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主和侍卫私奔了-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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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李烁低骂一声,复又看向李忘舒,“你可知你如今在做什么?朕是皇帝!是已经登临帝位的,你现在就是弑君!待禁军一到,朕可即刻取你性命!”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过就是做了叔父和李炎当年做过的事罢了,怎么叔父和自己兄长做得,我这个晚辈不能学吗?”
李忘舒双手交握身前,神情淡然,似乎说着某些毫不相关的事情,可李烁听着,却觉头脑当中嗡声作响。
他自然不是蠢笨之人,哪里听不出李忘舒是什么意思?
可是当年之事,知道的下人都死了,活着的不过他与李炎,如今李炎都死了,李忘舒怎么会知晓!那时李忘舒可还没出生呢!
李忘舒见他惊讶表情,冷哼一声:“圣上是不是打量自己做得够干净,只要人死了一了百了,这事就再没人知道?殊不知,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自以为瞒过了天下人,却不知忠肝义胆者古来有之!昨日种种,早已记述笔端!”
“你说什么……”李烁面色惨白,这回没人扶着,他一下坐在榻上。
李忘舒这回是居高临下看着他:“你与李炎争夺我娘,是因喜欢她吗?恐怕是因她才女之名,名动京城;是因舒家三朝功臣,我曾外祖不世之功;更是因宫城秘辛传言帝令就在舒府之内,你们才想争得我母妃,令舒家低头!”
李烁骇然看着面前的李忘舒,如今的李忘舒,又哪像锦州初见时他那听话的侄女?
李忘舒冷笑:“谁能想到,我母妃根本看不上你们这些虚伪之辈,宁肯自毁名声也断然不嫁,你们更没想到,舒府竟宁愿保护我母妃,怎么都不肯向皇祖父低头。”
“让我猜猜皇祖父驾崩那日,你与李炎做了什么。只怕就如我今日这样,切断整个内宫与外界的联系,然后逼着皇祖父病故吧。”
“你……你……”李烁指着李忘舒,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忘舒目光陡然变得锋利,如同粹了霜雪般冰冷:“叔父,你现在知道皇祖父到底是什么感觉了吗?”
“你这个疯女人!你难不成还想自己称帝!你一个女人,如何,如何敢!”
“女人怎么了?我投了银子那小巧布庄,也是姑娘们开的呢,如今布匹在永安城人人称赞,今冬还有不少外头来的客商要买呢?圣上猜这些黑衣甲士是怎么悄无声息进的宫?若没有女子,岂不一眼就让圣上瞧见了?”
“你,你原来早就布局!”李烁此时终于明白过来。
什么坊市热闹,什么宫闱忙碌,都是假象!是李忘舒和展萧合力在欺骗他!
“你疯了,你真是个疯子!”
“我是疯了,我若不疯,这个年节,只怕就是我与福乐、阿臻过的最后一个年了吧!叔父过河拆桥斩草除根,怎么还不让人反抗呢!”
“你反抗什么?自古龙椅何曾有女人坐得!”
“怎么不能!”李忘舒厉喝,“如今宫城都在我手中,叔父猜我坐不坐得上那龙椅?只是叔父呀,你当那龙椅是什么好东西吗?李炎喜欢,你喜欢,可于我而言,那不过是害我母妃、害我流离亡命的催命符!”
她想起了前世,李炎便是高坐龙椅之上,将她封为和亲公主,可笑她那时还觉得和亲能解边关之忧,能护百姓安宁,自愿离京远嫁。
那龙椅好啊,象征的是天命所归,皇权顶峰,可那龙椅之下,是多少亡魂枯骨无家可归!
