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髻松松挽 作者:紫斗(晋江2012.07.16完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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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应酬,这点缀边也是马虎不得的。太太想交给绿萝,可绿萝死活不肯,说她的双手只为太太一人。太太素来疼惜绿萝,只好罢了。这次绿萝肯为老大人做鞋面,奴婢也觉得奇怪。论亲疏,老爷自然比老大人近一些。难道……”
“难道什么?”
香茉嘀咕道:“难道是太太的吩咐?那也不成啊,都是太太的吩咐,怎得只做老大人的?”
宝卿心想香茉也是个不知情的,这事还得自己慢慢调查。
到了七月初七这日,秦家老老小小都集中在中庭宽敞处。庭中北侧设了醮坛,摆上香炉、烛台、香筒等供器,香、花、灯、水、果等供奉。一旁挂了幢幡,下方则是法水。秦臻领众男眷观于南侧,众女眷着素服立于后方,或带蔽面,也有不遮脸的。斋醮还未开始,秦骁被叫到母亲身旁:“你媳妇今早就没了影儿,你去看看,别把她懒惯了。”
第四章 苦鸳鸯翠竹林偷欢
秦骁答应了回到聚贤苑,见宝卿卧在床上假寐。只穿了一件抹胸,侧躺在外,露出一段丰腴的手臂。凑上前,挠她脸蛋:“娘子,你一个人在此懒觉,怎得不叫我?我和你躺一块儿吧。”说罢也躺下,以手搂之。宝卿觉得闷热,身子往外挪了挪,嘟囔道:“你去外头躺着吧,何苦来招惹我?”
秦骁手抚她的肚腹,笑道:“又大了一圈。娘子莫是有了身孕?”
宝卿不耐烦道:“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将他手从自己肚子上拿开。
秦骁心魂神荡,小声道:“娘子,自从洞房花烛之后,你我不曾亲热。今日为宁哥儿做冥祭,你却是不去。四下无人,又是僻静。不如我抱了你到花台下行百年之好。你叫出声来,那边也听不着。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清风为乐,岂不有趣?”
宝卿听了,红了脸,忙要起身。秦骁不等她起来,抱了她往外走。宝卿双腿挣扎,求饶道:“我去了,你放了我,我立刻去。”
“此刻晚了,为夫不好好罚你,你是不知我的手段。”说着继续走。
宝卿真害怕他席天幕地行那事儿,忙搂住秦骁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撒娇道:“好相公,你就饶了我这遭儿吧!”
秦骁方走回来,依旧把她放回原处,笑吟吟地看她穿好衣裳。二人一同去到中庭,醮坛才开始礼拜。众人对着神像叩头完毕,那道长诵念了三遍心祝,旋绕香炉,边巡行边按曲调行腔,念的是步虚辞。
宝卿虽听不懂,但那腔调极好,步伐也优美,只觉好似仙人飘渺步行于虚空。看得入了迷,等晃过神来再看,前头立着的男眷少了一人。宝卿扫视了一遍,确定那人是秦骁无疑。所谓疑心生暗鬼,宝卿再也静不下心来听那优美的旋律。找了个解手的理由,抽身离了醮坛,径直往后花园走。边走边琢磨,老爷子和冯夫人最是看中这场斋醮,相公突然离了去,实在不可理解。
秦府是园林式建筑,坐南朝北的正房是秦臻夫妇的居室,长子居东厢房,幼子居西厢房。每个居室又都独立成院。幼子秦骁的院落叫聚贤苑,长子秦韬的叫听琴阁。宝卿要去的就是正房之后的后花园,专供平日游耍用。后花园有一落霞湖,湖上有个长天亭。取自王勃的《滕王阁序》。四围种有翠竹、牡丹、芍药等,养着野鹤、白鹿、孔雀等,又设有假山石桌,曲径通幽,花木草深,最是清净。在里面说个话,也无人听。在里面藏个人,也是无人知晓。
宝卿穿花过柳,脚步放的轻,走着走着竟然听到翠竹深处传来一声娇滴滴的“爷”。宝卿心里咯噔一下,这当口众人都在中庭,还有哪个丫鬟在这里?莫不是……
按耐住心中的怒火,宝卿放慢脚步,悄悄靠了过去。只见那石桌上坐着一个女子,却不是绿萝。那女子粉面含春,杏眼半醉,衣襟敞开半边,抱着一个男人,二人正打得火热。看身形与秦骁有些相似,宝卿一眼认出他是秦韬。只是这个女子有些面生,从未见过。
秦韬昂藏七尺,生得风流放逸。一身素白的锦袍褪开,与那女子搂搂抱抱,亲嘴儿亲得啪啪响。一只手探入那女子的葱绿肚兜,任意揉搓按摩。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屁股,按按捏捏。女子抬了双腿盘在他的腰间,看样子还未入巷。她半推半就,娇羞道:“爷,这里怕是不好,一经过就看见了。我们还是晚些……晚些来吧。”
秦韬粗声粗气道:“怕什么?密密层层的,正好让我俩办好事。可把我想死了!”
