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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帝阙韶华-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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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头,恐遭同僚讥笑,此事还请殿下做主。”
  两个人的意思俱已说明,心照不宣。
  洛凭渊道:“虽则要停一停再审刘可度,但并不是放下不理。这几日留意卫所内的动静,看看是否有人受托来说情,或者给他传信,再注意查看可有人向外通风报讯,我们内部也需整顿一下了。”说着又道,“还有豫州那边,受过他戕害的人应当不止一家,尽量多找几个苦主出来告他,特别是家产钱财被他霸占过的。”
  沈翎离去后,宁王坐在书案边,开始逐条思索修定靖羽卫的规程,他要好好进行整肃,如果连自身职责尚且有许多瑕疵破绽,又谈何其他。
  静王曾经如是为他分析:“靖羽卫所凭借的一是父皇的信任,二是严明的规则。好处是不必看其他部衙脸色,坏处是一旦行差踏错,也立时直达天听,无人不晓。因此,除了行事须谨慎周密,还要有严整完备的章程。身有武功者大多桀骜,又重义气,往往不愿受拘束,所以须得下些功夫立规矩,把握好分寸,让父皇看到你恪尽职守,不谋私利,下属感觉你赏罚分明,处事公允,如此经手几件事,渐渐就会树立起威信。”
  说起刘家之事,洛湮华认为不宜拖得太久:“父皇等着看结果,仅凭口供也动摇不了太子。我们且来想想,刘可度能为太子做什么,值得这般行险要保住他?”
  洛凭渊想了想说道:“钱庄,赌坊。可是这件案子已拖了好几个月,只怕查不到多少东西。”
  “刘可度一直留在豫州没有逃走,应是还未处理妥当。”静王道:“靖羽卫可有得用的账房?找个因头好好查他的账。”
  洛凭渊应了:“也好,我着人彻查,争取拿到实据。”
  “不要紧。”静王淡淡一笑,“让太子觉得你只是例行公事,留了情面比较好。这一次只消查出些端倪,给父皇心里留下一点疑虑,便算是达到目的。”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凭渊,其实你一直做得很好,感觉又敏锐,慢慢就会体会出其中关窍。你只要记得,父皇虽然爱才,却也嫉才,在他面前首要的是忠诚,才干有时反而需要隐而不露。如此即使出了什么事,父皇也会保你,方能立于安全之地。”
  在后世记载中,天宜二十一年发生了包括宁王归来,静王还朝在内的一连串大事,其中一件值得记述的,就是在六月末,户部上本,因连年征战,军费开支庞大,国库损耗,故提请加征赋税,称为韶安税。
  洛凭渊从靖羽卫所回府,朝澜沧居走去,静王却不在房内,谷雨说主上在给菜地浇水。洛凭渊转到后园,就看到静王正拿着一只葫芦瓢,细细地舀水逐洼浇灌。
  “皇兄,你不能在太阳下多待,小心晒得头晕。”宁王走上前去,就要伸手将水瓢接过, “还是我来吧。”
  “我得活动一下,总是休息,快要生锈了。”洛湮华道,见他态度坚决,只得将半个葫芦递过去,叮嘱道:“玉米少些,葵菜多些,棉花要半干半湿,小心别踏坏了那边的瓜蔓。”
  “我留神看着就是。”洛凭渊道,他观察过静王这五分菜地,十分有趣,只要时令允许,可说什么都种,几道篱笆上爬满豆蔓和黄瓜秧,这边两畦辣椒,那边三陇青葵,陇上兼种着花生,南瓜秧满地爬,几行茄子中间规规矩矩长着绿油油的青菜,旁边的秧苗他不认识,据说是从西域弄来的,叫做番薯,此外就是棉花和玉米,还有一小块地里绿莹莹的,据说是给马吃的草料,叫做苜蓿,听说种植后可肥地力。
  宁王殿下认为要是连水都浇不好,岂非会被笑话不知疾苦,白在外面许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对付这么多种菜,便打起精神,在静王指点下一行行浇来,为了撒得均匀,连内力都用上了。两桶水用完,他就去树下的井里再绞上来两桶。毕竟是夏天,待到全部浇完,额上已沁出薄汗,衣服上也溅了几个泥点,再看静王,方才也浇了半块地,一身青衣却保持得干净整洁,他不免有些郁闷。
  “我做惯了罢了。”静王笑道,“凭渊随我回去吃瓜。”
  “皇兄的前园清雅,后园里的树木睡莲却有些冷清了,好在这块菜地热闹。怎么会想到连棉花都种,”洛凭渊说道,“改日我让人搭起石架,栽上一架紫藤可好?”
