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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少帝春心-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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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阿父还记得。那阿父喜欢吗?”
  “喜欢。”傅元青双手负在身后,跪坐在床上看他,温和道,“有些是价值连城,可主子予奴婢的,却多半是真的贴心的东西。治疗腿伤的药,夏日随身的香囊,还有您极喜爱的吃食……都要分来与奴婢。奴婢……感激不尽。”
  他开口说时,少帝眼神缓缓柔和,似乎也陷入了回忆,可“感激不尽”四个字听起来尤为刺耳。
  “感激不尽?”少帝吻他的嘴角,傅元青轻轻躲了一下,去被少帝抓着项圈后那条金链子给拽了回来,少帝捏着下巴探入他的嘴里,肆无忌惮的宣誓主权,“傅元青,朕要的不是你的感激不尽。你明明知道。”
  *
  傅元青双手被锁在身后,机扩一动,两手便无法奋力。
  他被少帝推倒在榻上,又被人掐着腰提起来,变成了双膝跪着,肩膀支撑着身体的样子。脖子上项圈的禁锢更加明显了,他急促喘息着,侧头能看见方泾还托着那匣子跪在拔步床外。
  “滚出去!”少帝呵斥了一声。
  方泾应声,起身放下两侧幔帐,接着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裤子直接被撕碎。
  裂帛的声音中,他有些紧张的攒紧了拳头。
  少帝的手上有些茧……轻轻的抚摸他的肌肤,有些凉意,有些暖意……恍惚中傅元青忍不住惊喘了两声。
  “不要……”他沙哑的唤了一声。
  臀部却猛地遭了一巴掌。
  接着脖子的项圈被往后拽,傅元青只能跟着仰头,少帝凑到他耳边道:“再敢在朕幸你的时候胡说,就永远别下去了。”
  他还来不及回应,项圈的锁链便逐渐收紧,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再吐不出一个字的言语。
  如今的他,全靠双膝平衡身体,他还未曾让自己完全平衡,便已经被人猛烈冲击,整个人又一次倒在了榻上。
  狂风骤雨纷至沓来,丝毫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少帝也不想听他求饶,他才喘了两声,便已经用帕子塞入他嘴中捂了个彻底。
  傅元青眼前发黑,泪已经不由自主的涌出来。
  *
  方泾缓缓退出来,让旁边的人收好了檀木匣子。
  他在门外听了一会儿,里面有吟哦声传出,接着被人捂住,又暗了下去,成了急促的喘息。
  永寿宫宫灯高挂,烛火却落了泪。
  大门口有争执的声音传出,方泾走出去,就看见曹半安气急败坏的在跟门口的锦衣卫争执。
  “曹哥。”方泾过去。
  曹半安急道:“方泾,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方泾一张娃娃脸,如今有些阴霾,他掖袖垂目柔声道:“对不住,曹哥。”
  “说对不住有什么用?”曹半安斥责,“你快进去劝主子!老祖宗身体这般弱,受不得幸!”
  “对不住,曹哥。”方泾又道。
  “你——!你比我清楚,老祖宗有死意,你跟着主子这么折腾他。你这是逼他去死吗?”曹半安问他,“老祖宗在安乐堂那么腌臜的地方把你救活了,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我这是在救老祖宗。”方泾道,“我就是在救干爹。干爹要死,我心疼。谁能让干爹活下去,我便听谁的。”
  曹半安气急败坏,一巴掌甩他脸上:“方泾,你个猪油蒙了心的东西!”
