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守则-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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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出去的,原话是:“温夫人她外孙女就要病死了,她这做外祖母的,虽然改了嫁,也该尽一份心,因此她便作主将这些孟家箱笼给卖了,换了钱好救孙女的命。”据说当时贺老太太讲得是声泪俱下,不知惹来多少人同情,那抬箱笼进去的伙计,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还据说西跨院的管事娘子以及帮贺老太太抬箱笼去卖的下人,都是因为听了贺老太太的哭诉,以及看了她和温夫人所签订的文书,觉得贺老太太有权有理处置这些箱笼,才开了仓库的门,还帮着她把箱笼搬去了容老板那里。
贺济礼为着自家娘亲的愚蠢,目瞪口呆,可要说贺老太太愚蠢,仓库管事娘子和那些下人,也都傻了不成,就这样由着她骗?还是都担心小囡囡到了如此是非不分的地步?
孟瑶想的却是,贺老太太一个乡下老太太,平日里虽说讨人厌,但一向都是直来直去,没得甚么花花肠子,今日怎地突然脑子变得灵光,能想出这样的计策来?
还有,卖箱笼所得的那些钱,去了何处?
贺济礼此时最关心的,也是这个问题,没有足够的银子,甚么都是白谈,现下当务之急,就是把贺老太太卖孟家箱笼的钱,给找出来。贺济礼心想,那么些银子,肯定是不可能藏在怀里带回来的,一定得用箱子,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人看见,既然老太太甚么都不肯讲,那就还是使板子,当然,板子不可能打在她身上,还是只能拿帮忙的下人们开刀。
于是,上午才挨过打的下人们,又开始被拖到园子里吃板子,旧伤未平又添新伤,一个二个哭天抢地,大呼冤枉,称自己是为了救小姐的命,才配合贺老太太的。
孟瑶这做娘的,听了这些话,终究有些不忍,道:“他们不过是些下人,懂得甚么,还不是主人家要他们作甚么就作甚么。”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翼而飞的银子(二)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翼而飞的银子(二)
孟瑶的确是不怎么怨帮贺老太太抬箱子去的下人,只恨仓库的管事娘子来福媳妇,那可是她的陪嫁,孟家的家生子,怎么也这样的不长脑子,让贺老太太给哄了去。
她再怎么恨,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得赶紧把银子找到才是正经的。但那些下人,不管怎么挨打,口供都是一样的——压根就没见着贺老太太把银子朝家里抬,除了给小囡囡抓药的那一箱。
更有不知情的下人,疑惑反问:“不就卖了那一箱子救命钱么,还有多的?”
这贺老太太,到底把钱藏到哪里去了,那些银子,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孟瑶越想越着急,越想越害怕,突然道:“不会是容老板存心欺骗乡下老太太,那许多值钱的东西,就只给了老太太一箱银子罢?”
贺济礼摇头道:“不可能,娘虽说从乡下来,没甚么见识,可也不是个吃亏的。她再怎么不识货,也该看得出你母亲家那些箱笼里的东西,都是值钱的,怎么也不会只卖一箱银子。”
“那银子去哪儿了?下人们可都是说没见着另外的银子进门。”孟瑶疑惑道。
银子的去向,大概只有贺老太太自己知道了,但她死活不肯开口,贺济礼和孟瑶也拿她无法,谁叫她是亲娘呢,不能打,不能骂,甚至话都不能说得太重了,不然她又得哭天抢地称起儿子儿媳不孝来。
第二天,贺济礼夫妻除了照顾小囡囡,就是在找银子,两口子把整个宅子翻了个底朝天,不论是前院,还是后园子里的几所小院,甚至连他们自己住的院子,都里外瞧了个遍,但还是不见银子的踪影,好像真如下人们所说一般,贺老太太根本就没抬银子进门。
好在小囡囡眼看着好起来,稍稍缓解了贺济礼和孟瑶心内的烦愁,他们担心银子一直找不到,只得把搬去当铺的那些家当,真个儿给卖了,但所得的银子,还不够一箱子,实在让人着急。
贺济礼实在无法,只得把房契地契都给找了出来,犯愁道:“也不知娘把那些箱笼卖了多少钱,我这会儿想凑银子,都不知凑多少才合适。”
孟瑶问道:“容老板也不肯说?”
