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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夫人跟老爷的小妾跑了-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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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抱荷去取弓箭,的确是尤玉玑刚刚说的气话。她不能真的杀了陈安之,不至于为了一时气恼,去承杀人的后果。

    陈安之站在门口,望着尤玉玑往外走的背景,冷笑了一声,没好气地说:“看吧,就是虚张声势。装什么大孝女。”

    听着陈安之的声音,尤玉玑耳边又响起他诅咒母亲的话。

    经过抱荷身边,尤玉玑抓住弓箭,反身将长弓拉成满月,搭箭射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一支利箭带着风声,带着满院子人的惊呼声,朝陈安之射去,射中他的头顶发带,绑扎的青丝瞬间落下来,一大缕头发断了,偏偏落地。

    陈安之瞳仁睁大,小心翼翼伸手去摸自己的头还在不在。

    “再对我母亲不敬,送你去我父亲面前让他做主!”尤玉玑摔了手中的箭,转身往外走。

    抱荷觉得好生解气,开心地快要拍起手来。她瞪了陈安之一眼,小跑着去追尤玉玑。

    他父亲?

    陈安之反应过来了。她父亲不是死了吗?

    尤玉玑乘坐马车离开晋南王府的时候,昙香映月发生的事情已经在府中传开了。

    方清怡很高兴。尤玉玑这个女人这个时候还要逞强,显然不是个聪明人。日后定然斗不过她!

    翠玉和林莹莹聚在一起,小声嘀嘀咕咕半天。

    春杏不敢议论,还求着身边两个丫鬟不要惹是生非。

    司阙懒洋洋地倚靠在软塌一侧,手中握着精致小巧的取暖手炉,一边看着百岁在一只碗中玩耍,一边听着流风禀告昙香映月里刚刚发生的事情。

    “可惜了。”他忽然说。

    流风不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当然了,她也不敢多嘴去问。

    百岁正是调皮的时候,它从桌面跳进碗里,再跳出来,进进出出跳来跳去,乐此不疲。

    这个碗,是那一日司阙与尤玉玑共吃一碗粥的那个碗,最后被百岁钻进去吃肉泥。如今这个碗成了百岁专属的饭碗和玩具。

    ·

    马车在尤家正门前停下,尤玉玑急急下了车,快步往家走。她越走越快,到最后小跑起来。

    她责怪自己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耽误了归家的时间。

    “姐!”尤嘉木小跑着迎上来。

    “嘉木,胡太医来了没有?”尤玉玑急忙询问。

    尤嘉木摇头:“还没来!”

    尤玉玑这才松了口气。她停下脚步,仿佛紧绷的一根弦松散开,身上的疲惫感随之而来。她扶着抄手游廊的栏柱,慢慢靠着围栏坐下来。

    尤嘉木盯着姐姐的脸色,问:“姐,你怎么啦?”

    尤玉玑冲他温柔地笑着,摇头柔声:“姐姐只是担心回来迟了。”

    她打量着面前的弟弟,说:“嘉木又长高了。”

    “姐,我不仅长高了,人也长大了。”

    尤玉玑弯了弯眼睛。

    柳嬷嬷派人过来禀告胡太医到了,尤玉玑赶忙起身,一边整理着衣裙一边快步出去迎接。她早已让人将母亲病后问诊记录准备好,也没直接送到胡太医面前,只是提了一句,若胡太医需要,随时能捧来。

    胡太医已年过古稀,须发皆白,个子不高人长得干瘦,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他一边跟尤玉玑往里走,一边问了尤夫人的情况。

    尤玉玑一一作答。

    胡太医问的不多。到了尤夫人榻前,他先看了眼尤夫人情况,便坐下诊脉。

    尤玉玑立在一旁,紧张地悬着心。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胡太医为母亲诊脉了好长一段时间。

    许久之后,胡太医松了手,朝一侧的桌旁走去。

    尤玉玑快步跟过去,还未等胡太医开口,先为他研墨、递笔。

    胡太医写了很久的药方,写满一张放在一旁,再写一张,一共写了四五张。尤玉玑捏着药方,拧眉看着。

    胡太医写到最后一张药方时,似有所难,提笔不能落字。他见尤玉玑在看药方,问:“夫人懂些医术?”

