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早死反派-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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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你和哥哥一样的小缺点,李先生说什么,哥哥便信什么,李先生要求什么,你便去做什么。这样不好,他是谋士,不是君王。你应该保持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
小太子为李先生辩护,“李先生在培养我分辨是非的能力。”
长公主的眼神终于舍得离开驸马了,“从一本写书人都说打发时间的闲书上分辨是非?”
语气里全是满满的嫌弃,自从李先生和军师劝武皇放弃北疆后,长公主就间歇性看两人不顺眼了。
“姑姑,你每个月的脾气起伏波荡期来了吗?”
穆月走过来,伸手轻轻捂住长公主的嘴巴,回答小太子的话,“快来了。”
掌心虚拢在嘴唇前,并不影响说话,长公主就是突然失声了般,安安静静,飞快地眨巴眼睛,还嘟嘴亲一下他的掌心。穆月眉眼染上笑,轻轻地捏一下长公主的鼻尖,收回手。
长公主亦步亦趋地跟在穆月身后,她帮不上忙,就这般简简单单地黏着,心里开出一朵朵的满天星。
小太子孤独地练着大字,自言自语:“我不开心,没关系,姑姑开心,婵婵哥哥开心,就行了。”
长公主低头mua一口小侄子的小光头,小光头是哥哥剃的,光溜溜,没有一点毛刺。
宫里没了碳,武皇怕儿子再冻病,拆了冷宫,拾掇出一堆木柴给儿子取暖,烤火第一天就烧了儿子的头发。
长公主盘小太子的头,还热情邀请穆月来盘一盘。
小太子忍着写了十个大字,姑姑还在盘,“姑姑,适可而止,过犹不及。”
长公主:“姑姑高兴,可以多盘一会,乖。”
小太子决定从根源拯救他的小光头,“姑姑为什么高兴?”
长公主:“穆月高兴。”
姑姑迷失在爱情里了,没救了,小太子看向穆月:“哥哥为什么高兴?”即使姑姑嫁给婵婵哥哥了,他和姑姑依然各论各的,婵婵哥哥还是他的哥哥。
“婵婵快回来了。”
长公主猛抬头:!!
小太子睁大眼:!!
“啊啊啊啊啊——”长公主又叫又跳。
“啊啊啊啊啊——”小太子激动跺脚。
两人的兴奋比穆月更激烈。
长公主迫不及待:“我去找房间,让婵婵住这里~”
小太子连连摇头:“婵婵有家,不会住这里的。”
长公主:“我和穆月一块回家住~”
小太子:“不够住,小满满和大白白也会住婵婵家。”
长公主:“还有给了我三张东岩银票的湘湘,不知道她会不会和婵婵一块回来,我让哥哥把婵婵家前面的空宅子给婵婵。”
小太子:“我后天休息,去婵婵家打扫卫生。
长公主:“那我多收拾几个屋子,你和哥哥也可以来住。”
两人面对面,手拉手,蹦蹦跳跳,又说又笑,语速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穆月眉眼含笑地缝毛绒小白狼,捏着绣花针的手也比平时敏捷了许多。
婵婵给哥哥写信时,项良和小皇女就在旁边。
项良感到不可思议:“两个字,还有一个错别字。婵婵给她哥哥写信,全靠她哥哥意会吗?”
小皇女:“婵婵哥哥每次都能精准明白婵婵的意思。”
柳娘端着碗过来喂婵婵吃饭,听到两人的对话,笑道:“兄妹间的默契,就像湘湘吃饭时看哥哥一眼,项良就知道你想吃什么。”
提起这个,项良惆怅,每次妹妹抢饭就让他打前锋,他的头发都被发飙的大白白拔稀疏了。他曾经也是个举止文雅优美的翩翩公子啊,他现在都不敢想他在柳娘他们心里是何形象。
“哥,你多吃点,过一会还要下力气干活。”
惆怅深化成怅恨,他学武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妹妹,不是为了比别人耕地快!