“今日我夺帝位,为的不是登基为帝,是为护我皇弟皇妹,不必步我后尘;是为大宁朝堂免于内耗,能思百姓安危。叔父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力竭而死,百姓定会感念恩德,永不相忘。”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这个弑君罔上的罪人!”李烁忽然疯了一般站起身来,就要朝旁边置着的一柄剑扑去。
然而有一道身影比他还快,在他探出手的一瞬,便将他胳膊钳制,转瞬之间已将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展萧!”李烁看清来人身影,瞪大眼睛。
展萧押着他的胳膊,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来自幽谷深处,令人脊背泛凉。
“圣上不是说,若要护心爱之人,必要先人一步,倘若一子落慢,那可是满盘皆输。”
“你们,你们都疯了!”李烁大脑一片空白,已经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你们这样,会被万民唾弃,会……”
“叔父,当年你们封锁宫门,令皇祖父服毒而亡,也并未曾见百官唾弃呀。除这养心殿内之人,谁又知道呢?待明日,圣上病故消息传出,阿臻名正言顺继承皇位,不正同叔父当年亲眼见证李炎登基一样吗?”
“你说什么?李霁臻没死?”
“怎么会死呢?还要感谢叔父给的机会,若是不能令阿臻出宫,在我公主府内被保护起来,恐怕今日我还要畏首畏尾,生怕叔父挟持他为人质呢。”
李烁目光空洞,被压制在地上,却也忘记了挣扎。
时至此刻,他已全然明白了。
自永安坊市热闹起来,每日众多人进出,他就该觉出不对的,李忘舒分明从那时就已布局,可他一心那一箭双雕之计,竟未能及时发现。
不对,不对!
她一个公主,如何有堪与禁军相较的人马!
他正要抬头再问,忽听得外面传来赵幸痛哭的声音:“圣上,圣上!车指挥使来了!车指挥使来了!”
李烁瞬间燃气斗志,对呀,他还有车令羽,还有禁军!
他恶狠狠地看向李忘舒:“逆臣贼子!得而诛之!”
门外奔进来的赵幸,一进养心殿便见众多黑衣人,被吓得一个踉跄,跟随在他身后的车令羽一个箭步上前,将他踹到一边,直奔内殿。
他身上还穿着禁军铠甲,落了不少雪,也见不少斑驳血迹。
李烁如同看到救兵似地大喊:“车令羽!给朕将他们杀了,全杀了!”
可下一瞬,他却瞪大了眼睛,只觉耳中轰鸣,整个身躯都开始变得僵硬。
但见车令羽上前,单膝跪地,恭敬行礼,却不是对他,而是对着展萧。
“臣明镜阁甲等金羽密使车令羽,恭请阁主万安!”
明镜阁。
那是个陌生的名字,却令李烁似乎终于找到了某些事情的关键所在。
他盘踞锦州多年,能得帝令入永安,登上帝位,自也不是蠢笨之人。
如今虽尚且不清楚明镜阁到底是什么地方,但见这样的情况,他也知晓只怕这明镜阁就是李忘舒的底气!
那黑衣甲士,恐怕就是出自这个所谓的明镜阁,而他们能这般入宫,能突破禁军攻入大殿,足可见非一般江湖门派可比。
只是车令羽乃是从锦州就跟随他多年,怎么也会是这明镜阁中之人,他说的阁主又是谁,难不成是——展萧!
“起身吧。”
听到展萧的声音时,李烁犹如被人掐住喉咙,只是干呕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瞪着车令羽,似乎在说,他待车令羽不薄,因何背叛。
车令羽却根本不看他一眼,只在听见展萧的声音时站起身来:“回禀阁主,宫门紧闭,整个宫内已尽数归于明镜阁控制,承乐宫之火尚在扑救,当不会继续扩散开来。”
李烁大口吐出血来,似乎终于带出心内的郁气,终可开口说话:“你,你为什么要背叛,背叛朕!”
而这一次,回答他的却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他从一开始就是明镜阁金羽密使,何曾背叛过圣上呢?”
李忘舒熟悉这个声音,她亦惊讶地转过身去,但见这一回,从殿外走入的,乃是白发苍苍的老者。
她也是这会才知车令羽竟也是明镜阁中人,原本她还心存怀疑,怕是这车令羽得了什么密报,故意伪装,而今亲眼见到霍前辈再次出现,她方知眼前的一切当是再真实不过。
“霍雪风!你没死!”李烁骇然出声。
展萧有些意外,手上反应却快,仍将那帝王押得死死的。
霍雪风走上前来,负手而立,垂眸看着李烁:“二皇子,老朽奉先帝命守在瑶山,既不见帝令,又如何敢死呢?”