贺济礼苦笑道:“他口气硬着呢,说就算搬座金山去,也不会归还箱笼,打定了主意要让我们贺家丢丑呢。”
孟瑶气愤道:“竟还有这样不讲理的人?他口口声声说我们贺家对不起他们容家,可也得讲出个一二三来,怎能这般让人蒙在鼓里吃闷亏?”她将帕子揉作一团,狠狠掷向窗外,道:“有甚么了不起,孟家是我娘家,万事好商量,就算容老板不把箱笼还给我们又能怎样,咱们只要将箱笼折算成足够的钱,赔给我娘就行。”
“如果箱笼实在追讨不回来,也只能这样了。”贺济礼唉声叹气。
翻翻找找的日子,又过去六、七天,眼见得小囡囡都大好了,银子还是没找着,贺济礼盘算着要卖宅子,卖下人,好筹钱,但赶考的日子也近了,根本没空去寻合适的买家,而且卖了宅子,一家老小住在哪里,他更是没空去寻新的落脚处。
又拖了两三天,还是没得好办法,贺济礼天天看着自己两口子着急上火,而贺老太太反倒成了最悠闲的人,就算知道她是自己亲娘,一口气还是实在吞不下,发狠道:“理她呢,反正箱笼寄存,是在老太太那里,文书上是她按的手印;箱笼被卖,也是她经的手,前后跟我都没得关系,哪怕到时候上公堂,也是她自己去,里面有我甚么事?我这几天,真是吃咸萝卜操淡心了。”
他这绝情绝义的话一传出去,贺老太太反倒慌了,扶着刚回家的小言的手,走过来道:“老大,这事儿怎么同你没得关系,卖箱笼的银子,我可是一文钱的好处都没得,全让你们拿去给小囡囡抓药了。”
贺老太太私藏银子在暗,无人知晓详情,贺济礼夫妻抬银子去换药,却是人人都知道,这回夫妻俩,可真是结结实实吃了个哑巴亏了。
照贺老太太这意思,就是说,变卖孟家箱笼所得的钱,是贺济礼夫妻花的,所以就算到时候上公堂,也该他夫妻俩去,没贺老太太甚么事。这番逻辑,真真气得死人,孟瑶不能拿贺老太太怎么样,只能把气撒到了贺济礼身上,道:“瞧瞧这老太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不是你亲娘呢,哪有做娘的,生生把自个儿儿子朝火坑里推的?而且这火坑,还是她自己挖的。”
贺济礼听了这话,一点儿脾气也发不出来,苦笑道:“不怪你这样想,我自己都怀疑她是不是我亲娘。”
夫妻俩一筹莫展,找不出银子,又卖不成房子,只能将一切暂时放下,都等贺济礼赶考归来再说。
到了下个月初,贺济礼的行李收拾完毕,正准备择日出发之时,孟里从京城里回来了。他进了城门,家还没回,先直奔贺家,着实把贺济礼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是为了那些箱笼,追债来的。
但他却想偏了,孟里根本还不知道贺老太太卖他家箱笼的事,开口便问小囡囡的病好些了没,又没大没小地拍着贺济礼的肩膀笑道:“姐夫,我为了回来送你,可是连发榜都没等,就赶回来了。”
孟瑶抱着小囡囡出来见舅舅,听见这话,多了心,道:“发榜就在京城,你姐夫也正要去京城,你若只是想见他,在那里等他不更好,何苦巴巴地跑回来?你有甚么话,就直说不妨,我和你姐夫理亏,是打是骂都由着你。”
孟里听不明白,接过小囡囡仔细看了看,奇道:“我瞧着小囡囡还好,你们并不曾害我失了外甥女,我打骂你们作甚么?”
