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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少帝春心-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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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怪你,静闲。”傅元青安抚他。
  “实在不行,一会儿若谈及严吉帆入阁一事。我便松口同意就是。以位换位,一个阁臣之位换一个文选司郎中,还算划得来。”
  “不可。”傅元青说,“严吉帆决不可入内阁。”
  “为什么?”
  “皇上撅升你入内阁,便是要与於阁老抗衡。严吉帆是於阁老的学生,又与东乡党有渊源,你此时同意严吉帆入阁,虽然只是一时退让,却要犯皇帝大忌。触犯龙威的后果,你承担不起。”傅元青道,“更何况,严吉帆入阁,天平倾覆,党争加剧,定后患无穷……”
  “那就难办了。”浦颖皱眉。
  “昨日仁寿宫议亲蚕祭,未曾请衡夫人及衡念双小姐列席。”傅元青道。
  “哦?”浦颖一怔,“太后这是……摆明了要跟於闾丘一条心了吗?”
  “我昨夜请神宫监的高勤海去了趟衡府拜谒衡夫人,送去了祭祀的卷宗和祀礼。”傅元青握了握傅浦颖紧紧抓着他的那只手腕,“衡阁老久在宦海,心思敏捷,今日堂上必有响应。”
  浦颖欣慰:“还是你傅掌印看得高远。好,好。”
  傅元青停下了脚步,有些愧疚作揖:“然而我对不住你。”
  “怎么有此言?”
  “我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可亲传皇上口谕。让苏余庆入文选司不过一句话。”傅元青道,“就算皇帝问起与内阁当面对质,有出入的地方,想办法敷衍过去也并非难事。不止于此,兄在内阁中举步维艰,若以东厂、北镇抚司之权柄辅佐,起步断然不会如此艰难,我将你带入内阁的火坑,心知肚明你的困境,却冷眼旁观……我对不住你,能尽之力只有这些,做些不痛不痒的微末之事,你无须夸奖。”
  浦颖看他,感慨一声:“我近日重读《菜根谭》,有些话参不透,有些话不尽信。看到你便参透了,也信了。”
  “什么话?”
  “势利纷华,不近者为洁,近之而不染者尤洁。智械机巧,不知者为高,知之而不用者尤高。”浦颖抱拳,“你得顾命之责,权势无边,众人无不畏惧惊恐。可你出污泥而不染,明机巧而不用。笑闲,虽世人心神蒙蔽,可公之高洁,日月可鉴。”
  此时,二人已到议事堂外,里面点卯之声响起。
  傅元青拉开了浦颖的手道:“经筵讲官若不能做,未来还有其他机会可选苏余庆入吏部,只是波折一些。可严吉帆,决不可入内阁。”
  浦颖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尽力吧。”
  堂屋门打开了。
  周博荣在里面阴阳怪气的看他们。
  “大冢宰怎么不进来,在外面与宫人交头接耳,举止亲昵呀。”
  浦颖与傅元青从屋子外看进去。
  诸位红衣朝臣们,齐聚一堂,不约而同的低声笑了。
  浦颖皱眉,抬步而入。
  *
  内阁议事,宫人是没有座位的。
  傅元青在后排站立,旁边许掌司为他设了一张小几,放了碗茶。
  他安静的听着前排诸位大人的议论。
  春讲的安排一一过去,都没有问题,终于到了因卢学贞前一日充军流放,空缺的经筵讲官何人顶替一事了。
  一开始便进入激烈的争论。
  如他所料。
  邓譞想让饶兴邦顶替卢学贞的位置。
  而浦颖则更中意苏余庆。
  邓譞说讲师名录由翰林院出。
  浦颖反驳最终人选要内阁来确认。
  两人争执不下,各持一词,国子监周祭酒等人也加入争论。内阁一时喧嚣入顶,吵闹之声仿佛置身东西集市。又过了半个时辰也没个结论。
  许掌司便送了茶点过来,诸位茶歇闲聊。
  傅元青过去躬身和衡景说了几句,衡景抱拳平揖,邓譞瞧见了,扬声问:“傅掌印和次辅说什么?惹得次辅高兴。”
  衡景身为次辅,自然不愉邓譞质问,放下茶碗,淡淡道:“也没什么。昨日太后召亲蚕祭礼一事。各家命妇都去了,熟知了流程。不凑巧漏了我家内人与小女。昨儿晚上神宫监的高勤海特地把卷宗送来舍下。老朽自然要多谢傅掌印细心了。”
  “您夸奖了。都是内监应做的本分。”傅元青客气回礼。
  不过一个小插曲,然而茶歇一过,再议此事时,衡次辅便已加入战局,为苏余庆说话。
  局势一度拉锯,又攀扯起了诸多过往,新仇旧恨都涌了上来,吵闹不休,邓譞等人对於闾丘说:“这等小事还需要这般争执吗?请首辅大人定夺!”
