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早死反派-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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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的软肋,你们说怎么办呢?”
第10章
这些自称书香门第的世族面对柳娘嗜血的笑容,竟推出了三个懵懵懂懂的孩子。
柳娘脸上的笑容消失,目光冰冷地举起砍刀。
推搡三个孩子的族人轰然倒下,眼里残留着惊恐。
血液顺着刀尖滴落,沾湿了她的绣花鞋,宛若刚刚走出地狱的血魔。
族长儿子战战兢兢地缩在人群后面,不肯脱下的华服下失禁。
柳娘慢慢地擦脸上溅到的人血,漫不经心地看向他。
族长儿子疯一般嘶吼着抢走周围族人藏在身上银票,用钱买命。
柳娘笑:“这便是汴都八大公子之一?我以为会有些骨气,还不如一个仆人的儿子,可笑,可悲。”
族长老泪纵横,也不知是为眼前已死的族人,还是为这场灾难。
柳娘放下刀,坐到老族长旁边,笑道:“你还记得牙子村吗?你应该记得,毕竟叫牙子村的不多,只一个,整个村子都是牙子养的人畜,孩子刚生下来就有了归处,漂亮的娃娃去青楼和南风馆,丑娃娃去做家奴,我记得你们还有一道鲜嫩的娃娃烤肉。”
已有人掩耳盗铃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听这些恐怖的事情。
“你哭什么?”柳娘慢慢地把刀柄放到族长手边,“你的族人也养了,还吃了不少。”
族长眼睛赤红,慢吞吞地握住刀,颤抖着站起身,转身对着族人,盯着他们无声看了许久,沙哑开口:“谁?站出来!”
柳娘笑看向族长儿子,族长儿子疯狂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族长想起儿子在外面的挥霍,看向儿媳,一个穿着粗布单衣冻得双手双脚肿胀的妇人。她木讷僵直的双眼空洞洞地与族长对视,嘴角缓缓扬起,笑声渐渐疯癫。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刀,砍向侮辱过她的所有人。
血液已经无法渗入土中,缓缓流出房间。兮娘抱着小女儿,看着艳红的夕阳。
驿站衙役愁眉苦脸地蹲在门口,当血液慢慢流过来时,他仿佛身后有了眼睛,向前挪半步,血液恰好停在他的脚后跟,再渐渐渗入土中。
驿站衙役长长地叹口气,问兮娘:“你们是从汴都来了,消息灵通,你们说咱们这一位武皇是个什么样的人? ”
兮娘笑而不语。
驿站衙役也没想要答案,自从武皇登基后,驿站就没闲过了,他每天都要埋尸,少的时候一两个,多的时候上百个。前天还耀武扬威的人,说没就没了,人死得他心慌。他前段时间回了一趟老家,他记得小时候热热闹闹的县镇,快成一座空城了,周围的村子也是十室九空。
“人都死没了,地荒着,谁种?”驿站衙役想不来更深远的东西,他就担心良田荒废。
兮娘换一个姿势,让小女儿睡得更舒服一些,轻声:“屋里的那群人在卷宗里只有六十四人,抄家查出七百三十八人。”
“辛辛苦苦种出的粮食,都喂了这群人!”驿站衙役咬牙切齿。
兮娘挑眉,扭头看向驿站衙役,这一路走过来,她见到最多的是麻木的人,没有恨,没有怒。
驿站衙役自言自语:“武皇要是把他们都杀光了,老百姓是不是就能活出人样了。”
兮娘搂紧小女儿,嘲笑这个天真的想法。杀光了旧世家,很快就滋生新世家。世家杀不尽,最多改头换面重新来过。
穆大林和穆七林带着其他衙役清理了闹事的死士和强奴,进入房间看见纵横交错的死人,愣了愣,没有多言,割掉耳朵,收拾尸体。
族长儿媳躺在血窝里大笑不止,仿佛要把嫁人后消失的笑一次性全部笑出来。
柳娘坐到她旁边,一点点擦干净手上的血,接过兮娘怀里熟睡的婵婵,笑着哼唱童谣,轻轻地摇晃。
族长儿媳脖子僵硬扭向小娃娃,枯尸一般的手慢吞吞地摸向自己的肚子。
柳娘:“你已经给自己报仇了,还想继续装疯子吗?”
