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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帝阙韶华-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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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卿,你怎么了?”江晚璃从暖套里倒出一碗药,回身见到他摇摇晃晃就要下床,面色像死人一样白,惊得匆忙上前扶住,“是哪里不舒服么,我让人去请唐公子!”
  自从两个人上次吵架不欢而散,这一声“少卿”已经四五个月不曾听到。随着距离靠近,是她身上幽微如兰的清香,慕少卿感到心里一阵撕扯般的痛苦,他不明白,什么也想不清楚,昨日、今日,每一天的每个片段里的自己,都迷离恍惚,面目全非,头也不回地走向众叛亲离。
  “现在是什么时辰?”他低声问道,“试剑大会怎样了?”
  “未时将尽,你睡了两个多时辰。”江晚璃见他平静了一些,稍感放心,又禁不住心情复杂,“上午比剑结束后,已有宾客陆续告辞,但大部分还聚在庄里,准备待到傍晚才离开。”
  慕少卿默然,多数人选择留下而不是散去,是因为还有一件事仍悬在半空。那场疯传多日的赌约,由聚仙楼而始,定在今日终了,确实应当有个说法。
  “朱副庄主他们也都还在?”想到这段日子基本上割袍断义,只差反目成仇的同伴、朋友们,那一张张失望、气愤到极点的脸,他突然心悸气短,几乎没有力量说出那个最重要的名字,“还有,江……宗主他,在哪里?”
  挽音令主看着慕少庄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终归免不了心软,叹了口气:“大家自然都在,只是目前谁也不想理你。顾堂主本来守在外面,但庄里需要操持的事情太多,我劝他先去忙了。”她停顿一下,“表哥在隔壁厅堂,要向大家说明一些情况。他吩咐过,如果你没有醒转或者支持不住,就先静养几日,莫要勉强。”
  “晚璃,我现在就过去。”慕少卿咬了咬牙,即使摔落地面意味着粉身碎骨,他必须得到那个约定的、曾以为毫无意义的答案。除去充塞内心的迷惑与惶恐,他有一种隐隐的预感:如果由于恐惧或者难堪错过了今日,放弃亲自践约,自己将会悔恨终生。
  高挑的屋檐下,雨珠如线,相比清晨数百宾朋济济一堂的盛况,此刻花厅中或坐或站,只聚集了几十位客人。琅環宗主要讲述的事由涉及一些内情,承诺给予说明,并不代表会直接摊开在上千名同道面前。因此,留在庄内的群雄大多被请到演武场的凉棚中吃茶看雨,消磨时间,只有身份人品能够服众的贵客受邀见证,进入花厅,而且窗门紧闭,不准偷听窥视。
  慕少卿左肩只是轻伤,但每走一步都头痛欲裂,他又逞强不肯要人搀扶,好不容易挪到厅堂时已是满头冷汗。
  “庄主!”顾笛也是刚刚进来,连忙上前去扶。
  厅中非常安静,每个人都面色严肃。慕少卿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客位上的洛湮华,而后是朱晋、郁岚、谢潇……才与自己打得天昏地暗的洛凭渊也赫然在座,十分低调地坐在两位师兄下手。主位上放着一把供人半坐半躺的靠椅,显然是为他预备的。
  慕少卿推开顾笛的手,一声不吭走过去,就像想不通今日之前的自己为什么会盛气凌人,目空一切,他也不能理解现在的心虚情怯,仿佛不再是此间的主人,而是等待审问的罪魁祸首。事实上他觉得再不弄清原委,自己就快要疯了,看到静王的瞬间,无数情绪涌上心头,完全是凭着一股习惯性的傲气支撑,才不至失态。
  幸而洛湮华神情淡然,毫无变化,仿佛他的出现理所应当,根本用不着在意。慕少卿稍许放松了一些,他定了定神,才发觉厅内保持着安静,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镜明大师手中一张帛书上。