    “母亲病后粗读了些医书,算不得懂。”尤玉玑柔声解释。

    尤玉玑瞧着胡太医脸色,试探着询问:“胡太医,我母亲的身体……”

    胡太医没等尤玉玑说完,直接道:“这些药方不过略延阳寿之用,若想彻底医治夫人母亲的顽疾,需要一道药。”

    “何药?”尤玉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急急追问。只要能救母亲的命,不管是什么药,她都会弄来!

    “至亲骨血的脐带血。”

    尤玉玑捏着手里的药方,怔住了。

    胡太医继续说:“夫人可放心,取脐带血不会损害婴孩的健康。夫人既已嫁人,那便好办了。我给夫人再开一道助孕的方子。”

    尤玉玑转眸,望向床榻间昏迷不醒的母亲。

    ·

    亲自送了胡太医之后,尤玉玑回到母亲房间,安静地偎在母亲身边闭目躺了一会儿,直到用午膳的时辰,她才出去与弟弟一起吃东西。

    尤嘉木频频抬起眼睛偷看姐姐的脸色。虽然姐姐对他说话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温柔微笑着,可他敏感地觉察出姐姐情绪不对劲。

    “姐,尝尝这个。”尤嘉木将一块青笋递给尤玉玑。

    尤玉玑微笑着接过来。明明一点胃口没有,还是吃了。下一刻,胃里一阵翻滚,她捂住嘴欲干呕。她赶忙起身,快步往净室去。

    尤嘉木手中的筷子掉了地,他不知所措地站起来。

    柳嬷嬷阻了别人,自己追进净室,轻轻拍着尤玉玑的脊背,待她不再干呕,递给她一杯润喉暖胃的温水。

    “景娘子都与我说了。”柳嬷嬷叹了口气,“世子荒唐胡闹指不上了,可咱们女子未必要仰仗夫君的偏爱。有个一男半女伴膝,余生也有了指望。”

    柳嬷嬷心酸叹息:“咱们都是亡国人,是没有根的人了。”

    “嬷嬷,我一想到将来会有一个长得像他的孩子,兴许也会遗传了他的是非不分愚蠢至极,我便想吐。”

    柳嬷嬷张了张嘴,竟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尤玉玑抬起头,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父亲在时曾说人生短短数十载,讲究一个风骨气度。”尤玉玑慢慢笑起来,“我不能让父亲失望。”

    她喝了半杯温水,脸色缓过来,转身走出去。

    尤嘉木和几个下人都站在外面候着,满目担忧。

    尤玉玑看向枕絮,问:“去请了吗?”

    枕絮看了景娘子一眼,沉默不语。景娘子想劝,又不知如何开口。

    尤玉玑也不怪枕絮,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抱荷来帮我研墨。”

    ——这封和离书,她自己写。

    尤玉玑走进父亲生前的书房,在父亲日日写字读书的书案后端坐,心平气和地写和离书。

    不管陈安之怎样荒唐胡闹,尤玉玑都不曾在意过。他喜欢谁,纳了谁,在她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她若有子女,必爱其如性命,倾尽一切地保护和疼爱。

    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眉眼间有陈安之的模样,更不能接受自己的子女遗了陈安之的荒唐和愚蠢。她不愿待她老了,顽疾缠身时如王妃那般为子女气愤头疼。

    尤嘉木站在门外,从门缝看见姐姐放下笔,他才走进去。

    “阿姐……”轻轻唤一声,他低着头,不知道再说什么了。他只恨自己还小,不能做姐姐的倚靠。

    尤玉玑微笑望过来,温声:“收拾一下,我们去梨园听戏。”

    “为什么去听戏?”尤嘉木惊讶地望着姐姐。

    尤玉玑温柔笑着,没有解释。

    母亲需要至亲脐带血救命,她会去孕育一个孩子。

    那么,她现在就去为她的孩子,找一个父亲。

 第22章 第022 章

    第二十二章

    万春堂是陈京有名的几家梨园中的一家。今儿个戏班子知道来了贵客; 拼了命地好好唱戏,时不时望着雅间的方向——雅间里坐了位出手阔绰的年轻妇人。

    后头准备间里,几个年轻的角儿互相打趣。

    有一年长的戏子蹲在马扎上; 笑呵呵地说:“那遮面的妇人出手如此阔绰,说不定一会儿就看上了谁; 带回外府养着了。可都抓紧机会哈!”