婉娉抖着手撩开脏乱的头发,露出被血清洗的脸,清秀稚嫩,本该是最美好的芳华。
柳娘眉开眼笑,轻轻颠一颠她的婵婵,“我们家小心尖,想抱一抱吗?”
婉娉低头看自己满是黑红色血液的手,声音嘶哑:“太脏了。”
柳娘低头亲一亲婵婵的手背,不容拒绝地笑着塞入她的怀里,“我们家婵婵不怕这些。”
一睁眼就看见头发滴血的人,还是有点怕的。
婵婵眼睛溜圆,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心里怕怕的,不敢动。
“婵婵醒了?”
听到熟悉的笑声,婵婵小小地呼了一口气。婶娘在身边,她没有被绑架,还是安全了。
受惊一次,积攒了一觉的力气又没了。婵婵打个小哈欠,小小地扭动一下,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柳娘笑着啄一下婵婵的脸蛋,对婉娉道:“抱一抱是不是又有劲了。”
婉娉看着怀里的小娃娃,僵滞地点了点头。
世族的傲慢自大在这一场血腥的屠戮中消失,他们终于走下高高在上的金台,有了弱者的畏惧和谨小慎微。
队伍向前,军蚁般纯粹的秩序,再无过分的要求。
婉娉是柳娘从犯人里找出的破口,她从小为了生存被迫学会的察言观色再次让她找对了人。婉娉没有给他们翻身的机会,把他们隐藏势力的地方一一写下来。
柳娘看着她的字,有些怔愣。
婉娉:“是不是没有想到我还会写字。”
柳娘笑着点了点头,她和兮娘也会写字,可她们两人的字不说也罢,也就能看懂而已,“你的字很漂亮。”
“也许你听说我祖父的名字。”婉娉神色恍惚了片刻,沉默了下来。
柳娘:“你想回汴都吗?”
婉娉摇了摇头,她没有留恋的人,也没有想去的地方。
柳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白兔手绢,缠到她手腕上,“那就去北疆吧,我们这几年会在汴都和北疆押送犯人,你来做婵婵的姨姨,帮婵婵打理北疆的家。”
在柳娘看来,婉娉的双手能化腐朽为神奇,凡是兮娘能找到的可食用的根茎,婉娉都能做出他们未曾见过的美食。婵婵身体弱,吃饭不多,他们要很用心地养才能让她长一点重量。自从婉娉接管了队伍的饮食,短短半个月,婵婵重了三两。
婉娉询问了兮娘这些根茎植物的习性,小心翼翼地保护好它们的根茎,“婵婵喜欢吃,等到了北疆,我试着种一种。”
婵婵凝着小眉头,试图缕时间线。
红薯是什么时候被主角苏出来的呢?
好像不是现在。
和以前一样,记忆断断续续,连不起来,想了一会就困了。婵婵不想了,蹭蹭姨姨的脖子,闭眼睡觉。
兮娘听到婉娉要在北疆试种,从骡子车里取下两个包裹,一个包裹是她和老爹找药草时发现的可食用植物种子,一个包裹是她逃荒途中从其他人手里交换的种子。她不相信老爹讲的老祖宗故事,可她还是按照老爹的话去收集植物种子了。
婉娉待字闺中时,养了许多娇贵的花草。她从包裹里挑选出她有把握的,剩下的还给兮娘。
兮娘重新包裹,留给婵婵以后种。婵婵能与植物沟通,更懂植物喜好。她小时候听老爹讲,懂植物语的老祖宗种出来的麦田每年都是大丰收。老祖宗一辈子都在寻找高产的粮食种子,还曾想过出海,最终没能如愿。她不知道她的婵婵有没有这样的心愿,如果有,她不拦着,去哪里都可以,她陪着。
第11章
冬日暖阳铺在身上,暖融融的,胜过厚重的皮衣。
天气正好,适合赶路,然而整支队伍安安静静地停在半路,盯着一只趴在地上不动的小娃娃。
婵婵趴着地上,撅着小屁股,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植物,小嘴巴惊讶成了一个圆圈。
她保持这个惊讶的模样好长时间,积攒了一天一夜的力气眼见着就要用完了。婵婵扭头找娘,两只小手没有力气支撑上半身的重量了。
柳娘抢先抱起婵婵,婉娉见不得一点脏,立刻拿出手绢擦她的小手。兮娘上前观察片刻,取走种子。
婵婵睡觉前,小脑瓜疯狂旋转。
它长得奇奇怪怪歪歪扭扭,不耽误它是棉花。
主角没了红薯,又没了棉花,以后怎么龙傲天?
