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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妾室守则-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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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妮跟着干着急,也是毫无办法,便同贺济义商量,是不是回乡躲一躲。贺济义却把她骂了个狗血喷头,道:“已是被人告了,能躲到哪里去?真是妇人之见。”
    二妮也同齐佩之一样,被他弄得满腹委屈,但她哪里晓得,贺济义之所以这般气愤,根本不是因为她所谓的“妇人之见”,而是因为容老板在家乡也有势力,他怕回去后再挨一次打。
    他这一妻一妾,陪着他一起担惊受怕,就暂将个人恩怨抛到了一旁,齐齐来替他出主意,一番商量下来,两人都认为贺济义应该先将容夫人送来的那些财物,一样不差地归还回去,最好还能多添上些作为赔罪,让她消消气再说。
    “说的轻巧,全是妇人之见。”贺济义听了这建议,忿忿道。容夫人送来的财物,早已变卖,得来的银子,一部分送给衙门,打了水漂,剩下的那部分,还要预备还孟里的银子——就算孟里不催,每个月的利息,也不是小数目。
    现下的境况是——归还容夫人所送的财物,拿甚么来还?齐佩之扶着头,直叹气,无奈之下只好道:“我那里还有些首饰,先拿去当了罢,屋子里的家什也能卖些钱。”
    二妮深表赞同,道:“我那里也还有些积蓄,都拿出来,先把前些日子变卖掉的东西赎回来,还给容夫人再说。”
    齐佩之手头有钱,贺济义是知道的,但二妮娘家穷,又没从他这里捞到些甚么,怎么也有积蓄?贺济义疑惑发问,但二妮在此时节,怎敢将自己拥有铺子的事讲出来,只推说是孟瑶所赠,敷衍了过去。
    第二日,二妮同齐佩之凑齐了钱,交由贺济义,贺济义走到当铺将东西赎回,银子还有剩的,便一并添了进去,送到容夫人家,向她道歉赔罪。容夫人大概是看他心诚,就格外开了恩,道:“我并非那等不依不饶之人,既是你不想吃官司,就写一张欠条来,我拿了欠条,马上去撤诉。”
    怎么这年头,人人都爱讹钱?贺济义呆呆地望着容夫人,怔住了眼。容夫人一见他犹豫,马上便道:“我不过是想放你一马,若是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可不是缺钱的人家。”
    贺济义哪肯说一个不字,方才只是还没回过神而已,忙道:“愿意,愿意,我愿意,只不知容夫人想要多少?”
    容夫人不满他的说法,皱着眉道:“甚么叫我想要多少?我甚么也不要,只是你还欠我一千两银子没还而已。”
    “我,我欠你……?是,好,我欠你银子。”贺济义强忍着被宰的痛苦,咬牙答道,“但一千两也太多了些,容夫人,五百两如何?”
    “你当我是卖东西,还讨价还价呢?”容夫人满脸的不高兴。
    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这一答应,加上先前欠孟里的债务,可就是整整四千五百两了,贺济义踌躇起来。
    容夫人极没耐心,见他犹豫,起身就走。贺济义一见,慌了,连忙上前扯住她的袖子,道:“一千两就一千两,我这就给你打欠条。”
    “拉拉扯扯作甚么?懂不懂规矩?”容夫人甩开他的手,竖着眉毛骂道。
    贺济义连声道歉,心里却想,谁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货色,迷住容老板充当起了正房,就摆起谱来了。
    容夫人命人取来笔墨,当场写下一张欠条,叫贺济义过来按上手印,就此当起了他的债主。
