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莺时[[先婚后爱]-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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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体检不稀奇,但她又继续道:“我记得医院查肝肾功能,是不是都用静脉血?就是在?肘关节内侧抽一些。”
她弯起胳膊,指了指手臂内侧,半带犹疑道:“好像没见用过手指末端血的。”
“……”
闻言,薄韫白放下了筷子,与她对视一眼,似乎也觉察到什?么。
他略一沉吟,拿起手机:“我打个电话,问一下相熟的医生。”
几分钟后,他挂了电话,隽冷的眉眼笼上一层阴霭,漠声?道:“这是基础的医学常识,连刚进?医院的规培生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听到这个答案,柳拂嬿并不意外。
薄韫白蹙起眉,漆眸涌动着深沉的情绪。
“今天帮你们体检的是哪一家?医院?”
他指尖轻敲两下桌面:“我去?查查他们的资质。”
见气氛沉重,柳拂嬿弯了弯唇,柔声?道:“没注意,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家?。”
稍顿,又道:“可能是医生记错了,没关系,就被扎一下的事。”
其实经过一天的梳理,她已经有了猜测。或许临时安排的体检正是魏坤的要求,拿走她血样的人,也是魏坤安排的。
自从上次晚宴见面,她便有了预感。
今天魏坤来找刘仕安,大概是已经开始着手查她了。
宽慰完薄韫白,柳拂嬿神?色如常,低头喝汤。
就让他们去?帮她测一测吧。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虽然她不太在?意这个真相。
她只在?意一件事。
魏坤那?人似乎十?分阴毒。
她不想薄韫白和他扯上丝毫关系。
…
江阑的另一边,某家?私立医院内,坐落着一家?不太起眼的亲子鉴定中心。
这里地方很偏,相当不好找,门外也没什?么明显的招牌和标志,很容易一不小心就走过头。
不过这一点,恰恰不是出于对用户体验的疏忽,而是出于对用户的体贴。
毕竟,多数人都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走进?了这里,有着这样的需求。
此刻,魏坤就坐在?等候区。
他手里拿着柳拂嬿的简历,慢悠悠地翻阅着,目光落在?她的生日和籍贯上。
在?他身后,站着白天在?江阑美院取血的那?个白大褂。
他此刻已经脱下了白大褂,戴着一个黑口?罩,将手里的袋子转交给了亲子鉴定处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看了看袋子里面的血痕样本?,又问了一句:“这就是两个待测对象的手指末端血?”
“嗯。”魏坤低声?道,“你看能用吗?”
“没问题。”对方点点头,“用这个检测,可比用带毛囊的头发那?些东西检测,要可靠多了。”
魏坤又问:“几天出结果?”
“五天。”对方道,“为了避免误差,我们得重复实验,流程比较长。”
“出了结果,尽快通知我。”
说完这句话,魏坤转身离开。
五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晚,魏坤正在?私人会所饮酒作乐,忽然看见他的贴身助理走进?来,拿着一份封好的鉴定报告。
他找了个安静地方,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白纸。
然后就这样站在?原地,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
看完,魏坤神?色如常,走出门去?。
会所里有一对和他相熟的姐妹花,一看到他,就软软地喊着“魏少爷”,贴了上来。
他没理,径自离开了会所。
秋夜深沉,夜空像化不开的浓墨。
魏坤坐上车,司机毕恭毕敬地问他,是回家?还是去?公司。
