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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帝阙韶华-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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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凭渊听得云山雾罩,又有些哭笑不得。每日见到皇兄,也没听他有何托付,怎么洛临翩凭着猜测,就先来将自己考验一通。他忍不住就想问,到底什么事?
  这时方才的亲随又进来,低声禀告太子命人来问四殿下是否更衣完毕。
  “此地不是说话之所。多年未见,也来不及谈说别后种种。”洛临翩已经换上一身惯常穿着的白色锦衣,轻裘缓带间,叱咤疆场的凛冽气势敛去不少,愈发显得眉目如画。他对宁王淡淡一笑,“再过两日,我登门看望大皇兄,到时再与五皇弟好生叙谈。”
  洛凭渊看着云王走出礼棚的身影,短短交谈,他已经有些明白,以洛临翩清傲的秉性,何以能得到军中将士的膺服拥戴了。
  这一日,洛城家家户户都在门外摆设香案,等待目睹得胜归来的雄壮王师与云王殿下的绝世风采。礼部早已做了安排,备好导引仪仗。云王便带了八千铁甲军,由城北镇海门入城。其时大雪初晴,鼓乐鸣响,洛城百姓几乎倾城而出,从城北的含光街到城东棋盘街,再转入朱雀大街。身着黑色衣甲的大军在白雪覆盖的街道上行进,有种无声的肃穆,即使夹道传来欢呼,久历战阵的将士脸上仍保持镇定与冷峻。
  二百骑亲兵护卫在云王身侧,在刀戟如林的黑色行伍中,唯有他白衣如雪,所到之处引起的不是欢呼,而是一片屏息的寂静。
  若非上天所赐,世上怎能见到如此风采的人物。只要有云王殿下在,禹周定会边境太平,再无战乱之苦。许多人就在路边跪倒,甚至泪流满面。
  洛临翩此时自然不知道,由于这次按照朝廷规制必须进行的班师奏凯,自己已经彻底成了洛城乃至禹周的一则传说;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眼前有一连串的事情等着他去忙活。
  他得先入宫面圣,向天宜帝辞去手中兵权,再往兵部交回关防与虎符。履行完一堆繁文缛节之前,还不能回去自家府邸,得暂时住在驿馆里。
  北境虽然环境艰苦,但的确随性恣意得多,繁华的洛城中却到处荆棘丛生。他从来不喜在这方面花心思,一时间还真有些不适应。
  战功不比其他功劳,加上他平日秉性,稍不留神就成了居功自傲、拥兵自重。若不是洛湮华在信中提醒得细致,他即便不至被无数赞扬膜拜弄得昏头,也必定会有不少疏漏。
  云王在重华宫前下马,皇帝已升座紫宸殿。宫阙依旧,几个殷勤领路的内侍都已不是当年的旧人。他信手整理一下衣袂,走进了宫门。此时不期然想到了方才匆匆一面的五皇弟洛凭渊,小时候偶尔觉得这个唯一的弟弟蛮可爱,但懒得多亲近。至于现在么,反应敏锐、说话挺从容,应该是可造之材;难得的是居然仍旧有那么一点可爱,所以还算顺眼。住在静王府里,大皇兄多半很宠着他,就如当年那般,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归来的大军并未全数入城,余部就在城外暂时扎营安歇,等调派命令下来,才会分驻洛城附近的各处大营。
  皇帝下旨犒赏三军,赏银还要再过几天才发下,但大批的猪羊美酒都已运到了城外,自有官员负责发放。
  此时,云王各军正忙着安营扎寨,支起锅灶烹宰猪羊,随着酒肉的香气逐渐在营地上空飘散开来,四下里渐渐多了欢腾笑语。
  洛凭渊没有急着回城,他在寻找林辰。由于作战有功,林辰已经从彪骑将军连升两级,如今是龙骑将军了。算下来,战场受伤到现在也已经两个多月,这家伙的腿伤就算还未全好,应该也能走几步路了。可是方才随着云王入城的众将里,他并没看见林辰的身影,难道仍然缩在哪个营帐里养伤?