“可我母后,分明,分明已经……”李烁双目赤红,疯了一般摇头。
霍雪风却淡淡道:“先帝早就知道你与大皇子有夺位之心,可他终究觉得,你们是父子亲人,不该自相残杀。他本是想令老朽离开,没有帝令,便可牵制平衡,这才将计就计,令先皇后娘娘误以为成功。二皇子,先帝从始至终,都未曾怀疑过你们兄弟,而你们呢,你们就是在这养心殿里,杀了他!”
“不可能,不可能,父皇明明要杀我们,他嫌弃我们长大了,要夺他的臣,夺他的兵,不可能,这不可能!”
“舒老太爷千古,传下帝令一块,二皇子,这就是天命。”
“李忘舒,你骗我,你和你娘一样,骗我!”李烁疯了一样大喊。
李忘舒冷眼瞧着他因被束缚住而只能左右扭动,心中觉得凄惨又可笑。
“叔父,不也骗了我母妃,骗了我吗?帝王之家,既生猜疑,又有谁能独善其身?我今日不过是效叔父当年之法,告慰皇祖父罢了。”
“你,你,你不得……”
李烁终究没将他最后一句话说完,比展萧的剑更快的剑光瞬间闪过,待人看清时,霍雪风仍立在原处,而李烁,浑身终于失了力气,瘫倒在地上。
而李忘舒这才瞧了明白,方才那寒光根本就不是剑光,而是一根不能更细小的绣花针。
先帝年轻时,身边第一等带刀武卫,可携剑入干德殿的禁军兵马总帅霍雪风,亲手杀了幼时曾跟在他身边习武的二皇子李烁。
*
喧嚣声渐渐止了,紧闭的宫门内,终于在一场隐匿于黑夜中的争锋中,经由一场大火,从纷乱转向一统。
李忘舒说得没错,她本就不必“造反”,圣上为百姓殚精竭虑、力尽驾崩,她不过是殿前侍奉,比百官早一些知道传位的圣旨罢了。
寅时,宫中传出肃穆钟声,钟响二七,依大宁律,乃天子驾崩。
各府朝臣自睡梦中醒来,慌乱间便要穿好衣裳,直往宫门赶去。
本离上朝之时差不了多少,而如今宫中竟传丧,不知何故,他们惟恐出了差错又掉了脑袋,不到卯时,便冒着黑聚集在宫门前。
许多官职在永安算不得多显赫的臣子,直到到了宫门前才发现不对。
素日上朝的宫门都是内官侍候,今日却站了一列一列的禁军,更让他们害怕的是,那守宫门的,竟是本该关在大牢里的“叛军”方靖扬!
卯时过不久,但见一辆马车由远及近,到了宫门前竟也不停车。
诸位公卿大臣尚在门前候着,那马车便堂而皇之从路中间过去,方靖扬也不拦,竟叫那马车进宫了!
众人情知不对,可两旁皆带甲士兵,却不敢多问。
又等了不知多久,但见天际已现亮光,才见宫门又开,出来一个面生的内官,只是却腰系缟素,满脸肃穆。
“宣众臣进殿——”
他声音落下,宫门才开,诸位大臣互相看看,谁也不敢入宫去,可又没有一个敢反抗。
他们是自己走入宫中的,可说是被禁军押着也不为过!
方靖扬领着两队披坚执锐的士兵,分列两侧,生生将他们“包围”进内宫之中。
而从宫门到干德殿这一路,隔不了多远便见站立执戟的士兵。
这条路不像一条上朝的路,倒活像是押送犯人的一条路。
待走到干德殿前,新一日的日光已照在宫墙之上。
有家中消息灵通的臣子,知晓昨日承乐宫着了火,可这承乐宫着火,怎么天子会驾崩呢?
