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莺时[[先婚后爱]-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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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事说起来,她自己都觉得又突兀,又混乱。
以柳韶的拜金性?格,等她见识到薄韫白的财力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她还能不能忍住自己的赌瘾?
再?说薄韫白,人家好端端住在自己家里,突然来了个不认识自己的丈母娘,肯定也会有诸多不便。
柳拂嬿开始反省,自己这个契约老婆是不是太给薄韫白添麻烦了。
她正想改口,说这两天自己就不回家了,陪柳韶在酒店住。
却没想到,对面回答得很快。
“你们什么时候到家?”
薄韫白的关注点?,好像与她完全不同。
男人嗓音散淡:“我请钱姨做一桌淮扬菜,再?找人把客房收拾出来。”
言辞温和从容,似乎并不觉得有丝毫麻烦。
…
挂了电话,柳拂嬿索性?什么也没再?隐瞒。
等柳韶吃完饭,她带人坐进了停在路旁的车。
来时心烦意乱,她随手挑了辆最靠近车库大门的车开,正好是这台红色的玛莎拉蒂。
柳韶看了一眼连号的车牌,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等车子开进云庐水榭的大门,她已经震撼得说不出话了。
等到跟女儿来到别?墅门口,柳韶已是奄奄一息。
“就算门打开,里面是天王老子,我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她掸了掸衣袖,怏怏地靠在门边上等着。
稍顿,似乎是听到了行李箱的轱辘声,大门从内打开。
夏日?耀眼,灼灼艳阳如金箔般倾洒而下?。玉白色的牡丹瓷屏风淡雅温润,屏风前站着一个身形清隽的男人。
男人白衣黑裤,宽肩窄腰,身材和皮相都是万里无一。肤色冷白,五官轮廓流畅锋利。
最好看的是那双眼睛,重睑窄而深,眸色如点?漆,含着散漫而桀骜的光。
柳拂嬿正要按向指纹锁的动?作一僵。
薄韫白从她手中?接过?两只行李箱,朝柳韶露出个温润清矜的笑。
仿佛他不是金融场上搅弄风云的天之骄子,只是个敬重长辈的寻常女婿。
“您好,我是薄韫白。”
他淡声自我介绍。
而柳韶从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起,就忘记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表情管理彻底失控。
“薄韫白?就是博鹭的继承人?薄崇跟陆皎的亲儿子?是那个薄韫白吗?”
她将柳拂嬿扯到一边,语气激动?而高亢。
“……对。但你能不能不要给人贴这么多标签。”柳拂嬿轻轻皱起眉,“他就是他自己。”
“好好好,他自己。”柳韶敷衍地应了声,赶紧又带着女儿回到了门口。
面对薄韫白,她的语气和刚才截然不同,不仅刻意隐去了乡音,语调也更加抑扬顿挫:“你好你好,久仰大名啊。我是小嬿的妈妈。”
“您好。”薄韫白笑意浅淡,“进来说话吧。”
从她打完电话到回家,这段时间并不长,可桌上竟然已经摆了一桌好菜。
见钱姨将热腾腾的饭菜端出来,柳拂嬿过?去道谢,却听她道:“我没做什么,这些是薄先生从饭店订的。”
主位空着,面前全是好菜。薄韫白随手拉开餐椅,向柳韶做了个“请”的手势。
柳韶推辞几番,笑眯眯地坐了上去。
“那个,我怎么称呼您呐?薄公子?薄少爷?”
摸了摸红酸枝木的筷子,柳韶喜不自胜,冒出几个叫人不知今夕何夕的称呼。
“您是长辈,直呼姓名就好。”
薄韫白盛了碗汤递给柳韶。
接下?来的时间,柳拂嬿吃得食不知味。
柳韶的声音就没停下?过?,捡了不少网上流传的事迹来问薄韫白。
“听说你去年上了xxx富豪榜?”
“二十多岁出头?就创办公司是真的吗?”
