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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奇异人生之快穿之旅-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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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卫东每周从乡下回来,都是先来看她,但儿媳妇金萍一般半月能来一次,虽然每次都带着罐头和点心,但从来不伸手伺候人。到了元旦,金萍传出喜讯,她有了身孕,就更少到太平村去了。
  头一个月,还总有人来齐家探望张凤玲,一方面是关心,一方面是好奇。张凤玲在人们同情的眼光下,一遍遍地哭诉。
  后来,基本便没人再来了,何老三媳妇送来一角猪肉和一只老母鸡后,就摆出一份仁至义尽的架势,再也不来了。
  张凤玲开始抱怨,厨房有人说话,她就疑心人家是在编排她,哪天齐保良脸色不好,她就疑心他厌弃了她。后来开始摔碗摔盘子,将齐保良的陈芝麻烂谷子都翻出来,最后,干脆愤怒地将齐家所有人都挑了一遍刺,一个都没放过,包括齐老爷子。
  “人家都稀罕小子,咱不知道你家咋想的,我生了仨儿子,一点功劳没有!仨小子硬是抵不上一个丫头片子!她能给你养老还是给你送终啊!”
  齐老爷子端坐南屋炕头,齐有德坐在一边给他卷旱烟,“爹,别生气,摊上这事儿,最遭罪的还是卫东他妈。”
  齐老爷子一脚将烟笸箩踹到地上。
  齐家几个月来,气压低到了极点。
  “爷爷,我给大嫂看看吧,我最近研究了那本医书。”沈梦昔对闷闷不乐的齐老爷子说。
  “唉,让你大哥说说看吧。”齐老爷子深深地叹气。
  齐保良上下扫视沈梦昔,皱着眉头说“珠珠,你是不是觉着当大夫挺好玩的?”
  沈梦昔摇头,“我是想为大嫂尽一份力。”
  “你敢保证能治好吗?上海北京的大夫都没招的病,你要敢保证,你现在就去给她扎针!扎成筛子我都不管!要是不能,你就赶紧回家去!哪凉快哪待着!”齐保良声音越发高亢,竟似所有人都对不起他一般。
  “我不敢保证,但我会尽全力!”
  齐保良哼了一声就要出门打麻将。
  “保良!”齐老爷子沉声喊住孙子,“珠珠治好了保健的腿。”
  “爷!你老糊涂了吧,她一个毛孩牙子,拿着一本医书,说治病就能治病了?”齐保良毫不客气地说,他发现,跟家里至尊地位的爷爷顶嘴,原来是这么爽的感觉。
  齐老爷子将手边的烟笸箩,朝着他的脑袋砸去,他一缩脖子躲了过去,厨房进来的齐周氏手里拿着擀面杖,照着儿子的小腿抽去,“咋跟你爷说话呢,我打死你个不孝子!打死你!”
  齐保良跳着脚,跑了出去。
  “珠珠,你回吧,这都是命。人家不信你,你也别上赶子。”
  医不叩门,也是防止上赶子不识买卖吧。沈梦昔劝慰了齐老爷子几句,骑车回了县里。


第197章 风头
  一九八七年的这个冬天,鲁秀芝因貂皮大衣出尽风头,这可是全县唯一的一件,连县长夫人都没有。
  为着这件大衣,她还特意让卢爱勤帮忙从哈市花五百多块钱,买了一顶黑色貂皮帽做为搭配,里面配上自己手织的新式毛衣,中指上还戴了一枚新买的金戒指。
  沈梦昔告诉她,已婚人士应该戴在无名指上,她又将戒指尾部缠了一圈圈的红线,戴到无名指上,这回刚刚好。
  其实鲁秀芝长得挺漂亮,无论是从鲁秀峰的相貌来推断,还是看她年轻时那几张有些模糊的照片。只是她前些年无暇打扮,总是灰色蓝色那两套衣服,这一是因为孩子多,工作忙,二是社会风气普遍如此,年过四十的女人,基本已划归老太太行列,打扮了倒叫人嗤笑。
  这回,她是受了齐慧慈的刺激,烫个头发开了个头,索性大胆起来。
  这样打扮的鲁秀芝,走在街上,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二百。
  女人们羡慕地抚摸着大衣上的貂毛,啧啧称奇,又对价格咋舌不已。这些都极大地取悦了鲁秀芝,她在人们羡慕欣赏的目光中,找到了从未有过的自信。
  这件貂皮大衣,简直是治愈了鲁秀芝的更年期综合症,每当她生气和抱怨齐有恒不回家的时候,沈梦昔就有意无意提起貂皮大衣的保养和配饰,她准会被吸引注意力,脾气瞬间烟消云散。
  如今,嘉阳的万元户也很是有几个了,但舍得花两万块给媳妇买一件衣服的,可一个也没有,就连鲁秀峰也是咬了几次牙,放弃了。
  他和姐姐说好了,借貂皮大衣给媳妇到照相馆去拍照,但衣服拿去了,周佩仪却没穿,“你买不起我就不穿,为什么借人家的穿!”