  帛书宽而薄,写满字迹,镜明大师看毕,转手递给了宁则非,缓缓说道:“诚如江宗主所言,若这份供述内容不虚,昆仑府前任阴使魏无泽应是在万剑山庄安插有一名精心培养的符卫,此人曾得梵音僧魔传授,通晓梵音术。慕少庄主执意与江宗主为敌,种种情状不乏错乱颠倒,老僧也深觉不解,如今看来,确有可能是遭遇暗算,神志为奸人操控所致。”
  梵音术作为纳兰玉的独门绝技,据说如清心诀一般,对天资极其挑剔,由于罕见,愈发传得玄之又玄。在座宾客中,琅環众位令主和一些关系密切的朋友事先已经获知,其余尊长则见闻广博,虽则动容,并不以为怪。崆峒派贺长老拈须说道:“如梵音术之流蛊惑心智的邪术,施行者往往专拣对方身边亲近之人下手,为害甚是隐蔽。二十余年前,百炼门的门主田万钧就是因此丧命,田门主武功高强,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谁想罩门所在却不知怎么被自己的爱子泄露给了仇家,结果门主横遭惨死,百炼门上下伤亡惨重,少主眼见自己害死了父亲与同门,痛悔莫及又百口莫辩,也横刀自刎。事隔数年,那仇家酒后洋洋得意,才失口吐露实情,原来是请了左道中人,以夺取心神的邪术偷袭,趁着少年人神志迷乱问出了机密。”
  说着连连摇头:“老夫那时还年轻,真相未明时,听到多少人指责田门主之子以贼为友,纵死莫赎,也曾抱着同样想法。此等邪门功法一旦为奸恶之辈掌握,每每害人家破人亡、身败名裂。本以为陆公子除去了梵音僧魔,梵音术将绝迹江湖,想不到纳兰玉还有传人。”
  众人都有些感慨,胡镜月沉吟说道:“如此看来,琴师裴姑娘言行诡异,多半与魏无泽脱不了干系。若是她确然受命潜伏万剑山庄,在身份被当场撞破后,拼却性命将污名加诸于江宗主头上,施以离间之计,那么凭着梵音术,也就无怪慕少庄主会心结深种、误会难消了。”她感谢玄霜在刀下救了自家弟子,故而有意将见解说得透彻,方便静王进一步说明。
  座中各人早已听闻裴素雪事件前后始末,联想封景仪的叙述,琅環搜集到的证据,大多深以为然,如果裴素雪只是一名普通女子,魏无泽没有理由委以重任,但若是她身怀梵音术,情形立时不同,循着这条思路想下去,处处情况皆能吻合,种种疑点豁然而解,慕少卿的一意孤行、不可理喻也就找到了原因。不少人都颔首表示赞同,只是这位裴姑娘为了针对琅環宗主,竟而不惜以死相欺,可说执着激烈到了极点,思及幕后魏无泽的诡谲手法,令人不免心中发寒。
  厅堂中最迷惘的,当属刚刚得知自己遭遇梵音术暗害的慕少卿,其次是他家顾堂主。宁则非已经看完邵青全的供状,善解人意地递给了顾笛。顾笛犹豫了一下,但架不住庄主不容分说的眼神示意,还是将帛书送到他面前。
  慕少卿一言不发,他的头痛还在持续,一行行墨迹就像在眼前跳动,好一会儿才渐渐看清了意思。如果是在昨天,他会嗤之以鼻,冷笑不信,乃至反唇相讥,但换做眼下,内息异动在几个时辰前实实在在地发生过,脑海中的白雾也不是假的,别人摆在面前的证据可以拒绝相信,真实的感觉却否认不了,他没法欺骗自己。多日来的所作所为一幕幕掠过,言行无状、肆意而为,多少人苦心规劝,回应的唯有冷言冷语、横冲直撞。如果不是中邪丧失理智,如果当真理直气壮,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心里全是惶然不安?
  曾有谁在面前悲愤质问:“宗主哪里对不起你,要受你这般欺侮?”
  他忽而不敢抬头,怕遇到洛湮华沉静的目光。那些亲口说出的指责、辱骂、嘲讽在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化作了鞭子,掉头抽在自己脸上。
  是中了梵音术,无法自控的缘故吗,他手中的寒水剑还没有饱饮仇敌的鲜血,自身却成了魏无泽借来的一柄利刃,对准了宗主洛湮华?