女子佯装不满,道:“爷讨了个好老婆,哪里还会记得妾身?”
秦韬捧起她的脸亲了又亲,道:“我的心肝宝贝!她怎能比得上你的一丝一毫?笑不露齿,行不露足;饭桌上床上一个样儿,着实无趣!你可知我整日面对一尊佛像,心里有多苦?”
宝卿在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秦韬原来是个这样的人,家里有好老婆不知足,还出来偷腥。可怜朱笑笑的花容玉貌,被这狼心狗肺的污了!
那女子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嗔道:“那我问你,在太太房里我向你打眼色,你怎么不理我?”
秦韬道:“以往在我房里,我倒可以天天看见你。自你到了娘亲房里,三天两头见面却不敢细细看你,与你说话也隔着一层纱。我娘是何等精明之人,你也不要怪我狠心不理你。”说着握了握她的腰身,诧异道,“许久没见,你怎么这么瘦了?”
女子抽泣道:“这么些年了,我盼了多久?盼来的却是老爷……他又是个不中用的,我每日以泪洗面,食不下咽寝不安席的,能不轻减吗?”
秦韬把她搂在怀里,眼睛也有几分湿润,心疼道:“苦了你了,红棉。”二人抱头痛哭了一阵,身子又黏在了一块。干柴遇到烈火,这次比上次更加激烈,不一会儿便传来喘气声。
唷,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宝卿捂住嘴偷笑,随手捡起一块碎石子,扔进了那女子的肚兜里。
“谁?”两人迅速分开,那叫红棉的女子惊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秦韬提起衣服就跳了过来。可这竹林茂密,要找个人岂是那么容易的?秦韬在四周找了一遍,哪里有半点人影?
“爷,莫不是被人看见了?他此刻怕早去告状了。”红棉在后哭哭啼啼,吓得浑身颤栗。
秦韬红了眼睛,恶狠狠道:“被我知道是谁,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说这些管什么用?来不及了!老爷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爷最多是挨一顿打,可我呢?”红棉心也寒了,哆嗦着双腿儿站了起来,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慢吞吞走了。留秦韬一个人在原地怄气。
“有贼心没贼胆!敢偷欢就不要怕被捉姘!”宝卿在心里冷嘲热讽了两句,“幸亏是遇到了我,要是遇到那些个嘴大的,指不定唱得满城皆知的。”站得腿儿也麻了,捶了两膝,轻手轻脚地走了。
宝卿在后花园找了一圈,又各处转了一转,满腹疑惑地回到醮坛。打醮已过了大半,四下有人散了。那群女眷里朱笑笑端坐其中,只见云鬟雾鬓,仪静体闲,坐在那里就如鹤立鸡群,卓绝群伦。怀里抱着秦明。秦策不过五岁大,手里抓着花鼓,摇得啵啵响。
宝卿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中颇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意味。心里寻思着是要不要告诉她?