“对方真的开价一个亿收购你的公司吗?天哪,真叫人不敢想。”
很明?显,柳韶这么拐弯抹角,是想要查探薄韫白的身家到底有多少。
柳拂嬿轻轻颦起眉,几次引开话题,却仍被她又拐了回来。
见到母亲这副模样?,柳拂嬿心里的闷火越来越旺。
可薄韫白倒仍从容自若,一一解答柳韶提出的这些问题,温润而不失风度。
饭吃到一半,柳拂嬿推了推碗筷,朝薄韫白道:“我想去拿点?冰糖,那个架子太高,你陪我一下?。”
男人眉尾稍挑,温声向柳韶道:“失陪了。”
才走?进厨房,柳拂嬿停下?脚步,无奈地对薄韫白道:“对不起,我妈妈太没有礼貌了。”
男人却淡声道:“对女儿的结婚对象有好奇心,也是人之常情。”
这话说得宽和,叫人如沐春风。
柳拂嬿心头?晕开些妥帖的暖意,抿紧的唇线也柔和了几分。
少顷,她轻声道:“谢谢你的体谅。不过?,你真的不用问什么就答什么,我妈妈有时候确实不太有分寸。”
“网上那些碎片信息,拼凑不出事实真相。”
男人垂下?眸,漫声反问:“我就都告诉她又能如何?”
“但她关心的,只有资产收入方面的细节。”
柳拂嬿索性?把事情挑明?,长眸清亮,直直地看向了他。
“你都不觉得有问题吗?”
薄韫白看她少顷,忽而扯了扯唇,漫开几分温清笑意。
“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妈妈知道协议的事吗?”
柳拂嬿垂下?眸:“不知道。”
“那你打算让她知道吗?”
柳拂嬿看向铺满月亮石的地板,大拇指的指甲用力划了划食指内侧。
“……不打算。”
柳韶自己不曾踏入美满的婚姻,便将这个期待寄托在女儿身上。
后?来见女儿出落得亭亭玉立,她更是一直期待着,会有英俊多金的男人真心爱重自己的女儿。
如果知道婚姻是假的,契机还是因为?自己犯了错,她会很伤心吧。
思及此,柳拂嬿说:“签协议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
闻言,薄韫白轻轻颔首,似乎是从理性?上赞同她这个决定。
下?一秒,却话风突变,低声反问她。
“那我们是不是,还得继续扮一下?恩爱?”
话题跳得太快,柳拂嬿仍有些怔忡。
却见他已经转过?身去,修长手臂稍抬,从调料架的最高处拿下?一罐冰糖。
而后?,又随手拿出了最顶上的一颗。
趁她还未回神?的时候,放进了她的口中?。
…
钱姨帮柳韶收拾出了家里光线最好的一间次卧,可吃完饭,柳韶还是一头?扎进了女儿的房间里。
她一进来就将门反锁。伴随着沉闷的落锁声,压迫感也扑面而来。
柳拂嬿默默后?退两步,视线低垂着,坐在了床边上。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母女之间的对峙,以一声质问作为?开场白。
“为?什么要告诉你?”
柳拂嬿淡声反问。
“你说为?什么!”柳韶有些激动?,“早知道有了个这么有钱的女婿,我哪还用那么担惊受怕?”
尽管客观来说,那时的担惊受怕确实让她记到了骨子里,才总算渐渐淡了赌瘾。
但见自己生的女儿对自己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却不说实情,柳韶心里还是一阵阵地发酸。
她愤怒的嗓音带了哭腔:“你是不是就存心让我难受!”
看着母亲通红的眼圈,柳拂嬿的神?色并没有什么波澜。
她双手撑在床边上,小腿轻轻荡起来。
“不难受,你会改吗?”
“……”
柳韶不说话了。
柳拂嬿又问:“你实话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改没改?”