  其他人也道:“对,请首辅大人定夺。”
  喝着茶的於闾丘这才缓缓睁眼,看了在座诸位,又特地瞧了眼站在角落几乎不曾插话的傅元青。
  他沉思一会儿,开口说:“自太祖以来,安排春讲一期,秋讲一期。其中又以春讲最为隆重。三百多年来,虽对经筵讲官无有落于纸面之规准,可大体上说来讲官需‘问学贯通,言行端正、老成重厚、通识大体’,吏部、翰林院共同推举,具名陈奏,报送养心殿,皇上钦定。诸员,可是此规矩?”
  诸位大臣道:“便是如此。”
  “既然如此,讲官一职还需争执吗?”於阁老咳嗽了一声,缓缓问,“自然是能者居之。”
  傅元青听到这里,心里暗叹一声。
  於闾丘忽然自中庸而刚坚,勿怪乎在侯兴海贪墨一案中,多有他的党羽被查办。如今他在朝中损失过重,更需要启用可信之人。
  如今搬出此等规矩,无人可有质疑。
  看来苏余庆走春讲出任文选司郎中一事,应该只能作罢。
  他想到这里,抬头去看浦颖,浦颖眼底也写得明白。
  可就在此时,随众翰林来内阁,站在最末位的苏余庆出列,行叉手礼问於阁老:“若如此,学生任经筳讲官,当之无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於阁老看着堂下的年轻人,眉头终于微微皱起了:“小子何出此言。”
  苏余庆规规矩矩说:“学生不才,可所述所著,也算是学问贯通,通识大体。学生已备好讲义,可与阁老及诸位大人审阅。”
  他说着竟真的从身侧背着的布包里拿出了十几分讲义,一一发放。
  他所注内容,引自《通鉴纲目》,又博古论今,引经据典,所书所写虽然朴实无华,可句句切中命要,精辟流畅,振聋发聩。
  邓譞看完,把讲义扔在案上,铁青着脸冷笑:“一篇讲义,翰林院人人能写。又凭什么当讲师?!”
  苏余庆回道:“因陛下钦定。”
  “什么?”
  “你说什么?!”
  堂内众人都吃惊了。
  “陛下听了学生的课。”苏余庆说,“又看了学生写的讲义。陛下同学生亲口说:春讲时,一定要让翰林院选你做经筳讲官。朕想请朝廷诸位听你讲演。”
  *
  讲官之争,便如此措不及防的结束。
  经筳讲官的替换人选非苏余庆莫属。不止如此,按照陛下对他的青睐程度,未来文选司郎中一职也不难猜测花落谁家。
  诸位散去时,兴许是因为宫门即将落锁,脸色仓皇走得匆忙。
  苏余庆将讲义收回放入布包中,背上要走,就听见有人叫他。
  “苏大人留步。”
  他回头去看,傅元青和浦颖正从后迎上。
  “浦大人,傅掌印。”苏余庆行礼。
  傅元青问他:“我知大人平日都在内书堂讲课,陛下事务繁多,不知道陛下是何时听了大人的课?还请大人赐教。”
  苏余庆客气的笑了笑:“今日上午,陛下召我入养心殿,听了半个时辰。便如此说了。”
  今


第50章 锁链(修)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傅元青从狭窄陡峭的石阶而上,还未上去,便听见了少帝的吟诵,等他终于扶着栏杆走上观星台的时候,诺达的苍穹出现在他的眼前。
  天空高远。
  星汉缥缈。
  观星台仿佛是一页扁舟在这片星海中悄然漂泊。
  少帝在观星台上席地而坐,手里提着一小瓮米酒,仰头而饮。
  他今日微服,着藏青色深服,戴淡灰色幅巾,除了耳边一朵精致的蓝灰色绒花,再无其他装饰。可年轻人便是如此,无须过多的装饰,已经十分俊美。
  年龄是最奢侈的装扮。
  他擦了擦嘴角的酒,回头看傅元青,依然微醺,问:“阿父,你去过碣石吗?见过沧海吗?”