  留守营地的将官见到五皇子不敢怠慢,得知来意连忙说道:“林将军伤势已然无碍,本应随四殿下入京,但他自己说毕竟行动还不方便,故此才没去。请五殿下稍待,末将这就遣人请他过来相见。”
  洛凭渊放下心来,微笑道:“不必了,我没什么要紧事,只消让人指明方位,我直接去他的营帐便是。”
  初抵京师,需要办理的事务着实不少,那将官见宁王全无架子,就依言叫来一名校尉,命他好生带路。
  军营占地甚广,林辰的帐幕距离中军主帐倒不是很远,只是方位略有些偏,外面站着两名亲兵。洛凭渊不觉想起了雾岚围猎时一道谈说狩猎的情景,分别半年,各自都有许多经历,能写在信里的毕竟有限,譬如皇寺事件,自己提笔时也只能将始末一笔带过,好在终于能见到人了。
  狭小的营帐里只容得下一床一几。宁王掀帘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半年未见的林少将军。
  林辰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身边斜靠了一根木拐,正低着头,像在独自想心思。听到响动,他抬头看时,眼睛里瞬间掠过了一抹意外和惊喜,跟着便有点无措,失声道:“凭渊,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你上封信里说得那么难过,接着又快一个月没音讯,能不让人担心?”洛凭渊没好气地说道,走到床边坐下。
  他没有流露出心里的震动。比起临行时,林辰明显消瘦了,神色间多了历经战阵的沧桑,北境回来的将领大都如此。当然,他看上去依然相貌俊秀,然而令洛凭渊吃惊的是,在林辰脸上找不到自己熟悉的那种飞扬爽朗、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暗淡沉郁。他整个人都憔悴了。
  “你的肩伤和腿可好些了?”就像刚刚见到伤心的雪凝一样,洛凭渊同样不知如何说出早在心里的许多话,唯有先试着问道。
  “肩膀已经痊愈,腿上还没 好全,但也能走路了。”目中的惊喜一闪而逝,林辰笑了笑,看得出他还是高兴的,但又提不起精神,“凭渊,我知道你有事找我,但有些事情,我自己还没有想通,不知该怎么对你说起。也是我没用,一路都在想,可是到现在心里还是很乱。你……可不可以先回去,让我再想几天,等到腿好了,再去找你?”
  “……”宁王怎么也没料到,等了一个月,居然见面第一句话就被下了逐客令。他简直有些怀疑,面前这位真是自己那个热情开朗的朋友?
  他眼中不禁多了疑惑和审视,林辰却偏过头看着别处,不愿与他对视,低声说道:“我不打算回家里,就待在军中,只是想静几天再告诉你,好么?”他的声音里有一丝恳求,像是有许多说不出口的苦衷。
  若是放在平时,洛凭渊可能真的会拍一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等林辰自己想通;毕竟谁都会碰上解不开的心结。然而目前,他已经在担忧中等了足足一个月,不只为自己,还要加上洛雪凝的分量,实在不想忍耐正主这种事到临头仍然逃避的态度。
  “不管你是哪里过不去,我倒可以等,毕竟你林辰又和我没约定过什么。”他沉下脸,冷冷说道,“就不知北辽的耶律世保和夷金的完颜潮若知道你有想不开的心事,肯不肯转身回去,不来洛城求亲了。”
  林辰猛地震了一下,却仍然什么也没说,也没有转回头。
  宁王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也不想管林少将军的伤势了,反正都快好了,当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函关再发生过什么,都是九年前的事了。你这般逃避退却,连句话都没有,要雪凝怎么办!你还是个男人吗?别让我看不起你,今天若不说个清楚,今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凭渊,”林辰声音发颤,几乎不像他原来的,他终于说道,“你先放手,我……我对你说。”
  洛凭渊看到他脸色变得苍白,才感到自己说得似乎有些重了。他缓缓松开手:“究竟是怎么了?你总得告诉我,才好想办法。比武的事情,我们都帮你计划好了。”
  “比武。”林辰急促地喘了口气,唇边现出一丝苦笑。身边的木拐已经被两人碰倒在地,他俯身捡起来,用一边肩膀撑住,吃力地站起身,“我早就觉得,这营帐里太气闷了,我们出去走走,你就都明白了。”说着,他自己撑着拐朝帐外走去。
  洛凭渊站在原地没有动,看到林辰迈出两步,他的心忽然沉了下去:“你的腿,是怎么回事?”他感到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
  他不是大夫,但是骨伤将愈时的步态不稳和伤残的趔趄,却还是能分清的,而且,林辰的右膝那里尽管不至于吓人,也足以看出不自然的扭曲。
  好一会儿,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辰的腿,心里涌起难言的歉疚与悲伤,轻声说道:“不是说,不要紧,就快好了么?”