项良试图逃避劳动,“有北疆军帮忙,用不上我。”
小皇女给哥哥一个意会的眼神。
项良乖觉,他知道婵婵哥哥能精准意会“可回”这两个字的原因所在了,就在刚刚,妹妹的一个眼神让他瞬间回忆到了无数个相同眼神的场景,这些场景无一不凄惨。
听妹妹的话,不危险。
他的世界里,妹妹最危险。
妹妹让干活,他就干活。
妹妹让多吃饭,他就多吃饭。
项良一个冲动,吃了三碗饭,在粮食不充裕的此刻,他过一会的劳动量必须覆盖他的饭量。
他一直干到月牙弯。
项良对着月亮质问自己,报仇成功了吗?妹妹登基了吗?他为什么在这里堕落?
自我质问后,一身阴郁地回去,轻轻地晃一晃妹妹,“我壮志未酬,明天回东岩。”
小皇女不在意地点点头,“你回东岩,我跟着婵婵回汴都。”
对妹妹强硬要一鼓作气,“不许去!跟我回东岩!”
小皇女睡着了,无论哥哥怎么晃,她都睡的香甜。
项良看着妹妹的睡容,知晓妹妹在婵婵身边看见了幸福和希望,想要靠近和拥有。妹妹憎恶东岩皇室,她可以去争皇位,可是夺到皇位后呢,变成她厌恶的那种人?如果不做这样的女王,那应该做什么样的女王?没有人告诉她,但她从婵婵这里看到了答案。她不会离开婵婵,至少在她知道她怎么成为她想成为的女王前不会离开。
所有的壮志未酬散气了,所有的野心勃勃延后了。灰扑扑的阴郁蘑菇不挪窝了。
不回东岩了,该干的活儿还要干。项良把最后一个小疙瘩苗栽入土里,还要继续开荒为下一波做准备。
太阳灿烂,寒冷依旧,一片疙瘩苗落地生根,绿了北疆。
大将军一天三趟地来这里转圈,看初生儿般的眼神看着疙瘩苗。项良用“渗人的慈爱”来形容大将军的这个眼神。
疙瘩苗一日高过一日,大将军上扬的嘴角也是一日高过一日。
悲壮的出军动员后,北疆已经做好了赴死,打仗突然变成了开荒耕地。这般的荒诞、荒唐,却没有一个人去质问,去反对。他们看见了绿色,看见了北疆的生机。
北疆还有绿盈盈的作物,不会成为寸草不生的无人区。
北疆军不怕死,北疆军只怕无意义的死。
若有一丝希望,他们会紧紧地抓住。
金奴太在意他种下的小疙瘩苗,每天都守在地里,当小疙瘩苗扎了根开始长个头时,他晚上也过来守着。
“回去吧,咱们这里穷乡僻壤,北海看不上,不会来抢。”大将军劝金奴回去睡觉,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半夜不睡觉来这里看小疙瘩苗有没有好好长大。
两人一个比一个蹲的持久,看疙瘩苗看了一夜,寒气钻入骨缝。
大将军:“切磋一下?”
金奴起身。
一个大开大合,一个阴柔缠绞。
点到为止,不分胜负。
北疆的早晨冷,婵婵伸出胳膊,让姨姨给她穿上烤的暖烘烘的棉袄,再抱着县志坐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看完三句话,完成了早读,可以美美地吃早饭了。
小皇女:“疙瘩苗都种下去了,人也闲下来了,是时候织羊毛了。”
项良后背发凉,危险预警。
小皇女:“哥哥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一个要求吧,大白白,尾巴毛。”
项良:“先让我吃完早饭。”
吃完早饭,项良慷慨赴死,“可以说了。”
小皇女:“非常简单的事情,哥哥去游说其他国家借给咱们羊毛。”
项良:我想过游说五国,我没想过游说羊毛。
婵婵艰难地吞下一口面饼。
她也没想到……
不管了,今天收拾行李回汴都,哥哥想她了。
第34章
汴都风暖; 他们暮暮沉沉,木讷僵板。
北疆刺骨,他们衣衫褴褛; 一身清亮。
他们跟在白骨之后; 悄无声息; 依依不舍。
脚前是北海界; 他们不能再送了,湿了眼眶。
金奴武学天赋了得; 已有所成; 昨日副将败在他的手下; 大将军和将军妻日日与他切磋; 敬重他对北疆军防御阵的提点; 他仍不抬头; 看着他们的鞋面; 听着他们的脚步。
他每次见婵婵; 都挺直了腰,抬起了头; 满身的喜,这一次却低下了头,埋藏心底的慌。
金奴定定地看着小白兔皮靴,想着,他生来就是地里惹人嫌的野草; 留不住福; 爹和哥哥被石头砸死; 娘送他入金府后投井; 流放路上是他最幸福的时候,以后他又是一个人了。
小娃娃扶着姨姨的手; 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地走出车厢,手背落下一滴滴的泪。
一只白白的润润的小小的手,揉揉金奴的头,“不要哭了。”
金奴擦脸,慌悲间擦伤了皮肤,一道道血丝在脸上凝痂。
小娃娃接过娘递过来的药膏,在他脸上轻轻地擦药,奶声奶气地问他,“你想跟着我们去汴都吗?”