魏坤低声?道:“去?云珀。”
司机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
云珀离江阑再近,毕竟也有三个小时的车程,等开过去?,肯定已经是凌晨时分。
魏坤却看向?窗外,漠声?道:“我想去?看看我哥。”
墓地坐落在?云珀城郊。
凌晨两点,雪亮的上弦月挂在?天际。冷风森森,拂过一座座看不清名字的墓碑。
地上未烧尽的白纸被风吹起来,显得安静而诡异。
空气里似乎飘来奇怪的声?音。
司机紧握方向?盘的双手颤了颤,手心出汗,白手套里也开始发粘。
魏坤随手拿起放在?车上的那?束黑色菊花,毫不在?意地下了车。
尽管气氛诡异,司机还是没有跟上去?。
谁都知道,魏坤扫墓一向?独来独往,无?论亲朋还是下属,他绝不与任何人同行。
魏坤独自穿过偌大的墓地,来到其中一块黑色的墓碑前。
墓碑上,刻着林乾的名字。
“哥哥,好久不见了。”
魏坤将黑菊放在?墓碑前。
他望着碑上的遗照,忽而勾了勾唇,很奇怪地笑了一下。
夜风旷荡,携来若有若无?的呜咽声?。
黑白底色的照片上,林乾灿烂地笑着,却显得那?么刺眼。
魏坤的声?音很低,带着阴沉的疲惫感。
“哥哥,我觉得有点累了。”
“爸爸的孩子真的很多。”
“原本?只有咱们三个,已经够多了。”
“没想到啊,又找到了一个。”
“这么大的秘密,我也没法和别?人分享。”
“不如,就给你看看吧?”
说着,他拿出那?份鉴定报告,在?林乾的墓前点燃了打火机,将它烧成了黑灰。
火光影影绰绰,映亮了魏坤的眉眼。
他痴迷地看着那?团火光,话音很轻,似在?呓语。
“爸爸的病越来越重了。”
“我得,快一点了。”
…
盛大的夕光倾洒在?江阑美院的大门上,将龙飞凤舞的校牌映照得愈发明亮。
柳拂嬿站在?学校门口?,等薄韫白的车开过来。
他分明已经提前出门了二十?分钟,结果还是不得不堵在?路上。
看着薄韫白发来的微信消息,柳拂嬿抿唇一笑,回他:'我不着急,你专心开车吧。'
回完消息,柳拂嬿收起手机,笑意逐渐从唇边淡去?。
最近几天,她查了查相关机构的广告,得知亲子鉴定一周左右就会出结果。
但不知为什?么,无?论是魏澜还是魏坤,或者是魏云山,总之,没有一个人过来找她。
她不知道这家?人的意图是什?么,也不打算认亲,所以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等了十?分多钟,薄韫白的车停在?她面前。
柳拂嬿有些意外,因?为他今天开的不是那?辆白色卡宴,而是她常开的那?辆红色玛莎拉蒂。
坐上车,柳拂嬿随口?问他:“怎么开了这一辆?”
驾驶位上的男人话音带笑:“试试手感。”
柳拂嬿由衷道:“也挺适合你的。”
这人长得好,开白色就显得温文?尔雅,现在?开这辆红色的车,又有种桀骜不驯、意气风发的明朗。
薄韫白闻言扯了扯唇,问她:“还去?上次那?家?店吃晚餐?”
“好。”柳拂嬿点点头。
那?家?店哪里都好,就是距离有点远。等车子开上高架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山,清亮的天光也变得昏昧下去?。
薄韫白打开了车灯。
这一片地方偏,倒是不怎么堵车,一路畅行无?阻。
柳拂嬿坐在?车上闭目养神?,忽然听见薄韫白的手机震了震。
不知道是不是重要的消息,她偏过头问:“你要看看吗?”
“帮我看一下吧。”薄韫白手握方向?盘,目不斜视。
柳拂嬿拿起薄韫白的手机,输入她的生日,锁屏应声?而开。
是一则很奇怪的长消息。
'薄先生,上次您叫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
'二十?五年前的十?一月,柳拂嬿小姐就诊于xx市第三医院,当日有一位陌生的访客。在?前台留下探访记录。'
'访客名叫方兴寒,无?业,曾因?故意伤人罪入狱,最近刚被放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他本?人没有工作,但他的妻子、父母,还有姐姐姐夫,都在?林华集团的子公司担任安保或保洁的工作。'
'接下来,我将方兴寒的照片发送给您。'
“这是……”
望着灰白照片上的男人,柳拂嬿喃喃自语。
“这才是那?个想掐死我的人吗?”
