为我解了围,让我免于江夫人惩戒,我心存感激,又想起世子来时说要住在这儿,想着当面致谢,”姜邑揉搓着手上的血,转着猫瞳似的眼珠努力构思,构思好就继续胡扯,“等了一个多时辰,本以为世子不来了……没想到会遇到刘富诈尸。”
声音有些含糊疲惫,好像真的等了很久。
赵允隋衣袖被风吹得微微鼓起,人依旧琼枝玉树般伫立不动,目光却始终落在他脸上,锋利如刀,似乎要把他一寸寸剜开,看个透彻。
殊不知另一道声音正在姜邑脑中叫嚣着吐槽。
系统:“顶多一盏茶的时间吧?!”
系统:“而且你来之前明明知道他在扶云榭!”
系统:“不过这样一来,痴情炮灰人设好像有了耶!宿主,为了任务,你可得继续这么不要脸!”
姜邑自动屏蔽脑内的声音,开始神游。
如系统所说,他自然知道赵允隋的动向,也一直知道对方身在扶云榭。
起初来镶秋苑前,是想试试这邪祟的能力。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姜邑基本可以判定邪祟无实体,无法主动攻击,所以才需要欺骗凡人,再在凡人回应的瞬间找到对方神识缺陷侵占其中,也就是附身。
其实上午离开镶秋苑时,他就在思考一件事:既然邪祟没有实体,更无肉身,好不容易找到刘富这个躯壳,又在他这个彻夜待在镶秋苑的凡人身上失了手,怎会轻易放弃?毕竟事情闹大了,普通人也不会再靠近镶秋苑,邪祟再想找躯壳,就很麻烦了。
他从高敬王那些话里就发现这邪祟似乎只能在镶秋苑内害人。
于是,姜邑想到了一个试探的方法。
如果邪祟真的还在镶秋苑内,他这个肉/体凡胎的出现一定会吸引邪祟的注意,届时对方绝对会用各种方法哄骗他跨进镶秋苑;如果邪祟已经不在镶秋苑,院子自然就不会有任何吸引他进去的异常。
来之前,他也是做过一番危险判断的。
但凡有七情六欲那就有神识上的缺陷,而姜邑想摆脱天命、想回主世界……他自认自己的神识缺陷不会比刘富少,但不同的是,他可以在预判这段时间会有邪祟迷惑自己的情况下,控制自身不做出任何回应。
所以等在这里听到脚步声、听对方喊自己名字、哪怕冰凉的手搭在他肩膀上时,他都没有回头。
反而在心里记了一笔:
原来邪祟可以依靠凡人躯壳离开镶秋苑活动。
当时,正好系统地图里的红点出现转变。
赵允隋正在往这边赶来。
姜邑一瞬间就更加放松了。
他原来的计划是,等赵允隋到了,他做出受害者姿态寻求庇护,如果能因此留在对方身边获得更多邪祟相关信息,那就是一箭双雕了。
反正这会儿只要他不回应,邪祟就要不了他的命,忍住就行。
可凡事都有意外。
比如邪祟为什么要拽他头发?
姜邑的头发天然微卷,又长又密,每次为了梳出整齐的头型都很费劲。
邪祟蛊惑半天见他不应声也不动,便狠狠拽住他的头发,那一下,直接把姜邑好不容易梳整齐的头发拽散了。
那一刹那,理智犹如潮水般哗然退去。
等他再回过神来,刘富的尸体已经开始惨叫了。
他当时谨记不能回应,因此始终双目紧闭,只将对方当作一件彻彻底底的死物对待。
听到尸体天灵盖破碎的声音后,姜邑确实身临其境地以为自己捏碎了一颗果子。
……至于那把剑,起初横空而至,他那时候又在专心致志“捏果子”,听到剑风,以为是刺向自己的,腾不出手,下意识就用胳膊紧紧夹住了。
那剑不俗,后来看一眼他便认出,正是三年前他在幻境摸过的、赵允隋背上那把堪称宝物的好剑。
通体发寒,蕴含灵气,动起来仿若活物,可被他夹住后不知是不是认出他是人的缘故,很快就如真正的死物那般不再震动,连剑光都收了起来。
高敬王等人赶到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地上那不堪的尸体。
猝不及防看到这样极具冲击力的画面,高敬王顿时头晕目眩起来,几个年纪小的侍从直接背过身干呕,陈忠强忍不适地挡在高敬王前:“王爷受惊了,这次属下亲自来处理。”又朝赵允隋拱手,“这次多亏了世子在,否则也不知会害多少人……”
“不是我,”赵允隋回了神,视线从姜邑脸上撇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是他。”
众人看向世子所指之人,这才发现树下居然还站着个满脸脏污的少年。
陈忠立刻毕恭毕敬地走近,想问阁下大名、师从何方,结果一看清那张脸,梗住了:“这……”
身后的侍卫们也跟着看清了,一个个嘴巴张得快要吞鸡蛋了。
周围雅雀无声。
片刻后,侍卫们情不自禁地嘀咕起来:
“这不是昨夜关在柴房那个仆役吗?”
“对,二公子的那个书童……”
“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怎么可能制服诈尸……”
“听说他和刘富关系一直不好,会不会是刘富根本没有起尸,他想报复人,偷了尸体鞭尸……”
这些人还要再说,突然被一阵清冷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