金奴从出生起就在被安排,懵懵懂懂时被娘用细绳系在命根上,日复一日,丧了命根,金府为奴时被踩在脚下,年复一年,弯了脊骨。
他从没有过“想”,他所有的“想”都埋在深不可见的地方,他触摸不到,不敢奢望。
“我想一直跟着婵婵。”
他只奢望一次,一辈子只奢望这一次。
“好呀,你可以保护婵婵呢。”
金奴怔怔地看着婵婵,笑开了颜。
这一辈子,他不怨,不憎,不恨了。
白骨续尾,日行千里,路边冻骨已被他们埋下,一座座坟包护送着他们,百鬼勿扰。
金奴驾车,柳娘看了他许久,笑意盈满双眸,“今日才发现你也有美人尖。”
金奴甩鞭,摘下一枝含苞待放的梅花,向后塞入车厢。婵婵取下一朵朵梅花别入娘和婶娘的发髻。
大白白嗷嗷,旁人有的,怎能少了它。
婵婵招手,大白白跳入车厢,头上扎一个小辫辫,戴上一朵小梅花。
大白白有的,小满满不能缺,叼一枝梅花飞入高空,撒下片片花瓣。
柳娘捏一朵娇美的花瓣,笑道 :“婵婵哥哥有美人尖。”
行走在长乐山蟒洞里,金奴紧跟小娃娃身侧,重见天日时,他已脱胎换骨。金府的奴才卑贱,婵婵的护卫不能卑贱。他想着流放路上的冻骨,想着北疆的绿色,在黑暗里一层层的磨掉僵骨上的桎梏,一遍遍地洗去血肉里的污斑。
柳娘:“想要换个名字吗?”
金奴摇头,满足道:“以前的金奴是金府的奴才,现在的金奴是金贵的家奴。”
柳娘:“你在婵婵心里可不是奴才,在我们这里也不是。”
金奴眉开眼笑,“以前想换不能换,现在能换不想换了。”
他要做婵婵一个人的奴才,一辈子。
“咱们婵婵的名字是哥哥取的,星星护在怀里的小月亮。”即便只是提起婵婵的名字,柳娘的话语也随着心底的柔软变的温和,“你想过换什么名字?”
金奴:“武求全,求一个全尸。”
片片花瓣,桃花香。
一片桃花瓣飘落在厚重的县志上,婵婵捏起桃花翻页。
她进步了,一口气看了五句话,伸一个懒腰,就要找婶娘干饭,一个随口而出的名字轻飘飘地飞入她的耳朵,炸了她的脑瓜。
武求全,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哥哥出现在故事早期,随着主角崛起,哥哥躺板板了。武求全贯穿全文始末,是主角能一次次地从哥哥的陷阱里爬出来的外挂之一,一身绝世武功,忠心耿耿。出现的突然,死的莫名。
主角称帝,论功行赏,武求全拒绝高官重禄,打断筋脉,自我了断。
她还记得作者顶置的读者分析:武求全死于失望,一个人为了社会共和的理想奋斗大半辈子,结果顶层干部被权势名利腐蚀,走了帝国□□的老路,精神力量崩坍,清醒不如长眠。
就……
也不像呀。
金奴每天给她摘花花,每次练鞭子都会缠到自己的腿上摔跤,她坐在车厢里数大将军让她回来边疆代购的金元宝时,他的眼睛可亮了,可想要金元宝了,还向她要了呢。
她没给。
笨笨的、爱摘花的、喜欢金元宝的金奴,一定不是沉稳可靠的、无人不可杀的、拒绝了高官重禄的金求全!