  静王默默看他一眼,总觉得此语像是出自杨越,无论种瓜点豆还是培育花木,的确都能颐养心性,只要洛凭渊心情能恢复些就好。他点头道:“喜欢便好,我听说这些年江南那边种植桑麻棉花更多于稻米,只因当地商贾兴隆,种棉纺纱,收益更多于种粮,故此想看看棉花如何种法。”
  洛凭渊听了,总觉得江南少种稻米有些不妥,粮食方是国之根本,他说道:“该是不要紧吧,闻说天下粮仓乃是湖广一带,粮米可供南北。”他想到今日听到的消息,顿时记起自己来找静王的本意:“皇兄可听说了户部上本奏请加赋之事?”
  “我今早看到了朝廷的邸报,”静王道,“要将如今每亩五钱银提高到七钱,这多处来的两钱,便称为韶安税。”
  两人说话间已走回澜沧居。清明抱出一个被井水湃得冰凉的大西瓜,静王笑着说道:“我们自己来,你们几个都下去吃瓜。”
  “谢主上。”清明朝宁王望了一眼,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
  洛凭渊感到不是错觉,从雾岚回来后,府里的从人们对他的态度好像友善了一些。他把西瓜剖成两半,一边问道:“皇兄,你觉得国库真的入不敷出,到了需要加赋的程度么?”他回到洛城后,无论宫中还是京城内外,所见都是一片繁华景象,重华宫中陈设华贵,用度奢靡,怎么看都不像缺钱。
  “养战不易,这几年边关的军费也确实有所上升,但是从三年来的国库收入和用度看,尚不到需要加赋的程度。”静王道,“赋税是国策,关系百姓生计,民心向背,岂能轻言增加,还迫不及待放在邸报上昭告天下。”他思忖着说道:“每年赋税收入五千万两,韶安军费八百万,不要说库银并未到入不敷出的程度,即使真的亏空,也是因为其他地方调拨不当,并非为了韶安的军费。故此,这只是个加赋的名目而已。凭渊,你如何看?”
  洛凭渊已经将半个瓜放在皇兄面前,自己对着另外半只,那清甜的味道不仅能解暑热,亦可平心火,他说道:“当年我有时到翠屏山下为师门买米买菜。记得一年天灾,那里的农户庄稼歉收,好几家交不起田赋,只好将地卖给富户,有的去当佃户,给别家种地,有的到处去帮工,挣几个钱糊口。他们没了地,再遇到灾祸就只能卖儿卖女了。我只想着,若赋税骤然提上二钱,会有更多人家卖地流离。”
  “黎庶百姓生计多艰,每逢天灾人祸,最先遭难的便是他们。”静王悠悠说道,“赋税一增,禹周不知有多少农户只得卖田卖地。他们能卖给谁呢?除了乡间富户,便是士绅了。依我禹周律法,只要中了秀才,便可免去家中五百亩田地赋税,若然是举人进士,免税的田亩数量更巨,因此无不乐于购地置产,朝廷加赋于他们并无影响。单是江南所见。不少士家大族坐拥良田千倾,不缴半分税银,他们为了并田,平日里本就有许多串通官府巧取豪夺之行,若然多了韶安税,几年间又会有多少田亩落入士族手中?”
  他的声音里有淡淡的冷意:“贸然靠着加赋来增加每年税银,与民争利,当真能充实国库么?以我看来,此乃雪上加霜,饮鸩止渴。背上骂名的,却是在边境征战的韶安军,特别是临翩。”
  上千辆粮车浩荡离京,带走大批粮草银两,户部紧接着就上了本,令人自然而然地把加赋归结为战事的缘故。
  洛凭渊只听得心里一阵发寒:从长远来看,这般加赋,岂非会令天下可收之赋税日渐减少,百姓生计无着,得利的只有士族豪绅?