听到她这句话,薄韫白目光一凛,极快地垂下眸,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手机。
方兴寒的面容映入眼中。
是一个颓丧的中年人,长着一对死鱼眼,眼里无?光,看起来无?欲无?求,对一切都不在?乎。
薄韫白收回目光,重新正视前方,却轻轻蹙起了眉。
没想到是这条消息。
不该叫她看的,又勾起她的伤心事。
他正想着该怎么宽慰柳拂嬿,忽然,黄昏之下,一抹黑影撞入眼中。
高架迎面开来一辆高大的城市越野,漆黑的身躯宛如猛兽。
然而,它的行驶轨迹不太对劲。
与其说是在?赶路,倒不如说,好像带着冰冷又阴险的杀意,避也不避地,直直朝他们这辆车开了过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来不及做出丝毫反应,电光火石间,那?辆黑车已然近在?咫尺。
车灯亮起,将对面司机的面孔照得雪亮而清晰。
柳拂嬿瞪大了双眼。
居然——
居然就是,刚才才在?照片上出现过的,那?个方兴寒。
对方面无?表情,双眼更是呆滞无?光,好像感觉不到任何的危险与恐惧。
是故意的吗?
故意要置他们于死地?
二十?多年前就想活活掐死她,现在?却又再一次,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个人到底是谁!
铺天盖地的恨意在?柳拂嬿心里涌动。
可她除了伸出手臂,用力挡在?薄韫白身前,其他的什?么也做不到。
就在?即将相撞的前一刻。
见斜后方无?车,薄韫白猛打方向?盘,脚踩刹车,尽最大的可能,改变了车子行进?的轨迹。
下一秒,黑色的城市越野扑了上来,狠狠地撞上了玛莎拉蒂的车尾巴。
一声?巨响里,安全?气囊怦地弹出来,柳拂嬿迷迷糊糊地看见,他们的车被高架桥左侧的护栏拦了下来。
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一阵剧烈的疼痛席卷了意识。
柳拂嬿的眼皮重重地覆盖下来,整个人陷入了昏迷之中。
…
醒来的一瞬间,前额立刻传来尖锐的痛感。
柳拂嬿下意识地抬手去?摸,感觉到红肿的伤口?被什?么冰凉的东西包了起来。
鼻尖也传来苦涩的药味,不知道是敷了什?么药。
她勉力撑开眼皮,目之所及是一片雪白。
原来自己?躺在?病床上,伤口?已经被处理和包扎好了。
可能由于她受伤比较轻的缘故,并不需要额外的陪护,所以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
柳拂嬿撑起身体,回想着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蓦然间,黑色的城市越野亮起雪白的车灯,方兴寒丧心病狂的面容再度浮现在?眼前。
对了,是车祸。
薄韫白!
薄韫白怎么样了?
她飞快地从病床上起来,走出门去?,挨个问医护人员。
跌跌撞撞,终于找到了薄韫白所处的病房。
病房不远,门紧闭着。
透过门前的玻璃,能看到好几个医护人员还在?里面为他处理伤口?。
她焦急不安地在?门前等待,没有留意到,门口?还坐着两个穿警察服的人。
少顷,对方的谈论声?钻进?耳中。
“通常而言,遇到车祸,副驾驶位的受伤概率更高。”
“而且根据现场监控,对方行车的方向?比较明确,应当是有意图地,要谋害副驾驶位上的乘客。”
“怎么反而副驾驶位只是轻伤?”