  “凭渊,”林辰慢慢回过身,目光里有种空茫,他低声说道:“我还能给雪凝什么呢?军中大夫说,我的腿今后,必定是跛了。”


第七十六章 千山暮雪
  林辰在战场上坠马的时候,因为还要躲避四下敌人的进袭,摔得相当重。一条右腿不仅当场折断,而且据随军大夫说,膝盖处正好撞到硬物,膝骨全碎了。
  那时会战正激烈,受伤的兵士将官不计其数,军中的大夫根本忙不过来。林辰被送去治疗,他的伤虽重,但并不致命,一名大夫匆匆给他包扎了肩伤,来不及细看右腿,只草草扶正固定,就去忙别人了。
  直到会战结束,回到韶安城中,次日才有另一位大夫腾出手来,为他重新治疗膝盖,比较细致地将碎裂的部分拼回原位。过程中自然受了一番罪,但林辰生性乐观,熬过去了也就不当回事。他人缘不错,每日只是与前来探病的同僚战友谈论说笑打发时光,等着痊愈。
  洛凭渊接到的战后第一封信就是在那段时间写下的。
  当时两处伤势仍然不时疼痛,他常常睡不好觉,军中能找到的安神止痛药材都作用不大,倒是本地百姓自制的一种药酒有些灵效。
  有天晚上,两名同袍来探望,林辰正好多喝了几口这种药酒,说了一会儿话就昏昏欲睡。他是个不拘的性子,加上这两人不久前才在战场上与自己互为援助,共历过生死,便将缘故一说,让他们只管宽坐,自己径自倒头睡了。
  他睡得并不似以为的那么沉,迷迷糊糊时断时续。两个朋友刚起了谈兴,也没急着走,就着带来的一小坛酒,在榻边低声闲谈。都是琅環横刀所部,其中一人年岁长些,亲身经历过九年前北境的连番变故与战乱,渐渐便忆起过往种种。
  起初只谈到战败的惨痛。韶安沦陷后,幽云十六州随之陷落,北辽兵马四出烧杀劫掠,百姓唯有弃了家园,往函关方向逃难。
  函关守将林淮泰唯恐被北辽内应乘机混入城中,任凭百姓如何哭求哀告,始终紧闭城门。一连多日饥寒交迫,许多妇儒老弱死在城下,待到辽军来到,来不及逃离的人便成了他们屠戮取乐的靶子,函关城下犹如地狱。
  横刀那时虽然协守函关,但由于身处嫌疑之地,无力让林淮泰改变主意。令主屈观风命属下从城头用绳索放下一些篮筐,将十岁以下的孩童缒上来,即使是这般无奈之举,也经过了不知几次争执。
  当时琅環的部属心中都存了一腔悲愤,宗主遭人陷害,含冤莫白而死,皇长子软禁宫中,众人不得不选择吞声忍让,以行动证明清白。
  语声传入耳中,林辰本来半睡半醒,只模糊听进一二,但是林淮泰是他的叔父,当年坚守函关、力战殉国,他一直十分敬仰。几次听到这个名字被提起,睡意渐渐消散,只觉得,在不久前一起奋战过的同伴口中,叔父似乎并不像心目中那样正直勇毅,反而每到情势凶险,便即派旁人出城应战,自身连上城督战的次数都很有限。
  函关守得十分艰难,后方援军迟迟不至,城墙破旧,最危急的一次,辽军已经冲破了北端城门,屈观风领着三百名横刀所部和五百守军,浴血守了八个时辰。林淮泰却带了亲兵,悄悄下令将南门打开一条缝,想弃城逃走,若不是被人及时拦下来,韶安城破的一幕险些重演。
  林辰听得不敢置信,他几乎要出声争辩,如果真是贪生怕死,那么战报上为什么又会说叔父是奋勇殉国而死?