    贺济义瞧着欠条上鲜红的手印,欲哭无泪,容夫人却显得十分高兴,收起欠条,命人端香茶来。
    贺济义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情喝茶,草草一拱手,背着新新的一千两的债务,辞了出来。
    回到家中,二妮和齐佩之听说事情办妥,大松一口气,商量着晚上要整治几个好菜,庆贺庆贺。
    “吃,吃,吃,你们这些妇道人家,就只知道吃,不晓得我如今欠了一屁股的债吗,哪还有钱来买菜?”贺济义怒气冲冲地骂道。
    “债?甚么债?”二妮和齐佩之俱是一愣,齐声问道。
    说起来都是丢人的事,但此时贺济义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五一十地将所欠的两笔债务,讲给她们听。
    不料二妮同齐佩之听后,都认为贺老太太偷卖箱笼,是她做人不地道,孟里要价四千两,还算是厚道的。至于容夫人那里,确是贺济义坑人在前,也怨不得别个。
    贺济义见他两个妻妾联合起来数落他,怎一个羞愤了得,袍子一撩,就朝严大司客那边去了。
    他此去找严大司客,本是想告诉他,容夫人告状的事业已解决,谁知才到门房,就听闻噩耗:严大司客已不准备再用他,让他结算了工钱,卷铺盖回老家。
    贺济义一听这消息,怎一个震惊了得,当即要求面见严大司客,但那门房任他怎么哀求,也不肯放他进去,只将一只钱袋丢到他怀里,道:“大司客多给了你一个月的工钱,这是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
    贺济义捧着钱袋,忍不住放声大哭,惹来门房里无数鄙夷的目光,但他已顾不得这许多,直哭了个鼻涕一把泪一把,才揣起钱袋归家去。
    二妮和齐佩之见他满脸泪痕的回来,都是一惊,却不敢上前去问,生怕又触了他的眉头。最后还是贺济义自己觉得瞒不下去,将钱袋子丢给二妮,道:“收拾行李,咱们带着儿子回家去罢。”
    “回家?”二妮惊讶道,“容夫人那边不是已经解决了么,怎么还要回家?”
    “难道你另谋到了更好的差事?”齐佩之欣喜问道。
    贺济义各横她们一眼,没好气道:“严大司客不要我了,不回去还能作甚么?”
    二妮与齐佩之对视一眼,都觉得很奇怪,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严大司客没道理解雇贺济义呀?
    贺济义自己也是想不通,便揣了银子重新出门,去打探消息。这回门房收了银子,很爽快就把事情原委告诉了他——原来贺济义的官司虽然已了,但却带累严大司客被好几位同行指责,怪他对下面的小司客不严加管束,以至于出了这样的事,严重毁坏了他们这一行的声誉;严大司客哪肯为了一个贺济义而得罪同行,自然就把他给解雇了。
第一百五十章 贺济义落魄归家
    第一百五十章 贺济义落魄归家
    既然是迫于同行其他大司客的压力,那看来严大司客是铁了心要舍弃贺济义了,贺济义感到十分沮丧,双腿发软,跌坐在门房前。门房的人看在银子的份上,许他多坐了会儿,但不久便开始赶人,称若被严大司客看见,大家都不好过。
    贺济义拖着如同灌了铅的腿,一步一步挨回家,瘫倒在椅子上。二妮同齐佩之都不敢去触霉头,自顾自收拾行李。他们来扬州后攒下的那点子家当,几乎全赔给了容夫人,如今屋中空空,行李收拾起来倒也简单,到第二天下午就全打点妥当。
    贺济义舍不得走,本来还想在扬州多待几天,但第三天头上,严大司客就派了人来收房,他只得带着妻小和几个奴仆,到码头雇了艘最便宜的船,朝老家而去。
    便宜的船,行得慢,加上一路上走走停停,足足过了大半个月,他们才到家,一个个已是累得不成样子,孩子还因为路上吹了风,病了。贺老太太见着贺济义一家子,倒并不觉得奇怪,上前抱过孙子,欢喜道:“你们是特意回来分家的罢?”