小脑瓜转出来两句话,两眼不知不觉闭上,又半睡半晕过去了。
兮娘知晓她家婵婵拥有老祖宗的神通,在婵婵扑腾着小脚,激动地指着这片早已枯死的植物时,她立刻抱着婵婵下车,让整支队伍无缘由地停留此地。
婵婵趴在植物前惊叹时,她也在观察这些植物。事关种子和药材的事情,她的记忆会额外深刻。她和老爹给知府夫人治病时见过这株植物,当时是一株观赏花,很是昂贵。这棵植物绝不会只是观赏,她家婵婵看见千年人参也没这般开心。
柳娘抱着睡觉的婵婵,随着骡子车微微摇晃着,时不时掀开婵婵的小帽子,亲昵地摸摸婵婵红扑扑的小脸蛋,眼里都是溢出来的幸福。
兮娘坐在一旁,研究她家婵婵为之激动欢喜的植物。她老爹在世时琢磨药草,她也跟着老爹琢磨。这样的琢磨也许从老祖宗就开始了,老爹有一套成熟的方法,她在老爹的培养下又再次完善了。
婉娉前几日看完了兮娘这些年记录的植物志,有意重新整理,昨夜有了眉目,路过城镇时买了笔墨纸张,今日开始梳理,写得头胀手酸了就接过婵婵抱一抱。
柳娘轻柔地递过去婵婵,扯一扯褶皱的裙角,下车找穆大林商量下一个城镇需要购买的食物和保暖衣物。
婉娉和兮娘一块琢磨她未曾见过的植物,“未见鸟儿,应该不能吃。”
兮娘:“枝上枯果有虫蛀,无毒。”
婉娉:“多数的种子可食用。”
兮娘摇了摇头,绝不仅仅如此,她已经剥离出了种子,种子不多,不足以之为食。
万物离不开衣食住行。兮娘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上的棉花,手指摩挲,看着棉花在手上渐成线条,倏然一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婵婵醒来后,看见了娘搓出来的棉线,还听见婶娘和姨姨商量着在棉线里加入北疆的羊毛搓线。
柳娘:“北疆的人穿毛皮过冬,没有毛的皮子也保暖,但羊毛总不能白长吧。这一路往北,我瞅着越冷的地方,动物的毛越长,指定羊毛更保暖。我们到北疆就试一试,看哪一种更暖和,到时候给咱们婵婵搓一身。”
兮娘:“我见过山民处理皮毛,到了北疆咱们多收集些羊毛,我多试几种方法。”
婉娉:“用手搓的太慢的,我看过《水流造物记》,用水流载物和黄牛耕地差不多,北疆的风大,我想想怎么用风代替黄牛省力。”
婵婵的眼睛慢慢变圆变大。
兮娘看着手里的棉线:“能搓成线的话,是不是也能像竹篓那般编织成衣服?”
