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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夜雪莺时[[先婚后爱]-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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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他一边听,一边随手?点开了那个餐厅的?预约平台。
  预约信息映入眼帘。
  填入手?机号和姓氏后,便跳出一个新的?页面。
  薄韫白垂下眸,眸底漆沉,看不出什么情?绪。
  “预约的?话——”
  “要排到?三年零四个月之后。”
  “是一个星期天。”
  听到?要等足足三年,尽管已经在评论?区做足了心理准备,柳拂嬿还是忍不住有些?咋舌。
  稍顿,男人掀眸看她。
  语气里带了些?微不可闻的?严肃。
  “可以吗?”
  柳拂嬿凑过来看屏幕:“那我要看一看,是不是我比较忙的?时候。”
  她说着便解释道:“我们有几个月会?固定比较忙。如果学院有事情?,或者画展比较密集的?时候,周末我可能也?得加班。”
  说完这些?,她忽然想到?什么,话音顿在唇边。
  “……三年?”
  “三年之后?”
  一个事实跃入脑海,她语调降了温,沉默着看向薄韫白。
  “嗯。三年。”
  他垂着眸,乌黑眼睫在面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叫人琢磨不透。
  可除此之外,神色看起来和平时也?并?无区别,似乎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秋夜的?风从窗外漫入,浸着一层薄薄的?凉意。
  柳拂嬿收回?视线,低声开口。
  “可是,我们的?结婚时限,不是只有两年吗?”
  “按照协议,两年之后,我们就不再是夫妻了。”
  薄韫白沉声道:“我记得。”
  稍顿,又道:“我也?记得,协议上说过,在这段关?系里,不要掺杂私人情?感,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是啊。”
  柳拂嬿低下眉,少顷,淡淡地扬了扬唇。
  “是啊,所以,三年之后,我可能也?就不在江阑了。”
  薄韫白掀眸看她。
  “如果不在江阑,你会?在哪儿?”
  “……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过平静的?生活。”
  柳拂嬿低声道。
  “听说苏城前两年就立项,说要办一座高规格的?美术学院,去年已经开始建了。”
  “我当时听到?消息的?时候就想过,等学院建成,我就去那边应聘。”
  薄韫白看着她的?眼睛。
  一开始,只是看重她清冷的?性格,淡泊名利的?品性,觉得会?是个理想的?合作伙伴。
  又碰巧,彼时她最需要的?,正是他最不缺的?东西。
  所以才签订了契约。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开始不想再看到?她疏离淡漠的?样子。
  只希望她无忧无虑,自由恣意。
  他垂下眸,摩挲着手?旁那本合同的?封皮,手?指修长,泛着淡淡的?冷白色,像浸透了秋夜的?月光。
  稍顿,却听到?她轻声询问?。
  “对了,三年之后,你会?去哪儿?”
  薄韫白扯了扯唇,咽下已到?唇畔的?答案,温声反问?她:“你觉得呢?”
  柳拂嬿没有多加思?索,看着他道:“你还是会?留在江阑,继续当继承人吗?”
  “还是和现在一样,住在这种连单价都贵得吓人的?豪宅里,和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那些?名流交际、应酬——”
  她轻轻地笑起来,意有所指般扬起尾音:“然后,一年去参加好几个世?纪婚礼?”
  这个词确实是有点被?用得泛滥了。
  听出她语调里淡淡的?揶揄,薄韫白的?笑意也?深了几分。
  可是少顷,她微微扬起的?话音落了回?去。
  带着某种大概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落寞,和着窗外树梢的?黄叶,一同飘落了下来。
  “其实我记得的?。”
  “一切事了,你还是会?回?欧洲去。”
  男人眸底掠过一丝微诧。
  这确实是他曾经的?打算,也?曾随口对她提过一句。
  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她至今还记得。
  “可我改主意了。”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他冷沉的?声音。
  薄韫白垂下眼眸,拿起一直放在手?旁的?那本合同,递给了她。
  秋风穿堂而入,替她翻开了扉页,白纸黑字映入眼帘。
  原来那不是公司的?合同。
  而是他们曾在暮春时分,签订的?那本协议。
  柳拂嬿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拿出这个东西,呼吸稍稍一窒。
  少顷,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柳寒露,我后悔了。”
  “我不想再遵守我们之间的?这份契约了。”
  尽管有了模糊的?预感,可一时之间,柳拂嬿还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债款已经还清了,余下的?条款,是要他们扮演两年的?夫妻,恩爱缱绻,相濡以沫。
  不再遵守契约,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就要和她离婚吗?