  他这一巴掌力气极大,方泾被甩得一个踉跄退后一步。
  周围东厂的番子们都围了过来。
  方泾捂着脸摇了摇头,众人就散了。
  他松开手,右边脸让曹半安扇肿了,嘴角一丝血流出来,三山帽也歪了一些,显得有点儿狼狈。
  可方泾还是客客气气的对曹半安说:“曹哥,我知道自己该死。可您再等等……等干爹他好了。只要干爹能长命百岁,您怎么治我的罪都行……滚钉板,浇热油,剥皮揎草,千刀万剐,任您处置。只是现在……”
  他笑了笑,又掖袖作揖,柔声道:“对不住,曹哥。您请回吧。”


第57章 爱哭鬼(修)二合一
  寅时一刻,天边有些朦胧的光线。
  天子辇驾便已恭候在宫门外。
  又过了一刻,永寿宫的大门打开了,少帝从里面出来,周围众人皆跪地叩首。他匆匆而行,快上辇时曹半安从人群中匍匐两步跪在少帝脚边。
  “你想见他?”少帝声音透露出些许的漠然。
  曹半安伏首跪地,道:“是,求主子爷赏个恩典。”
  少帝冷笑一声:“从今日起,司礼监大印由你代管,北镇抚司的提督权也给你了。傅元青身体不适,便让他好生歇息吧。”
  曹半安怔了怔:“主子……”
  少帝那里还理睬他,转身上了步辇,对德宝道:“走吧,去皇极门。”
  德宝应了一声,已命前面锦衣卫警跸,向太和门方向而去。
  过了一会儿,便只剩下曹半安与方泾站在那里。
  方泾说:“恭喜曹哥。”
  曹半安问他:“自年初,朝内就传出要削减老祖宗手中权柄的传言。自批红权被夺,东厂交予你手中,接着不能上朝,如今……司礼监与北镇抚司都被拿走。老祖宗还剩下什么?”
  方泾被他质问说得有些心虚,移开眼去,道:“老祖宗还能活着。靠着大荒玉经,老祖宗能长命百岁。”
  “你真是糊涂。”曹半安斥责他,“你听主子的,这般蛮横对他,抢了他心头唯一一点念想。他连还怎么活得下去。”
  方泾不语。
  “退一万步说,朝廷内跟红顶白、趋炎附势的人多了。老祖宗没了这些仪仗,还能再活几日?还不让人生吞活剥了吗?”
  方泾道:“主子爷自有安排。”
  曹半安终于知道不论如何去劝,方泾都不会再听。
  他看向那永寿宫的屋檐,轻轻叹息一声:“老祖宗心怀松柏,方泾,你不能,也不应该枉顾他的意思,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就算你是为了救他,就算你是为了护他。”
  两人正说着,牧新立已经提了药箱过来。
  “曹秉笔。”牧新立打招呼。
  曹半安面色并不算好,客气道:“牧院判。”
  牧新立觉得有些怪,又犹豫了一下给方泾打招呼:“方秉笔。”
  方泾的脸色可就不好了,他阴恻恻笑了笑:“走吧,院判,给老祖宗瞧病去。”
  “给老祖宗瞧病?在永寿宫?”牧新立看了看二人,表情有些惶惶:“这到底是怎么了?”
  “院判别问了,跟咱家进去吧。”方泾带着牡新立进去,不再看曹秉笔,道,“他昨儿折腾坏了,今天肯定要病起来。”
  *
  傅元青已经烧了起来。
  这次他意识很清醒。
  脖子上的项圈被收了起来,手腕上的镣铐并没有去掉。
  方泾料得不差,他们进去的时候,傅元青已经被更换了清洁的衣物,坐在榻上,盯着自己手腕上那条链子出神。
  牧新立自然不敢问为何傅元青躺在永寿宫,也不敢问旁的事儿,只道:“掌印,卑职为您请脉。”
  傅元青回神,抬手过去:“烦劳院判了。”
  说话间,镣铐又响动了几下,然后露出了纯金做的手铐。
  牧新立一窒,又装作平常的样子给他把脉,过了一会儿,牧新立道:“老祖宗身体亏空,昨夜大约是、是陛下宠爱的久了,有些操劳。卑职给您开些补剂,调理下就好。”
  “好。多谢院判。”
  “您客气了。”牧新立道,退了出去。
  他与方泾在外面小声说着什么,傅元青听不清楚,又有些出神。
  他以为在司礼监那样的清闲日子就是极致。
  原来还有更枯燥无味的日子在等着他。
  他看向小几上摆着的那套棋具。
  沉香木做棋盘,白子为玉,黑子为黑曜石,尽显奢华富贵。
  年轻时,他爱搜罗精致物件,这样精雕细琢的得了肯定宝贝万分。如今倒没了感觉……只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沉香也许并不想做棋盘。
  白玉与黑曜也并不甘心做天圆地方的棋子。
  身不由己,被人执手落入这迷局之中。
  他犹豫了一下,拿起冰凉的黑子,下在棋盘正中。接着一手执黑一手执白,与自己下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方泾大约是把牧新立送走了。
  端了碗热腾腾的药上来,小声说:“干爹,您先把这个药喝了吧。”
  傅元青手中出棋不断,正在棋盘上打得焦灼,并不理他。
  “干爹,您喝药吧。”他又唤了一次。
  傅元青行棋慢了下来,抱着白棋盒,缓缓开口问:“是什么药?”