    贺济义懒得搭话,没好气地白了贺老太太一眼,甩手朝归田居去了。齐佩之脚跟脚地随了去,二妮想留下,但踌躇一时,还是跟了去,临走时提醒贺老太太:“这孩子这几天直流清鼻涕,大概是病了,娘,你给请个郎中来瞧瞧罢。”
    贺老太太这才朝怀中去看,只见她的宝贝孙子果真鼻涕流到了嘴里,正咂巴着小嘴舔得欢呢。贺老太太心下一酸,忙抱着孩子朝第三进院子跑,一气奔到孟瑶面前,央道:“济礼媳妇,借几个钱给我,我去给孩子请个游医。”
    孟瑶朝她怀中看了一眼,只见那孩子着实可怜,她也是当娘的人,如何不心软,再说大人间有再多恩怨,孩子也是无辜的,遂忙叫知梅取了银子,使人去甄家医馆请郎中。
    贺老太太是知道甄家医馆的出诊费的,生怕钱用多了日后还不起,忙道:“不消请那么好的郎中,到街上随便叫个游医来便得。”
    “别请个江湖郎中来,耽误了孩子的病。老太太不是最心疼孙子吗,今儿怎么小气起来了?”孟瑶不依她,执意让知梅去了。
    贺老太太叫她说得脸上一红,忙抱着孩子跟知梅一起去了。
    过了一会儿二妮过来,先同孟瑶见礼,送上一份扬州特产,然后朝四周看了看,问道:“听说老太太抱着孩子朝嫂子这边来了,怎么不见人?”
    孟瑶答道:“跟着知梅瞧郎中去了。”又问:“我看孩子病了不只一天两天了,路上怎么没请个郎中看看?”
    二妮叹气道:“我们手里的钱,付过船费,就只够路上吃喝的,实在没有余钱给他瞧病。”
    孟瑶记得上次去扬州时,贺济义攒下的家当不少,不禁吃惊问道:“你们怎会连给孩子看病的钱也无?出了甚么事了?”
    二妮苦笑着,从贺济义吃官司,讲到前后两次欠债,再讲到被严大司客辞退,直讲了个眼冒泪花,哭道:“我怎么嫁了个这样不着调的人。”
    贺济义本就是这个性子,孟瑶不知如何宽慰她,只得拿了她的店子来讲,道:“傻姑娘把你的店打理得不错……”话才开了个头,就见贺济义出现在门口,而二妮则冲她连连摆手,示意她打住。看来二妮在贺济义面前还是留了一手的,孟瑶暗自点头,另转了话题,问起他们在路上的饮食起居。
    二妮正搜刮了话来作答,贺济义大步走进来,问她道:“我叫你问的事,可曾问了?”
    二妮道:“这不正说着吗,你急甚么,我总得先和嫂子讲讲路上的事儿。”
    “路上的事有甚么好讲的,无知妇人。”贺济义骂了她一句,转头问孟瑶:“大嫂,归田居怎么成了那等模样?”
    孟瑶见他连礼都不曾行就开问,不满皱眉,沉着脸道:“走水烧了,你上回回来,不就已经知道了吗?”
    贺济义急道:“我晓得是烧了,可怎么过了这样长的时间,也不曾修一修?我看那屋顶还漏着,墙还是黑的,怎好住人?”
    孟瑶看了他一眼,叹气道:“那是我的屋子,我比你更想修,只是苦于没钱,奈何?”
    贺济义生怕自己没了住处,更急了:“怎会没钱?”
    “怎会没钱?”孟瑶哼了一声,道,“问老太太去罢。”
    贺济义见她面色不善,不敢再朝下问,转而也叹气:“那我们晚上住哪里呢?要不请嫂子把园子里的院子再收拾一间出来给我们住?”
    孟瑶点了点头,随口唤屋里的丫头婆子们道:“你们哪个有空,去帮二少爷收拾一间院子出来罢。”
    能进到这屋子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如何不晓得孟瑶的意思,全回答的是:“自从裁了人,咱们都是一人做两个人的活儿呢,实在不得闲,还请二少爷等等罢。”
    “这起子没规矩的。”孟瑶骂了一句,转头带着歉意,向贺济义解释道:“家中艰难,下人被我辞退了不少,因此他们如今忙碌得很,许是真腾不出空来,要不二弟再等等?”