身后有个声音道:“无端端得叹什么气?”宝卿吓了一跳,回头看是秦骁。见他紫纱作袍,锦带缠腰,身袖长促,真是美丈夫。秦骁见宝卿傻傻发愣,不觉微笑,唇角泛起柔软的涟漪。宝卿沉醉在那一弯涟漪里,痴痴道:“叹男人贪心,女人可怜。”
“哪个男人贪心?又是哪个女人可怜了?”秦骁问道。
“自然是那些偷腥猫儿,自然是那些不知情的大家闺秀。”
“先不说这个。”秦骁把宝卿拉到一边,从袖中取出一件物什来,“看看我在后花园拾到了什么?”宝卿一看,顿时心惊肉跳。一摸腰间的躞蹀带,挂着的貔貅佩玉不见了。
“仔细看看,这可是你之物?”秦骁把那佩玉交到她手中。
宝卿平定了心神,边拿在手里把玩,边道:“是我的。我只是四处逛逛,你后脚拾到,既然交给我,我得说声谢谢了。只是,你去后花园作甚?”
秦骁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我没去后花园。方才林衙内来了,爹爹让我好生招待。陪他吃了一盏茶,这才回来。正巧在抄手走廊遇到大哥,见我就问‘三弟,你见过这块佩玉没’?我就说‘见是见过,只是想不起来’。大哥就把佩玉交给我说‘你拿去仔细想想,千万别叫人给知道了,想起了就告诉大哥’,说完匆匆走了。我拿在手中一看,这院子里带貔貅的不是你是谁?只是见他神色慌张,我怕是不好的事,所以没吱声。又看你在此呆若木鸡,这事恐怕越不好。你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好险!宝卿背上汗涔涔的,良久才道:“原本我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可你如今问起,我只得说了。”凑到秦骁耳边,嘀咕了几句。
秦骁神情凛然,道:“原来如此。此事闹大了怕是不好,你是对的。”
宝卿如释重负,说道:“你也觉得我是对的?我心中藏着这个秘密老是心神不安。有你分担一半,便觉心安些。但我想嫂嫂是个可怜人,此事烂在肚子里也是不对,应当从长计议。”
秦骁点头:“娘子所言即是我之所想。”正说着一个小丫鬟走了过来,大大方方行了个礼:“太太在东跨院留饭。请三爷和三奶奶过去。”
二人一同到了东跨院,见宾客满座,好不热闹。正中一个圆桌坐着自家男眷,女眷还在内间,用屏风隔了,众丫鬟婆子伺候着。朱笑笑站在屏风外对着二人招手:“快来这里坐了,就等你们俩个了。”
秦骁要出去坐,冯夫人道:“你媳妇刚进门,陪陪她多说说话。”秦骁道:“是。”
落座后,上的全部是斋菜,有用豆腐皮做的卤素鸡,柚子皮做的大虾,萝卜条做的小酥肉。宝卿腹中鼓声大动,也不顾矜持,将那大虾往自己碗里夹了两个。又觉得不妥,往相公碗里放了一个。咬了一口,才知是素食,大呼上当。
冯夫人最喜宝卿的自然之态,又因她解决了一个难题,心中对她越发喜爱。于是揶揄道:“女诸葛,改日我把你供在金屋里,香火不断的,让张厨子做些上好的供品,天天拜你,如何?”
众人连说“好”。宝卿红了脸,连道不敢当,不敢当,把头埋在碗里扒饭。
朱笑笑脱口而出:“还是个红脸菩萨!”
第五章 秦致元灵堂遇宝卿
众人又是笑。秦骁笑道:“诸葛孔明怕是当不起,关二爷倒是有八成像了。”众人做捧腹状。
宝卿依旧低头扒饭,朱笑笑好奇问道:“弟妹,你用了什么法子;能让吴道长来咱家做法?”冯夫人闻言也投去问询的目光。
宝卿正想转移话题,忙把饭全部吞进肚子里,说道:“此事说来也真是机缘巧合。我爹爹早年在长白山一带购置药材,遇到了个落魄道士,施舍了他两口饭。道士问了我爹的姓名,籍贯,还说来日相报。这道士不是别人,正是如今赫赫有名的吴道长。幼时爹爹对我说过此事,我心中有些印象,但不敢肯定。省亲归家向爹爹打探,一问才知他果真是当日那个落魄道士。想吴道长是个不为名利的,就让爹爹对他说,‘若道长是个知恩图报的,鄙人就只有一个请求。恳请到秦府云云,到时鄙人必广布施药材,救济穷人。我想若吴道长记得当日救济之恩还好,若不记得,爹爹要做的好事,他是万万不能拒绝的。那么多穷人等着救施,他拒绝了就有违功德。”
冯夫人等人听了,连连称赞。绿萝和方嬷嬷也在跟前伺候着,暗自咂舌,这刚进门的三奶奶还真是个不得了的人,心眼儿多,又得太太宠爱,日后指不定能成为秦家主母。
忽然外头一阵骚动,一个声音道:“沈姨娘上吊死了!”