  这个猜测涌上心头的?瞬间,窗外夜风摇动,乌金色的?树落下一大片寂寥的?雨。
  其实她的?反应,应该是松了一口气吧。
  一片混乱的?意识里,柳拂嬿凭借着仅剩的?理性这样想。
  她一直觉得,尽管眼下在江阑沉浮,可她总会?在某一天回?到?苏城,当一个籍籍无名的?国画老师,照顾年事渐高的?柳韶。
  如果可以,再买一个小院子,在门?前种一棵银杏树,养一条可爱的?小狗。
  就这样,一天一天,度过平静而没有波澜的?生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此时此刻,她再想到?这样的?图景,却好像并?没有以前那么期待了。
  下一瞬,薄韫白站起身,高大身形遮住光线,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望着他无言的?背影,柳拂嬿的?指尖有些?冰凉,不自觉地交握着双手?。
  就这样,看着他走到?了碎纸机的?旁边。
  然后,好像只是随手?丢弃什么不重要的?东西一样,将那本合同扔了进去。
  安静的?吞噬声里,签过两人姓名的?纸张,变成看不出字迹的?碎粒。
  她呼吸轻窒,手?心发潮。
  无言的?沉默里,就连心脏的?跳动,好像也?变得粘稠而冰凉。
  不知过去多久,薄韫白转过身,看着她。
  窗外的?月光是淡淡的?金白色,像冷调的?铂金,晕开他锋利的?轮廓。
  清落而隽永,像一幅淡然而高华的?丹青水墨。
  而那双矜倨而桀骜的?眼睛,含着深不见底的?情?绪。
  月华流转,沉香木书?柜气息幽微,染上他清沉嗓音。
  “柳小姐。”
  他用回?了最初签订协议时的?语气。
  可下一个瞬间,柳拂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
  “选择权都交给你,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
  “我可不可以,违约爱你?”


第44章 白天鹅
  沉夜里; 金色的树叶浸染月光。
  而他的嗓音,似乎也像月光一样,清澄、遥远,气?息温柔; 近乎不真切。
  “……什?么?”
  柳拂嬿怔忡地站在原地; 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反问出?声。
  “什?么意思?”
  稍顿; 她不自觉地?举步; 朝薄韫白走近了些许。
  伴随着?动作,白色的长裙徐徐荡起; 落叶的影子映在上面。
  见到她走来,男人微不可闻绷紧的唇线,似乎稍稍放松了几分。
  他喉结缓慢地?滑动了一下,像是在克制内心的情绪。
  少顷,抬起眸来看她。
  “意思就是,”
  “忘掉那份假结婚的合同; 也忘掉你承诺过的所有?责任。”
  “从现在起,你自由了。”
  说到这儿; 他话音稍顿了下。
  片刻后; 理性的口吻里; 也带上了前所未有?的郑重。
  “然后,也是从现在起。”
  “不是作为甲方; 也不是作为你木已成舟的丈夫。”
  “而只是单纯作为一个; 倾慕你的男人,”
  “柳寒露。”
  “我想要追你。”
  …
  已经回到卧室良久; 剧烈的心跳仍未平息。
  耳畔不住地?回荡着?他的声音。
  每一个字,每一处停顿; 好像都混在了月光和沉香木的气?息里。
  然后,一清二楚地?,刻在了她的记忆之中。
  可是,尽管他说得那么清晰明白,柳拂嬿还是觉得脑海里一片混乱。
  好像常识被倾覆,整个现实世界,都颠倒了过来。
  偌大?的不真实感涌上心头。
  那个站在风云顶端,人尽皆知,资产数以亿计的天?之骄子。
  刚才和她表白了?