柳娘:“肯定成,我跟大林说一声,看咱们队伍里有没有擅长的人,要是能想出来办法,我出钱给他们买一辆骡子车。”
婉娉:“那咱们不用等北疆了,到了下一个驿站咱们就买些羊毛试一试。北疆太冷了,小娃娃不能受冻。我们最好在进入北疆前给婵婵找到更保暖的衣物。”
婵婵安安静静,脑子飞速运行,努力回想主角逐鹿平原步步高升的情节,想着想着,脑神经逐渐断路,眼睛渐渐涣散,又睡过去了。
动脑子是最累的事情了,婵婵还没有想起来主角点亮的第一个技术火花是农具还是马鞍时,她就昏睡了两日。醒来时,整支流放队伍都变了,他们全部坐进了骡子车里搓线,婶娘还给她织了厚厚的羊毛衣,她的小被子也换成了更暖和的羊毛被。
婵婵无辜极了。
她还是个说话力气都不大足的病弱宝宝,煽动飓风海啸的蝴蝶翅膀一定不是她。
井然有序的队伍让山匪觊觎,他们看上成群结队的骡子车,在山谷狭隘口放巨石阻路,穆大林抽刀上前:“可识这把刀?”在外行走,来自汴都的政令就和赈灾粮一样到不了这里,一把刀比官印更管用。
山匪没有轻举妄动,等老大看过了这把刀,悄悄后退放行。车队继续向前,穆大林在巨石后放下少许的买路钱。
这是穆大林第一次从汴都押送犯人到北疆,用驿站衙役的话来说,这是开路。路开好了,以后都顺遂。路开不好,早晚死在路上。
驿站衙役还是藏下了一些话,凡是押送北疆的衙役,都没有开好路,他们死在各种意外里,没有一个活过十趟。
有年头长的山匪认出了穆大林刀上的纹路,不走绝路,也有嚣张的山匪嘲笑这把破刀。
暮色沉沉,百余山匪站在穆大林前面,肆意地大笑着。
他们刀下的亡魂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他们六年前还利用地形屠过一整支押送军粮的军队,还怕一把破刀?
充满恶意的笑声惊醒了婵婵,苍白的小脸蛋没了往日的红润。
柳娘和婉娉的脸色瞬间阴沉,抬头看向山匪,眼神不善。
第12章
穆七林和穆大林看向柳娘,无声地询问着。
“被吓到了。”
柳娘没说谁被吓到了,所有人都知道这群杂碎吓到了队伍里唯一的小娃娃。
穆大林冷厉的眼神染上了沉沉黑气,握紧手里的刀。
兮娘用襁褓包裹婵婵,用小帽子盖住她的眼睛,捂住她的耳朵,掀开挡风的羊皮帘,缓缓承诺道:“一命换一命。”
山匪听不懂这句话,犯人们都听懂了,他们杀一人,她便保一人在北疆幸存下来。这不是离开汴都的第一天,这一路她已用精湛的医术证明了她做得到。
跟在穆大林左右的衙役握紧手上的刀,手心上的汗浸湿了刀柄上的红布,压下心里的战栗,盯着面前的山匪,问兮娘:“算上我们吗?”
兮娘笑道:“剩一口气也救,我们婵婵给你们养老。”
“烧香吗?”
“烧!”
衙役们心里的畏惧消失,他们离开汴都时就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安排,他们没有牵挂,有牵挂的衙役都会想尽办法避开北疆。
走到这里,他们不说,心里清楚小娃娃对整支队伍有多重要。没有小娃娃,他们早在源源不断的麻烦和看不见头的路上迷失了本心。不仅仅这一趟,以后的每一趟,小娃娃都会跟着他们押送犯人。
现在有了兮娘这句话,他们没有遗憾了。若是活下来,以后婵婵也是他们的小娃娃了。若是死了,婵婵会给他们烧香祭拜。
衙役有刀,仅仅是十三人,犯人众多却手无寸铁,而山匪百余人,个个强悍,手有利器。胜负似乎早已注定。
“疯子!”
“怪物!”
一刀砍向后背,婉娉仿佛没有痛觉般不闪不躲,举起手上的斧头砍向他的头。
献血已经浸湿了头发和衣物,婉娉大笑:“第七个。”
这里只有山匪尖锐凄厉的惨叫声。被山匪拦腰斩断的犯人,为了给家人拼一个活路,吞下所有的声音,用最后一口力气,死死抱住山匪的腿,换来一条命。
冬日的第一场雪无声无息地降落,掩埋了所有的尸体。
血红的车轮缓缓前行,百余山匪的头骨悬挂在骡子车上,荧荧白骨撞击出清脆的声响。
骡子车又多了几辆,放着一口口的棺材,犯人们的棺材由家人照看,衙役们的棺材由兮娘和柳娘照看,他们临终前都撑到了穆大林和穆七林与他们结拜,婵婵奶声奶气地喊他们三爹爹和七爹爹。
他们没有选汴都,让穆大林把他们埋到北疆的巨石碑前,每年婵婵过来时给他们烧些铜钱,若是不缺钱,给他们洒些黄酒。北疆冷,北疆的鬼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