    几个少年被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京都这地儿,贵人遍地都是。有些身份高不可攀的妇人在梨园里寻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逗弄,虽然是稀罕事儿,可又不是没有。

    想起雅间那位妇人刚刚来时虽以帷帽遮面; 可瞧着那身段; 行动间婀娜动人,想来也不是个丑陋的。更何况就算是张丑脸,单凭那身段; 足以勾得人心痒痒。

    戏班子里几个年轻的小伙子都有些意动; 盼着自己被挑中; 不用再在这里过苦日子。

    尤嘉木刚来京都的时候; 很喜欢跟父亲来梨园听戏; 尤玉玑也跟着来过两次。不过尤家常去的是另外一家戏园; 从未来过这家万春堂。

    自从父亲去了; 家中禁娱。尤嘉木已经很久没来听戏。今日被姐姐带来这里,他敏感地觉察出不对劲,也没怎么把心思放在戏台子上。以前和父亲去听戏,从来都是大大方方,可今日姐姐带着帷帽; 还让他戴着一张张牙舞爪的面具。

    进了雅间; 两人才将遮面的东西去了。

    尤玉玑微笑着说:“若你不喜欢在这里听戏; 戴着面具去下面看热闹也成的。”

    尤嘉木摇摇头; 说:“我在这里陪阿姐一起听戏。”

    “好。”尤玉玑点点头,转眸望向戏台子,认真地听戏。

    尤玉玑听了半下午的戏,临走前点了几个年轻的角儿过来领赏。几个少年过来时都卸了妆,尤玉玑隔着白纱一一打量着他们。

    和弟弟一起回尤家的马车上,尤玉玑还在琢磨着自己的计划。

    她需要一个孩子,但是并不想要孩子的父亲,所以她将主意打在这些清贫的陌生戏子身上。尤家有些产业,她执掌料理多年,处理起来早已游刃有余。待孩子生下来,母亲也健愈,她从晋南王府搬出来,总能衣食无忧。若不想留在陈京,回到草原亦有落脚的老宅、牧地。

    她要一个孩子虽最初是为了救母亲,可她仍然会将孩子当成珍宝一样宠爱。她忍不住为这个孩子着想。惋惜这个孩子不会有父亲,她唯有更加疼爱。

    尤玉玑不想日后和孩子的父亲有太多牵扯,免不得在人选上有些头疼。刚刚那几个年少的戏子模样在她眼前再浮现了一遍。

    尤嘉木抿着唇,偷偷去看姐姐蹙眉思虑的神色。

    ·

    尤玉玑带着弟弟去万春堂听戏时,晋南王正在宫中陪陛下赏诗词。不仅他在,平淮王、盛湘王和太子都在。

    德顺听了指唤,上来添茶,恭敬地说:“陛下,胡太医可说您每日饮的茶太多了。”

    听德顺提到胡太医,皇帝放下手中的字画,看向晋南王,道:“听说安之尚未及冠已是艳福不浅,颇有几分置办三宫六院的架势。”

    皇帝用玩笑的语气,可晋南王却听得满背冷汗。他赶忙跪下来,谨慎请罪:“儿子教子无方,回去必当好好管教!”

    皇帝没说什么,已拿起另一幅画卷去问平淮王:“你看这寒梅图如何?”

    “工笔深厚、画境逼真,又十分应景!”