孟瑶见他确是不知情的样子,暗地里松了口气,但这件事,早说迟说,都是要说的,以其让他从旁人嘴里得知,还不如他们夫妻自己讲出来的好。于是就将贺济礼看了一眼,示意他讲给孟里听。
这事儿到底是贺家愧对孟家,贺济礼不好意思当着孟瑶的面讲,便抱过孟里怀里的小囡囡,递给孟瑶,再将孟里的肩膀一搂,道:“走,咱们哥俩喝一杯去。”
贺济礼向来小气,孟里还是头一回听见他主动要请客,不禁又惊又喜,也问为甚么,反搂住他的肩膀,笑嘻嘻地就朝外走。
孟瑶抱着小囡囡,站在门口朝他们的背影看,暗地里捏了一把汗,希望自家兄弟看在她这姐姐的面子上,不要太过为难贺家才好。
贺济礼带着孟里,来到城中地方最大,也是价钱最贵的一家酒楼,上去点了个最豪华的包间,与他分宾主坐下,又叫伙计不用报菜名,直接拣最贵的菜上,拣最好的酒烫。
孟里看着看着,满腔惊喜化作惊讶,问道:“姐夫,你是小囡囡大病痊愈,太过高兴,还是此次进京赶考志在必得,怎舍得如此花费?这一顿饭下来,得花去你好几个月的俸禄罢?”
正说着,伙计端了滚烫的酒进来,贺济礼亲自执壶,替孟里斟上一杯,道:“小舅子,这顿酒,不是为我点的,而是特意用来向你赔罪的。”
“赔罪?赔甚么罪?”孟里糊涂了。
贺济礼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你的娘亲,我的丈母娘温夫人,临去西京前,将好几只箱笼,寄存在了我家?”
“知道,当时我娘嫌我小,怕我口风不严,一直没告诉我,后来等我中了举人,高兴之余才讲给了我听。”孟里答道,“不瞒姐夫说,那几只箱笼,可几乎是我们家的全副家当,我娘怕大房侵吞,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来。说起来还真得谢谢你家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要费心费力帮我照看箱笼,等明日我得了闲,一定亲自登门感谢,顺便带些京城特产请她尝尝。”
他多讲一句,贺济礼就多一份愧疚,特别是听到那些箱笼乃是孟家的全副家当,他要讲的话,就直在嘴里打圈圈,实在不好意思吐出来。
孟里瞧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笑道:“姐夫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我家的箱笼被贼偷去了?”
他心想着贺家深宅大院,哪里会遭贼,因此讲的是句玩笑话,哪知贺济礼却真点了点头,道:“确是被贼偷去了,而且不是别人,就是内贼。”
内贼?孟里惊讶得一口酒含在嘴里忘了吞,贺家的情形,他是知道的,一共就没几口人,贺济义又远在扬州,那些箱笼,能被谁偷了去?
贺济礼生怕他呛着,又添一道罪过,忙轻拍他的后背,让他先将酒吞下,再才道:“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这回的确是我娘做错了,大错特错。她犯的是大错,我们也犯了个小错,没经你的允许,就拿其中的一箱银子,去给小囡囡换了救命的药材。”
第一百四十章 逼蛇出洞(一)
第一百四十章 逼蛇出洞(一)
孟里听完,更加糊涂了:“小囡囡的命要紧,拿银子换药材,很是应该,只是这与我有甚么关系?为何还说你们同老太太都错了?”
贺济礼红着脸,也不知是酒烧的,还是心虚的,道:“那银子……是老太太背着我们,拿你家的箱笼换的。”
孟里还没明白全部的意思,仍道:“事有轻重缓急,若真是没钱抓药,先拿我家的东西去当些银子来用也是使得的,只不知当在了何处,我自取钱赎回来,权当是我这做舅舅的为外甥女出力了。”
贺济礼听他这般说,心下感激,也愈发愧疚了:“我们家老太太不懂事,把你家全部箱笼都给卖了。”
“那些药材,竟这样的贵?”孟里讶然。
贺济礼面对着孟里,实在无法启口,艰难道:“药材贵虽贵,也没贵到那地步,是老太太……贪……一时糊涂,将箱笼全给卖了。”
“卖了?”孟里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若是当了,即便全当,只要不是死当,也能再赎回来,可这卖了,该让他如何是好?到了此时,他心中若还没有火气,那便不是圣人,就是泥人了,但还是看在自家亲姐姐亲外甥女的份上,强压脾性道:“算了,卖了都卖了,总不能因为这个就伤了和气,卖得的银子在哪里,还给我便是,给小囡囡抓药的那箱就罢了。”
关键就在这里,贺济礼若是晓得银子的去向,还有个说道,此时他只能垂着头,底气十分不足地回答:“不,不知道。”
“不知道?这是甚么意思?”孟里以为是贺济礼的小气劲儿又犯了,忽地站起身来,“姐夫,你若是缺钱花,直说便是,这般作为算甚么?”