稍顿,到底是放软了语气,低声道:“我听孙阿姨说,你不仅剪了短发,还纹了身。”
“赌玉时认识的人脉,也断得一干二净了。”
柳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原来她一直在和邻居联系,原来,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女儿还是没有真的弃她而去。
“嗯。”柳韶垂下?头?,任凭短发遮住眼睛。
“我还把护照也剪了。你放心吧,久赌必输,我这次是真的受够了。”
听到柳韶亲口这么说,记忆里那个灰暗了二十多年的角落,终于照入一线光明?。
柳拂嬿眼眶有些发酸,柔声道:“那以后?,妈,我们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你要是喜欢家乡那边,就在那儿开服装店。我以后?一放假就回去陪你。”
“你要是不想干活,就来江阑住。等我之后?……”
等我合约到期之后?搬出去,我们就住在一起。
一高兴险些说漏嘴,柳拂嬿赶紧咽回后?半句。
好在柳韶似乎也有心事,并未察觉女儿的异状。
她沉默了一阵儿,小声道:“我这次带了很多行李,也是想着留在江阑陪你,就先不回去了。”
听她这么说,柳拂嬿更加放心了。
柳韶在江阑的话,她也能时常看顾,还能监督。
她弯了弯眸,柔声道:“那最好不过?了。这样?吧,你坐车过?来也挺辛苦的,今晚先在这儿休息,之后?我再?给你另找住的地方。”
闻言,柳韶似乎有些失落。
她看了看身处的这间屋子,只是一间卧室,就比她屋里的客厅还要大上许多。
柳韶随手捻了捻床上真丝的被单,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对繁丽浮华的向往。
她支支吾吾地道:“不用另找了吧,这么大的房子,随便给我住一间就行……”
柳拂嬿微微颦起眉,回得很果断:“这恐怕不太方便。”
说完,她也不给柳韶迂回的余地,走?去门口开锁。
门刚推开,忽然听见柳韶狐疑地问了一句。
“这是你跟你老公的卧室?”
柳韶的目光扫过?床头?的花瓶,堆满瓶瓶罐罐的梳妆台,以及搭着连衣裙的椅背,语气愈发疑惑。
“我怎么看着,好像根本没有男人的东西啊?”
“……他眼光不好,房间都是我布置的。”
柳拂嬿胡乱找了个借口,一边拉柳韶出去,一边道:“怎么没有男人的东西了,他衣服全在旁边的衣帽间里。”
话音刚落,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丝白影。
一抬眸,就见薄韫白才从书房出来,手里拿了本外文书,笑意浅淡,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她刚才的话。
柳拂嬿装没看见,赶紧先把柳韶送进收拾好的那间次卧。
结果一回来,见薄韫白已经站在卧室门口等她了。
“眼光不好?”
他漫声咀嚼着这四个字,目光懒淡,扫过?墙上展子虔的《游春图》,似笑非笑道:“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对我意见这么大。”
柳拂嬿温吞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想打消我妈妈的怀疑。”
薄韫白合上手里的书:“那实际情况是?”
“你的品味非常好。”柳拂嬿诚恳道,“尤其是在山水画方面。”
见男人眉尾轻舒,唇畔晕开几分笑意,柳拂嬿这才进入正题。
“对了,我妈妈说她不回苏城了,我想给她找个住的地方。”
说着便发觉棘手之处。
“我原来买房的那一片配套很好,就是医院太挤,万一有个头?疼脑热,排队太遭罪。”
她拿出手机:“我还是查一下?吧,六市那边是不是更适合上了年纪的人住?”