  不是出?于合约,而是出?于真心。
  他要和她,成为真正?的夫妻?
  柳拂嬿指尖微颤着?,蹲下。身体,拉开了床头柜最下方的抽屉。
  那纸合同一式两份,而由她自己保管的那一份,此?刻就静悄悄地?躺放在这里。
  六千万的债款早已还清,这纸合同上的白纸黑字,几乎全都是针对她的约束条款。
  曾经,陶曦薇还因此?而说过,有?钱人真的很残忍。
  可如今,薄韫白手里的那一份,已经被机器碎得干干净净了。
  掌控权彻底落在了她的手里。
  柳拂嬿无意识地?翻开合同。
  合同前面是约束条款,后面的附页,则是两人的资产名录。
  她只有?几幅傍身的画。
  而薄韫白名下的资产,密密麻麻,望不到头。
  柳拂嬿垂眸看着?这些?字块,良久之后,微颤的呼吸,也渐渐平静下来。
  毕竟,两人资产和社会?地?位的偌大?悬殊,是这样清晰而具体地?出?现在眼前。
  和薄韫白伪装夫妻的这些?日子,纵使和其他人接触不多,但几场例行?的宴会?下来,她到底还是窥探到了不少,这个圈层的生活习惯。
  但凡能成为夫妻的,大?多都是门当户对,彼此?扶持,利益的链条比情感更坚固。
  有?些?是因利而合的联姻,有?些?是因利而不能分散的逢场作戏,就像薄崇和陆皎那样。
  而且,薄崇也曾质疑过她。
  尽管那番话说得难听,可基本?上就是她的现状。她家境不好,母亲恶习缠身,生父又身份未知。
  这样的她,真的可以永远陪在他身边吗?
  秋夜的风带着?凛冽的清寒,从开了条缝的窗户里钻进来。
  柳拂嬿忘记了要去关?窗,只是无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身体里有?两个自己。
  一个叫嚣着?,想要期待,想要拥抱他,想要相?信永恒。
  另一个自己却在哀叹,不要期待,不要改变现状,不要靠近未知的伤害。
  两种颜色的回忆侵入脑海。她想起,自己曾有?多少次以为终于驯服了生活,就有?多少次再度坠落泥潭。
  她最擅长的场面,从来不是万事?胜意,而是期待落空。
  她最习惯的结局,从来不是如愿以偿,而是事?与愿违。
  可是,可是。
  柳拂嬿紧紧抿着?唇,小心翼翼地?将那本?协议放回了抽屉里。
  放回去的一瞬间,雪白的纸张封面,忽然凹下两颗温热的湿痕。
  视野模糊了一片,她咬紧了牙关?。
  无论怎么强迫自己心如止水,却依旧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遏制心底的雀跃和期待。
  从小到大?,她有?过一些?愿望。
  不被摔碎的画具,不被泼墨的裙子,不再滥赌的母亲,不被骚扰的家。
  可是,薄韫白和这些?心愿都不一样。
  在她迄今为止的生命里。
  他是最盛大?的晴天?,最耀眼的礼物?,最灼热的理想。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过往所有?的人生经历,只教会?了她一件事?。
  在开始期待的那个瞬间,她也一定会?,不可抑制地?开始绝望。
  一定会?,不可抑制地?做好,会?失去一切的心理准备。
  …
  一夜无眠,柳拂嬿不得不五点就起床,敷了片厚厚的急救精华面膜。
  然后就这样,在满脑子的胡思乱想里,生生捱到了早上七点。
  想到一推开门,就可能和薄韫白照上面,心跳也立刻开始紧张地?飙升。
  她在门口做了好一阵的心理建设,总算鼓起勇气?,走了出?去。
  许是她起得太早的缘故。
  客厅里没有?人,餐厅里也没有?。
  她本?以为薄韫白还没起来,可电光火石间,忽然有?一个莫名的念头掠过脑海。
  柳拂嬿顿住脚步,转而朝书房走去。
  门是虚掩着?的。
  在她努力不发出?声响,小心翼翼地?从虚掩的缝隙里挤进去的一瞬间。
  秋风穿堂而过,雪白的纱帘被秋风鼓起。
  纱帘之下,罗汉塌上,斜倚着?那个连睡颜都清矜好看的男人。
  他仍穿着?昨夜的衣服,看得出?没有?回房。
  眉心似微微蹙起,睡得并不算安稳。
  怕他睡在窗下着?凉,柳拂嬿走上前,轻轻叫了他两声。
  少顷,男人低垂的眼睫抬起来,漆沉眼眸望她片刻,散漫的眼神逐渐聚焦。
  然后,扯了扯唇,倏尔笑了。
  时气?已经转凉,可不知为什?么,看到他的笑容,就觉得夏天?好像还没有?过去。
  柳拂嬿摸了摸自己熬了一夜的脸颊,有?些?心虚地?问:“怎么了?”