  “百里时之前给您开的救命方子。”
  傅元青出棋,断了黑棋的气,提五子。
  “不喝。”他说。
  方泾眼眶红了:“干爹,您这病您比儿子清楚,烧起来不喝药就压不住。儿子求求您,喝了药能保命。”
  傅元青心肠极软,听到他哭腔,叹了口气,摇头:“不喝。”
  方泾把药放在桌上,跪下来对他说:“儿子以前在惜薪司里做杂役,上面的太监非要多拿冰炭,儿子耿直不允,他记仇,找了人把儿子按在阴沟里揍断了几根肋骨,打出了血,连腿都瘸了。后来送安乐堂里,直接扔棺材板里,就等着咽了气直接钉板子送出宫去。是干爹救了我,让人给我治病,儿子才活了下来。”
  “后来那些害我的人,儿子也都报仇了。有的勒死,有得扔粪坑里淹死。七八个人,儿子一个一个把他们都弄死了。”方泾说。
  傅元青听他哭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叹息一声。
  “我记得刚收你入司礼监,你非要尊着习俗叫我老祖宗,又要认我做干爹。我并不在意,可陛下不喜。陛下叫我做阿父,便不允许你与他一般称呼。”傅元青轻轻放上一颗黑子,如今黑棋已占大半领域,白棋上蹿下跳,颓势略显,“你平日里畏畏缩缩,对谁都一脸笑意。偏偏这时候倔得跟驴一般,犯大不敬之罪也要认我做干爹。陛下罚你廷杖,你不改口。你不改口他便要一直打。等我赶到的时候,你连带后背、大腿、屁股都打得稀巴烂。你瞧着我来,还叫了我一声干爹。”
  方泾含泪看他。
  傅元青道:“连陛下都拿你没办法,我也没办法。便由你去叫。”
  方泾被傅元青说得更难过,他磕头哽咽道,“儿子走的歪门邪道的路子,可对干爹从来不敢有半分恶念。只想救您,只想让干爹活着。谁都可以死,只有干爹不行……”
  “方泾。”他咳嗽了两声。
  方泾哭得意识有些模糊,抬头看他:“干爹?”
  “让曹半安来见我。”傅元青说。
  方泾摇头:“刚曹哥在外面求了主子爷,主子爷不允。”
  “让半安来见我。”傅元青叹息,“你总有一句话得听我的……我还是你干爹。”
  方泾被他的话说的无地自容,再有什么都已压不住他这愧疚的心里。在傅元青的眼神中最终应了声是,然后便退了出去。
  傅元青沉吟一会儿,抬眼看向棋盘上的局势。
  如今白子已蜷缩一隅,黑棋在棋盘上肆无忌惮的圈画领地,乍一看黑棋势力要起,可整个棋盘白棋散落,将黑棋的实力分割的四分五裂。
  如今棋盘上混乱不堪,恍惚中有崩盘之象。
  昨日太庙减谥一事,陛下并未一时气话,甚至不打算遮掩。大张旗鼓入了皇城,将昏君的样子做足。
  今日若上朝定要被群臣攻击,少帝却丝毫不在意。
  ……是不是有些别的打算。
  权柄交迭之时,恐慌夹杂着别的心思,局势总有些动荡不安……
  只是不知道老天爷还许他多久的时间。
  正在出神,曹半安已经进来,跪在脚踏上,握着他的手腕,瞧见了那镣铐,眼眶发红:“老祖宗,您受苦了。”
  “我没有大碍。”他轻轻咳嗽,“只是不知道今日朝局如何。”
  “皇极门已经传来消息,师建议大人领衔,联合了二百六十多位大臣们一起上奏,斥责陛下不守祖宗礼制,为皇考减谥,又斩皇考灵位,是昏庸亡国之道。”
  “那我呢?”