  鲁秀峰实是一心想让妻子拍张照片高兴高兴,却忽略了她的自尊心。他顿觉对不起妻子,连声道歉,羞惭地将大衣给姐姐还了回去。
  但其他女人并不都是这么想,来借衣服的还真不少,第一个就是翟丽君,她穿着大衣到照相馆,站在的背景布前照了两张,又让张险峰陪她到江边拍了许多雪景。
  后来陆续有人来借,朝阳照相馆的照相师傅,粗略一估摸,这一段时间,少说有二十来人,穿着这件大衣照相了。
  还有更多的人,因为关系没到那个份儿,不好意思开口,还有就是担心给人弄坏弄脏了赔不起。
  一九八八年的春节,齐家依然欢聚一堂,只是今年雪大路不好,齐有方一家没有回来。齐保安没有探亲假,没回来,其他人都到齐了。
  刚分配到铁路公安处的齐保康也回来了,这几年,他的变化不小,俨然已经以哈市人自居,言行举止也十分注意。他坐在齐老爷子身边,恭恭敬敬地跟他讲自己的工作,“爷,我刚毕业,多做一些工作是应该的,领导对我特别照顾。是,我现在会开车,哈市的道路都熟。单位没分房子,我的资历还不够。”
  齐老爷子欣慰地笑,这半年来,因家中有病人笼罩心头的阴霾,也驱散了许多。
  齐保康还专门送了张凤玲一个掌上秀珍收音机。张凤玲近期情绪极端不佳,几乎仇恨能直立行走的所有人,但今天小叔子的细心温言,让她落泪了。
  所有人面对她的狂躁时,应对的都是无奈与烦躁,唯有齐保康,不提她的病情,只是笑着教她如何调台,还说起去年元宵节她唱的《在希望的田野上》特别好听,叹息着今年因要回去上班,就听不着了。
  年夜饭时,齐卫东要将母亲抱到南屋炕上,张凤玲拒绝了,南屋是爷爷的屋子,她这些年都极少坐那个炕,现在要她躺到上面,更是不可能了。
  后来齐卫青想了个办法,用布袋将她绑在了椅子上,上面盖了个薄毯子,让她半靠在墙边,在地下大桌吃了年夜饭。
  年夜饭是齐有德和齐保良操持的,金萍闻不得油烟味,齐周氏和鲁秀芝帮忙打下手。
  齐老爷子说了话,讲了家里添人进口的喜事,也说了期望张凤玲身体康复的祝福,又叮嘱子孙们努力工作,好好学习。
  张凤玲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容,齐家是久违的喜气洋洋。
  年夜饭进行到一半,张凤玲脸上忽变,一直坐在她身边的齐卫青迅速抱起母亲,送回她的房间,众人先是一阵错愕,随即都闻到了异味。
  一时间屋内安静下来。
  沈梦昔注意到金萍捂住了口鼻,齐保良酒后酡红的脸上也闪过明显的厌恶。
  鲁秀芝看看左右,放下筷子,也跟去了张凤玲的房间。
  齐周氏也是坐在炕沿上,叹口气,也跟过去了。
  张凤玲正死命捶打着自己的双腿,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喊出声,见到婆婆和鲁秀芝,眼泪刷刷地滑落,“娘!我还是死了吧!”