  两个同伴却以为他已经睡熟了,年长的那个给他掖了掖被角,低声叹气道:“这孩子,上阵不含糊,倒半点不像他那卑鄙无耻的叔父,可怜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是林淮泰已经死了,大家都是好汉子,不会计较到他身上。”
  北辽在函关不曾讨到便宜,加上已经洗劫得差不多,攻打数月后终于退兵而去。就在最后一股辽军拔营撤走的当晚,林淮泰在官衙设宴,邀请驻于城中的横刀、凌虚部属参加庆功宴,只说昭关能够守住,琅環当居首功,足见一片拳拳为国之心。他必定会向朝廷上奏请功。
  众人其时对他都已颇为反感,但出于大局考虑,还是跟从令主前去赴宴。孰料宴到中途,林淮泰突然变了脸色,他将一只酒杯掷在地上,说已然接到朝廷诏命清剿逆贼,命琅環下属一概束手就缚,等候发落。顷刻间,厅中伏兵四起,外面以劲弩团团围住,琅環众人这时才觉察手足软麻,内力不继,只因酒水菜肴里都暗暗下了药。
  “姓林的打仗是个懦夫,玩弄诡计却在行,不仅戏份做得很足,而且准备周密。若是一般下三滥手段,我等原本不惧,可那天遇到的不是寻常迷药,他背后必定有人指使。”林辰听见身边的人说道,“当晚的情景,我至今历历在目。大家都知道已经凶多吉少,说是要查问,实际上林淮泰根本没打算留下活口。既是接了上面的密令,又怕他自己怯战弃城的行径传扬出去。屈令主同他理论了两句,他便当即喝道,‘还敢拒捕,全都给我拿下,反抗者就地格杀!’接着,那些亲兵家将全部拔出刀来,肆意砍杀。”
  林辰再也忍不住,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你骗人,一派胡言!我叔父……我叔父明明是守城时力战身亡,他人都死了,又不能为自己辩解,你们就这般编排他!今夜是故意串通好了来说给我听的,是也不是?”他眼睛发红,心里却突然想起叔父战死的确是在辽军退兵的当天。
  正在说话的两人都是一惊,而后年长那人叹息一声:“林将军,小兄弟,你可知道那一晚误中奸计,横刀多少人惨遭杀害?我们连月苦战折损的兄弟,加起来还不及当夜一半多,他们死在拼力守卫的函关城中,所谓自己人的手里。屈令主也死了,为了让我们这些残存的余部逃生,他与林淮泰同归于尽。不要说方才并非有意,就是要刻意对你讲述,我会在兄弟袍泽的死难上胡言,只为了欺骗于你吗?既然听到了,信与不信,全在你心里,自己想想罢。”
  遭遇暗算清剿后,琅環残部匆忙撤离函关城池。十二令中曾与鸣剑并称最强的横刀,至此已然死伤大半,与其余各令失散。
  屈令主身死,副令主郁岚好不容易将劫后的余部聚拢,又与左使姜衡远联络,等待琅環与朝廷交涉。然而大家等来的唯有事态的不断恶化,洛城方向噩耗连连,一项项罪名当头扣下,至此每个人都已悲愤莫名,切齿痛恨,却既无法回归中原,在北境也无处容身。
  小股的辽兵仍不断在幽云十六州抢掠,残存的横刀陆续救下一些流离百姓,闻说在函关之北百余里,苍山地界,云堡的堡主云毓正组织下属庇护周围百姓,与辽人相抗。
  苍山云堡是北方武林一脉,从几代前起就与琅環颇有渊源。郁岚于是带领下属投奔而去,初时只求暂时栖身,没有想到的是,此后多年,云堡成为横刀休养生息、逐渐恢复元气的所在。直到三年前云王靖北,奉宗主洛湮华之命,加上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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