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莺时[[先婚后爱]-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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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切,就像那上限两个亿的还?债条款一样,都是?协议里?的一部分。
“闪婚?”乔思思还?是?很迷茫。
“这也太闪了吧,我都没听?你?说过有男朋友的事,结果一眨眼,连证都领过了。”
“结婚么,有时候就是?在正?确的时机相遇,然后两个人各取所需。”
柳拂嬿瞥一眼手上的婚戒,话音很轻。
这话说得?直白又苍凉。
话音落下,整个办公室都从躁动的八卦气氛里?安静下来。
过了阵,还?是?教书法篆刻的王令安开口了。老人家?年近六十,看向柳拂嬿的目光,隐含着长辈的关?切和爱怜。
“有时真觉得?,小柳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那是?——像您这个年纪的?”
安静的空气里?,闻瀚岔进来打趣。
众人噗嗤乐了,聊天的氛围又朝着皆大欢喜的方向奔去。
大家?纷纷祝福柳拂嬿,笼统的吉祥话不绝于耳。
只?有乔思思仍无法释怀,悄悄把柳拂嬿叫到一旁。
“可是?,如果要结婚,爱才是?最重?要的啊。怎么我听?着,好像你?对他,不是?很有感情的样子?”
要是?有感情,也就不会挑她做结婚对象了。
想到薄韫白那个脾气,柳拂嬿淡淡一哂。
乔思思仍担忧地看着她,可碍于保密条款,她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内情。
柳拂嬿只?能忍下心底的愧疚感,在尽可能不暴露内情的前提下,让乔思思少担心一些。
“爱是?最重?要的吗?”
她放轻了语气,反问道。
“不是?吗?”乔思思很不解,“那你?说什么最重?要?”
天边的云朵逸散开去,一束阳光落在走廊上,照亮了半空中浮动的尘灰。
柳拂嬿呵出一口气,气流鼓动,小小地惊扰了这一方宁谧的空间。
“我觉得?,”她轻声道,“大概是?志同道合、两不相欠,最重?要吧。”
…
周六这天,天色才蒙蒙亮,柳拂嬿赶了个早市,去城北一条深胡同里?的玉石市场。
正?所谓大隐隐于市,这市场规模小,货品精,外?行根本摸不到门。她也是?小时候跟着柳韶来过几趟,才稍有印象。
市场看似平淡,甚至有些破旧,安保部署却极为严密。
每隔几米,就能看到全副武装的专职人员。
这里?不卖原石,只?买成品玉器或璞玉,质量非常高。
一样的镯子或玉佩,在这儿只?能卖中五、小六的价,但如果拿去品牌专柜包装完再卖,价格没准儿能腾飞个十多?倍不止。
玉的价格就是?这么玄妙。
满眼琳琅满目,柳拂嬿揣着卡,在所有摊位前都转了一圈,这才选定了其中一家?。
她走上前,先是?从满地玉石里?,挑了几个小把件出来问,然后又很爽快地买下了一枚上万元的平安扣。
看似是?个普通顾客,摊主却对她肃然起敬。
等柳拂嬿稳准狠地挑出摊子上最后一件极品,摊主的敬意也达到了顶峰。
“真看不出来啊,”他由衷感慨,“你?年纪轻轻,眼光居然这么毒辣。”
其实她看玉的本事,都是?从柳韶那儿耳濡目染得?来的。
但她自己不喜欢这些东西,今天算是?第一次主动涉足。
“承蒙您抬举,”柳拂嬿弯了弯唇,“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想给一位贵客挑件礼物。不知道老板有没有更?好的货?”
“好说,好说,”摊主回头看一眼自家?的小金库,“您的预算是?多?少?”