  “您?”
  “昨日天子拥我坐辇走中道入朝。无人进谏吗?”
  曹半安摇了摇头:“皇极门那边儿暂无须消息传来。”
  “都察院也没人谏言?六科廊呢?”
  “皆无。”
  傅元青在棋盒中抚摸着棋子,棋子冰凉,轻微撞击,发出悦耳的响动。他知道自己已烧了起来,他身体太差,便是这般调理但凡有些风吹草动,便好不起来。
  “皇上算好的。”他说。
  “什么?”
  “皇上看似震怒,失了所有理智。可昨日所做作为又极为缜密。该让外臣知道的,都全然知道,不该让外臣知道的……没有人知道。”
  曹半安怔了怔,道:“可主子爷为何要如此?”
  曾经中心天元是一颗最先放落的黑子,在拉锯中多次翻转,如今已经有一白子在天元处。
  “他知道我以身为饵、为他震慑朝野而死的心,便急着自己挡在前面。可他又想护我……所以便无人知道我与天子共辇,也无人知道我被拘于永寿宫。”傅元青笑了一声,可眼角泛红,“他知道那些有心思的人,受不得天子昏聩这般的诱惑,自然已在暗中蠢蠢欲动。”
  “主子爷爱惜老祖宗。”曹半安问他,“老祖宗也知道了主子爷的苦心……这不好吗?”
  “你不要学方泾的口气,说些什么违心的话了。”傅元青道,“有些事你比他懂我。”
  傅元青又执一白子,在空中半晌才缓缓落下。
  只这一子,周围黑棋气口已封,棋盘上局势陡然翻转,黑棋死伤大半。
  傅元青将那白子周围黑棋一一提走。
  一只白子孤零零的在星位上,与中心天元交相辉映。
  它孤立无援,转眼就会被黑子围追堵截,再无脱身的可能。
  “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傅元青道,“夭寿不贰,修身立命。孤星待去,大局方定。”
  曹半安落泪:“老祖宗!”
  “半安,有些事是真的美好。”他低声道,“只可惜……我是傅元青。”
  他是傅元青。
  是臭名昭著的大奸宦。
  所有的美好不过昙花一现,不会有人放过他。
  *
  送走了曹半安。
  傅元青放下心来,然后他靠在榻上,拢紧身上的那件天蓝色貂绒大氅。他真的有些累了,眼已不由自主的闭起。
  方泾在他耳边焦急的呼唤,也变得遥远而迷糊。
  他似乎回到了那个除夕夜。
  少帝站在雪地里,冲他微笑。
  然后少帝的面容与陈景缓缓重叠在了。
  又缓缓分开。
  他逐渐分不清他们的区别——其实这也许没什么必要了。
  他记得的那些时刻,对面的人张开双臂,搂住他的那些时刻。
  所得到的是许多许多年里,他唯一熟悉的温暖。
  *
  他再醒来,是被人揪住了领子提起来,一碗温热苦涩的液体往他嘴里倒灌。
  方泾还在喊:“主子爷,使不得!主子爷!”
  傅元青茫然睁开眼,少帝的面容落入眼帘。
  他依旧盛怒之下,面色憔悴,拿着早晨他忘了喝的那碗汤药,往他嘴里灌。又急又猛,傅元青呛得不停咳嗽。可即便如此,浓重的苦涩,还有下面垫着的血腥味,一如过去三个月那样熟悉。
  “陛……咳咳咳……”傅元青呛得眼泪直流,大部分药都撒落了出来。
  少帝咬牙切齿的问:“傅元青,你这么想死?”
  傅元青捂着嘴,压抑咳嗽,摇着头。
  然而作用不大,撕心裂肺的咳嗽从他的嗓子里传出来。
  少帝急了,按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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