  “大过年的,你找打呢!”齐周氏喝止她。
  “我活到了四十多岁,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怎么就到了这个份儿上,一点儿脸面都没有了!”张凤玲低声呜咽。
  “行了,卫青你回南屋去吧,这里有我和你奶就行了。”
  齐卫青难过地看了母亲一眼,慢慢回了南屋。
  尽管张凤玲现在轻得只有八十多斤的样子,但是她不能动,要给她翻身擦洗,也是颇费一番力气,鲁秀芝妯娌两人忙了一头汗,总算将张凤玲拾掇干净了。
  她摇着头,再不肯去前屋,只说自己累了坐不住,想听听广播。
  齐周氏也知道她出了丑,肯定再不肯到人前去了,就将脏了的尿布扔到后院雪地里,和鲁秀芝两人洗了手,回到南屋。
  大家都默契地不提此事,继续说些听来的趣事,调节气氛。
  偏生齐保良干了一杯酒后,哭了起来。
  沈梦昔不想听他大叫驴一样的哭声,也不想听齐有德教训他的话,她悄悄来到张凤玲的房间门口。
  张凤玲在听广播,看到沈梦昔,垂下眼皮,没有理她。
  说实话,整个齐家,张凤玲最羡慕嫉妒的,就是这个小姑子。她常常想,如果小时候,她即便只能得到小姑子十分之一的宠爱也好啊!
  她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一个弟弟,自小没有得到过一丝一毫的父爱,父母只疼她的弟弟。否则当年她遇到齐保良的时候,也不至于被他几句软话就骗到了手。这二十多年,她勤劳肯干,家里地里的活儿都是一把抓,还生了三个儿子,但是娘家并没人在乎,她爹说“仨小子咋的,又不姓张!”婆家的小子多得两只手数不过来,人家更稀罕的是姑娘。
  她觉得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妯娌有工作,轻松还风光;跟她年龄相仿得四婶,更是幸运,家里兄弟照应,四叔还正派,又有能耐。
  现在她变成了瘫子,炕上吃炕上拉。
  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倒霉,最窝囊的人。
  沈梦昔在她的门口足足站了两分钟,张凤玲都是垂目听着广播。
  沈梦昔摇摇头,轻轻走回了南屋。


第198章 宿命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
  但当一个人的疾病,改变了全家人的生活规律时,你就很难责怪谁了,尤其是齐家的复杂情况。
  张凤玲瘫痪前,齐家人并不觉得她的存在是多么必要,但她一动不动躺着等吃等喝时,她曾经的重要性就显现出来了。
  做饭、洗衣、清扫、喂鸡喂鸭,这些每天都必须有人做的活计,堆积起来,简直让人崩溃。
  尤其是齐周氏,六十多岁,身体也不是很好,伺候一家老小,还要给儿媳擦洗清洁。过度操劳和心理压力使她迅速衰老下去,后背也佝偻了许多。但她是个一贯逆来顺受的人,除了默默地替儿子伺候着张凤玲,就只说自己是上辈子欠了儿媳妇的。
  其实张凤玲吃得少,喝得也少,她觉得让婆婆伺候自己,是一种刑罚,每次婆婆低着满头花白的头发,给她拾掇屎尿,她都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手指使劲的掐着自己。一次由于长期饮水太少、活动太少,造成便秘,一连一周她都没有大便,还是齐周氏给她用手指抠出来的。
  那一刻,张凤玲大脑一片空白,她什么都不敢想,她怕自己只要多想一丁点,就会立刻去死。
  齐保良越来越不给她好脸色看了,准确说,是根本都不看她,他把照顾她的所有活计都推给了自己的母亲。
  因齐老爷子被齐有恒接到了县里,他干脆住到南屋。整日出去喝酒耍钱,有时整夜不归。整个冬季农闲下来,不仅外债一点儿没还上,还多欠了许多赌债。
  齐有德头发全白,比齐老爷子还显老相,他骂过儿子,也劝过儿子,但都无收效。
  齐卫东回来的越来越少了,金萍因怀孕干脆住到了娘家,每周从乡下一回来,直接就去丈母娘家报到,说实话,他每次回家见到母亲一张枯瘦面容,也是情绪压抑,加之她不定时爆发的脾气,就更不愿回太平了。
  齐卫家上了初三,申请了住校,每周回来一天,有时候,他会去四叔家吃饭,他觉得那里让他舒服。
  只有齐卫青每天往返十几里的赶回家,不管修配厂的活计多么辛苦,加班到几点钟,都要赶回来,进家先去看望母亲,和她说话,替她翻身,清洗脏物,毫无怨言。
  也只有这个时间,才是张凤玲为数不多的安生时光。
  多数时候,她会大骂何老三夫妇,骂他们不安好心,骂他们故意赶车到一个沟坎,将她颠下牛车,又骂何老三媳妇不正经,看上了她家齐保良,就要谋害她。
  “呸!我就不死!我靠死你个王八犊子!你想得美!”