  可是怎么可能,裴素雪不过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自己却是不折不扣的一流剑客。他迷茫地想着,作为鸣剑令主,万剑山庄的主人,倒行逆施意味着什么?难以想象,无法承受,难道说一句梵音术,就算对大家和自己的交代?
  慕少庄主自傲平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落到这般境地,对着眼前帛书,非但没有底气质疑,简直万念俱灰,一死了之的心都有了。
  一名侍女脚步轻盈地走近,放下一盏清茶,是雁晴。慕少卿机械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将飞散的三魂七魄往回收一收,才低声说道:“裴姑娘临死前的样子,不像在说谎……”当晚的记忆有些混乱,但那双凄婉悲伤的眼睛留在脑海里,一个恶意欺骗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哀伤的眼神?一直到气绝,她的眼睛都没有合上。
  方苍松这时正好也开口说道:“上午石台比剑,江宗主请南宫二公子吹奏玉笛,又亲自以琴声相合,若有深意,不知是否与慕少庄主身中梵音术有关?方某不通音律,可是看不太明白,还望江宗主解惑一二。”他的年龄辈分比静王高出一大截,但洛湮华是琅環宗主,行事气度又令他颇为敬重,因而全然是对等论交的语气。
  慕少卿乍然失去意识,经过诊治,没受内伤也不似走火,甚是蹊跷,大家都存着相同的疑问,立时集中精神等待静王回答。有些人又不免暗暗腹诽:谁知道那位裴素雪死前是个什么情形,慕少庄主自家山穷水尽,居然还记挂着替元凶辩白,果真是心智迷失,被妖女祸害得不轻。
  “我先来答复一下方门主。”洛湮华望一眼神情惨淡的慕少卿,心中叹息,徐徐说道,“梵音术以声音蛊惑心神,动摇情志,在得知慕令主出事后,琅環一直在想办法挽回,希望通过适当的乐曲音韵缓解梵音术的影响。挽音令主多日不眠不休,包括瑾公子在内,几位通晓音律的朋友也全力相助,只可惜,没能起到多少作用。”
  三日剑会下来,众人对慕少庄主油盐不进的风格都已充分领略,点头会意,只有慕少卿听到“不眠不休”,想到晚璃相赠的清涧兰舟曲,又是一阵揪心的难受。他知道江晚璃没有跟进来,但还是下意识地四下望了一眼,忽然发觉南宫瑾也不在场,只有南宫琛坐在下首沉思倾听,不由微觉奇怪。
  “这便有意思了,”贺长老笑道,“既然不见收效,为何临到比武时还要巴巴地奏乐,难道二公子的一曲笛音中另有玄机,能出奇制胜不成?”
  “云台普安咒确实起到助益,但真正能使慕令主摆脱梵音术的,是清心诀。”洛湮华说道,见多数人面露不解,于是言简意赅地加以说明。慕少庄主自年少起修习清心诀,尽管限于较浅层次的心法,但多年下来已十分扎实。功法修到一定程度,能够守护灵台,令心境清明。而今慕少卿受到梵音术侵扰,若能同时具备外在条件,激发清心诀就像捅破一层窗纸,真气先是如决堤之水,继而经过从旁引导,足以自行冲破心障,使心神归于清静。
  座中谁也没炼过清心诀,但无一不是修习上乘内功的高手,待到静王讲完,已然大致明了。镜空大师合十说道:“江宗主宅心仁厚,慕少庄主虽然一时执迷,但也是由于遭受迫害,身不由己,而今能够解脱心魔,实是不幸中的大幸。这云台普安咒乃我佛门之曲,不知为何却能引动清心诀气机,老僧孤陋寡闻,还要请江宗主指点迷津。”
  “大师言重了。说来惭愧,在下于乐理不过略懂皮毛,心里明白原委,却未必说得清楚。”洛湮华停顿一下,淡淡一笑,“南宫公子妙解音律,不如由他代为回答,想必更为合适。”厅堂中只有一位南宫公子,他突然将话题抛了过去,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转向南宫琛,连处于恍惚状态的慕少卿都回过神来。
  “在下对清心诀知之甚少,江宗主可是出了一道难题给我。”南宫琛也是一怔,随即微笑说道,“想来是佛门音韵和道门心法之间存在冲撞,正逢少卿于比斗中全力催动内力与陆少侠相抗,真气鼓荡下,促使清心诀产生了反应。”他略略思索,又补充道,“再者,纳兰玉早年出家为僧,梵音术与佛门多少存在关联。尽管云台普安咒为正而梵音术为邪,但两者毕竟出于同源,故此在下冒昧猜想,江宗主是以前者为引,清心诀受到激发后,自然连同裴姑娘施加的梵音术一并破去,少卿也就得脱劫难。”