柳拂嬿没正?面回答:“老板只?管拿货就行。”
摊主明白遇上了大主顾,忙不迭掏出钥匙,打开最深处的保险箱,讳莫如深地叫柳拂嬿过去看。
果然都是?压箱底的好东西。
只?一眼,柳拂嬿就看中一块墨翠璞玉。
见?她果然识货,摊主掩不住自豪的笑意:“这几年的盘口,根本开不出这么好的墨翠。我敢说我这料子,全江阑找不出第二块。”
“确实不错。”柳拂嬿淡声开口,“开个价吧。”
“哈哈哈哈,”摊主比划了个手势,毋庸置疑道,“肯定得?到小八这个水平。”
小八就是?一两千万。
柳拂嬿像是?没忍住,噗嗤轻笑了一声。
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这些玉石贩子都是?无奸不商,漫天要价是?常有的事。
摊主脸皮也不薄,立刻改口:“当然,姑娘你?要是?诚心要,咱开个友情价,大七八开,也不是?不行。”
大七八开的意思,就是?八百来万。
柳拂嬿还?是?笑,那笑意清凌凌的,可看在摊主眼里?,仿佛冰块做的刀子一样。
“……那您说多?少?”
他气势不足,到底还?是?泄了气,把主动权交给了对方。
“东西确实是?好东西。”
柳拂嬿沉吟一阵:“两百万,给你?开个张。”
“什么?!”摊主急眼了,“你?知道去年天工奖的那块墨翠吗?料子跟我这块是?异曲同工啊!油度又足,颜色又正?,只?要雕上观音佛祖,我这玉进国家?博物馆都绰绰有余!”
“雕工好的师傅可不好找。”柳拂嬿淡声道,“要是?有门路,你?也不会把东西压在这儿这么久了。”
摊主被打到七寸,颓然地坐在凳子上。
其实,他心里?的价位底线确实是?两百万。做生意的,嘴上怎么跑火车都行,但心里?不能没数。
可挣扎还?是?得?挣扎一下的。
“……我这料子,但凡放在品牌店里?,卖到中七一点问题都没有。”
“品牌店可不收璞玉。”
柳拂嬿婉声劝他:“酒香也怕巷子深,我的价格,你?不会亏。好好考虑一下吧。”
…
接到柳拂嬿的电话时,薄韫白正?在剧院楼上的雅间里?听?音乐会。
伦敦爱乐乐团来江阑巡演,票很难买。薄霁明好不容易拿到两张,可惜跟妻子要看的秀撞了日期,自家?儿子又死活不愿意来,他这才叫了自家?弟弟。
其实,但凡有的选,薄霁明真不大愿意叫薄韫白。
因为他肯定不稀罕。
这祖宗的品味从小就刁得?离谱,全家?数他最难伺候。
就像此时,小提琴那边刚拉了个稍稍有些干涩的滑音,薄韫白眉头一下就皱起来了。
“别表现?得?这么明显嘛。”薄霁明劝他,“本来我还?没听?出来。”
薄韫白淡声:“那你?需要提升耳力。”
“……”
薄霁明四十多?岁的年纪,正?好是?喜欢研究传统哲学的时候,劝他也是?这一套。
“你?知不知道,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啊。”
“你?这话挺没道理。”
薄韫白抬眸看他,一身得?体的正?装掩不住冷峻轮廓,眸底全是?桀骜不驯。
“不糊涂已经够没意思了。再糊涂,这日子还?有什么过的必要?”
薄霁明知道,这个弟弟在外?人面前再持重?沉稳,骨子里?也有着抹不去的自我随性。
从前在亲人面前就是?如此,最近放弃了风投事业,从欧洲回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也不想较真,正?要转移话题,却忽然想到一个剑走偏锋的法子。
“不是?,我说你?啊。”
薄霁明笑得?堪称和蔼,温润地抿了一口红酒,一身关?心弟弟的大哥气质完全拉满。
“不都已经结婚了么?家?里?多?个人,一起来看,也会没意思?”
“她?”