冬月十八的清晨,落了一夜的雪,终于见了太阳,只那新雪尚未来得及化去,如今却是将这宫城都披挂了一层浅浅的白。
就仿佛,是天赐的白幡缟素一般。
天好像更冷了,北风仿佛要吹进人的骨头缝里一般。
干德殿中,李忘舒一袭白衣走了出来,凄然开口:“大行皇帝,殚精竭虑,昼夜不息,及至忧思深重,恶疾突发。承送,殡天。”
她说完,忽然垂首跪下。
百官已是胆战心惊,此刻岂敢分毫怠慢?
那干德殿前,众人跪拜恸哭,待声音渐消,才见内官捧着明黄的圣旨,高声宣唱。
那登上帝位短短数月的帝王,死在了他即位第一年第一个落雪的夜里。
从此皇子李霁臻名正言顺登上的帝位,成为大宁自立朝来年纪最小的帝王。
开顺十九年,连改了两次年号,新号名曰——新业元年。
新帝行礼即位的第一日,便下旨封李忘舒为御尊福微摄政长公主,朝堂心知肚明,可那干德殿,自那日起便始终站着甲卫,又有谁敢有半句对立之言。
——倒还真有,不过是在新帝即位前,有人质疑八岁稚童何以治天下,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向典向大人一通引经据典地批驳,最后败下阵去。
而李霁臻也果然不负旧臣所望,除却封长公主一事,他自即位后,便在朝臣辅佐之下,展露了远超年龄的成熟心智。
为先皇举孝,过问北地越冬事宜,又或未雨绸缪,关心南边春种诸事,处处留心,竟让这混乱半年有余的大宁朝堂,好似转向了百姓民生之正轨。
那位御尊福微摄政长公主,仍旧每日上朝,却并不居于帝王身后,而是站在殿前,就那么看着自己的皇弟,以稚嫩的声音答对群臣之问。
那时李忘舒终清楚明白地确认,她未曾再走到一条岔路上,更终于将这偌大的王朝,送上了正轨。
*
腊月三十。
因先帝孝中,这一年的年节似乎格外冷清。
重孝之下,连街市上的花灯都几近于无。
公主府内自也不便张扬,但府中饮食却因出了一月热孝,不必大行避讳之事。
按照大宁传统,不便大摆筵席,是以厨房做了几道好菜,却是分别送往各处,不再聚会宴饮。
李忘舒没有请旁人来府中,连李霁臻和李霁娴都是留他们在宫里过节。她自己请安离宫,便返回府中,只在自己屋子里摆了几道好菜,等着展萧。
展萧如今领明镜阁和鉴察司,事务繁多,每日回来都算不得早,也不知是不是今日年节,总要让司内阁中的兄弟也过个年,他竟没让李忘舒等多久就回来了。
“快坐下,先暖暖身子。”
将斗篷除了,展萧坐在桌边,看向李忘舒:“早说你不必等我。”
李忘舒坐下,将一只手炉塞进他手中:“那怎么行?今日可是年节,一年拢共就这么一个大节,我怎能不等你?”
展萧笑笑:“我只怕苦了你。”
李忘舒摇头:“哪里苦了我,我还只怕苦了你呢。我如今身上名头一堆,一言一行总要比从前注意不少,倘若是以前那没人关心的,也不必忧心旁人言语。如今因有两重孝在身,倒要难为你‘名不正言不顺’陪着我住在公主府上。”
展萧待手暖了,才执起她的手:“又说胡话,我既早就跟随公主,岂是图名头二字?”
李忘舒亦反手将他的手握住:“人家说‘近乡情更怯’,我从前不知,如今看着你倒好似体味出些共同之处来。”
“什么共同处?”
“我虽曾为和亲公主,论起来,也不该是没经历的小姑娘。可那时未尝情爱滋味,毕竟不懂。如今对你却不一样。展萧,我若怕了,你当如何?”
展萧坐得离她近些,倾身上前,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小柔若害怕,我便站在小柔身边,不让小柔害怕;小柔若想退却,我便迈出那一步,令小柔只需等着便可。”
“你就会说些好听话哄我。”李忘舒手上轻轻打他,却是乖顺地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