    皇帝抚须大笑,将寒梅图赏给了平淮王。

    晋南王默默站起身,心中再不安宁。

    ·

    陈安之气了大半日,下午慢慢冷静下来。他皱眉,有些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半晌,他叹了口气,心中郁闷。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脾气如此暴躁。他以前分明不会如此轻易动怒。

    他不再想与尤玉玑起的争执,起身去暗香院。方家母女这些年时常来晋南王府小住,将这里当成第二个家。暗香院是方清怡的住处。

    陈安之走进暗香院,看见红簪抱着一个茶壶,将里面剩的茶水浇了院角的红梅。

    “好好的茶水怎么给倒了?”陈安之问。

    这茶不错,今天上午他在这里等母亲从云平寺回来时,在表妹这里喝了不少。

    红簪吓了一跳,手一抖,茶壶差点从手中跌落。她赶忙屈膝行了一礼,笑着说:“主子说这茶凉透了,便让奴婢拿来浇花了。”

    陈安之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怎么在意红簪的话,随意点了下头,继续往前走,去寻表妹。表妹有孕,又遭她母亲的打击,此时正是脆弱的时候,他得好好陪着她才是。

    方清怡哭得梨花带雨,陈安之好言好语的哄着她陪着她。

    只是,他时不时会走神,想起今日尤玉玑离开时朝他拉弓射箭的身影。自两人成婚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尤玉玑生气。

    原来她会生气,原来她也有喜怒。

    尤玉玑真的要和离?

    不可能的,她一定是恼羞成怒一时呈口舌之快。

    “表哥?”方清怡柔声轻唤,悄悄打量陈安之的神色。

    陈安之回过神来,道:“表妹,你先歇着。我去母亲那里看看。”

    陈安之离开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再次望向院墙下的那株红梅。他望着土上残留的茶渍,放慢了步履往外走。

    他上一次如今日这般不受控制的烦躁发怒是什么时候?

    是……他与尤玉玑大婚那一日。

    母亲上次说他与尤玉玑成婚那一日,两位表哥故意向他灌酒,还有可能在他的酒里加了东西?

    那一日的荒唐,原以为只是酒的作用。

    那么今天呢?

    陈安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回忆与尤玉玑争执时,心里头那股忽然而至的无名火。

    房间里传来方清怡孤傲的琴声。

    陈安之回过神来。

    不可能的,表妹怎么可能害他?

    他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纵尤嘉木想留姐姐在家里宿一晚,尤玉玑还是趁着月色,当日赶回了晋南王府。

    她想做的事情,一日都不愿拖。

    陈安之本来心里烦躁要不要听谷嬷嬷的话去尤家接尤玉玑回来,忽得了小厮消息,尤玉玑自己回来了。

    陈安之松了口气。

    “切,还以为要闹一阵。这不自己乖乖回家了?”

    陈安之话音刚落,尤玉玑派人请他过去一趟。

    翘着二郎腿的陈安之一怔,坐直了身子。

    去昙香映月的路上,陈安之心情有些复杂。他是个爱冲动的人,往往事后再后悔。初冬的凉风吹在脸上,让人也变得冷静下来。

    陈安之摸了摸自己的头,想起白日时落发时的惊惧。他皱眉,不赞同尤玉玑拿着弓箭吓唬他的不贤之举。不过尤玉玑派人请他过去主动服软,他只能勉强原谅一部分,毕竟他也有错。

    见到尤玉玑,陈安之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轻咳一声,板着脸开口:“你请我过来何事?”

    “今日是你我成婚第十九日。”尤玉玑温声开口。

    陈安之奇怪地打量着尤玉玑,不知道她为何说这个。

    尤玉玑端坐在案后,望着陈安之说道:“当日让我选人的是西太后,如今她老人家在别宫修养,年底才会回京。”

    陈安之听得直皱眉。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不应该为她今日对他对手而赔不是?

    尤玉玑语气温和无一丝恼意:“待她老人家回京,我会亲自向她请罪我们悔婚和离之事。”

    陈安之懵了:“我们什么时候和离了?”

    尤玉玑将身前书案上的和离书往前推了推。

    陈安之低头,看清这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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