另一人道:“因?为开车的人反应很快,转向?和刹车都非常及时。”
“因?此,副驾驶位几乎没有遭受直接撞击。”
稍顿,对方语气沉下几分。
“然而,这么做也是有代价的。”
“虽然保住了副驾驶位的安全?,但取而代之的是——”
“车辆左侧撞到护栏,驾驶位撞击严重。”
说到这里,年轻些的那?个警察合上笔记,语气变得柔和。
“他们是夫妻吧。”
“就算是夫妻关系……”
年长些的那?个叹息道。
“这样豁出命来保护妻子的丈夫,也实在?太少见了。”
强烈的酸意涌上鼻腔。
柳拂嬿紧紧咬住齿关,不敢垂下眼睫。
少顷,病房门终于从内打开,一个护士端着托盘出来。
门打开的一刹那?,腥冷的血气摄住了她的心脏。
来不及惊惶,柳拂嬿立刻哑声?问:“请问他怎么样了?情况危险吗?”
“啊,您就是副驾驶位的那?位乘客吧。”
对方态度很好,柔声?道:“放心,他没有大碍。”
“不过受伤确实比您更严重一些,等包扎完伤口?,还需要住院再观察几天。”
悬起的心终于落了回去?。一向?残忍的命运,今天对她难得的温柔。
柳拂嬿忍住眼眶的酸意:“知道了,谢谢您。”
得知薄韫白没有性命危险,她就像一条渴水的鱼,终于重新呼吸到了氧气。
也正是此时此刻,极度疲惫酸软的感觉,才后知后觉地涌上了全?身。
柳拂嬿双腿一软,差点跪坐在?原地。
好在?旁边穿警服的那?两人注意到了她,将她扶到了座位。
“好点了吗?”对方语气温和,“您就是柳拂嬿小姐,对吗?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
柳拂嬿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冷冷地问了一句:“那?个肇事车主呢?还活着吗?”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却也并不为她话里的恨意而感到意外。
“那?人重伤,正在?楼上抢救。”其中一个道。
闻言,柳拂嬿垂下眸,不动声?色地攥了攥指尖。
指甲尖锐,在?掌心里刻出深深的红痕,她却恍若未觉似的,就那?么一直攥着。
…
天光初明,暖洋洋地笼罩在?眼睑上,一片昏黄的光晕。
男人乌长的眼睫颤了颤,双眼睁开。
认出周遭的环境是一间病房的同时,他垂下眼眸,看见了伏在?病床边睡着的女人。
柳拂嬿呼吸平稳地睡在?旁边,身上还穿着昨晚赴约的那?身衣服,雪白的裙角沾了一点灰尘。
她的前额处贴着一小块绷带,长发也微微有些散乱。
可初晨的光芒笼罩在?她的面颊上,勾勒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整个人仍是那?么清冷而美丽,并没有丝毫落魄或颓然的感觉。
薄韫白带着笑意看着面前的柳拂嬿。
本?来不想吵醒她,但不知为何,仿佛有心电感应一般,她忽然也睁开了眼睛。
“阿韫。”
看到他醒了,柳拂嬿立刻站起身。
她的腿似乎压麻了,起身的瞬间,面上立刻掠过一丝痛苦的表情。
但她还是很快走到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柔声?问:“感觉怎么样?伤口?疼不疼?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薄韫白启了启唇,正欲回答。
少顷,却见她垂下了头,似是不敢与他对视一般。
随即,按捺不住的自责和愧疚,涌上了她的眼角眉梢。
“……我听警察说了,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柳拂嬿说着,眼圈蓦地泛起红意,缀着沉沉的泪光。
嗓音发哑,像是昨夜就哭过了好久,轻声?道:“下次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如果你为了保护我,自己?出了什?么事情……”
话音断在?喉咙里,她没有再说下去?。
只有乌黑的眼睫轻轻颤动着,像寒霜里的墨蝴蝶。
仿佛是不想为了这种事在?他面前落泪似的,她咬紧牙关,拼命忍住泪意,将眼泪又憋了回去?。
看着这样的她,薄韫白不自觉地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