还没打开app,视线却被一卷书挡住了。
她下?意识抬起视线,见薄韫白眸光温和,带着几分循循善诱。
“不急。”
“阿姨远道而来,休息几天再?说。”
…
整整一天,柳拂嬿都沉浸在终于同母亲和好的喜悦里。
想到她再?也不会重蹈覆辙,雀跃的欣喜感,就止不住地从胸腔中?满溢而出。
柳韶午觉睡醒后?,三人共用晚餐,又一起看了看电视节目,倒也相安无事。
直到入夜时分,灯火将熄,整个城市都陷入沉眠。
柳拂嬿忽然想到一件很关键的事。
柳韶哈欠打个不停,双目却仍精光锃亮。
夜色渐深,在她的殷殷注视下?,柳拂嬿不得不——
牵着薄韫白,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窗帘是柔和的淡青色,木质画架散发出清润的墨香。
梳妆台上摆着一只没有点?过?的香薰蜡烛,香型是偏冷调的乌木与丝绒玫瑰,浅浅的精油气息氤氲在空气里。
刚一进门,柳拂嬿立刻觉察到不对。
上午刚洗好晾干的内衣,正松散地躺在床边上。
“……等一下?!”
她赶紧松开薄韫白,快步朝床边走?去,希望能挡住薄韫白的视线。
见她这么慌里慌张,薄韫白颇为?自觉地背过?身去。
白墙寡淡无趣,能听见身后?响起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响。
他忽然想起白天从门缝里漏出去的那句话。
确实是没有一点?男人的东西。
“可以了。你转过?来吧。”
柳拂嬿耳根微红,轻轻叫了声薄韫白的名字。
“晚上怎么睡?”
闻言,薄韫白掀起眸,温声反问:“你想怎么睡?”
“……还是再?拿一床被子吧。”柳拂嬿掀开被单道,“而且这儿也没有你的枕头?。”
“好。”
薄韫白起身朝外走?。
有些人生来就有一派光风霁月的气质,背影清矜坦荡,叫人看不出心底所想。
其实,就在几分钟前,他刚进门的瞬间。
纵使他极快地垂了眸,一抹烟青色的细肩带仍撞入视野。
色泽清冷,情态却旖旎。
一如他即将共度今夜的这个女人。
第40章 死火山
薄韫白的枕头是一只雪白的记忆棉枕; 有股着雪覆青松的清冷气息。
味道虽然?淡,却很好闻,柳拂嬿忍不住多闻了几下。
她好奇地问:“你有用枕香的习惯吗?”
薄韫白似乎没料到她嗅觉这么灵敏,表情略有怔忡。
稍顿; 带着几分无奈扯了扯唇。
“……睡眠质量不太好的时候; 偶尔会用?。”
“会影响到你吗?”
“不会不会。”柳拂嬿弯了弯唇,“我还?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整理好枕头和?床铺; 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干了。
其实柳拂嬿还?想刷一会儿手机; 但是看薄韫白已经关机了,也不好开着灯让他等。
房间很宁静; 粉金色和?银蓝色的被子铺在床上。乌木玫瑰和?雪覆青松的气息缠绕在一起。
太安静了,柳拂嬿不由?地抬眸看了薄韫白一眼。
正好见他也看着自己这边。
稍顿,也不知为什么,两个人都笑了。
“现在睡吗?”她问。
“好。”他轻声回答。
关了顶灯,卧室便?陷入黑暗。
不同于?之前住在小洋房的时候,云庐水榭这边的隔音做得很好; 根本听?不见窗外的丝毫杂响。
唯有自己的呼吸声,在针落可闻的安静里; 愈发清晰。
一个人睡的时候; 这种安静是天?大的福音。
可两个人睡; 如此极致的寂静,就叫人有些?不太心安。
柳拂嬿扭头看了看。
旁边的男人没什么声响; 吐息清淡; 就像完全隐没在了夜色里。
她辗转反侧一会儿,忽然?小声开口?。
“你最?近睡眠质量不好吗?”
墨汁般的黑暗里; 他呼吸沉寂一瞬,答得很模糊:“就那样吧。”
柳拂嬿却挺关心他; 整个身体也转了过来,认真地又?问了一句:“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夜色深浓,看不见他的表情。
只是少顷,男人清沉干净的嗓音里,融入一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柳寒露。”
“自从搬过来,你睡得很好?”
柳拂嬿茫然?地眨了下眼。
虽然?想真诚地回答一句“对啊”,但此时此刻这个微妙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