拍拍小心脏,不怕,不怕。
婵婵只是想要保护哥哥的小县令,不是逐鹿平原的起义领袖。金奴不用变成金求全。
安心了,打个哈欠,用脑过度,困了。
金奴熟悉这里每一个人的呼吸,轻声:“婵婵睡着了。”
柳娘掀开羊皮帘,小娃娃趴在县志上,团成了一个松软的小馒头,睡的香甜。
柳娘小心地抽走县志,托着婵婵的小脸蛋放到小枕头上,盖上两个厚被子再放下羊皮帘,下车去后面看看婵婵的饭好了没。
金奴听着婵婵的轻轻浅浅的小呼吸声,拿着兮娘做的炭笔,在白木片上画甩鞭子的小人。他的武功是不死不休的缠绞,鞭子和刀剑这等外物只会减弱杀伤力,但架不住甩鞭子好看呀,每次他甩出一个华丽的鞭法,婵婵吃着饭也会鼓掌。他懂鼓掌的意思,婵婵比昨天多吃了半碗饭,婵婵会给自己鼓掌,其他人完成了艰难的事情,婵婵也会鼓掌。
其他功法里的鞭子暴戾刚烈,有碍寿命,他还想跟着婵婵到白发苍苍,不练。他自己设计一套养生的鞭法,要华丽好看。
春风徐徐,小院门口大树已发新芽,长公主和小太子一趟趟地抱出被子晒太阳,穆月在厨房中煮水暖灶。
小太子搬完最后一床被子,气喘吁吁地坐到厨房门槛上歇气。长公主还在给自己铺床,她睡左边,驸马睡右边,婵婵睡他们中间,美好~
煮好了水,穆月绑起总是散乱在背后的头发,随意地盘成利落的发髻,拿抹布擦洗家里每一处妹妹可能玩耍的地方。
长公主步步黏着驸马,小太子步步跟着姑姑,两人满眼昙花绽放的惊艳。
小太子激动:“姑姑,你看见没有!婵婵哥哥唰地一下,那么大的床单就平平整整地铺在床上了。”
长公主努力克制上翘的嘴角,云淡风轻:“我家驸马一直都是这般惊才艳艳的。”
不能怪她一天天的恋爱脑,看看她家驸马,再看看其他男人,控制不住哇。
咕——
穆月跑出来,松散的发髻垂落,凌乱的马尾辫画出风的弧度,再一次迷了长公主的眼。
小太子在姑姑眼前晃一晃小手,姑姑还在痴呆呆地看着婵婵哥哥。李先生说祸国红颜不存在,他可以婵婵哥哥来反驳了。
“姑姑,你若是北海女王,一定是昏君。”
长公主点头承认,她沉迷驸马的美色不可自拔,她以为看习惯了就不会这么上头了,可是驸马静静地靠在床榻上给她绣小粉猪让她幸福的冒泡泡,驸马卷袖给她蒸小甜饼让她兴奋的冒泡泡,驸马给睡不着的她念话本让她感动的冒泡泡,她悬在粉泡泡里,下不来了,驸马的呼吸她都觉得是甜的。
小满满审视地在小院子里飞一圈,叼出翅膀窝下的信。
小院子处处留有小娃娃的气息,小满满安心,快乐地绕着婵婵哥哥正在做的小小满一圈圈地飞,心狠手辣地拔掉一大捧羽毛。
大翅膀拍拍小娃娃哥哥的头,它不留下吃饭了。
穆月细心地擦拭羽毛,摆放入木匣,一根一根,不紧不慢。小满满只想看一眼它的羽毛木匣就飞走的,不知不觉地看到了最后一根羽毛放入木匣,天都黑了。
小满满一个激灵,扁扁的头炸成了毛毛球。
它的肉串串!
它的小花环!
凄厉的咕咕声,从起飞到落地。
柳娘:“急什么,婵婵给你留着呢。”
婵婵从小木盒里拿出肉串串给小满满,摘下手腕上的小花环戴到小爪爪上。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