贺济礼连忙摆手,道:“小囡囡要的药,都抓全了,我还缺甚么钱,实在是老太太将银子瞒得紧,我们翻遍了宅子都找不出来。不过你放心,我们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把银子如数还你。我家有一份你家箱笼的清单,这就回去取去,你照着上头的物事开个价来,我绝不讨价还价。”
孟里心想,他贺家倾家荡产,乃是活该,但若贺家败了,他姐姐孟瑶和小外甥女岂不是也要跟着受苦,不如大事化小算了。于是便道:“事已至此,我还能怎样,就照你说的办罢。反正我娘与你家老太太签订的寄存文书还在,银子我也不急着要,等你赶考归来再说。”
贺济礼感激万分,起身给孟里长作一揖,再三谢过,又与他吃了几杯,方各自归家。
虽说孟里大度,但贺济礼却不想因此占他个便宜,于是一回到家便让孟瑶把孟家箱笼的清单找了出来,亲自与孟里送去,请他开好价再通知贺家。孟瑶心知肚明,自家兄弟如此行事,一多半是为了她日后的生活和脸面,娘家与夫家两下一对比,她不禁将贺老太太更是恨上了几分。
考试在即,贺济礼不敢再耽误,择了个吉日,辞别妻小,登船而去。贺老太太得知贺济礼去了京城时,已是三天过后,她这才知道,原来贺济礼出门根本没来和她打招呼,不禁很有些失落,使人来与孟瑶道:“我原本还想给老大买个机灵的姨娘带上的,这下他悄悄的走了,也不知路上有没得人服侍。”
这般堵心的话,若放在平时,孟瑶准要反唇相讥几句,但现在她却对贺老太太心灰意冷,权当没她这个人,因此根本没搭理来人,直接挥手遣她去了。
贺老太太被当了几天的空气,很觉得没意思,找知茵来排解孤独,知茵却又因为临近生产,精神不济,往往没讲几句话就乏了。她枯坐屋里,实在觉得寂寞,便亲自来与孟瑶讲,称自己在城里受了怠慢,想回乡下去。
孟瑶既是当她不存在,岂又会在意她去哪里,随口便道:“腿长在老太太身上,我管不着,你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去,不过得把知茵随身带着,她是二房托付给你的人,我可担不起责任。”
贺老太太嫌她讲话不大好听,不满道:“知茵眼见得就要生了,跟着我回乡下去作甚么,该你这做大嫂的照顾她。”
孟瑶冷笑道:“我哪里来的功夫,忙着找买家卖房子呢。”
贺老太太诧异道:“你要卖房子作甚么?可别趁着济礼不在家就胡来。”
孟瑶见她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怒道:“若老太太肯把偷去的银子拿出来,我们又何必到如此地步?你既然执意要私藏,就等着赁个茅草房住罢,乡下的房子过不了多久,也得卖了,包括你那几头猪。”
贺老太太一跳老高,叫道:“这叫甚么话?我哪里偷了银子?”
孟瑶咬牙切齿道:“你偷偷卖了我娘家的箱笼,这不叫偷?”
贺老太太一手拍大腿,一手指了她的鼻子,大叫冤枉,道:“卖箱笼是为了救小囡囡的命,你不能忘恩负义,再说那些箱笼,总共就只卖了一箱银子,我并没私藏,是你们非说还有的。”
反正贺老太太是打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