想起柳拂嬿那副比他还?厌倦世事的模样,薄韫白垂下眼眸,轻轻扯了扯唇。
“她只?会比我更?不在意这些。”
言辞散漫,薄霁明却从中听?出几分赞赏。
他感觉不太对,还?想再问。
却见?男人朝他扬了扬手,出门接电话去了。
挂了电话,薄韫白再没回包厢,在剧院楼下的咖啡厅等了四十分钟,柳拂嬿总算姗姗来迟。
她今天穿着黑衬衫和白裙裤,直发披散及腰。长眸深邃,皮肤白皙,满身都是?冷淡的干练气质。
也不知她衣柜里?除了黑跟白,还?有没有其他颜色。
见?她把交通卡收进包里?,薄韫白合上平板,随意问了句:“又是?坐地铁来的?”
“BRT。”柳拂嬿说,“地铁没法直达,还?得?转一班车。”
闻言,男人垂下眼眸,正?要说些什么,就看见?柳拂嬿递过来一只?锦盒。
“这个给你?。”
他挑了下眉。
柳拂嬿在电话里?说有东西要带给他。他本以为是?上次领证时,随手放在她那里?的几张复印件。
看来猜错了。
锦盒质感上乘,但在他眼里?,也算不得?多?么稀奇。
开口处机括精巧,他像开一盒牛奶一样随手打开。
结果就看见?,里?面水雾莹润,意趣天成。居然是?一块上好的墨翠璞玉。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墨翠?
这个爱好,他并没有向别人提起过。
“这是?什么?”
薄韫白保持着那个单手捏住盒子的姿势,抬眼问她。
“谢礼。”柳拂嬿回得?很简单。
见?到是?翡翠,薄韫白自然是?立刻就想到了医院的柳韶,回她时,语气半是?调侃。
“岳母送的?”
柳拂嬿就着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随手指了个果咖,淡声道:“想多?了。她还?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女?婿。”
没顾及那个服务员一下子就火热起来的八卦目光,薄韫白垂下眼,又打量了一会儿这块玉。
他算半个内行,一直对传统文玩感兴趣,自己也收藏了一些玉石。
但身为薄家?的贵公子,从来都是?在拍卖行或品牌专柜里?买这些东西,哪经过胡同巷里?的砍价生意。
“八位数的谢礼?”
薄韫白眸色微诧,眉尾稍稍扬了扬:“原来你?家?底也不薄。”
“没那么夸张。”柳拂嬿坦言相告,“运气好,捡了个漏。”
说得?低调,可这种漏哪有那么好捡。
薄韫白没收下锦盒,又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你?不用做这些事。”
他说着,身体朝后靠,姿态矜贵又散漫。
冷调灯光打下来,愈发显得?他眸色清沉,周身矜冷。
没了这两日的嘴毒与顽劣,恢复了初见?时那副冷淡知礼的样子。
“我给你?的都是?你?应得?的,你?不欠我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柳拂嬿正?从包里?摸发簪,想把头发绾起来。
她的手本就纤细白皙,一动,无名指根便闪过一抹银光。
给那只?冷白的手,也镀上几抹温柔之意。
若不是?这时候亲眼看见?,薄韫白早就忘了,他还?随手下单过这么一个小玩意。
当时听?薄霁明说,这是?他结婚那会儿精挑细选出来的牌子,他才点进官网下了单。
至于尺寸,也是?顺手选的,比平均值小两个尺码。
没想到会这么合适。
对面的女?人眉眼低垂,单手拢起发丝,露出瓷白的后颈。
而后,双手变魔术似的在发丝间穿梭,仿佛黑色丛林里?翻飞的白蝴蝶。
只?过了很短暂的一会儿,长发就被绾成了一个柔美的发髻。
薄韫白低眸看手机。
稍顿,拿起桌上那杯他从进门以来就没动过的美式,喝了一口。
“你?用不上这个吗?”