  她还大骂亲家,“我辛辛苦苦带大的儿子,是给你养的啊?活拉让你们抢去了,我的儿子都不回来看我啊!”然后再嚎啕着大哭。
  她这种激烈的形式,来证明着自己的存在,来试探家人的底线。
  沈梦昔曾见过她狂躁的大吵大闹,她悲悯地看着癫狂的张凤玲,仿佛看到一个孤独的灵魂,恐惧地、孤立无援地看着周遭世界,不知所措,唯有以暴力自保。
  “你看啥看?小杂种!你最不是个东西!邪性的玩意儿!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滚!离我儿子远远的!不要来祸祸我家!你还看!”
  齐周氏闻声赶紧拉走了沈梦昔,“离她远点。”
  张凤玲已经树起了一道屏障,将自己与所有人隔开,一并隔绝所有的伤害与关怀。
  鲁秀芝曾在自家饭桌上,不解地嘟囔,“凤玲咋就不能动呢,大夫不都给做好手术了吗?”
  其实,人类对自身的了解,并不多于人类对宇宙的了解。
  沈梦昔推断一部分原因是经络淤堵,类似于被点穴那种状态,另一部分就是张凤玲个人的心理问题。医生看病,最喜欢那种听话的,对自己充分信任的病人,因为心理影响太至关重要了。
  鲁秀芝饭后织着毛衣,对齐老爷子说“爹,你说给凤玲拿点毛线,让她织毛衣行不行?好歹是个营生,要不买几盒曲别针,让她串门帘子也行啊!”
  齐老爷子没说话,齐有恒瞪她,“你以为都像你那么爱织毛衣啊!”
  “那可真是,天天这么躺着,好人也给躺坏了!”鲁秀芝已经完全忘记前段日子张凤玲对他们家的敌意,打心底里同情这个侄媳妇。
  沈梦昔现在是六年级的学生了,跟着张老师学了两年二胡,已经拉得有模有样,邻居们已经可以听到凄美的梁祝和激扬的赛马曲了。
  有时在文化馆,她还能用老式钢琴,帮着张老师给合唱团做个伴奏。
  在学校,她帮老师刻钢板,印试卷,有时候也批卷子,批作业。总之,她是张老师的全能型小帮手。
  转过年来,齐保健去相了两次亲,虽然都没看上,但是鲁秀芝已经很欣慰。
  齐老爷子在齐有恒家住了下来,阳光好的时候找个背风向阳的地方晒晒太阳,和几个老头聊聊天,晚上再听孙女拉两段二胡,日子过得也是有滋有味。
  人们似乎都忘记了那个瘫痪在床的张凤玲。
  直到四月。
  天气已逐渐回暖,万物复苏。
  有个半大孩子来捎信,在齐有恒家门口大喊“你家那个瘫子吊死了!”
  齐老爷子手里的茶杯啪叽掉到了地板上,哑着嗓子说“吊死了!老天爷这是嫌我年轻时太顺当了。”
  沈梦昔没有看到张凤玲的尸体,所有小孩子都不被允许去看,就连齐卫青哭喊着跪地恳求见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被允许。
  沈梦昔从齐有恒夫妇谈话的片段拼凑,猜测张凤玲是趁春耕农忙,家中无人,爬到地上,用两根鞋带绑在一起,将自己吊死在了高低柜的柜门把手上。
  吊死之人的死状可想而知,眼珠暴突,舌头伸出,脸色紫青,难看至极。
  齐家当然不会让孩子们看到这个情形。
  太平村的人议论纷纷,有说张凤玲年纪轻轻就走了实在命苦的,也有说她终于解脱了的,还有人大胆预测齐保良啥时候另娶的。
  人们谈论一个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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