  他神态温雅,娓娓而谈,令人不自觉心生信服和好感,镜名、镜空都面现思索。梵音术确为纳兰玉由佛入魔而创,佛门广大,僧众无数,这等情况不乏前例。
  “南宫公子才学出众,所言虽未全中,亦是相去不远。”洛湮华微微颔首,却没有继续说明下去的意思,而是望向慕少卿,“无论梵音术还是清心诀,慕令主身有所感,想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少卿,事到如今,你仍不相信裴姑娘就是魏无泽的手下么?”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很柔和。慕少卿黯然无言,自己身中梵音术是事实,连南宫琛都认同了是裴素雪所为,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已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洛湮华问得合情合理:你慕令主比剑落败,讲理词穷,难道不应当认赌服输么?但是他仍然沉默着,久久不语。内心深处,总像残留着难以索解的疑问,使他踌躇不决,一个声音在说,还不到最后,这并不是那个答案。
  原本松弛了一些的气氛,又在静默中逐渐紧绷。不了解慕少庄主为人的,觉得他未免不识好歹、错过机会,而在了解他的朋友看来,分明是下不来台在死要面子,琅環部属中脾气急一些的,已经开始冒火。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少卿不愿相信裴素雪至死仍要欺瞒陷害,我们又何妨放下先入为主,暂时不去考虑这位姑娘身上的种种疑点。”洛湮华却没有不悦之意,示意大家稍安,悠悠说道,“但事情毕竟是发生了。回想年初,万剑山庄变故陡起,卫澄和裴姑娘身亡,慕令主也因而心神大乱。时至今日,我琅環仍未完全度过危局。前情万千,终有一处源头。如果说这场变乱的幕后主使是当年背叛的幽明令主魏无泽,那么暗中执行魏阴使的命令,为他实现阴谋的符卫又会是谁呢,竟能将鸣剑令主一步步逼向绝境,让琅環几近分崩离析?”
  他的神色依然沉静,淡淡环视厅堂,目光最后停留在左侧下首:“南宫公子,依你之见,设若那个人不是裴姑娘,最有可能是谁?”
  作者的话
  从此以后,慕少庄主只有任收拾揉捏的分,可见做人须低调。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继续,谢谢收藏、票票和评论,都是对我的鼓励~~


第一百三十八章 水落石出 上
  从四月二十三,洛湮华与慕少卿聚仙楼上击掌为约时起,到如今五月初七试剑大会临近尾声,双方的矛盾争执始终围绕着死去的琴师裴素雪,她的临终之言是真是假,她究竟是受到宗主操控的琅環遗孤,还是在外敌指使下潜伏为害的内应奸细?慕少庄主严词指控,气势凌人,琅環一方保持克制但毫不退让,将一份份凭据摆到人前,有理有据地阐明事实,为宗主证实清白。
  在与会众人心目中,已逐渐形成了非此即彼的印象:既然裴素雪的身世根本与琅環无关,自尽前针对宗主的控诉全是假的,推及前因后果,很自然地就会想到她就是魏无泽埋设在万剑山庄的暗线;待到发觉慕少卿中了梵音术,愈发显得确证无疑。
  原以为即将尘埃落定,谁料静王话锋一转,像是别有深意,一众宾客都有些不解,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还有变数、
  南宫琛也颇为意外,蹙眉想了想才道:“出事那晚情形混乱,我和少卿都措手不及。少卿误伤了卫澄的性命,极是痛悔自责,紧接着又是裴姑娘……我最后只在书房外面听到歌声。”
  他说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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