    贺济义拳头一捏,正要发话,二妮忙道:“不碍事,我们带的有丫鬟,就叫她们收拾也是一样的。”
    “不用!”贺济义气冲冲地反驳了二妮的话,道,“我们就同娘住一个院子去。”
    孟瑶作了个请便的手势,随后站起身来,谎称要去瞧小囡囡,到东厢去了。
    “你还不走?坐着等茶吃呢?”贺济义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只得撒到了二妮身上,骂着,拉着,拖着她朝第二进院子而去。
    他们到时,正好碰见贺老太太抱着孩子瞧郎中回来,知梅立在一旁,将抓的药一包一包拿给她看,讲着熬煮的火候和时间。贺老太太瞧见他们两口子进来,忙指着知梅道:“这回多亏你嫂子仗义相助,不然孩子可就危险了。”说着又指了那些药包,道:“这些药材,可不便宜。”
    知梅向贺济义夫妻福了一福,请过安,继续向贺老太太讲解,直到讲完,才福身告辞。
    贺济义有一肚子的牢骚要向贺老太太讲,但怕经由知梅传到孟瑶耳里,只得强忍着,直到她离去,才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嫂子待我可不比以前那般亲热了,归田居烧成那个样子,她也不管管我住哪儿。我两手空空的回来,她也不问问我有没得钱花,更是不提月例银子的事。”
    贺老太太叹道:“如今比不得以前了,连我都没了月例银子,更何况你?”
    贺济义一惊:“娘,家里真穷了?”
    贺老太太道:“可不是穷了,不然我火急火燎地叫你回来作甚么,就是想趁着这宅子还在,趁着这些下人还没被她遣光,叫你回来把家给分了。”
    贺济义这才想起来,贺老太太是托人给他捎过信,有这么档子事,只是当时他正为容夫人的事焦头烂额,没理会罢了。如今这局面,也许是该想一想分家的事了,他撑着腮帮子,琢磨起来——贺济礼很早前就讲过,若是分家,一定会平分家产,那么这前后三进带花园子的大宅子,他便可以分一半;家中下人,也能分一半,待到他分到这些,再将其变卖,两笔债务应该就有眉目了……
    贺济义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娘真是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
    “好甚么好。”贺老太太却唉声叹气,“如今这家只剩个空壳子了,就算分家,你又能分着些甚么?”
    贺济义如今穷狠了,甚么都想要,哪里还会嫌少:“多少还能捞点钱,不妨事。对了,娘,你乡下的房子和猪,可得留给我。”
    一提起那房子和猪,贺老太太就忍不住地掉眼泪,哭道:“我那房子和猪,早就被你嫂子卖了,不然我也不会这样想分家。”
    贺济义又惊又怒,猛地站起身来,道:“她竟敢卖掉祖产,好大的胆子,且等我找她去。”
    二妮在一旁凉凉地道:“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大嫂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你别去了反碰一鼻子灰。”
    贺济义正要骂她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贺老太太却也劝他道:“小二,你还是别去了,你嫂子口口声声称她卖房卖猪,是为了凑齐孟家箱笼的亏空,你要去了,她一定没好脸子给你瞧。”
    一提到孟家的箱笼,贺济义就泄了气,他沮丧坐下,却看见二妮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不禁生起贺老太太的气来,怪她道:“谁叫你擅自作主把孟家的箱笼给卖了,不然如今甚么事都没有。而今害得大哥穷了,我也欠了一屁股的债,咱们可都被你给害苦了。”
    贺老太太睁大了眼,原来如今家中这窘境,都是她造成的,贺济义有这样的想法,让她格外伤心,忍不住又哭起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分家(一)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分家(一)
    贺济义从来都不把女人的眼泪放在心上,即便那人是他的老娘也不例外。只见他无动于衷地瞥了贺老太太一眼,便伸手朝二妮要茶喝。二妮到底是贺老太太的亲内侄女,实在看不下去,遂狠狠瞪了贺济义一眼,起身去安慰贺老太太。
    贺济义落了个无趣,只得站起身来,借口去瞧儿子,准备去看看齐佩之。但他才走到院子里,就被一人拦住了去路,抬头一看,原来是债主之一,孟里。
    贺济义想起那笔还没影的三千五百两,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道:“里,里少爷,甚,甚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快屋里坐。”
    孟瑶微微一笑,走进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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