  他立时说道:“我去对父皇进言,此事须得阻止才行。”
  “可视情况在廷议上提出,”静王道,他面前的西瓜还未动,说话间不知不觉拿起勺子,从正中舀出圆圆的一块,放到洛凭渊那边,“父皇可能不会表示赞同,说不定当廷还会斥你两句,但并不意味着他没听进去。他想收读书人之心,但并不代表能容忍他们在地方上日渐做大,分走朝廷的利益和权威。你表明了立场,朝中的士族或许会忌惮你,但也会有立场相同的臣子因而靠近你。”
  “那皇兄觉得,父皇会因此否决户部的提请么?”洛凭渊看着那块圆形的红色西瓜,自己小时候就喜欢抱着半个西瓜吃个痛快,尤其爱吃正中间这一块。近几日他发觉静王有时会不经意地照顾他,一如当初的习惯,是因为见到自己郁郁不乐吗?
  “没有这么简单。加赋有很多眼前的好处,各层官员也会得到更多火耗和分润,因此朝中会有不少人支持,父皇有可能动心。”静王微微一笑,“但是不要紧,这样的国之大事不会一时半刻就议决,先看看户部如何出牌,再行设法。”
  “就像上次对付盛如弘一样的办法么?”洛凭渊笑道,他的心情莫名地轻松了一些,仿佛静王说会想办法,事情就能解决,语气里便带了几分玩笑。
  “还以为五弟不会问了,”静王不意他转而提起这件事,“其实没想瞒着你,只是当时有一些不便之处。而且,毕竟都是暗中的手段,迫不得已为之,终究不是正路,所以我不想你将太多心思放在这些事上。”
  他沉静的神情里多了一丝倦意:“当年,母后曾经想改换幽明的职能,不再让他们做暗袭、刺杀之类的事情,因为朗朗乾坤,自有律法,如果习惯了凡事都用暗中手段解决,难免会沉溺其中,本性就偏离了正道,于国于己危害非小。可魏无泽的想法却全然背道而驰,他多年所思所想俱是偏门,怎能受得了一朝改弦易辙。出事后,他曾到长宁宫对我说,他最恨所谓名门正派的道义正统,偏要以那些被人弃之不用的旁门左道取胜。什么正道邪道,赢了便是道理。”
  洛凭渊首次听他说起当年经历,心中震荡,这会不会就是自己见到魏无泽从长宁宫中出来的那一次。他低声问道:“后来呢,皇兄,他可对你做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静王道,“我只对他说,正因为他这样想,所以必定赢不了,他便长笑而去,说在宫廷朝堂,我已输得万劫不复,等到琅環覆灭,他再来向我这昔日少主问一句,谁赢谁输。后来我才查知,他那时已经投了昆仑府,而且已在秘密地训练死士。我想他所以背叛,一是痛恨母后否定了他的信条,二是为了青鸾。”
  洛凭渊默然,他几乎有些后悔问起此事,他轻声说道:“邪不胜正,千古皆然,错的就是错的,岂会因为一个魏无泽不服而改变。皇兄,我明白你的难处,只要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不气你隐瞒,如何?”