  这样的对话似乎曾经出现过。
  傅元青依稀记得,在某个夏日夜晚的西苑,在崇智殿外的钓鱼台上,十来岁的赵煦拎着鱼竿,妄图钓虾。可明月高挂,夜已深沉,也没有什么小虾上钩。
  少年有些寂寥,趴在汉白玉的栏杆上,看苍穹。
  银河从太液池的那一角升起,亿万星光璀璨,横贯苍穹,落在了东方。
  “阿父,你去过东边的碣石吗?”赵煦问他。
  “去过。”他在赵煦身边回答,“碣石山就在广宁卫,离山海关并不远,若策马沿着驿道快走,不消时日也就到了。山体青黑,十分险峻。”
  赵煦有些向往:“那沧海呢?沧海什么样啊?”
  “沧海……”傅元青仔细回忆,“若登上碣石山,便可远眺沧海,海水无穷,自眼前到天边……远处的海极温和,波澜壮阔安宁祥和。到了下午,便有渔船从海天一线出缓缓出现,带着满载的海产归来。桅杆皑皑,不可胜数。然而到了岸边,互相挤搡又像是着急要上岸似的,碧波泛起了浪花,浪推浪涌,抵达碣石山下时成翻着白花的巨浪,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掀起数尺高度,拍碎在焦岩上,接着迅速消融退了回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不停歇。”
  他说到这里,少年没了声响,低头去看,赵煦趴在栏杆上已经睡了过去,裤子卷起来,湿哒哒的黏在他膝盖上,两只脚泡在太液池中,随着波浪微微浮动。
  傅元青失笑,蹲下身,把赵煦移到自己怀中。
  他膝盖有疾,无法抱起十来岁的天子,旁边自有宫人过来服侍。
  可赵煦却死死搂着他的脖子,朦胧中,含糊的唤他:“阿父……”
  “陛下?”
  “阿父,真想、真想和你一起去看沧海啊……”
  “广宁卫不算远。会有机会的。”他半是安慰半是敷衍。
  *
  “广宁卫离紫禁城并不算远,可一晃近十年过去,并没有等来阿父说的那个机会。”少帝看天淡淡的说。
  傅元青在他身后跪地,俯首道:“奴婢有欺君之嫌。”
  “你起来吧。我不怪你。”少帝说,“都在皇城外了,便随意些。”
  傅元青应了一声,便起身,在垫子上跪坐,道:“奴婢为您斟酒。”
  面前只有一只金碗,他开封了新的一坛米酒,为少帝倒了一碗。少帝接过去,问:“阿父饮酒吗?”
  傅元青刚要推辞,就听少帝叹息一声:“算了,你从不与人对饮,更不会同我对饮。”
  说完这话,少帝将碗内的米酒饮尽,把金碗扔在了垫子上,又仰头看天,说:“其实浦夫子出殡那日……我也想去。”
  “奴婢替主子吊唁,想必老师在天之灵也能知道主子的一片哀思。”傅元青说。
  “说起来,我跟紫禁城里的宫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少帝道,“一条链子一头拴在了紫禁城的王座上,另一头,拴在了我的身上。”
  “请主子不要自轻自贱。”傅元青劝他,“您富有天下。”
  “都说我是天下的君主。”少帝有些自嘲,“可我连出个皇城都难。从小你们让我读圣贤书,告诉我民为重,江山社稷次之。可我的子民是谁?宫廷里的奴婢们,还是每天御门前的大臣?更不要说江山了,我连见都不曾见过。”
  “主子……”
  “阿父一定对我很失望吧。”少帝道。
  “主子何来此言?”