绾好头发,柳拂嬿这才出声。
她指了指那只?锦盒:“这块玉的升值空间很大。你?可以自己收藏,也可以送给家?里?的老人。”
“它虽说是?璞玉,但轮廓和形状都是?浑然天成,把玩起来自有意趣,老人都喜欢这种。”
说起家?中的老人,薄韫白就想起薄崇那个俗气不堪的收藏室。
他忍俊不禁,过了阵才淡声回道:“我家?的老人,估计是?没有这个审美品味了。”
说的其实都是?实话。
可放在这个语境下,仍像是?换了个法子的婉拒。
柳拂嬿望着那只?锦盒,跑了大半天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纵使绾起了头发,身上还?是?残留着些许黏腻的热。
她抿了抿唇,眼里?光芒稍稍暗下去,有些沮丧。
薄韫白从没见?过她这副表情。
此时看在眼中,不知怎的,心底忽然有些焦躁。
装过吸管的塑料袋静静躺在咖啡桌上。
他抬起手,无意识地捻了两下,正?要出声。
却见?她又把头抬了起来,眼底重?新亮起光,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那你?也可以留下,自己用。”
柳拂嬿轻声说。
“在江阑塔上吃饭那天,我记得?,你?的表就是?墨绿色。”
薄韫白稍怔片刻,才想起她指的是?哪一块。
那是?一个老品牌的纪念款,他前年在法国度假时偶然拍入囊中。
他手表很多?,但常戴的不多?。那块是?个例外?。
他看向柳拂嬿,表情稍有变化。
“你?观察得?这么仔细?”
柳拂嬿自嘲地弯了弯唇:“画匠的本能。”
说完,她抬起手,越过了小小的咖啡桌。
食指纤细,触到了薄韫白的正?装前襟。
动作很轻,没有带出半点褶皱。
蜻蜓点水的触碰。一下便停。
“如果你?喜欢西式风格,可以用它做个胸针,或者领扣。”
“传统一点的场合,可以戴在这儿。”
柳拂嬿说着,脑袋偏了偏,长眸稍稍眯起来,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好像在想象他戴上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仿佛看到了挺满意的景象,眉眼弯出个淡淡的弧度。
她打量得?或许有些久。
男人挪开眼眸,漠然看了眼黑色的手机屏幕,清了清喉咙。
正?巧这时,服务员端着她点的那杯果咖走来,挡在了两人之间。
“总之,不会没有用处的。你?就留下吧。”
服务员走后,柳拂嬿低下头,单手拦住鬓旁的长刘海,喝了一口果咖。
应该是?果咖太冰,她轻轻皱了下眉,用吸管搅了搅杯中漂浮的冰块。
另一只?手托着腮,一副如释重?负的闲适模样。纯黑色的微喇袖口垂在颊畔,愈发衬得?那张面庞白皙、透明。
袖口内侧,一串纤细的金绿色宝石手链,正?若隐若现?地闪着光。
薄韫白眸色低沉,视线落在那串绿色的手链上。
也是?一件绿色的珠宝。
男人的目光逐渐变得?玩味。
柳拂嬿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她视线低垂着,失焦地落在桌面上,漫声道:“尽管这点儿小东西,对你?来说,肯定微不足道。”
“但是?,”
女?人声音渐低,仿佛在做什么非常不习惯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才很轻地继续说下去。
“但是?,我还?没有和你?说过谢谢。”
…
约定的搬家?日很快就到了。
这天下午,柳拂嬿提前十分钟下了楼,等着薄韫白联系的搬家?公司过来。
气候渐渐和暖,早春的雪气已然褪去。鹅黄嫩绿的春意,在草地和树梢弥散开来。
柳拂嬿穿着一条轻盈的黑色纱裙,手里?攥着手机,站在路口等候。
过了阵,视线尽头果然出现?一辆黑色的面包车。
柳拂嬿迎着它走了两步,忽然发现?不对劲。车子前脸的格栅是?经典的“大獠牙”,车标是?一个变形的希腊字母α。
哪家?公司会用八九十万的阿尔法给客户搬家??
她脚步一顿,眼看着那辆车开到眼前,车窗摇下,露出男人锋利清隽的侧颜。
春日的暖光斜照进车里?,薄韫白一身休闲衣着,黑衣灰裤,身上那股精英熟男气度淡了些,另有一种随性明朗的力量感。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嗓音懒沉:“车停在哪?”
柳拂嬿怔住:“你?怎么来了?
薄韫白好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