  “说来听听,什么条件?”静王微微扬眉,洛凭渊如今尽管不再炸毛,但还是不好应付。
  “第一,要是我自己猜到了来问,皇兄要老实承认。”洛凭渊道,“这第二么……”他唇边浮起了笑意,“再下雨时,皇兄弹一曲琴给我听吧。”
  宁王用过晚膳后带着小狐狸回含笑斋去了,洛湮华看着他离开。自从洛凭渊搬进来之后,静王府并没有像担心的那样变得宾客盈门,仍然保持着远离尘嚣的宁静,不过自己的澜沧居却不断被造访,若非洛凭渊每天都要外出办事,自己这边快要没时间听秦霜禀报消息以及与下属会面了。
  顺其自然吧,他静静地想,等到宁王府造好,这样的日子就会结束,这段相聚就像上天的某种补偿与玩笑,无从抗拒,唯有淡然处之。
  他独自在房中走了几步,云王戍边征战,保境安民,天下景仰者众。然而韶安税一出,百姓原本质朴的爱戴或许就会转变为怨言甚至责难,特别是在远离北境的南方,许多民众感受不到战乱之苦,更不愿为此平添重赋。战事如若取胜还好说,一旦落败,云王要承担的罪责和骂名便会滚滚而来。单是现在,征税之议随着邸报传播开去,北境将士的心中便多了重负与压力。而他了解天宜帝最在意的是自身的权威声名,对云王受到的拥戴和麾下的精兵强将未尝没有忌惮,此番能用战事做借口,是有可能动心同意的。
  “好一个韶安税啊。”他淡淡自语。结交士族,陷云王于困境,更要紧的是看似无意间挑动帝心,隐隐将云王放在了对立面。这般一举数得,看来太子身边,还真招揽了几个有能之士。


第三十二章 世事如棋
  此后几天,事情纷至沓来,弄得洛凭渊十分忙碌。
  他的几名亲随平时都住在前园西侧的一个小院里,与莲湖还隔了一道小山,不会涉足后方的澜沧居和含笑斋。于是在这不受监视,起居自由的府邸里,他有时候会将公事搬到静王的书房里,方便商议或解惑。他有时自嘲地想,自己这“监视”还真是淋漓尽致,只是不会对旁人说起罢了。
  豫州那边,被刘可度在生意钱财上欺凌打压过的人家着实不少,找几个人出头控告并不难,于是靖羽卫顺利地进入了查账阶段。赌坊和钱庄的账簿能搜到的都有限,而且大部分纸页干净,墨迹尤新,怎么看都像新做的假账。
  宁王道:“好生对帐,只要看出纰漏矛盾之处,就追查下去,把来龙去脉都摸清楚。”
  洛城这边,刘可度再被审了两次,挨了三十大板后,终于承认自己强抢民女,凌辱虐待致其自尽,又纵仆打死了女孩的兄长。
  期间七八天时间里,安王在府中办了一次小宴,他如今对洛凭渊的喜好已有所了解,这次饮宴不尚奢华,办得有几分雅趣,陪席的都是年龄二十出头又有些才学的年轻俊彦,周瑜阳和钱瞻也来了,洛凭渊还看到了宋太傅之子宋虚怀。
  席间许多产自西域的新鲜瓜果,特别是其中一种蜜瓜口感甘甜,又清香爽脆,众人都是称赞。安王笑道:“这是去西域的商队带回来的,通共得了十篓。送进宫里六篓,余下的就想着招呼诸位尝尝鲜。”
  洛凭渊听到西域二字,心中微微一动,目光不觉从安王处转到太子身上。洛文箫察觉了,微笑道:“听说五弟最近事务繁忙,案子不断,不知进展得可还顺利?如果有为兄能帮忙之处,尽管开口。”
  “还好,”洛凭渊报以淡淡一笑,“二皇兄不知是否曾听说豫州刘家一案,先前好不容易抓到两名刺客,结果俱是满口胡言攀咬,再问时都自尽了。故此说来惭愧,却是白忙了一场。”
  太子沉吟道:“刺客既有供述,五弟或能找到线索,加以追查。”
  洛凭渊微微摇头:“这等亡命之徒,自知没有生路,不是妄语就是陷害,说出来都有污二皇兄清听。”他神色淡然,“此案该是差不多了,那刘可度已招供了为恶乡里的行径,刑部也有人来询问,我打算再过几天,就将人犯移送刑部,算是个了结。”
  太子只觉他话中隐有所指,忖道五皇弟上任没多久,就学会打机锋了。
  宁王或许有所怀疑,但话说得明白,不会多做追查,应是不想与自己作对招惹麻烦,顺道卖个若有若无的人情。这便好,庄世经认为如果逼刘可度自尽,反而可能引得对方发狠,将不该说的都供述出来,故此派人在押解途中传去口讯,让他受审熬不过时,只招认强抢民女,其余一概不认,再拿出那颗毒丸做寻死腻活状,使靖羽卫不至过于逼迫,得了能向上交差的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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