  “我不是个好皇帝。”少帝道,“登基十三载以来,并未于社稷有什么革新。鞑靼依旧肆虐、倭患频频倾凡我沿海。十三省里藩王贵爵吞地并田,百姓苦不堪言。朝野中人人心怀鬼胎,各有目的。臣子们天天上折子骂我,开始骂我昏庸,后来骂我不孝。贪官污吏杀了一波又一波,可还是无法根除。”
  “我年少时听帝师傅讲课,与你论道,总对尧舜之治心驰神往。如今发现,自己别说尧舜了,连周幽王、汉景帝都要比不上。”少帝看向那颗红星,“明日的本子里,少不得又骂得我体无完肤,说上天都要降灾祸于我。”
  “天底下,最复杂的便是人心。”傅元青道,“人心为公,则天下太平。人心为私,则公道亏空。便是陛下想效仿先贤,所驭之人也得是圣贤才行。可惜人无完人,只要利字当头,便有私心,便有纷争。比起做尧舜,主子更要懂驭下之术,扬其长避其短,使臣子为主子所用。”
  “能用者用之,不能用者去之。我明白了。”少帝点头,又突然问,“就算是你傅元青……我也应该如此吗?”
  傅元青一怔,看向少帝。
  他眼神清明,哪里有一丝沮丧的意思。
  仿佛刚才所言所欲,都是自己的幻觉……又或者是少帝故意脱口而出的言辞。
  傅元青心头有些发颤,垂下眼帘叩首道:“傅元青首当其冲。”
  少帝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对他说:“斟酒。”
  傅元青听命又为少帝倒了一碗酒,少帝接过仰头喝下,看着那颗红星道:“钦天监的边景天刚从观星台走,他说荧惑入斗的天象已成,妖星在朝,大凶我大端。有天子殡天、国嗣断绝的征兆。明日一早,此天象说便会经六科廊抄录,分发各衙门。傅元青,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如今只有你会成为众矢之的。”
  傅元青点头:“奴婢明白。今日邓掌院已经说了,傅元青便是荧惑星降世。”
  “你不怕?”少帝问他,“满朝悍臣等着杀你,他们终于逮着这个机会了,一个连天子都不能反驳的机会。绝对会追逐狂吠,直到将你撕碎,连血肉都不剩下。”
  “十三年前在刑场上,傅元青已经死了。是先帝托孤,才让奴婢多活了这么些年。奴婢早有赴死的觉悟……只是不知道……竟会以此等方式……”他叹了口气:“怕是不怕的。可能有些不甘心。”
  他想死在夏末。
  死在少帝弱冠后。
  也许他会迎来一道圣旨,亦或者是一杯鸩酒。
  这样的离世,才算得上死得其所。
  少帝放下了空碗,皱着眉头站起来。他绕过浑天仪,走到观星台边缘,台下九门皇城内,一片宁静,住户人家窗户中的灯光,恍惚如星。
  “傅元青,你没想过若你致仕,未来要做些什么吗?”少帝最终问他。
  “致仕?”
  他没有善终,何来致仕?
  可他不能这么回答帝王的问题,于是傅元青努力思考了一会儿。
  最开始的时候,他脑海里什么都没有。
  然后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他看见了苍穹和星海,还有不停歇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像极了他曾经抵达过的沧海。
  点点白帆在夕阳中从海天一线的地方隐约出现满载而归的时候。
  “若真有那么一天……”傅元青说,“奴婢愿效仿先贤,杀倭寇平东海。此事功成,可驾海舶入南洋,疏通东南海道,封诸夷国,使海外诸夷知我大端天国,纳贡来朝。”【注1】
  他还沉浸在不可能的奢望中,听见少帝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杀倭寇……平东海……驾海舶……入南洋……”少帝声音有些缥缈失神,“你想效仿三宝太监【注1】。”
  “是。”傅元青回神,为自己的畅想有些局促起来,“只是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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