众人俱惊,冯夫人把筷子一搁,面色严肃,沉声道:“今天是宁哥儿的冥忌,她倒死了!这斋醮倒是做给她的。”
宝卿转过屏风往外头看,见秦臻和秦韬急忙忙扔下碗筷赶了出去。一个婆子面如土色走了进来,捂着胸口说道:“舌头都吐出来了,真是吓人!”
冯夫人自言自语道:“无缘无故的她上吊作甚?”
那婆子却是听见了,喝了一碗定惊茶,道:“沈姨娘将平日用的衣服鞋袜手帕等物全都烧了,娘家也没出什么事,奴婢们也觉得奇怪。”
宝卿心中有疑,问道:“我进府有半月了,怎么从没见过沈姨娘?”
那婆子认得她是三奶奶,眼睛瞟了一眼冯夫人,好像得了肯定,回道:“沈姨娘是个闷葫芦,平日不大爱出门,也不爱跟人说话。见谁都是一副苦瓜脸,好似别人欠了她钱似的。别说奶奶没见过,就连奴婢们也是一年见不到几次的。”
她好歹是个姨娘,哪有奴婢这么说二房的。宝卿心中不忿,面上不动声色,问道:“沈姨娘年纪多少?长得什么样子?”
婆子想了想,道:“年纪比奶奶大不了多少,长得就是一副骚狐狸样,专勾男人的魂儿。”
宝卿又问:“沈姨娘可有小名?”
“小名倒是有,叫红棉。”
宝卿心一惊,今日在后花园见到的那个女子多半是沈姨娘了。难怪她当时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连站都站不稳了。原来是这一层关系。
那婆子见三奶奶心事重重,本身又是个心直口快之人,脱口道:“奶奶虽说是年轻貌美,但凡这些狐狸精都是专勾汉子的,奶奶也需得小心些。”
宝卿笑道:“你这番话说得好笑,我需要防着哪个狐狸精?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男人要偷鸡摸狗的,女人也管不着。”
婆子这才知自己失言,忙赔笑道:“是是是,奴婢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儿,爱胡乱开炮。奶奶就当我是放屁,响一声就没了。三爷是个会疼惜人的,哪怕柳下惠在世也比不上他。就算碰上一两个狐狸精,三爷也都当它是块臭豆腐。”
秦骁见她们越说越不靠谱,背着手踱了出去。宝卿看了秦骁一眼,回头对婆子道:“你这话又说错了。”这不是说老爷的不是了吗?三爷是柳下惠,那老爷就是个有缝的鸡蛋?不过宝卿没把这话说出口,也算给了这婆子几分薄面。
婆子不明就里,楞在原地半天,然后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道:“奶奶说得是,奴婢又失言了。”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眼下三奶奶炙手可热,奶奶指着西说东,那便是东。
宝卿便有些轻视她,连忙打发她走:“你下去吃饭吧。”
婆子哪知道这些,点头哈腰走了。
冯夫人道:“阿卿可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学识浅薄,又是乡下人,不懂规矩。”
宝卿点点头。朱笑笑说道:“冯嬷嬷是太太家里带过来的,太太惯坏了她那张嘴。”
难怪那婆子如此口没遮拦,原来有太太撑腰。宝卿瞧着冯夫人的模样,是个最痛恨小老婆的。如今沈姨娘死了,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吃斋饭,也不去瞧一眼,也不说些好话。不知道泉下的沈姨娘知道了,会怎么想?想到这层,宝卿舔了舔嘴唇,坦荡荡地坐回原处。
冯夫人不慌不忙道:“吃吧,晚些还要给沈姨娘烧些纸钱过去。”宝卿哪里吃得下,何况全是斋菜,更觉得没滋味。扒了一两口饭,放了碗出去寻秦骁。
秦骁去看沈姨娘入殓了。宝卿走到偏房处,见秦老爷哭成了泪人,由众