  “睡醒的第一眼就看到你。”
  他笑意更深:“挺好。”
  柳拂嬿想了想:“以前没有?过吗?”
  他淡淡扬了扬眉,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强调意味:“从来没有?。”
  听出?他说话也没什?么鼻音,应该是没有?着?凉。柳拂嬿放下心,一边起身关?窗户,一边柔声道:“上楼去睡吧。”
  男人扬起下巴看她,下颌至脖颈处,连成一条流畅利落的弧线,微微凸起的喉结带着?几分才睡醒的慵懒,像暖调的玉,映在秋日的辉光里。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他忽然问:“那你陪我吗?”
  柳拂嬿一怔,动作也顿了顿。
  只是寥寥几个字,却莫名带着?依赖和贪恋。
  叫她一听见就放心不下。
  一夜未睡,柳拂嬿的头脑有?点发胀,此?刻更被他的语调弄得有?些?晕。
  她用干燥的喉咙咽了一下,正?要说“好”。
  又听他带着?温清笑意道:“开玩笑的。”
  薄韫白站起来,将身上披了一夜的衣服随意搭在一旁,嗓音清矜散漫。
  “说过要追你,我是很有?诚意的。”
  一听他提起这件事?,柳拂嬿更觉得头脑有?些?天?旋地?转。
  她紧张地?捏了捏手指,正?想说点什?么。
  却见薄韫白已经往门外走去,语调随意地?问她:“今天?也吃吐司煎蛋?”
  …
  面对着?热气?腾腾的餐碟,柳拂嬿深吸一口气?,主动切入了正?题。
  “我、我昨晚一直在想。”
  “你和我说的那件事?。”
  闻言,薄韫白手中刀叉一顿。
  金属轻轻碰撞瓷盘,发出?清冷的响声。
  与此?同时,他眼中掠过些?微不可见的情绪,但片刻后,又尽数掩盖了下去。
  男人掀起眸,神色语调都和往常一样,并不给她丝毫压力。
  尾音晕着?秋日晨光的温和,轻声道:“嗯。”
  柳拂嬿眼睫低垂,微微颤了颤,像翅膀上落了霜的墨蝴蝶。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稍顿,她鼓足勇气?,说出?了昨晚反复萦绕在心头的惧意。
  “如果我答应你之后,外界,比如说你家里,还有?那些?知道协议内情的人,给你施加很多压力——”
  她抬眸:“你会?不会?变?”
  男人轻轻放下了刀叉。
  看似表情如常,可如果细心看就会?发现,他之前一直隐有?动摇的眸色,终于一点点变得安定下来。
  而后,唇畔微不可闻地?,扯出?了一抹笑意。
  他正?要作答,却又听见柳拂嬿的下一个问题。
  “还有?,如果以后发生了其他的事?,你会?不会?走?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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